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咕哝:「你明明就叫宝儿。」如果不是当年出了那件事,她现在还是会叫宝儿,他觉得宝儿比羽儿叫起来可爱多了,虽然这个妹妹一点儿也不可爱。
「你还说!」
「叫习惯了。」风少宣不是很认真的转移话题:「我猜柳盟主可能已经把我们两人的关系告诉了司徒斗。」
苏清羽闻言扭头看他,皱了皱眉:「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他拍拍妹妹的肩,安慰道:「有时候坏消息比好消息对人更有帮助。」
「大哥,我一直觉得我们不像兄妹,反而像是仇人。」她颇有感触地说。
风少宣还点头附和:「说实话,我也一直这样认为。」
苏清羽用手中的书卷拄着额头,叹道:「所以我会在这里看到司徒斗,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了。」
他更用才的点头:「你说的对。」
话音刚落,一道寒芒向他迎面飞来,他俐落地闪身跳出亭子,爽朗的笑道:「羽儿,我先走一步了。」
苏清羽起身,将亭柱上的柳叶刀一一拔出来,收好。
就见司徒斗慢条斯理地自亭外步入,若无其事地扫过插满飞刀的亭柱,衣袍一撩,迳自在亭内石凳上坐下。她仍默默地拔着飞刀,仿佛这个世上只剩下这件事可做。
「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将最后一支飞刀收起,苏清羽撇了他一眼:「不想。」
「原来听风楼的镇楼之宝是你,却无如花貌美。」他忍不住低笑。
「传言向来跟事实大有出入,是你自个儿要信,我又有什么法子。」她重新跳上栏杆,坐在方才的位置上,继续看瀑布。
「他真的是你大哥?」
「其实我也一直很怀疑。」
司徒斗莞尔。
她左手抱着右臂,若有所思地看着飞泻而下的水流,发出一声轻叹:「做人大哥的为什么喜欢出卖自己的亲妹妹呢?」
「我付了他一千两黄金。」
苏清羽扭头看了他一眼,摇头叹道:「大哥收柳大盟主的价钱实在太公道了。」
「他收了多少?」司徒斗感兴趣。
「五百两黄金。」语气中满是同情。
「风大少果然很懂得敛财之道。」他自认甘拜下风。
苏清羽赞同地点头:「他一向懂得看人开价。」
司徒斗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道:「其实,你比你大哥还懂得看人。」
「司徒教主高佑我了。」人心是这世上最难看懂的东西,她自认才硫学浅。
司徒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道:「你不喜欢别人强迫你。」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事实。
「世人都不喜欢被人强迫,不独我如此。」
司徒斗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又能如何?司徒教主行事几时又曾顾虑过他人的想法。」换言之,他是一个任性妄为的恶人。
他的声音不自觉柔软了下来:「我不逼你,你也不要躲我。」
「我从来不会刻意去躲一个人。」除非这个人去碰她的底线。
「那就好。」
苏清羽回头看他一眼:「希望这个共识能维持下去。」对他,她始终不敢太放心。较之柳清岚,这人更加的难以捉摸,不可臆测。
「我住在离此不远的松涛观。」
苏清羽不解地看他。
「你要过去一起住吗?」
「多谢教主好意,我自由惯了,不想招惹江湖人侧目。」流言有时比刀剑更加伤人。
司徒斗没再说话,苏清羽也没有出声。
在一片飞瀑如鼓的声响中,两人各自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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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的夜在迷蒙中显得有些孤清。
山巅云涛汹涌之处,有一条纤细的身影静静伫立着,似乎在凭吊什么,又像着迷外眼前的美景。
「司徒教主也对这里的景色留连忘返吗?」
「五天来,这是你第一次开口说话。」隐身在暗处的人自阴影处走出。
苏清羽负手而立,目光落在云雾深处,脸上的神色平静淡然,只是偶尔眸中会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
「有时候人并不想说话。」
司徒斗几个纵身落在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他不禁困惑她究竟在看什么?一连五晚都站在这眺望,她的身影总给他一种哀伤的感觉。
他可以猜想得到,像她这样的人是有故事的,只是她的故事似乎只有她知道。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这种让他无法掌控的感觉,可却又不能逼她。
因为越逼她,只会让她离他更远,所以他只能按捺,不断隐忍。
「这里有属于你的故事吗?」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
「也许吧。」她的答案模棱两可。
「武林大会已经召开了两天了。」
「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没人向教主挑战,教主感觉寂寞?」她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
「因为你没有出现。」他肯定的回答。
苏清羽低头笑了下:「我说过,我不喜欢江湖。」
「是吗?」
「江湖人总爱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其实,不放过人的只是人心罢了。」
司徒斗动容地瞅着她,刚刚那一瞬间,自她身上透露出的是浓浓的悲哀,哀彻到毫无掩饰。
「羽儿……」
「司徒教主。」她淡淡的叫了声,却不容人拒绝。
司徒斗笑了下,依然故我:「我不逼你,但我也有我的底线。」
「你跟柳清岚都是很奇怪的人。」她突然做了总结。
「是吗?」他挑眉,话中不经意露出几分火气,因他不爱她太在意柳清岚。
她转身面对他,眼中带着几许困惑问:「你们究竟喜欢我什么?」明明她跟他们相交并不多,为什么他们会如此执着于她?她不懂。
司徒斗深深看了她一眼,再次将目光投向云雾深处,犹若漫不经心般地道:「喜欢如果说得出为什么,又怎么能叫喜欢呢。」
心头一悸,苏清羽惊惶地收回目光。
「天晚了,我先回去了。」她突然不敢继续跟他待下去,急于躲开。
司徒斗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我没有逼你,你又何必要慌呢?」
没有回答,苏清羽立刻落荒而逃。
是的,她慌了,慌得不知所措。
那种感觉太陌生,也让她太害怕,总觉得会让她万劫不复,就像师父一样。
纵使守着活死人一样的师娘,绝望中希翼着那一丁点的奇迹出现,每次看着师父师娘,她都会忍不住心疼得难受,深刻感受到——爱一个人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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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的时候,风少宣被人挖起来喝酒。
他可以拒绝任何人,唯独不能拒绝自己的妹妹。
「羽儿,你已经很久不曾喝酒了。」看着抱着酒坛望月灌酒的妹妹,他心中暗叹。
「那只是你没看到罢了。」有时候喝醉就能忘记许多不想记起的事,可惜,酒醒之后有些东西反而更清晰,人生总是这样,让人在痛苦中不断挣扎。
「羽儿,那是他们的人生,我们没有办法替他们做决定。」
「如果当年我能再小心一点的话,消息就不会走漏,师父师娘依然会幸福地生活在那处世外桃源,远离那些是是非非。」苏清羽抱着酒坛,一脸沉吟地说:「哥,为什么上一代的恩怨要影响到下一代?师娘的母亲也并不是有意要害死师父的娘亲,为什么师祖要耿耿于怀不肯原谅,甚至执拗到不肯成全他们?」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师父抱着师娘,带着幸福的笑自万丈悬崖纵身跳下的那一幕。
有时候她会想,是什么逼得他们做出这样的抉择?
或许她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一定和她有关,有时候也许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会改变许多事,这是她从那个时候便明白的,可惜她明白得太迟了。
师父总说她心太软,不适合这个无情的江湖,她不明白,难道多情的人便不能做江湖人吗?
风少宣默默地陪着妹妹,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个秘密,隐藏了好久好久,始终不敢对妹妹说,当年她传来的消息是他一时冲动卖出去的,因为那人讽刺听风楼徒有虚名,连两个人都找不出来,他不能让听风楼的名声毁在自己的手里,所以……兄妹俩各怀心事,沉闷地喝着手中的酒,任由空中新月逐渐西移。
司徒斗来的时候,苏清羽已经醉得昏昏沉沉,他一言不发地从风少宣的怀中接过人,转身就走。
「司徒斗。」他出声。
司徒斗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不要逼她,她心里一直有个结,」一顿,他继续说:「不要让她恨你,她的恨,你承受不了。」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妹妹交托他人——是的,他又一次出卖了她,可是为了她的幸福,他必须这么做。
在羽儿的心中,司徒斗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很清楚,所以做为哥哥,他会适时替身在局中无法看清真心的妹妹做下决定,一个也许会让她抓狂的决定。
司徒斗匀了下唇角,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无比坚定地轻声道:「你不会后悔你今天做的决定。」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风少宣自言自语:「我也希望我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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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感觉很不舒服,头痛欲裂的苏清羽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许多人那么喜欢花钱买罪受。
下次她不要再买醉了,这种宿醉的感觉实在有些自虐。
一声魅惑的轻笑陡地在耳畔响起,然后一道清冽而熟悉的声音传人耳中:「终外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原本揉着太阳穴的动作蓦地僵住,她缓慢地扭头,在看到身边躺着那个只着内衫的妖孽男时,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风……少……宣!这次他们的梁子结大了!
她迅速的低头查看自己,不禁松了口气,幸好她身上的衣服完好无缺,证明某个人够君子。
「我睡了多久?」
「应该说你醉了多久。」对外她能这么快就恢复镇定,司徒斗玩味的扬眉。
她无异议的点头。
司徒斗贴近她,笑说:「一天一夜。」
苏清羽伸手抚额。这么久?她太久没喝,酒量变差了。
「这是哪里?」
「自然是我住的地方。」司徒斗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明白的点头,算了一下时间,有件事她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他:「今天似乎是拜月教参加武林排行榜比赛的日子。」
「那个啊,不过是些虚名罢了。」
苏清羽忍不住道:「那教主何必千里迢迢从苗疆赶到这里来争这个虚名?」
「身边无事,便过来瞧瞧。」
她顿时无语。
司徒斗伸手搂上她的腰,声音略带沙哑:「更何况此刻有佳人同床共枕,我何必赶去看那些令人生厌的江湖人,你说是不是啊?」
苏清羽咬牙:「司徒教主的行事风格向来与人不同,倒不至于让我太惊讶,但请你放手!」
司徒斗轻笑:「这一天一夜,我楼抱你何止一会儿,你现在才来撇清,会不会太晚了?」
「任何时候都不嫌晚。」
「可是我不想放开,怎么办?」他瘩瘩的道。
「我自己看着办。」话出口的同时,她的刀也出手了,指间迫人的寒芒闪电般划向自己腰间的狼爪。
司徒斗松开手,但同时用脚成功的将她绊倒在床上,阻止她下床。
两个人倒在一起,他轻压在她身上,眉眼间全是笑意:「何必避我如蛇蝎呢?
睡了这么久,不如做点什么,运动一下?」
「龌龊!」
「男欢女爱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会龌龊呢?」他微笑驳斥,接着低头吻上她的同时,手指轻轻地挑开她的衣襟,顺势探入衣内。
苏清羽无法躲闪,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的亲热抚触,感受到他加诸在自己唇上的热情,和他温柔的探索,她的心绪越来越紊乱……
事情走到这里,已经失控了,不知不觉间,销魂的轻吟自她的唇间逸出,随着双手游走在她较好的身躯上,他的唇舌也在她身上点燃一簇又一簇的火花。
当两人十指紧扣,四目相对,眸底情欲暗涌,脸色均因厮缠而微微泛着红晕。
他的声音性感中透着压抑:「羽儿,我真的想现在就要了你。」可他还不能。
「放开。」她的声音明显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更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他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片刻之后才放开她,气息已紊乱。
苏清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与他四目相对,直到他的气息恢复正常,放开她,这才动手掩好衣物,翻身下床。
「羽儿……」他低声轻唤。
她没有回头:「我有事要跟大哥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有事啊?
只剩下司徒斗一人的屋内,突然响起难以抑制的悦耳笑声,他想,有人要倒大霉。
第六章
江湖美男榜上排名第一,是听风楼的当家风少宣。
可是,当这个第一美男子被人打成了熊猫眼,还能不能算是美男子呢?
「算啊,有着两只淤青眼的第一美男子啊。」苏清羽笑容满面地揉着自己因揍人而微微发疼的手。
「羽儿,你这样太现实了。」风少宣愤慨。
「哦?」她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不畏恶势力,风少宣勇敢直言:「新人还没上床,媒人怎能扔过墙呢?」
扳动手指的清脆声从苏清羽的手上传来,她笑得益发和善温柔,却一步一步朝自家大哥走过去:「我们好像真的好久没有来一场生死斗,不如今天就重温旧梦吧。」
风少宣神色大变。妹妹的武功或许不及他,但她的轻功及暗器就够让他头疼不已,若再加上她那个撒手锏……当下他心惊胆战。
「我想今年江湖美男榜应该会有所变动呢,大哥。」话音未落,她已欺身而至。
风少宣不敢轻敌,单看她指间的飞刀数量,就知道这次他有苦头吃了。
这套「寒星飞雪」真正的威力他是见过的,平时她跟他只玩笑的打两下,但若真要出全力,他实在讨不了什么便宜。
一寸短,一寸险,而羽儿的飞刀小巧轻薄、神鬼莫侧,运用自如得扰如她自己的十根手指,招招环环相扣,取势刁钻而又立竿见影。
正当风少宣被妹妹逼到毫无还手之力之际,突然外间传来声音:「大少爷,出大事了。」
六柄飞刀堪堪停在离他喉间三寸处,倏地苏清羽手指轻翻,飞刀已消失无踪,然后从敞开的窗口跳了出去。
看到妹妹临去前的回眸一笑,风少宣心下释然,然后神情一敛:「进来。」
而离开大哥住所的苏清羽,也很快就听到了传闻,「幽冥宫」重现江期。伴随着这个消息而来的,是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几十名江湖高手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庐山炸了!
江湖乱了!
百余年前被江湖十几个门派联手灭了的幽冥宫居然无声无息地再次出现,而且一出现就劫走了数十名江湖高手,这个消息震动武林,让黑白两道都心惊。
苏清羽却在想另一件事,幽冥宫重现江湖,那么它的克星「锦绣殿」呢?
锦绣殿并不是一个殿,就像幽冥宫并不只是一个宫一样,他们都是曾经显赫一时的江湖组织。
但锦绣殿早在幽冥宫崛起时便已在江期上有数百年的历史,据闻,殿内高手如云,宝藏无数,更兼有着江湖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笈。但它向来行事低调,后来更是几乎隐退江湖。
若非百余年前幽冥宫横行武林,残暴不仁,锦绣殿之主一怒之下登高一呼,率领十几个门派将之歼灭,只怕未必有今日的武林局面。
而在幽冥宫一役之后,锦绣殿再次消失,从此再也没半点消息。
苏清羽的目光一黯。并不能算是没有半点消息,至少师父他们就是锦绣殿的人,甚至逼得他们走投无路的人就是锦绣殿的殿主,师父的父亲……她的拳头握紧,一拳重重地击打在粗壮的树干上。
「咔嚓」一声,树干应声而断,她及时向旁跳开,才没被大树的枝干扫到。
「羽儿。」
她抬头看去,就见一身黑衣的司徒斗朝自己走来。「司徒教主。」
司徒斗也没去纠正她的称呼,唇角微扬,看了眼倒地的大树:「做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拜月教没人失踪?」
他神情自若地答道:「右护法不见了。」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这件事并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更何况这是整个江湖的事,并不是一门一派的个人恩怨,所以不用太担心。」苏清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所以天依旧蓝,云依旧白,他依然可以醉生梦死。
「你这个教主真不称职。」这是她对他的评价。
「彼此彼此。」她这个听风楼的大小姐也没敬业到哪里去,他们是八斤对八两。
苏清羽怒瞪他,司徒斗笑望回去。
她自觉没趣的撇撇嘴,飞身跳上旁边的一棵大树,继续思考。
锦绣殿会出现吗?
「在想什么?你这个表情有点耐人寻味。」他也跟着跃上大树,在她身边坐下。
「幽冥宫出现了,锦绣殿也会跟着出现吗?」好像在问他,更像自问。
「我不是锦绣殿的人,所以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苏清羽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如果锦绣殿出现了,她要怎么办?事情终于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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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的事有江湖人去管,虽然苏清羽也是江湖人,但她却是个小到不起眼的江湖人,所以,在整个江湖人心惶惶的时候,她仍然可以坐在日照亭的顶上看云起云落,听风吹过树梢,欣赏香炉生紫烟的美景。
一袭云锦紫衫,长发仍是习惯地以一条同色系的发带轻束,曲膝随意地坐在日照亭顶上,轻风拂过,吹起她的衣袂,颇有几分欲乘风归去的味道。
司徒斗在远处看了半天,却没有过去。
有时候,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悠闲的身影,也会让人莫名的心安。她就如同宁静山林悠悠淌过的溪水,干净清澈,与这个诡谲的江湖有几分格格不入,却又能闲适的悠然而处。
柳清岚突然无声出现,同他一起看着远处亭上的人儿。
他眉头微蹙,带了几分不悦地看他:「大盟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你既然有空,我为什么不能?」柳清岚轻淡地回答。
「我是江湖邪教妖人,可以不理江湖人士的死活,你这名满江湖的白道盟主可以吗?」
「只要想,便可以。」
司徒斗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说:「查到线索了吗?」
他点头,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人应该还在庐山。」
「庐山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柳清岚继续点头,目光落在亭顶上的人,迟疑地道:「也许她知道。」
「柳清岚……」司徒斗的声音陡然低沉阴冷了下来。
他微露苦笑:「如果可以,我也并不想拖她进来膛这浑水,可是,这或许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风大少告诉你的?」
「是。」
「他们果真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亲兄妹。」司徒斗的声音微冷,却令人骇然。
柳清岚扭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掀:「可惜事实就是事实,不是我们不信它就不存在。」
「你确信真的要去问她?」
柳清岚又看了一眼远处的身影,犹豫着。
司徒斗也望向她,声音中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或许那也正是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那一晚山巅的哀伤,犹如一根针扎在他的心头,他不想再看到她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柳清岚默然,风少宣也这样说过,如果不是这次的事太过让人匪夷所思,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条线索,那是整个听风楼最大的禁忌。
半晌之后,他坚定地迈出步伐,朝着日照亭走去。
司徒斗神情一凛,直接跟了上去。
他们走到亭前的时候,亭上的苏清羽也刚好开口:「是我大哥说的吧。」
她什么都知道!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同样的感触。
仰头看天上飞过的一只鸟,她的声音悠远得仿佛头上那一片空旷的天空:「我不知道幽冥宫,但锦绣殿确实是在庐山深处。」
亭前两人俱是一震。
「我不能告诉你们它在哪里,但我可以替你们走一趟,或许也只有我可以平安进入那里。」
她的那种忧伤他们都感觉到了,柳清岚后悔了,他一直不希望伤害到她,显然他已经伤害到她。
「三日后,成与不成,我都会传消息回来。」话音末落,亭上已不见苏清羽的身影。
三天后,当所有失踪的江湖高手出现在庐山山脚下的时候,他们全部昏迷,待他们醒来,没有人可以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苏清羽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世上根本没有过她这个人。
之后,司徒斗与柳清岚大打出手,几手两败俱伤,若非少林、武当两大掌门拼着内力受损强行分开他们,只怕结局很难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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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庐山深处一处隐秘的地方。
清悠的琴声回荡在繁花似锦的花园内,一抹白色身影静静伫立在花丛中,神恃淡然地望着远方的天空。
「殿主,长老有请。」
「知道了。」收回目光,她缓缓转过身来,平凡的相貌,始终不曾变化,只是她的身分却已不再平凡。
随着侍从穿过长长的回廊,苏清羽在一座大殿前停下脚步。
侍从躬身退下,她从容自若地迈步走入。
一位满头银丝的老者站在牌位林立的供桌前,看到她,恭声行礼:「殿主。」
「有什么事吗?」
老者拿过桌上一只锦盒:「这是本殿至高无上的心法秘笈,殿主已经可以开始修习了。」
「哦。」她轻轻回应,没有丝毫欣喜,也没有别的情绪外露。
伸手接过老者手中的锦盒,她淡淡地问:「还有别的事吗?」
老者看她一眼:「殿主应该知道殿内的规矩,不能同时打败殿中二十八星宿,三十六掌灯,和通过六大长老考核的话,殿主的行动终生都会受到约制的。」
苏清羽打开手中的锦盒,随手拿出置中的秘笈心法翻看了两页,发出一声轻笑:「我当然知道,也只有这样变态的规定才能奠定锦绣殿数百年的江湖地位,不是吗?」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点头:「殿主明白最好。」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殿主不为历代先人上一柱香吗?」
苏清羽回头看了一眼林立的牌位,展颜一笑:「确切的说,他们并不能算是我的先人,那香便免了吧。」
老者也不动怒,淡道:「殿主既是前任殿主指定的继承人,他们自然便算是你的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