他拉住她的手,失笑道:「原来倒是本王糊涂了,你是久居将位之人,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能,心中早有计较却不露半点声色。」
「说什么呢?」她柳眉微挑,话带不解。
「这半个月你像什么都没做,却把什么都看在眼中、听在耳中,昨晚你之所以让我入房,恐怕正是因为心中已有了决定,只不过,那壶茶不在你的计划之中罢了。」
她用力抽回手,「话真多。」
他伸手自后头搂住她的腰,笑道:「娘子,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放手,大白天的像什么话。」她低声喝斥却不严厉,反而透着几分娇羞。
「那我是不是从今天开始都不用再睡书房了?」
「你要想睡,我也不反对。」她一点都不勉强,事实也证明还是一个人睡好,只一晚上就比她上战场冲锋陷阵要累,用伤痕累累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他抱紧了她,「书房的软榻睡得一点也不舒服。」
她不禁为之失笑,「可我看你倒也睡得挺习惯的。」
「但凡娘子所命,本王无不遵从。」
「那你从今天开始继续睡书房。」她如是说。
「不是吧?」他哀叫。
「真的。」她无比认真。
「娘子——」
「好了,我想回房歇一下。」她若无其事地一脚跺在他的脚上,迫使他松开手,朝外走去。
身后李逸风抱脚跳着,「娘子,你今天这脚比昨天可重多了。」
昨天她又没受伤,不过,这话她是不会对他说的。
「你可以找大夫看一下。」她云淡风轻地留下一句话,潇洒地离开书房。
书房里的平王喃喃自语,「我究竟又哪里惹到她了?」
屋外风吹过,无人回答。
「王爷,宫里来人了。」一名侍从疾奔而来禀报。
正坐在院中与妻子品茗的李逸风讶然的起身,「宫里?」
很快,他们就知道宫里来人是为什么了。
「张家?」竟然还是抛绣球之事,且还一状告到皇上那!这让李逸风不由得惊讶了。
倒是一旁的温若水笑了,颇为玩味地看着丈夫,「我看他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他被她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
「既是皇上召见,王爷还是快快进宫去吧。」说完,她起身要走。
他一把拉住她,「你还是把话给本王讲清楚,否则我的心七上八下难受。」
一旁的侍从无不抿唇窃笑。
「王爷到了皇宫自然就知道了。」她没有替他解惑的意思。
「娘子,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跟我打哑谜了。」
「将错就错罢了,臣妾在这儿提前恭喜王爷即将得一如花美眷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们竟然想让本王认下这门婚事?!」李逸风恍然大悟。
「剩下的就是王爷的事了,恕臣妾就帮不上忙了。」她撇得很乾净。
他抓着她不放,「这件事明明是因你而起。」
「可人家要赖上的是王爷您啊。」她一脸无辜。
「你别想跑,跟我一起进宫见驾去。」
「臣妾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李逸风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她从来就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而且她是天朝开国以来第一位受封的女将军,于千万人中杀敌取首如采囊取物,还怕抛头露面?
「娘子,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我很认真的。」在说笑。
「走,咱们进宫去。」知道说服不了她,他索性不说了,直接拉了人就走。
两人一上了马车,温若水就靠到软垫上闭目养神。
李逸风凑到她跟前,「怎么,就那么不想陪我进宫?」
「毫无意义之举。」
「由你这个当事人去说,效果定当比我更好。」
「你直接说你懒得动嘴就好。」她伸指揉揉太阳穴。
「娘子,何必如此计较。」
她眼皮也没抬地道:「是王爷一直在与我计较吧?」
「你我夫妻一体嘛。」
她睁眼看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王爷,你一直这样韬光养晦累不累?」
李逸风搂住她轻笑,「我只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就好了。」
「离我远一点。」
「这有点强人所难。」
「你再这样,一会让人看到难看的是你自己。」
「为了娘子,本王这张脸皮不要也罢。」
她觉得踹他下车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一直到马车进入皇宫,她也没实行,终究踹一个王爷下车是有点惊世骇俗,皇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温若水有一点不明白,上次她被控告对平王始乱终弃时就有许多后宫妃子跑来看戏,这次张家绣球案好像人更多了。到底是宫里的人太闲,还是皇上太纵容?
「你是个女的。」张家小姐眼泪刷地夸张涌了出来。
「一直是。」从来也没变过。
「那你为什么要到彩楼前?」含泪的目光充满指责。
「看热闹。」温若水很诚实。
另一边,皇上悄悄召过儿子,问:「原来这位姑娘看上的竟然是你的王妃!」
「回父皇,她的男装扮相确实比儿臣更有吸引力。」虽然他很不想承认。
「来人呐,带平王妃下去换身男装上来。」皇上来了兴趣。
「是。」马上有人去忠实的执行天子的指令。
于是,正打算跟张家小姐好好沟通一番的温若水就不得不跟着内侍下去换装。
等到她换装完毕再次出现在大殿,所有宫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到她的身上,几乎把俊美的平王千岁完全忽视过去。
张家小姐作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控诉道:「你为什么不是男人?」
这句话道出在场许多人的心声。
「幸好她不是男人。」李逸风则十分的庆幸。
「你接了我的绣球就一定要娶我。」
「可我是女的。」
「草民请皇上为小女作主,平王妃众目睽睽之下接了小女的绣球,总要给草民父女一个交代。」张员外一边看着温若水,一边陈情。
「当时我便请她再抛一次了,责任无论如何也算不到我的头上。」温若水面无表情地说。
「你想让朕如何为你们父女作主?」皇上兴致勃勃地问。
「草民希望平王能够纳小女为侧室。」
不待皇上开口,温若水已抢先道:「俗话说得好,一人做事一人当,绣球既然是我接到的,那么就该由我负责。」
「你要怎么负责?」皇上又问。
「娶她。」答案很简单。
「你确定?」皇上看着儿子问儿媳。
「这世上哪有女子娶女子之事?」张员外提出质疑。
「可是,也没有哪条律法不允许不是吗?」温若水轻描淡写的说。
「没错。」皇上表示声援。
「我嫁一个女人做什么?」忘了哭泣的张家小姐说。
「那我怎么知道。」温若水语气淡漠,「只是你们一定要我给个交代,所以我只好娶了。至于小姐为何一定要嫁我这个女人,说实话,只有小姐自己最清楚。」
「你娶她做什么用?」李逸风纯粹是好奇。
温若水眼珠转了一下,莞尔一笑,道:「正好,我爹告老之后身边没人陪伴,我娶她之后,就让她回老家替我堂前尽孝去。」
李逸风不得不佩服地赞叹,「好主意。」
皇上也跟着点头表示赞许。
「现在张小姐是否仍然坚持要下嫁于我呢?」她好整以暇地问。
第5章
在诸王中一直低调行事的平王,因为娶妻而声名鹊起,成亲之后更因为平王妃误接绣球而声名远播。
京城百姓津津乐道,对于平王妃的各种猜测五花八门,人人都认为自己的版本最真实。
「全是胡说八道。」听完贴身丫鬟绘声绘影的转述,温若水如是表示。
「那到底情况是怎样?」杏儿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主子,耳朵竖得可以与兔子相媲美。
「你家小姐我勇于负责,敢于担当,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张氏之女以平其愤,结果她却落荒而逃,所以你小姐我最无辜。」
「如果她肯嫁你当真会娶吗?」杏儿不信。
「当然。」
杏儿看着王子说不出话来了。
「娶了再以七出之条休掉。」温若水补充说明。
「小姐……」
「她肯嫁,七出之条肯定能用。」她仍旧一脸的淡然。
「哪条?」
「无子。」
杏儿想主子可能遭雷劈。
「如果嫁我有所出,那么另一条便也用得上了。」她益发的云淡风轻。
「淫?」杏儿猜道。
「没错!」
这下,雷如果不劈她家主子,好像都说不过去了。
「姑爷,你听完有什么感想?」问向另一位当事人,杏儿决定寻求同盟。
李逸风优雅的拨着茶盖,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透着一丝笑意,「本王也认为王妃很有担当。」
「姑爷你这样是不对的。」杏儿觉得应该纠正一下他的是非观。
「胳膊向来是向内弯的。」某王爷说得理所当然。
「小姐本来就够无法无天了,你再这么宠着她,可怎么得了?」杏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李逸风被她生动的表情和夸张的语气逗笑了。
「杏儿。」温若水轻唤一声,不怒自威。
杏儿顿时噤声。
「下去吧。」
杏儿偷看了眼主子的脸色,低眉垂目地退了出去。
「怎么,生气了?」他凑近她。
温若水抿嘴一笑,「没有,只是这丫头有时不加以恫吓,迟早会惹出事端来。」
他看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用心良苦啊。」
「自己的丫头总要比旁人用心些,就像王爷方才说的,胳膊总是要向内弯的嘛。」她轻描淡写地说。
轻敲着桌沿,他若有所思。
她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信手翻看。
「这么不想跟我说话啊。」他叹气。
她掀了掀嘴角没说话,继续看书。
一双手从后头搂住她,熟悉的书香味窜入鼻翼,她垂下眼,犹豫了一下没有挣开他。
「我们一起去云游天下好不好?」
「好。」
「你一点都不奇怪我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吗?」
「臣妾记得与王爷相遇便是在回京的路上。」
「京城是是非之地。」
她低头看书,彷佛什么也没听到。
「娘子,」他收紧双手,「你不认为自己对我太冷淡了吗?」
「王爷松松手,我有点喘不上气来了。」她不答反道。
「我发现你越客气越礼貌,对这人就越生疏,我是不是在无意中惹你生气了?」
「没有。」
「假话。」
「我回房看书,王爷自便。」
李逸风抱脚在后头跳,「若水,你能不能不要老踩我脚……很痛的啊!」
「让你松手这个效果最快。」走到门口的人回首朝他嫣然一笑,然后飘然而去。
他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杏儿小心的抬眼打量主子,然后一小步一小步的蹭过去。
「想说什么?」温若水一边将书翻页,一边说。
杏儿陪着笑小声道:「小姐,你到底在生姑爷什么气?」
「多事。」
「姑爷挺可怜的,都不晓得哪里得罪你,只能可怜兮兮的每天睡在书房。」
温若水抬头看她,轻轻地勾了勾嘴角,「你说张家不过是一户富裕商家,在明知接绣球的人不是平王的情况下还这样不依不饶,正常吗?」
「不正常。」
「尤其事情还闹到宫里去。」
「难道是姑爷——」不会吧。杏儿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当枪使罢了。」她低头继续看书。
杏儿一脸茫然,忍不住搔了搔头。这下该怎么跟姑爷讲呢?
「好了,别在这里想了,想报信就去吧。」
「嗄?」杏儿愣在当场。
「你跟在我身边多年,还想骗我吗?」
「杏儿不敢。」
「你倒是敢在茶水里下药。」温若水不愠不火的说着,将书翻至下一页。
杏儿顿时往旁边缩了缩。这件事她的确是做得过份了些,可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小姐,你又不是没看到姑爷为你所做的那些事,吃穿住用,都尽力迎合你的喜好。而那些事奴婢从来没对人讲过,由此可见姑爷对你用情之深,但你却一直让他睡书房,这样下去早晚被有心人趁虚而入的。」
「你看到了什么?」温若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小姐,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
「你既然看到了,自然表示什么事也没发生,不是吗?」她转头朝她微微一笑。
「可是,小姐,」杏儿面露困惑,「你现在也知道了,为什么还是没打算让姑爷回房睡?」
「这是两码子事。」
「但你也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那人是贵妃娘娘赏给姑爷的,其实就是给姑爷准备的通房大丫头。」杏儿觉得还是应该把话说明白。
「要收早就收了,不会等到现在。」她不为所动。
「算了,奴婢不管了。」
「你是不要再搅和为好。」
「小姐,我是帮你。」
温若水一指戳到贴身丫鬟的脑门上,「你呀,少害我一点,我就阿弥陀佛了。」
「小姐,你已经阴阳怪气很久了呢,今天才算恢复正常。」杏儿伸手揉着额头,脸上满是笑意。
「啐,不是要去通风报信吗?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杏儿笑着压低声音道:「奴婢是不知道你在跟姑爷打什么哑谜,不过,小姐的话奴婢一定照做,我这就给姑爷通风报信去。」
看着丫鬟笑着跑出门,温若水也忍不住笑了,之后她重新拿起书,打算继续看。
「娘子。」
听到这个声音,她以手支额,暗叹三声。杏儿这死丫头还真的去了。
人来了不打紧,在他进门之后,她还听到关门的声音。
「有事吗,王爷?」
「本王给娘子赔礼道歉来了。」
「哦,是吗?」
「张家的事恐怕是我母妃插的手。」
她伸手揉着额头没出声。
「你我成亲至今,我除了那晚一直睡在书房,这事母妃知道了,所以……」
「想替你作主纳妾了。」她替他了说下去。
「娘子,推你出头解决此事真的不是存心的,我只是怕不好脱身才如此做。」
「纳了张家小姐也挺好。」
「什么?」
「这样王爷就不必再睡书房了。」她云淡风轻的说。
「其实睡书房挺好。」他赶紧申明。
她朝他明媚地一笑,「那王爷继续睡好了,臣妾也觉得一个人睡挺好。」
李逸风也笑了,「你自己说过,凡事总是要习惯的嘛,你如今是我的妻子,总不习惯与我同床共枕真的是很大的问题,我看还得得慢慢适应才好。」
「无妨。」她状似不经意的起身,却堪堪避过他的搂抱,「王爷多纳几房妾室就是了。」
「本王连你一人都搞不定,再多也无福消受。」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况且本王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假如我碰了其他女人,想再近你的身,那就绝无可能。」
温若水睫毛轻颤,唇下意识的抿紧。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彷佛呓语地道:「既然决定给我机会,为什么又一再回避呢?」
她心中一震,脸悄悄泛红。那夜太过激烈,导致她对房事心生怯意,这话实在不好对他明言。
这些日子,她的心情起起落落,一直处于矛盾之中,连她自己都还没能理出个头绪来,旁人又怎么可能看得明白她的心?
他对她好,是出自真心的,而且旁敲侧击的,她也从王府管家那里知道一些事情,这个男人留心她早已不是一年半载的事,说不动容,那是骗人的。
李逸风见她双颊酡红、目光闪烁,心中有些了然。即使是纵横沙场的巾帼英雄,到底还是女儿身,总有些女子的细腻与心思。他留下她的手段确实不甚光明,她有怨气也是自然的。
「我不逼你,但也别拒绝我对你好。」那夜她的泪让他知道她的心中藏着一个伤心的故事,是关于她与另一个男人的。可是,这场争斗未开始就注定他是失败者,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温若水螓首微垂,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别对我太好。」她轻轻的说。
「我只怕对你不够好。」他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卧房之内,屏风之后,一只可容纳两人共浴的大木桶冒着蒸腾热气。
透过绣着兰花的屏风,隐约可见一人半坐于浴桶内,长发盘于头顶以一方布包裹,以手掬水洗涤身体。
水气氤氲之中,水珠滑过细腻紧致的肌肤又落回宽大的浴桶中。
轻轻地吁了口气,温若水舒服地往后靠在桶沿,享受着水气的蒸腾与此时的宁谧。
她沐浴时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就连杏儿都没随侍在旁。
而通常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她的人,平王府里也没人敢拦。
所以,当她听到房门推动的声音时,不禁发出一声轻笑。
听到她的笑声,李逸风亦笑道:「娘子好雅兴,在午后沐浴,是要避开本王吗?」
「没避开不是吗?」她勾唇道。
李逸风透过屏风看到那旖旎风光,禁不住心旌摇曳。晚间亲热时帐内烛光昏暗,看不真切,白天她又不许他近身,所以时至今日他也没能看清她的身子。
古人常云:雾里看花,那种透着蒙胧与暧昧的情境才最勾动人心。果然!
他走到桌边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我今天进宫听到一个消息。」
「能让王爷这般急匆匆回府,只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燕国的和亲使节团就要进京了。」
「是吗?」
「护送公主人京的应该是你的老熟人。」
「还好你没说是老情人。」
「噗。」李逸风嘴里的一口茶顿时喷了出来。这种话也就她敢这样口没遮拦的冲口就说了。
「王爷真不淡定。」
他也得能淡定啊,任谁听到自己的妻子说出这么劲爆的话,都不可能保持冷静的。
温若水扯过屏风上的衣物,从桶中跨了出来。
李逸风听到声音转头去看,就见妻子上身只裹了件浅粉色的抹胸,下身也只穿了一条白色衬裤。
他的目光变深。沐浴过后的她清新得犹如一枝带露荷花,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荣莉花香,他知道这是他为她准备的茉莉香露,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
「我的老熟人是谁呀?」
「你不知道?」
「是你说是我的老熟人,又不是我说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我的老熟人。」
「这话还真绕口。」他不禁失笑。
温若水瞟了他一眼,泰然自若替自己倒了杯茶。
李逸风伸手将她拽进怀里。要不是温若水反应快,那杯茶就全洒了。
「做什么呢?」
「我们出京吧。」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散发出的诱惑已经让他欲火焚身,实在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为什么?」
李逸风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和亲的对象还没有敲定。」
「也不一定就会是你。」
「还是提早防备的好。」
「王爷果然谨慎。」
「明天咱们就起程吧。」
「你不打算让我见见自己的那个老熟人?」她漫不经心地说。
「你身上真香。」心思被转移的用力在她颈间嗅了嗅。
她用力拍开他的手,皱眉道:「放开,大白天的像什么话?」
「若水,替我生个孩子吧。」他抱紧她。
「王爷,你的茶要凉了。」她答非所问,并挣开他的怀抱。
李逸风眼神一黯,若无其事的抓过桌上的杯子,下意识地握得很紧。
「王爷还没说我那个熟人到底是谁呀?」
「跟你们在边关对敌多年的耶律飞雄。」
温若水握紧拳头又松开,镇定地替自己倒了杯茶,默默地喝着。
李逸风看着她,「你似乎不是很高兴见到他。」
「确实不怎么喜欢。」她笑了笑,只是笑意不曾到达眼底。
「所以我们还是早日离京吧。」
「也好。」她没有反对,明确的给了答案。
放下手中的杯子,她解开裹头的布巾,一头秀发披泻而下,她走到梳妆台前对镜打理。
李逸风走过去站到她身后,看着镜中的她沉默着。
「王爷有心事?」
「难得你会关心我。」
「王爷这话听起来似乎颇有怨怼哦?」
李逸风笑而不言。
「这倒是件麻烦事呢,我对王爷言行举止稍有不敬,母妃便会派人前来斥责,为妻也很为难呢。」不就是夜里踹他下床几次吗,这府里的耳目倒是尽职得很。
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难怪这几天她对自己生疏客套得就像陌生人。
想明白这点,李逸风心情豁然开朗,上前揽住她的肩,笑道:「原来是母妃给你气受了,是我的错,不怪娘子冷落我。」
她由着他搂抱,只是淡淡地道:「大白天的,让人看见笑话。」
「有什么好笑话的。」他的手滑进她抹胸内,几记轻吻落在她的颊边颈侧,「这几日的软榻睡得我很不舒服啊,今天就……」
温若水往旁边躲了躲,却在下一刻被人打横抱起,耳边是枕畔人带着情欲的熟态轻语。
「穿成这样在我的眼前晃,你真当本王是圣人啊……」
他将她抛进床褥,顺手解下床帐。
温若水从床上坐起,就要掀帐下地。
李逸风只做了一件事——从后头扯落她的抹胸,害她只能重新退回床上拿被褥遮挡春光外泄。
「李逸风,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恼怒的瞪过去。
他将自己最后一件衣物抛出帐外,朝她扑了过去。
「怎么不踹我下去了?」他戏谑地看着她问。
「大白天的让人进来看笑话吗?」她很不甘心的在他肩头捶了两记。
他笑着承受了。
「替我生个孩子吧。」他又说了一次。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杏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姐,老爷飞鸽传书给你。」
温若水一把将身上人推开,掀帐下地,顺手从衣架上扯了件衣服披上,这才开口道:「进来吧。」
杏儿推门进来,心知姑爷在便没有进入内室而是在外间等。
「信给我。」
看到主子出来,她把手上的信笺递过去。
纸条上只有一个「忍」字,温若水却已明白。到底还是爹了解她,知道她始终对当年耶律飞雄那致命的一箭耿耿于怀。可是,即便她再恨,事关两国和平,她也断不会失了理智冲动行事。
只是,父亲的关怀仍让她心口热热的,眼圈几乎泛红。
她自幼便与父亲相依为命,若不是平王一意孤行赖婚,此时他们父女应该和乐地归隐田园。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朝内室看了一眼。
察觉到主子的心情起伏,杏儿小心地开口,「小姐,没别的事,奴婢就先下去了。」
「去吧。」她有些心不在焉。
杏儿识趣的离开,顺手将门带上。
「娘子。」李逸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温若水的眼神变了变,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我以为你会弃我而去。」她一上床,他就搂住她。
「有想过。」她十分的诚实。
「那怎么没走?」他也有了闲情跟她调侃,只不过说话的同时手上也没停。
「我走了,你怎么办?」她脸上飞霞,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
李逸风笑着扳过她的脸,温柔的吻了上去。他开始觉得要得到她的心也许不再那么困难了。
月牙悬悬天际,四下一片寂静。
锦帐中传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垂落的轻纱帷帐在暗室中无风自动。
「若水。」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犹带着未消的情欲。
「嗯。」她眼眸微阖,妩媚的低应。
「你真美。」
她闻言微勾了唇线,「我不踹你下床,不用讨好。」说着伸手推开他,翻身侧卧。
李逸风从后头贴上她,继续厮磨,「既然已经醒了,陪我说说话。」
「睡觉。」她只回他两个字。
他啃咬着她的耳垂,「那个什么耶律飞雄的为什么点名要见你?」父皇的一道旨意让他们没能离开京城,现在那个人对他的妻子还意图不明,他的心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