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不变地做到一边的椅子上,「我又不是你,能做的不能做的你全都要做。」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她们就爱死了我坏透的样子。」
「话也别说得太满,总有不喜欢你这样的姑娘。」
「大多数姑娘喜欢就好了。」吉吹雨在床上伸了个不甚雅观的懒腰,跋鞋下地,到桌便倒了杯凉茶喝。
「阴魔的行踪到底……」
吉吹雨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紫英山庄的事绝对不会是他做的。」
「喔?」
「他现在极有可能还在关外。」
「关外?」柳枫神色微动。「对,似乎是被什么人引过去的。」
柳枫沉默不语,他想到了在除恶榜前听到的一些话。
吉吹雨察觉了他的异样,问了句,「有什么不对吗?」
柳枫垂眸一笑,摇扇子,「没有,只是想到一个人,忽然觉得她真是充满了谜。」
吉吹雨了然一笑,「是女人吧,」顿了下,又朝屋外指了指,「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女人。」
柳枫没有否认。
「照你分析,阴魔到关外有多久了?」
吉吹雨略微沉吟,「最少也有一月之久了,他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还是人。」
「这么说来,他要找的这件东西或者这个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绝对,否则他不会连忠义山庄发出英雄帖这样的事都不现身。」
「如果阴魔出关已经这么久,那么关内的几起案子就不应该是他所为。」
「也不尽然,毕竟我们谁都不知道阴魔究竟有没有下手。」
柳枫点头认可这种说法,「如果能知道让阴魔这么忌惮的人是谁就好了。」
吉吹雨叹了口气,「这可不容易呢。」
柳枫闻言笑着打趣道:「也有你吉吹雨觉得棘手的事?」
「我是人,又不是神,当然也有为难的事。」吉吹雨睨他一眼,「你被江湖人传得神乎其神,可说到底,你也只是个人而已,还是个至今连身都没破的童子鸡。」
柳枫用力搧了几下扇子,瞪了他一眼,「总比你这阅尽千帆的浪子要好。」
「那可不然,她们爱死我这样的男人了。」
吉吹雨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伸手推开了窗户,看到院子里的那抹纤细身影时,眉梢一挑,戏谑地回头看了一眼,「眼光不错啊。」
柳枫走到他身边,很不客气地用力在他肩上拍了一记,「自然不错。」
吉吹雨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半晌忽一弹指,「我说这姑娘怎么看着似曾相识,原来我还真见过啊。」柳枫侧目。
吉吹雨用肩膀顶顶好友,不怀好意地道:「想知道我在哪儿见过吗?」
柳枫哼了一声,「废话少说。」
「这可不是朵解语花,她杀人的时候手起刀落干净利落,那绝对是个女煞星,我路过被她看一眼都从心里往外冒冷汗。」
「你见过她用刀?」
吉吹雨点头,「一把没看清样貌的刀,那是我见过的最快、最狠、最充满煞气的刀。」
「死的是什么人?」
「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时候见的?」
柳枫从善如流,「什么时候见的?」
「大概三、四年前。」
「三、四年前?」那时她踏进江湖应该没多久,名号还不响亮。
吉吹雨继续看着院子里的人,「现在的她比那时候收敛多,模样也更漂亮了,如果不是见过,我大概会真以为这是个温柔娴淑的姑娘呢。」
院里的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若无其事地往这边扫了一眼。
吉吹雨晃着手里提的茶壶向她致意。
「清音,过来,我帮你介绍一下,这是吉吹雨。」
「喔?」曲清音往前走了几步,听到这个名字停了下来,眼睛微微眯起。吉吹雨往后退了两步,捅捅某人的腰,「枫子,你是不是在她跟前说我什么坏话了,这姑娘的表情可不对头。」
柳枫一脸无辜的表情,双手一摊,「我只是告诉她,你对我说过"浪子的女人之所以很多,就是因为他够不要脸"。」
吉吹雨瞪他,「你不要接着告诉我,然后你就不要脸给她看了。」
「我只是觉得你的话真是金玉良言。」
「我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跟你这种见色忘友、出卖朋友的家伙做朋友。」
「吉吹雨?」曲清音一个闪步便到了窗前,看着窗内的人微微含笑。
吉吹雨整整表情,对她抱拳,「正是在下,姑娘怎么称呼?」
曲清音打量着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扩大,「我见过你,在川陕道上。」当时她刚把一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大盗给宰了,正是煞气最重的时候。
柳枫对好友笑道:「看来不只你的记性好,她的记性也一样好得很。」
「我只是没想到当时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竟然就是名满江湖的浪子吉吹雨。」
柳枫笑问:「如果知道呢?」
曲清音横了他一眼,「当时关我何事?」
柳枫大笑,说得好,不关她事的时候她确实是无所谓的。
吉吹雨也瞪了他一眼。
柳枫微微笑意,给他介绍,「她姓曲,曲清音。」
「是个不错的名字。」
「吉公子的名字也不错。」
「姑娘进来坐吧。」
「不了,你们老友重逢我就不进去打扰了,一会儿我让管事将饭直接送我房里就好。」后半句她是对柳枫说的。
柳枫点头,「无事还是不要出庄的好。」
她只回他两个字,「啰嗦。」
看着她转身走开,吉吹雨满脸的奚落笑意,「枫子,你这是遇到折磨你的女魔星了啊,兄弟我只想对你说"祝你好运"。」
柳枫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谢了。」
柳枫第二次从曲清音的窗子跳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看书。
她明显是刚刚洗浴过的,身后的长发还透着潮气,看样子是在等头发干了好睡觉。
「来做什么?」她问得随意。
「睡觉。」他答得干脆。
「你的房间似乎不在这一间。」
柳枫直接往她的床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道:「我能说是被人鸠占鹊巢了吗?」
「吉吹雨?」
「嗯。」
「他这几日夜里辛苦,今晚到这边补眠了?」
柳枫被她嘲讽的语气逗笑了,翻身侧看着她,「你非得这么口没遮拦吗?」
曲清音不以为然,「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
「就算是事实,你一个姑娘家这么说也还是有些……」
「你呢?你一个大男人总跑到姑娘家的房里过夜又算什么?」
「怎么能说"总"呢,这只是第二次而已。」
「是吗?」
「你如果没意见的话,我觉得变成"总"是完全没问题的。」
曲清音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看自己的书。
柳枫自顾自地往下说道:「大会开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
「做什么?」
「我想把"而已"变成"总",那一定要跟着你才有机会嘛。」
曲清音放下手里的书,走到窗前,伸手关了窗,然后往床边走。
柳枫静观其变。
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衣襟处,看着他,很认真地道:「我把自己给了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跟着我了?」
柳枫平躺到床上,看着床顶,声音略有些沉,「我很想说是,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我大概更不可能放手。」
曲清音闻言一笑,手拉开了衣襟,露出里卖藕色的小衣。
雪白的中衣缓缓滑落于地,她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柳枫的眼已经闭起,「清音,男人是禁不起三番两次的撩拨的。」
曲清音将身上的小衣抛落床下,她的人也俯上了他的身,「柳枫,你想要,我也想给,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柳枫能感觉到她曼妙的身躯就压在自己的身上,喉头不由得发紧,手心都冒了汗。
「你……确定?」
「当然。」
下一瞬,他就将她反压在身下,手一把扯落了帷帐,随后他的衣物便被抛出了帐外。
帐内两个人裸袒相对,再无一丝遮蔽。
柳枫伸手抚弄着她的眉眼,声音带着包含情欲的暗哑,「你知道吗?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
曲清音微微别过眼,脸有些热,虽然是她主动的,但事到如今她还是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寸寸地抚过她的肌肤,手最后停在她的双腿间,凭着本能探进了幽谷,惹得她一声惊喘。
「别怕。」他柔声安抚她的紧张。
她在他身下渐渐娇吟婉转,呼吸急促,水到渠成之下他挺身进了那处狭窄紧窒又令人疯狂的甬道。
他不顾一切地冲到底,惹来她一阵粉拳乱插。
柳枫喘息着,扣住她的十指,淌着汗开始抽送律动,越渐狂野。
她在他背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抓痕,他在她体内不断地深耕浅种,像匹不知疲倦的牛,任劳任怨,只求身下的土地滋润肥沃任他驰骋。
终于,两个人都到达了顶峰,他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吼,俯在她身上只剩喘气。曲清音微闭着眼,整个人犹在那醉人的美妙世界里未能回神。
「我的清音。」他低低地唤她,深深地吻在她的唇上,辗转吮吻。
曲清音躲开他的唇舌,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娇弱不堪地哀求,「不要了。」
柳枫却死缠着她,手依旧在她的胴体上游走,「我刚找到诀窍,品得其中三味,如何能停?」
曲清音拍打他,「都已经几次了,我很累。」
「可你刚刚叫得最销魂。」
曲清音满面羞红,手上用力捶了他几下,「混蛋。」
柳枫低声调笑,「这混蛋你不是很喜欢?」
她伸手拧他的嘴,「现在讨厌死了,早知道是这样,说什么也不给你。」
柳枫顶开她的腿,再次进入她的身体,一边抽送一边低笑道:「后悔药这世上是没有卖的,你就认命吧。」
曲清音的手因他的用力而掐在了他肩上,像一只缺氧的鱼一般微张着唇喘息,眼眸间媚态无可遮掩,撩得身上的人越发失控。
浓浓的夜色在欢爱的频率中渐渐变淡,雄鸡一啼,天下明。
第六章
一夜缠绵之后,他仍是他,她也还是她。
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改变的大概只是吉吹雨看到好友一脸春风后,惊奇地一扬眉,戏谑地说了句,「恭喜啊。」
柳枫则回以一记大家心知肚明的笑。
曲清音因为某人的过于勤奋,不得不在屋里歇了几日,等她出屋的时候,英雄大会已经结束,原本住在山庄的人也陆续离开,现在留下来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于是,她也整顿行装,准备离开。
柳枫见她出屋,上前接过她手上的包袱自己背了,「走吧,咱们去跟庄主道别。」
「庄主?」好像她来忠义山庄许久都没见过那位关庄主,临走之际道别倒也是应该。
「你这次好像还没见过他。」
「没什么机会。」
「是你没想见吧。」他笑着戳穿她。
曲清音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微微一笑。
他们到山庄会客厅的时候,吉吹雨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在陪关庄主说话。
「关大哥,吹雨。」柳枫一进去就抱拳打招呼,「让你们就等了。」
「没有的事,这次一直没机会好好说话,没想到有了时间你又要走了。」关广恩有些遗憾地说。
柳枫笑道:「这次不凑巧,那就下次好了,总还是有机会的。」
关广恩看向一旁的曲清音,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曲姑娘了,敝庄这次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关庄主客气了,贵庄让人宾至如归,若非不合宜,我怕是想长居此地不走了。」
关广恩大笑,「姑娘若喜欢,几时想来便来,敝庄必定欢迎。」
「主太客气了。」
关广恩摆手,「我可不是客气,但凡姑娘想来,尽管来便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像柳兄弟一般。」
曲清音瞥了柳枫一眼,微笑应承,「那我就多谢庄主了,他日必是要来的。」
「一定要来。」
「当然。」
关广恩伸手拍拍柳枫的肩,颇有几分感慨地道:「看到你如今这样,我也放心了,四海漂泊,也总是要有个依归之处的。」
柳枫但笑不语。
「老夫人到。」
此时门口护卫通报,里面的人都起身相迎。
关老夫人是位慈祥的长者,她被两个丫鬟扶着在主位坐下,笑着看向曲清音,「这姑娘长得真水灵,过来,让我瞧瞧。」
曲清音礼貌地上前行礼,「老夫人好。」
关老夫人连连点头,抓过她的手,拍了拍,「看着就是个不错的,温婉贤慧。」
吉吹雨低头暗笑,长得倒是温柔娴良,可是杀人的时候也是位神佛退避的煞星。
柳枫只是在一旁微笑看着。
「你这姑娘我真喜欢,来,这支簪子便送给你了。」关老夫人从头上拔下一支通体金灿,上面镶了拇指大翡翠的一支簪子,笑着插到了曲清音的发髻上。
曲清音不好推拒,便领受了,又福了福身,「多谢老夫人厚赐。」
「咱们见面也是缘分,不用谢。」
曲清音从腰间香囊取出一只玉盒呈上,「老夫人厚赐,晚辈无以回报。这是晚辈自己研磨的养颜玉润膏,送给您,愿您青春长驻,福禄寿长。」
关老夫人笑着接过去,打开来闻了闻,「嗯,这味道淡而雅,膏也做得晶莹光润,一瞧就知不是什么凡物,是有巧思的。」
「老夫人喜欢就好。」
「你这膏送了我,我老人家用得好了,却是没了下文,这可如何是好?」关老夫人朝她打趣地问。
曲清音笑着回道:「老夫人若是得用,清音就将方子写了送与老夫人,您让人照着做也就是了。」
「无碍吗?」
「本就是做来用的,自是无碍。」曲清音朝旁边的丫鬟一笑,「麻烦这位姊姊去取些纸笔来。」
丫鬟应了声,退下去取,不一会儿将纸笔取来,曲清音便仔细将那方子写了,将字迹吹干再递给老夫人看。
关老夫人看着纸上那笔清秀却不失力度的字,赞许地点头,「真是心灵手巧,蕙质兰心,也不知哪个有福气能把你娶回家去。」
曲清音低头回避这个话题。
柳枫这时上前,道:「时候不早了,老夫人,关大哥,我们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关广恩一直送他们到谷外,柳枫三人上马离去,他一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返回山庄。
会客厅里,关老夫人仍在座,看到儿子回来便问:「已经走了?」
「走了。」
关老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
「娘。」
「我没事,不过那个姑娘真不错,跟一般江湖人不同,懂礼数,通文墨,那手字啊,一瞧就知道是从名家。举止也落落大方,是受过闺庭训戒的。也不知怎么就沦落到江湖上去了,有些明珠暗投了。」
关广恩道:「若非如此,枫弟又怎么会遇到她呢。」
关老夫人一笑,「这话说得倒也是,到底是种缘分,都二十五了才有这么个姑娘入他的眼,也是难得了。」
「说的也是,依儿子看啊,枫弟还受那姑娘压制几分。」
关老夫人笑得欢畅,摩挲着手里那只玉石盒子,道:「那只猴崽子就该得这么个人管着他。」
关广恩在一旁也跟着笑,而那个被他们念叨的人在马背上打了好几个喷嚏。
旅途再长也有终点,天涯再远朋友心也不远。
吉吹雨在三天前与他们分道扬镳,又去继续他天涯寻芳的漫漫香艳之旅。
而这三天,曲清音与柳枫一直相安无事,投宿客栈也是各自一间房,倒像只是同行人一般。
厢房内,曲清音坐在铜镜前慢慢涂抹着香膏,刚沐浴过的肌肤显得特别水嫩。这时窗棂轻轻一响,一个人无声跃了进来,她却没有回头。
一双大手环上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起安放在自己腿上坐稳。
「今日怎么过来了?」曲清音淡淡地问了一声,开始梳理自己湿漉漉的长发,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什么情绪波动。
柳枫的手已经钻入了她的衣襟内,急不可耐地抚上一只玉峰,轻轻揉捏着,口中道:「你身上今日不是干净了吗?」
她蹙眉,「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它在我只能看着你干瞪眼,怎么可能不关注。」
曲清音立刻就啐了他一口。
柳枫耐着性子等她整理好长发,才一把将她抱起走向床榻,急急地就扑了上去。
曲清音被他的急切弄得有些涩痛,忍不住捶打了几下,「你做什么啊?」
「你说呢……上次之后一直就没能再……柳下惠也要发疯的……」
柳下惠疯不疯,曲清音不知道,她身上这个人却是疯的,跟头一夜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折腾着她,哪里还有传闻中那顶天立地、义薄云天的大侠样,简直就是一个色鬼。
淋漓尽致地欢爱后,柳枫把人搁在怀中一边抚弄,一边低声问:「可弄痛你了?」
「比初夜好多了。」她的回答很诚实。
他轻笑一声,「这种事果然是让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又是吉吹雨那家伙跟你说的?」曲清音眯眼。
柳枫伸手捏捏她的下巴,觉得她此刻的神情虽有几分肃杀之意,却又生生显出几分可爱来。
「他在男女之事上虽然有些混蛋,但是你却不得不承认有些话他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曲清音拍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地道:「他有过那么多女人,到底是他睡了她们,还是她们睡了他?分得清吗?」
柳枫先是一愣,忽地噴笑,搂着她在床上连打了好几个滚,笑不可遏地道:「你说得简直太对了。」
她一脸理所当然,「本来就对啊。」
「夜深了,睡吧。」
曲清音推了推他,没推开,也就不推了,「明日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柳枫闭着眼没睁开,只是问道:「为什么?」
「我有事要去办。」
「不能同行吗?」
曲清音沉默片刻,「此事我想自己一个人去。」
「有危险吗?」
「能有什么危险,我只是去祭扫一下父母、师父的坟茔。」
「那我必须要同行。」
「做什么?」
他睁眼,伸手刮了她鼻子一下,「傻丫头,你人都是我的了,我当热要陪着你去拜祭一下老丈人、丈母娘还有师父了。」
「你又没娶我,乱喊什么。」曲清音把他的手拍掉,有些不忿。
「你想什么时候嫁,我就什么时候娶,现在娶也行啊。」
曲清音拍他脑门一下,嗔道:「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柳枫把这话回给她,「你还不是,大半夜不睡,忽然说什么分道扬镳的话,是我刚才不够努力,才让你有闲心想东想西吗?」
曲清音一巴掌赏给他的胸膛,啐道:「真是越熟越不敢认你。」
柳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笑道:「这一面只给你看。」
「敬谢不敏,有什么好看的,跟色鬼一样。」她毫不留情地吐槽他。
柳枫搂着她,伸指点点她的唇瓣,认真地道:「清音,我不在乎你有事瞒我、骗我,我只在乎你是不是安全。」
曲清音垂眸,心想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能被称为武林第一书生的人,一定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即使再三小心也难保不落痕迹。
「每个人都有他不欲人知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强求你对我全然坦白,可是不要让我担心,你的安全最重要,不要冒险。」柳枫很认真地看着她,很认真地请求她。
「我又没病,干么非要给自己找危险的事做?」她不答反问。
柳枫一笑,笑意却不曾到眼底,「你我都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有着即使危险也一定要去做的理由,和不得不去做的原因,可我不希望你也有这样的事必须去做。」
「如果有呢?」
「我去。」他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曲清音"噗哧"一声笑了,环住他的腰道:「我师父说过,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呢,是最能相信的。你说,我要相信你吗?」
柳枫苦笑,「令师真是……」
「是不是把男人的心理揣摩透了?」
柳枫摇头继续苦笑。
曲清音将头伏在他怀中,声音透出一丝倦意,话音也有些模糊,「知道那晚我为什么想把自己给你吗?」
「为什么?」
她在他怀中低低地笑,「柳枫,你知道我听到吉吹雨说你是童子鸡时的感受是怎样的吗?」
闻言,柳枫的脸有些烫,她当时听见了?
「我师父还说过,如果碰到一个看着不错,自己也喜欢,恰巧他又肯守身如玉的,那么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把他变成自己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师父啊?柳枫伸手去揉自己的太阳穴。
怀里的人还在继续说:「我以前一直觉得他这话是信口雌黄,才不要听呢。」
「那你怎么还……」
「可我当时就觉得遂了你的心思也挺不错的,我好像不讨厌啊。」
柳枫笑着道:「你也试探了我好几次了,不是吗?」
曲清音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哪有,不过是借势就势罢了,谁让你调戏我……」
柳枫抱紧她,轻叹道:「我那也是情不自禁,不由自主。」
怀里的人睡了过去,他吻了吻她发梢,也跟着坠入梦乡。
这一场爱情,谁算计了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彼此爱着对方。
微雨的天总是让人心情不免跟着有些低落,柳枫伸手推开客栈的窗户,看着外面街上稀疏的行人。
「老天真不赏脸啊。」他叹了一声,然后回头看着正在梳妆的人。
今日的她穿着打扮与平日不同,不带一丝江湖人的气息。
衣衫一层覆一层,总有六七层,身上佩饰也精美巧致,头上的钗饰也多了些。
她这一身装扮,活脱脱便是一位豪门世族的大家闺秀。
看着她起身朝自己走来,柳枫不由在心中感叹,这真是行不露足,坐不侧膝,笑不露齿,动不摇裾。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他忍不住问。
「如果这是我的真面目,还会让你上我的床吗?!」
柳枫哈哈一笑,伸手揽她入怀,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记,「此言甚是。」
曲清音与他并肩立在窗前,表情有些哀伤,「这个样子是我爹娘熟悉的,是师父希望的,我便以这个样子去见他们,才能安他们的心。」
柳枫用力搂了一下她的肩,伸手拿过桌上的纸伞道:「走吧,我雇了车在厦门候着。」
曲清音握住他的手,「柳枫,你我未行大礼,你去不妥。」
柳枫轻叹一声,「清音,你要遵守这些繁文缛节虽是应该,可我想令尊他们更希望看到你终身有靠。」
「你去确实不妥。」她坚持。
柳枫伸手摸着她的脸,仔细地看着她,她的表情没有透露任何资讯,他闭了下眼,放下手,握住她的肩膀,「好吧,你既如此坚持,我想是有不能告诉我的理由。」
曲清音低头不语。
「去吧,莫误了时辰,早些回来,我在客栈等你。」
她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纸伞转身出来门。
柳枫在窗边看着她出来客栈,上了等候的马车,缓缓驶入雨中,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斜倚在窗棂之上,他双手环胸,面沉如水。
她不相信他!
就算她将自己给了他,依旧不相信他。
她的心跟他仍隔着一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他跟着她到了故籍,却仍旧不被她允许跟随前去祭扫坟茔。
他不是不能偷偷跟去,可他却清楚知道一旦真这么做,两人之间也就结束了。这大概也是她肯让他跟着前来故籍的原因。
她一直都是聪明的姑娘,聪明到让他有些头疼。
雨天路难行,马车走得很慢,走到半路的时候,车轮甚至陷入泥坑出不来。
曲清音便打着伞下了马车,步行前往。
这从天而落的雨,便似她此时的心境,充满了哀伤。
每年的这个时候对她来说都是凄苦难捱的,自从师父走后,她便真真正地成了孤家寡人,独自在这世上过活。
四下无人的荒野之上,执着一柄杏黄纸伞的曲清音便如轻烟般掠过,几乎没有多少泥水沾染到她的衣裙绣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