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恨他?”
“当然恨,所以我一定要嫁给他,日日夜夜的折磨他。”
“可是公主,你已经嫁到金盛皇朝来了。”她觉得应该提醒她这个事实。
“那又如何?卓飞扬现在不就要把我送回去了吗?”
柳丝雨叹气,“王爷似乎已经不打算送你回去了。”
安雅马上跳了起来,一下小心踢到地上破裂的木板,马上抱着脚开始满地转圈圈,“痛,痛,痛……”
“王府什么时候养了只兔子?”
看到卓飞扬一脸揶揄的从一边走来,安雅心头的怒火烧得更加炽烈,想都不想都就直接吼过去,“你才是兔子。”
他的脸色蓦地阴沉,冷笑道:“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王爷……”
“这次没用,她一定得为这句话付出代价。”他直接拒绝妻子的求情。
“妾身正好非常的喜欢兔子。”
卓飞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轻叹一声,“虽然明知你是为了救那丫头,不过,本王喜欢你这样讨好。”
他走到她的身边,附耳轻轻地道:“不过,本王要警告你,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喜欢被人说是兔子的。”
柳丝雨困惑的看着他。
“本王可没有断袖之癖。”
这回她懂了,脸颊顿时泛上可疑的胭脂红……
“姓卓的,你为什么不送我回去了?”
卓飞扬很不屑的扫了安雅一眼,冷冷一勾唇线,“你既然已经嫁进了金盛皇朝,就最好认命。”
“我凭什么认命?我又不是柳丝雨。”
一句话炸得在场的其他两个人都为之怔忡起来。
他慢慢转头,将目光集中在一旁的妻子身上,“你是认命了吗?”
“认命?”她喃喃自语般地重复着,蓦地肩头一痛,卓飞扬阴寒的俊脸逼到眼前。
“你真的只是认命?”心为何会有丝疼痛?
微微涩然的一笑,她迎上他冰寒的目光,轻轻地问了句,“认命不好吗?”
他的唇抿紧,忽地用力将她推开,大步离去。
“他生气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安雅若有所思的开口。
柳丝雨却不以为杵,笑了笑,“公主怎么知道他生气了?”
安雅的目光落到遥远的地方,呓语道:“我自请和亲那天,他就是这样拂袖而去的。”
她心头一动,“我听说是你跟凤宰相打赌才会来和亲。”
“对呀,我得让他知道,除了他,天下的人只要我想嫁就没有嫁不了的。”
“除了他?”
“当然。”安雅回答得斩钉截铁。
柳丝雨有些迷惑,“可公主刚刚说过一定要嫁给他的啊。”
“就因为他说什么都不肯娶我,还一直蔑视我,我才恨他的。”说着说着,安雅的神情黯淡了下去,失落划过眉梢。
看着安雅的神情,柳丝雨在心头暗叹。她其实是爱着凤鸣的,只不过却自以为是恨着他。
雨绵绵密密的落下来,在湖面击起一个又一个水花,荡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柳丝雨已经在湖边站了很久,从天阴沉沉的时候就已经站在那里,雨由小到大,她连动都没有动过半分,就好像石雕木偶一般静立在湖畔。
“娘娘,娘娘……您让奴婢找得好久啊,瞧您全身都湿透了,快跟奴婢回去换件衣服吧,万一着凉的话,王爷会责罚我们的。”丫鬟撑着伞替她挡雨。
“伞留下。”很轻很淡的口吻,生恐惊扰了旁人一般。
丫鬟怔住,然后为难的看着她,“娘娘……”
“这雨景很美。”
望着她唇畔的那一抹飘渺的浅笑,丫鬟不再规劝。娘娘心头其实是苦涩的吧,被王爷那样喜怒不定、行事狠辣的男人爱上,原就称不上是什么幸运的事,娘娘这一路走来所受的艰辛,王府的人都看在眼里,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又打横杀出一个大诚国的公主……
“我想一个人再待一会儿,你下去吧。”
迟疑片刻,丫鬟留下一把伞转身离去。
浙淅沥沥的雨声落入耳中,荡漾开去,她的思绪也缓缓飘离。
当她回过神来时,冰冷的湖水已没过她的身体,她张口欲呼,却让湖水灌入口中,顿时作声不得。
她快死了吗?
卓飞扬负手站在岸边,冷冷的看着在湖水中载浮载沉却没有发出呼救声的人,面无表情的道:“真的这么想死吗?”
看到那抹立在湖边的顽长身影,柳丝雨目中闪过惊骇的神情。他想害死她吗?
“王……爷……”灌进口中的水愈来愈多,原本露在湖面的双手也慢慢向下沉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原本站在岸上冷眼旁观的卓飞扬跳入了湖中,飞快的游向逐渐灭顶的她身边,用力托起了她,向岸边游去。
“呕……”湖水从她的腹部被挤压出来,她痛苦的蹙紧了眉头。
“还想再死一次吗?”冷冷的问话传入她的耳中。
“我没有要死……”反倒是他差点害死她,不用证人她就可以百分百肯定方才就是他推自己下水的。
“你明明就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甩开他拍抚着自己背部的大手,眼神带了些讥诮,“王爷要一个人死,向来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真的没想轻生?”
“王爷不是已经认定了我要寻死吗?”
卓飞扬的眸底闪过一丝尴尬,嘴上却冷笑依旧,“你在生气吗?”
“我哪里敢生王爷您的气。”
“下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肯回去?”
“这样的雨天不是最适合跳水寻死吗?”
很好,她是存心挑衅了。卓飞扬微微眯了眼,“你已经躲我五天了。”
“没有。”这男人实在太习惯诬赖她了!“是王爷不许我去打扰您跟公主相处的。”近几日他一直陪着公主,不晓得在打什么主意。
“吃醋了?”
“王爷希望我吃醋吗?”她不答反问。
他望着她,她也直直回望着他,良久之后,他有些恼怒的别开眼,恨恨地道:“明天我们就启程。”
她诧异的扬眉,“我以为王爷不打算送公主回去了。”
“这便是你这几日躲我的原因了?”蓦地,他的心情开始飞扬。
“王爷多虑了。”她只是有一件事拿捏不定,需要仔细考虑清楚罢了。
“那本王倒是非常好奇,你这几日为什么会时常沉吟呢?”
“王爷不是整日陪在公主的身边吗?”她惊讶的扫了他一眼。
卓飞扬嘴角噙着几许得意与愉悦,“原来你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啊。”令他心情大悦的是,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点猜忌的痕迹,她的信任让他整个人顿时变得轻飘飘起来。
“就如同王爷清楚我在做什么一样。”她云淡风轻的回答。
他真是爱极了她这隐含着淡淡挑衅的语气,伸手抚上她略显苍白的脸,“只要你不是想以死摆脱我……”后面的话他在心头补齐——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介意。
柳丝雨怔仲的望入他两泓无底深潭般的眼眸。这男人是在向她告白吗?
“这是报复……咳咳……这绝对是报复……”
原本娇艳动人、精力旺盛的安雅靠坐在软枕之上,一脸哀怨的向坐在床畔的人控诉。
浓郁的药味飘散在房内,让前来探病的柳丝雨也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
“王爷不是已经请太医来过了吗?”
“就是吃了他请太医开的方子,我才会愈来愈严重的……”安雅握紧了拳头,“他在报复我。”那个鸡肠鸟肚的王爷跟凤鸣一样没有风度。
一抹恍然大悟闪过眸底,柳丝雨不动声色的问道:“这几日都是王爷盯着你喝药的?”难怪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公主突然关怀备至起来。
说到这个,安雅就愈发咬牙切齿起来,苍白的脸色因愤怒而染上几许异样的红晕,“难道金盛皇朝的人都是拿药当饭吃的吗?”
“你的身子不要紧吧?”柳丝雨担忧的梭巡她的身子。王爷这样会害死人的,才几天不见,活蹦乱跳的一个俏佳人就成了这般病恹恹的模样。
安雅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姊姊,我要回家。”话落蓦地放声大哭。
看着哭得泪人似的她,柳丝雨心中长叹。现在才后悔,真的有些晚啊!
“王爷已经决定明天启程了。”
哭声戛然而止,安雅惊喜莫名的抓住她的手,“真的?”
“真的。”
“你的手好烫啊……”安雅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抓住的手温度高得异常,再向她的额头一探,不由得惊呼出声,“姊姊,你发烧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踢开,她只觉眼前一花,床上已多了一个人。
看清来人是谁,安雅惊得尖叫起来,“卓飞扬——”
“真的发烧了。”他的脸因触摸到她发烫的肌肤而倏地变冷,“病了为什么不说?”
“是吗?难怪我觉得有些热。”
“柳丝雨……”他狠狠的瞪着她,“本王不会说对不起的。”
“王爷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吗?”
“你——”他为之气结。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安雅不解地打量着两人。
“本王不是让人熬了姜汤给你吗?”
“妾身换好衣服就来看公主了。”
他不再跟她废话,直接伸手打横抱起她,疾步向外走去,然后安雅就听到门外响起他压抑着怒火的命令,“去把扁太医找来。”
“我真的不要紧。”
“那我就再把你扔到湖里去。”
柳姊姊发烧是因为刚才被他扔到湖里去了?为什么柳姊姊会喜欢卓飞扬这种极度变态的男人?安雅困惑的思考着。
其实这也正是大诚国皇帝的心声,他貌美无双的妹妹怎么偏偏就喜欢凤鸣那个变态家伙呢?
“好好的怎么会发烧?”扁老太医狐疑的目光在卓飞扬的身上打转。
“不小心受凉了。”柳丝雨气若游丝的说。
“我没问你,雨儿。”他相信原因就出在某人身上,几乎每次他的宝贝义女生病都跟那家伙脱不了关系。
“我把她推下湖。”卓飞扬非常的诚实,而且非常的日中无“医”。
“雨儿又怎么惹到你了?你把她推下湖?”扁老太医怒发冲冠。
她急忙伸手拽住义父的袖子,“误会,是误会。”
“什么误会?”
“王爷以为我要自杀,所以很热心的想助我一臂之力。”
扁老太医瞪圆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样严重的“误会”她怎么能以如此轻描淡写的口吻讲述,甚至还带着几许不容错过的调侃?
“本王不会道歉。”他再次酷酷的声明。
“做错了事就得道歉。”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扁老太医就已经忍不住地出声驳斥。
看着义父跟丈夫怒目相向的情形,柳丝雨只觉得无奈。这一老一少,老的固执,少的怪僻,碰在一起总是电闪雷鸣,火花四射。
“废话那么多,你到底是来治病的,还是来跟本王吵架的?”
“雨儿,”扁老太医回头望着自己的义女,“跟义父回太医府调养身子。”
卓飞扬的眼角开始抽搐。这个死老头,还敢玩这手?
她面露难色,“我们明天就得启程赶往大诚国了。”
“你病成这样怎么远行?让他自己去好了。”
“想都不要想。”卓飞扬在一旁冷哼。
“她现在是病人。”扁老太医同样回以冷哼。
“安雅公主也是病人,两个病人正好有伴儿。”
“我是她义父,我说让她留下治病。”
“她是我妻子,我说一起走就一起走。”
“大夫的话你敢不听?”
“又不是第一次。”
“王爷……”她不赞同的看着他。
卓飞扬不以为然的扬扬眉,斜睨着一脸怒意的老人,“这老家伙摆明了要拆散我们,难道我还要继续对他客气下去?”
“他是我义父。”
“他要不是你义父,我早直接将他丢出王府了。”
“要不是雨儿在这里,你请八人大轿抬我,我也不来。”
他们这样吵真的有意义吗?她不明白。
“哈啾!”
“瞧,风寒症,你还敢坚持让她跟你一起上路?”扁老太医马上神气起来,简直都快用鼻子鄙视某人了。
“扁老头——”他忍无可忍,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往外蹦,“别得寸进尺。”
“王爷,我头好晕……”一句话未说完,柳丝雨已经软软的倒向了床铺。
“三丫头!”卓飞扬一个箭步走到床畔,挤走了正要上前诊脉的扁老太医。
“她晕过去了。”他说出事实。
“我看到了。”
“那你还不赶快让出位置让老夫帮她诊脉?”
卓飞扬只能悻悻然的闪开,再顺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扁老太医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眼底划过一抹疑惑,然后慢慢勾起一抹若有所悟的笑意。这丫头倒是机灵得很嘛。
看他诊了半天的脉却一言不发,卓飞扬有些担忧的凑近,“很严重吗?”
故意迟疑了片刻,扁老太医侵吞吞的收回手指。
“到底怎么样?”
扁老太医欲言又止,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顿时成功的把他的心提到了半空中,这才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起身,“她的身子原本就弱,平日多加小心尚且不及,哪里禁得起你这样三番两次的折腾?”
“真的很严重?”他担忧的看向晕睡在床上的人儿,那肤色艳红得十分不自然。
将他的担忧看在眼内,扁老太医脸上闪过笑意,以十分正经八百的语调道:“还是让她跟我回去调理一段时间好了。”
“扁老头……”他恼怒的瞪着神情从容到极点的老人家,咬牙切齿的吐字,“你这样处心积虑的想分开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太医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本王没工夫听你长吁短叹。”他不耐烦的警告眼前的老家伙不要太过份,他可以为了三丫头对他礼遇三分,却不表示他能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幅。
“老夫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义女能得到最好的治疗罢了,如果王爷执意坚持的话——”他允许他提出不同的意见。
“一切依你。”
真是好勉强的表情啊!扁老太医心中窃笑,嘴上却说着虚假的宽慰之言,“王爷放心,老夫一定尽心调理好她的身子。”
“那样最好。”
“那王爷现在就吩咐下人,把雨儿抬到老夫府上去吧。”打铁要趁热,老太医忙不迭的要求。
一阵沉默之后,老太医终于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那简直让人有被咬了一口的感觉。
“那老夫就先回府让下人收拾房间了。”扁老太医高高兴兴的转身离去,留下身后那铁青的脸色与喷火的眸子。
姜,还是老的辣啊!
第十章
扁老头是非得当上全民公敌才肯罢休吗?
云清用力咬着某样东西,发出“吱吱”声,让一旁的人不堪其扰。
“云清,你干什么?”卓飞宇终于在一忍再忍之后破功出声。
“啃盘子。”他如实以对。
“我看到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啃盘子?”
“我正把盘子想像成扁老头的那一把老骨头。”
“哦,我忘了你属狗。”卓飞宇恍然大悟。
我瞪,我瞪,我用力瞪……然后云清终于发现这家伙跟他兄长一样是没心没肺的家伙,瞪他只是徒然浪费眼力而已。
于是愤愤的收回目光,又啃了一下光洁的盘子,这才说道:“满朝文武,包括皇上都殷切的盼望九王爷领着公主回大诚国,顺便还众人一个朗朗乾坤,可这个扁老头……”他再一次将三丫头给接回了太医府治疗,也让大家再一次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呜呜……他是很想敬老尊贤啦,奈何这位老人家实在太欠扁……
卓飞宇若有所思的道:“听说安雅公主也病得很重,九哥为什么不请扁太医去替她诊治?”
叹了口气,云清拍拍他的肩膀,“因为公主的病就是他弄出来的,让扁老头去诊治肯定会露馅。”
“你怎么会知道?”
俊美的脸马上垮了下来,“因为药方是我找来的。”误交损友还不够惨,最惨的是时常要当帮凶。
“难道九哥要害死公主?”卓飞宇跳了起来。
“本侯从来不害人。”关于这一点,他要誓死声明。
“也就是说,那药害不死人了。”卓飞宇明白的点头。
“不过,比死好不了多少。”下一刻云清的回答让他刚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什么意思?”
“活死人会比死人好吗?”他凉凉的问了一声。
“我要马上进宫。”再这样下去,迟早会酿成大祸的。
“请便,恕臣不远送。”
“跟我一起去。”
“臣病了,且命不久矣。”
卓飞宇傻眼的看着从地上窜回软榻,并且一副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奄奄一息神态的男人。
“你……病得也未免太快了吧。”而且很假。
“王爷难道不知道病来如山倒吗?”他好无辜的说。
那一刻,卓飞宇非常想卷袖子对某人开扁。
窗外的阳光很明媚,照得人暖融融的,也懒洋洋的,只想一直躺在煦阳下直到地老天荒。
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扭头去看,笑着唤了声,“义父。”
看着半坐在软榻上的义女面色红润、精神焕发,扁老太医放下心来,将手上端着的药碗递给她,“喝完这最后一剂就可以停药了。”
慢慢喝完那碗苦涩的药汁,将空碗搁在一旁的几案上,“那我明天就可以回王府了吗?”
扁老太医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那么急着回去干什么?你被那个变态小子折磨得还不够吗?”
柳丝雨叹了口气,“可是,真要由着他一直这么惹是生非下去吗?”
“只要倒楣的不是我们就好了,各人造业各人受。”他非常没责任心的撇清关系。
听到这样的说词,她只能苦笑。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为什么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呢?
“听说你帮他娶回家的那个公主快被他玩死了。”
“安雅怎么了?”她一脸急切的追问。
扁老太医悠哉游哉的摸着自己颔下的白须,不以为然的道:“能怎么了?除了生就是死嘛。”
“义父,您是大夫啊,怎么可以这样说?”
“注定得死的人,我也无能为力。”
“不行,我得回去瞧瞧公主。”说着,她便要掀被下榻。
扁老太医用力按住她,摇头叹了口气,“就是不想让你插手,才接你回府来住的。”
“什么事是我不能插手的?”
“老夫可不想让那浑小子有借口折磨你。”
她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的义父。
“因为那药方是我配的。”他徐徐的揭出内幕。
柳丝雨震惊的瞠大了眼。
扁老太医露出得意的神情,“那可是老夫穷尽五年心血才制成的假死之药,要不是云清那漂亮小子说是为了送走那个公主而出此下策,老夫才懒得藉他人之手来帮那个变态小子。”
“王爷不是说大诚国的皇帝也同意送公主回去吗?”她不懂。
“公主和亲兹事体大,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要送回去,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送。”
这倒也是!她理解的点头。“所以公主就得诈死了。”
“当她再活过来,就是另一个身份了。”
不晓得为什么,当看到义父脸上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容时,柳丝雨的心头闪过一抹不太好的预感,忍不住轻轻的问了句,“什么样的身份?”
“我的义女。”
果然!
“王爷怎么会同意?”她不明白,简直难以想像。
说到这里,扁老太医马上笑得像朵月季花一样灿烂,“因为那浑小子说,只有他一个倒楣未免太不公平,怎么也得抓一只垫背的,心理才能平衡一点儿。”
这果然像是他的言论,她顿时无语。
“呵呵,想不到老夫一生无儿无女,临老却有两个宝贝女儿承欢膝下。”
义父果然很乐观……
月光很亮,照进屋内的床帷之上,拖出一条长长的人影。
一种奇异的感觉迫使她从熟睡中醒来,当看到床帷上映出的人影时,她差一点儿就失声尖叫。
“王爷?”她试探的唤了一声。
没有人应声,
“你是谁?”她再问,
帐外的人还是没有吭声。
蛾眉微蹙,她大胆猜测,“你是凤宰辅?”
“怎么猜到的?”帐外的人声音带了抹难掩的诧异。
“你应该去看的是公主。”而不是跑到她的床榻之前。
“已死之人,不看也罢。”
柳丝雨怔住。她以为他应该也是爱着安雅的,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猜错了。
看到他的影子伸手探向床帷,她不由得心中一急,刚要出声制止,窗外已传来—个冷肃的声音。
“你的手再往前探一寸,我一定切了它喂狗。”
她捂住嘴。他来了!
“我记得师父说过我们几个师兄弟中,你是最沉稳的一个,怎么今天却这般沉不住气?”
听到凤鸣调侃的语调,柳丝雨顿悟。原来他们是师兄弟,那么他们的师父一定不会是个循规蹈炬的人。
“总比有人千里迢迢跑来奔丧来得强。”
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冷嘲热讽,帐内的柳丝雨彻底无语。
“人没死奔什么丧?”
“既然知道她没死,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卓飞扬冷哼。
“小弟不想烦劳师兄特意再跑一趟大诚国,那将是敝国的不幸。”
真是坦白,一点儿也不怕某人会翻脸。柳丝雨忍不住在心里替他叫声好。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愚兄于情于理都应该正式的到贵国去拜访一次。”
“不用了,陛下近来身体不适,怕是禁不起师兄的一再造访。”
“堂堂一国之君的胆子也未免小了点。”他嗤之以鼻。
“师兄说的是。”凤鸣好脾气的不予反驳,反正说的不是自己。
“很想让我动手请你出来是不是?”忍了又忍,卓飞扬终于决定不再忍耐,直接将话挑明,因为有人明显在装糊涂。
床前的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从窗口一跃而去,清朗的声音自风中送回,“师兄,后会有期了。”
“最好永不相见。”卓飞扬低语。
她才刚刚想伸手掀帷,就听到他的声音,“不要起身,当心着凉。”
“王爷是跟着他来的?”
“猜对了。”声音来到跟前,帷帐也被一只大手掀开。
她看着他脸上那显而易见的狡诈笑容,心头一动,“你做了什么手脚?”
他伸手摸上她的脸,笑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女人,你猜猜。”
“猜不到。”这根本无从猜起嘛。
“可本王却不想这么白白的告诉你答案,”
她为之失笑,“那怎么样王爷才肯告诉我?”
卓飞扬神色突然一正,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我可以答应你,以后无论扁老头怎么挑衅我都不报复他,但是绝不许你再故意扮弱,让那个死老头有机会拖你回太医府治疗。”
原来他看出她当日是故意装晕的。柳丝雨的眼底闪过心虚,轻轻点头。
“本王要听你亲口答应。”他坚持。
“我答应。”
“哼。”他松开了她的下巴,掀被钻进了她温暖的被窝。
“王爷不回去吗?”
“与其回去打扰别人的温存,本王倒情愿留在这儿,享受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
“咦?”
“想问什么?”
“……”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卓飞扬带些恶意的笑了出来,“问不出口了?”
“王爷。”她轻轻捶了他一记。
他大笑,搂紧了她,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柳丝雨马上就呆住了。
春药?
公主跟凤鸣原本就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啊,为什么还要下春药?
她不懂,而某只化成人狼的王爷也没空回答她的疑问,所以只能改日再请教。
用“怒发冲冠”尚不足以形容那个俊雅男子的愤怒之情吧,这是柳丝雨此时的心声。
可惬意地喝着茶的九王爷却还很悠闲的火上浇油,“怎么?昨晚的火没降够,今天的火气还这么旺啊?”
凤鸣握紧了拳头,柳丝雨发誓自己甚至可以数清他手上暴突了几根青筋。
“太卑鄙了,你不认为这样胜之不武吗?”
卓飞扬却非常的不以为然,“采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她感到很困惑。
“你……”
“师弟,其实你应该抱怨的对象是师父,而不是师兄我才对。”
“是吗?”凤鸣怒极反笑。
“当然,武功是师父传授的,又不是我。”他撇得很干净。
“你直接建议我去向祖师爷抱怨不是更好?”他冷笑。
“你要愿意也行啊。”卓飞扬嘴角的笑非常可恶。
凤鸣顿时气结。
瞧了半晌,柳丝雨明白了一件事。要论恶劣的程度,远道而来的这位凤宰辅远不是她亲爱夫君的对手。
“你给我记住。”
“随时候教。”卓飞扬一点也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这样就走了?
柳丝雨愕然的望着某人干脆俐落转身离去的背影,她还以为会有一场打斗的。
“怎么?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她扭头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男人,“他走了,公主怎么办?”
“和亲啊,反正她也喜欢。”
“和亲?”她更困惑了。
“扁老头收她为义女,皇上赐封为御妹,然后下嫁给大诚国的宰辅大人,多好的结局。”
原来如此,那他嘴边为什么会有一抹邪恶的笑容?柳丝雨没有问出来,因为那太蠢了。
“三丫头。”
她狐疑的望着他,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想不想知道我师门的事情?”他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不美丽却非常有个性的王妃。
柳丝雨先是一怔,而后嘴角慢慢漾开一抹浅笑,“如果王爷很有兴致讲的话,妾身听听也无妨。”
他被噎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
“三丫头,本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你。”
“只要我还在王爷身边,王爷总有机会了解的,不是吗?”
“没错,”他将她更向怀中搂,“本王是不会允许你离开的,你最好认命。”
没听到她的回答,卓飞扬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为什么不回答?”
“王爷不喜欢我说认命。”
女人,无论什么样的女人永远都是记仇的,他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对不起。”
她有些惊诧的望着他。
“我不该把你推下湖,即使再生气都不该拿你的身体开玩笑。”
柳丝雨完全傻住了。他是个绝不道歉的男人,他说过的,可是……
“本王已经为你破太多例了,那么就不妨再多破一例。”他带了丝调侃的说。
她却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男人有时真的满可爱的。
安雅公王因病去世一月之后,金盛皇朝也送了位宁安公主到大诚国去和亲,以增进两国的友谊。
据说宁安公主出嫁当日,哭声震天,尤其是到太医府拜别扁老太医时更是哭得死去活来,甚至非要拉自己的义姊当陪嫁娘一起和亲去,让九王爷当场就黑了脸。
要不是瑞王妃死命的搂住丈夫,和亲的宁安公主一定当下就被某人一脚给踢飞出去,开创和亲公主死于哭嫁礼俗的先例。
“你究竟对凤宰辅做了什么?”柳丝雨很怀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下药啊。”理所当然的答案。
“那为什么安雅会说你害惨了他?”
“哪个女人不向着自己的男人?”
“可她非要让我当陪嫁去谢罪。”这里面绝对有问题,否则安雅说什么也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提出这么找死的建议。
“真的想知道?”他似笑非笑的瞥过去一眼。
听他这么说,柳丝雨反而开始犹豫。
“既然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也无妨。”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她作势起身,打算到屋外散散步。
一把拉住她,牢牢的将她困到自己的怀中,他笑得很邪恶,“将本王的兴头引出来了,你说不听,本王就不讲了吗?”
“那王爷说吧。”算了,她洗耳恭听。
“我师门有一种心法很奇特,这种心法一旦练成,对习武者大有益处,再重的内伤都能自行痊愈,但若半途而废的话则会损去三成的功力,而且在武功造诣上再也无法达到更高的境界。”
果然很奇特。
“知道这种心法的致命伤是什么吗?”
瞧他的表情那么诡异,她断定答案一定有古怪。
“女人。”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修习这门心法必须要满二十年后方可碰触女子,否则,便会像我刚才所说的折损三成内力,并且再也无法修习本门更高的武学。”
这样怪的心法确实前所末闻,或许因为她不是学武之人的关系吧。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冲口问出,“难道凤宰辅末满二十年?”
卓飞扬大笑。
答案很明显,确实未满,柳丝雨只能替他表示惋惜。她肯定一定离期满之日不远,否则凤鸣不会那般的气恼。
“本王三岁开始修习这门心法,而凤师弟虽与我同年,却晚了一岁入门。”
“难怪凤宰辅超过弱冠尚未娶妻。”她恍然大悟,然后猛地一惊,骇然的回望着自己的丈夫。
看到她惊骇的神情,卓飞扬玩味的扬高了剑眉,很有兴致地问道:“想到什么了?不妨说来听听。”
“王爷今年贵庚?”
他懒洋洋的回答,“二十有五。”
她更加心惊,那么今年已经满两岁的三柳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
他笑得很恶意的贴近她,“你想说什么?”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她瞪着他。这男人有时恶劣得让人想开扁。
“不想知道三柳的身世吗?”他低声诱惑她。
“不想。”她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
“听听又何妨?”
“我怕听到耳中就再也抹不去,”替人保守秘密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她宁可什么都不知道,有时无知就是福。
“那本王就更想让你知道了。”
“不要。”
“三柳其实是……”所有的话语都隐没在两片红润的樱唇中。
如果不想知道,她只能堵住他的嘴,挑起他的狂炽情欲,这是当前唯一最有效的方法。
两年后。
午后的阳光很刺眼,在湖面折射出七彩的光晕,也让从廊下路过的人停驻了脚步。
开怀的笑声从湖畔的一丛花树后传来,听在耳中说不出的舒服。
她缓缓移动脚步,悄悄走近,然后就被眼前那幕和乐温馨的画面震慑住。
身着滚金龙袍的男子高举着手中幼童,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笑脸相对,就连颊边的那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都出奇的相像。
她怔怔的望着,来回打量着两个人的相貌。那眉,那眼……
一只大手无声无息的按到她的肩头,让柳丝雨几乎失声尖叫。
“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僵硬的肌肉这才放松。
“怎么了,居然被我吓到?”他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的神情。
“你怎么也来了?”
“怕你在宫里迷路。”
“我们走吧。”
他看了眼玩得正高兴的一大一小,而后扬眉,“你不是来抱三柳回去午睡的吗?”
“他看起来还不想睡,我们还是先回太后那里吧。”
“你知道了?”
她推着他的手一顿,立刻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
卓飞扬笑了。她肯定猜到了。
“原来你是觉得靠自己猜出结果才有意义啊,难怪两年来,一直不肯给我机会说。”他调侃她。
“王爷……”他还说,她都已经后悔来抱三柳了。
“走吧。”他不再打趣她,直接牵了她的手向太后寝宫走去。
他们来得悄然,走得无声,丝毫没有打扰到那对玩得正开心的父子。
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