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两声敲门声,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王爷。」

  「进来吧。」还好,这个店小二很识相,虽然来了,但没听到他开口,没有然推门而入,回头他会记得打赏。

  「两位爷,有什麼吩咐?」进了房,店小二招呼著。

  「帮我拿些伤药过来。」

  「嗄?」店小二一脸茫然,怎麼吃饭吃出伤来了?

  「还不快去!」他冷了声,寒了脸。

  「小的马上去。」

  打发走了店小二,他掩唇轻咳一声,「好了,妳可以转过身来了。」这样害羞靦覥的她真是少见,容他忍笑忍得好辛苦,但若此时破功,只怕日后自己会更辛苦。

  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為了长远的幸福著想,一时的忍耐绝对是有价值的。

 
看到女儿跟逍遥王一起回到府中,葛御史就明白,宝贝女儿被人逮到现形了。

  不过瞧两人的神态,葛御史心下暗喜。难得见女儿彆扭不自在喔,有事,绝对有事。

  「王爷是来接飞花回府的吗?」

  「岳父大人,王爷之称还是免了吧,这样会折煞小婿的。」

  「闲卿啊,你怎麼会跟飞花一道回来的呢?」葛御史马上从善如流的改变称呼,还不忘顺带打听一下八卦内幕。

  「岳父不妨问娘子,我想她会比较想回答。」

  葛御史马上自觉没趣的摸摸鼻子。他才不要去挑战乖囡的忍耐度,这个女婿真是黑心肝,竟然这样阴他这个老岳父。

  「爹,我受伤了。」葛飞花的回应是将包著纱布的手伸到父亲面前。

  「花花!」葛御史惊呼,小心翼翼地捧起女儿的手,一脸心疼,「怎麼回事,怎麼会受伤?」

  「爹啊,你也知道,我自从那次成功拋绣球之后就一直很衰。」

  「是呀,是真的很衰啊。」忍不住点头附和。

  「岳父。」叶闲卿不带丝毫火气的轻唤。

  「啊,不是不是,」葛御史马上否认,「我是说,飞花最近的运气的确比较衰,不过是出去散散心,就搞得右手包成粽子似的回来。」

  「散心?」这次的声音就绝对含有压迫感了。

  「女婿啊,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说你让飞花觉得鬱闷,我只是说飞花她心情比较低落......」

  越描越黑说的可不就是这种情况嘛,葛飞花忍不住低头闷声偷笑。除了太会败家外,她一直很爱这个老爹的。

  「娘子,妳这样似乎有失立场啊。」

  「我是她爹,站在我这边有什麼错?」这下换老人家不满了。

  「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况且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现在似乎是归小婿管的。」

  葛父顿时一脸悔恨地看著女儿道:「儿啊,是爹不对,当初应该立场坚定地继续上请罪摺子,让皇上准妳重新拋绣球的。」

  一直像云般悠閒,风般愜意的逍遥王闻言,不可控制地抽搐了面部肌肉。

  「爹,你终於醒悟了。」

  「是呀。」虽然女儿是隻小狐狸,可是她的夫婿是隻成精的狐狸,道行更加高深。

  他一点也不希望女儿驾驭不了夫婿,因為这样她会受委屈。像当年自己的妻子那样,虽然他时常委屈她,但是妻子直至病逝都很幸福。

  葛飞花驀地脸色一变,咬牙道:「只可惜,亡羊补牢,為时已晚。」

  「乖囡--」惨了!又变脸,明明就不是他这个当爹的惹到她好不好,八成跟她的新婚夫婿脱不了干係。

  这对宝贝父女,虽然看似父亲过於宠溺女儿,实则女儿太过纵容老父,否则她不会枉自背负了这些年的「不孝」之名,葛府内那些花费重金的事物,分明全是由「清廉正直」的御史大人买回来的。

  只不过,他厚著老脸打的是女儿的名号罢了。

  「咳咳。」他轻咳数声,以期引起那对父女的注意。

  「来人呀,快找大夫进府帮小姐看伤。」

  「吩咐厨娘做碗猪脚麵线,我要去去晦气。」葛氏父女开始演大戏。

  「儿啊,还有哪裡伤到没有?」

  「我伤心。」

  「伤心?」

  「爹,我伤到右手了啊。」

  「不妨事不妨事,待会东西做好了,让大叶小叶喂妳。」父女不是当假的,女儿毋需说出口,他就明白是為何事。

  「......」这对父女,真当他这逍遥王爷是隐形的吗?「岳父大人。」

  「啊,闲卿啊,你也饿了吗?不妨事不妨事,来人去让厨娘加做一碗。」

  堂堂王爷成亲后头次登门岳父家,只用一碗猪脚麵线打发?会不会太委屈他了?

  「爹,王爷都是吃鱼翅大宴的,岂能用一碗麵线招待?」

  听到妻子用那种绵裡藏针的口吻说出这样别有深意的话,他要再不识相一点,只怕刚见起色的夫妻关係会再次回復到原点。

  「我尚未吃过猪脚麵线,多谢岳父好意让我嚐鲜。」他赶紧陪笑脸。

  「来人呀,快去告诉厨娘,一共煮三碗猪脚麵线。」

  「是,老爷。」下人领命而去。

  「三碗?」他忍不住表示疑惑。

  葛御史理直气壮的道:「才几日光景,你们小俩口就先后受伤,我还是提前去去晦气的好。」

  叶闲卿的脸顿时為之一黑。这个老岳父还真是不给面子,竟然这样拐弯抹角地说他带衰。

  「岳父--」他再次开口。

  「还不快点催催厨娘,饿坏了老爷的乘龙快婿,你们担当得起吗?」

  「......」算了,他还是安静的等吃麵线吧,至少他有说「乘龙快婿」四个字,算是弥补他小小的心灵创伤了。

  「小叶,跟我回房换件衣服。」这身装扮跟逍遥王一道回府,只怕明天之后京城的流言就会再起波澜。

  「正好,我身上的衣服也要换一下,我们一起吧。」

  她转头瞪他。

  他无辜回视。

  「这裡没有你的衣物。」难不成他要换女装?

  「真的没有我能穿的衣物吗?」他别有含意的问。

  「真的!」

  她女扮男装时的衣服是有,但他们纵使体型相差不多,个头仍是有些差距。

  「是不是真的,得要亲眼看过才知道,一道去吧。」他不允许她拒绝。

  瞪视无效,她甩袖就走。

  他泰然自若地微笑跟上。

  身后,是当朝御史大人篤定的笑脸。

  他的乖囡一定会幸福的,逍遥王是隻成精的狐狸又如何?他的乖囡在他面前根本就变成了猎手,狐狸再狡猾,还是要栽到猎手的手中的。

  呵呵!

 

  第七章

  见她将衣橱内最后一件衣物拎出抖开,叶闲卿忍不住伸出食指搓眉心,看起来这裡确实是没有男装,那她身上的衣服从哪来的?

  他不相信她就只有这一套男装,照他看来,她拋绣球时之所以黑纱遮面,為的就是不暴露真面目,也就说她以往一直是以男装扮相在外行走。

  那麼,绣阁之内并无半件男装就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密室!想起那日遭遇夜行客之事。他星目半闔,轻笑道:「夫妻本是一体,难道让娘子割爱一件衣物是如此强人所难之事吗?」

  「你自己亲眼看到了,这裡没有男装,并非我不肯割爱。」

  「娘子啊......」他假意轻嘆。

  「如何?」

  「有些祕密自己说出来比被人找出来要好很多,妳不明白吗?」

  「祕密?」

  「对呀。」他笑,然后看著满床的衣物嘖嘖称奇,「哎呀,看不出娘子很喜欢织锦坊的衣服,為夫竟然从中找不到一件织锦坊以外的衣服呢。」

  他在暗示什麼吗?如今她越来越觉得他不单纯,绝不像世人眼中才貌双全、家底殷实的王爷这麼简单。

  「娘子怎麼不说话呢?」

  「你想听什麼?」

  「我想听的妳就一定会说吗?」说真的,她若事事顺他,就不好玩了。

  「你说呢?」她不答反问,处处小心防备。

  「本王只是不理解。」

  「不理解?」

  「妳既然如此喜爱织锦坊的东西,為什麼当日非要把嫁衣扔掉不可?」

  葛飞花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不自在。那件嫁衣......她相信天底下没有哪个人在没日没夜赶了几天工后,陡然发现自己就是要穿这件衣服的人时还能有什麼好心情的。

  「娘子,為夫还在等妳的答案呢。」

  「生气的人你认為能保持理智的还有几个?」

  真是好答案啊,叶闲卿微笑,「為了让那位神祕的老闆赶工,為夫可是砸了重金。」

  果然,她听到「重金」两字,俏脸顿时一变。

  他脸上笑意更盛。真是个守财的小女人啊,想让她生气,只要出手阔绰一点,就绝对可以达成心愿。

  简单!虽然简单却让他沉迷其中,不会厌倦,这样简单的游戏如果能玩一生,也会是很幸福的。

  想像著眼前美丽的妻子几十年后依旧像头小老虎一样冲著他跳脚的画面,他就不由得笑弯了眉眼。

  他的笑怎麼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葛飞花困惑的眨眨眼,狐疑的眸子在丈夫的身上打转,试图找出蛛丝马跡帮自己解惑。

  「咦?娘子,这是什麼?」他眼睛一亮,伸手拿起妆台上的一只绣巾端详著。

  她下意识地撇了撇嘴,没说话。

  绣巾上那簇盛开的牡丹,就像花圃中阳光下盛开的花儿一般娇艳迷人,让他几乎以為是真花开在布上。

  目光在床上的一件藕色长裙上略顿,嘴角轻勾,「娘子,妳莫非跟『织锦坊』的老闆关係匪浅?」

  「是又如何?」

  「那本王就得恭喜娘子了,京城贵胄几乎没有不青睞织锦坊的衣物的,尤其老闆亲手所製之物更是千金难得。」

  「嗯哼。」冷哼两声。

  「娘子,妳的意思是?」他一脸不解。

  「你可以将绣巾直接拿过去跟那藕色裙对比一下。」她给他建议。

  他一脸惊喜,「娘子之言,真是深得我心。」

  这男人摆明了是在调侃她,明明就看出来了,明明就猜到了,明明就......

  「嘖嘖嘖,绣功几乎一模一样呢。」他回头冲著她笑。

  她平静的道:「一个人绣的自然会一样。」

  「哦,原来娘子不只华少一个身分呀。」他故做恍然大悟状。

  「织锦坊的幕后老闆就是华少。」她明确回答。

  「那我可以请问妳锦绣楼的另半个东家是谁吗?」

  「你為什麼想知道这个?」

  他伸手摸著自己的下巴,表情带了点深沉,将目光投向窗外绿意盎然的大树。「织锦坊,锦绣楼,妳难道不觉得这两个名字很有深意吗?」

  「我起的名字,很难听吗?」

  「啊,不是,当然不会。」他转过头来,一脸笑意。

  「古怪。」她忍不住咕噥一句。

  「娘子。」

  「嗯?」

  「妳应得很顺口嘛!」他希望能叫她一辈子。

  「如果你是在唤别人的话,我以后会记得不吭声的。」她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真的没有男装?」

  「你身上的衣服原本就很乾净,况且王府离这裡并不远。」言下之意,他大可回王府换。

  「我有些睏顿,借娘子的香闺休息片刻可以吗?」他还故意打了个呵欠。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那我去跟爹吃麵线了。」

  「好。吃饱之后,记得回来陪我睡喔。」

  这句话让刚刚走至内室门口的葛飞花脚步一颠,差点被门槛绊倒,回头羞恼地瞪他一眼。他绝对是故意的!

  回应她的是叶闲卿开怀的笑声。


看著在自己眼前,父亲手上那个不停左右晃动的信封,葛飞花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慢吞吞地放下筷子。「爹,这是什麼?」

  「信。」

  「谁的信?」

  「妳的。」

  「我的信為什麼会在你的手上?」

  「因為是送信人交到我手上的。」葛御史凉凉的道。

  「嗯?」话中透露的意思很有深意。

  「有个人要见妳。」

  「然后?」

  「女儿啊,妳要考虑清楚去或是不去。」他忍不住语重心长的说。

  「去哪裡?」

  清朗的声音突然自饭厅门口传来,让葛氏父女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见原本说要休息的逍遥王正摇著摺扇斜倚在门框上,看著他们。

  「爹,去哪裡?」收回目光,她继续追问。

  葛御史迟疑了下,目光在女儿跟女婿之间看了会儿,最终决定相信女儿,「他说有人忘记了六月西子湖畔之约。」

  「我问信的内容。」她点明重点。

  葛御史老脸一红,期期艾艾地道:「这个......乖囡,妳怎麼会这麼问?」

  「你一向懂得何时行使父亲的威严和权利。」她如此回答。

  倚在门上看戏的叶闲卿忍不住眼露笑意。有时候只是单纯看葛家父女相处讲话,就是一种让人愉悦的享受。

  「裡面什麼都没有。」葛父有些洩气地垮下双肩,有气无力地将信丢到桌上。

  唯有葛飞花自始至终都显得镇定过了头。

  得到答案后,她重新抓起筷子,低头吃麵线。

  嗄?就这样?

  葛御史跟叶闲卿同时怔然。

  「乖囡,妳确定自己没什麼要说的了?」他那个狐狸女婿可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恐怖表情啊。

  「你所知道的已经讲了,我所能从你那打听到的也听到了,再有什麼就只有去问写这封信的人了,你认為我还需要说什麼?」头也不抬的回答。

  「噢。」葛御史没趣的摸摸鼻子,埋头吃麵线。女儿的意思是,此事毋需他插手。

  「要去问本人吗?」在门上倚了老半天的人,终於移动双脚走了进来。

  「嗯。」

  「妳知道他在哪吗?」

  「信既然已经送到了我爹的手上,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会自己找上我,那麼知不知道有什麼差别。」

  「真是好答案。他是那半个东家吗?」叶闲卿脸上带著笑,心裡酸酸的。

  「你说呢?」

  「那接下来呢?」他的小妻子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说话挟枪带棍的,让他有点小受伤。

  「继续吃饭。」

  葛御史在一旁听了直点头,「对对对,吃饱脾气才不会冲,冷静才是解决问题的良方。」

  叶闲卿忍不住拿扇柄在自己光滑的下巴上来回磨蹭起来。这个葛御史面对女儿时那种绝对信任和毫无理由的支持,让他好笑之餘又不禁有些佩服。

  如此纵容宠溺的父亲,居然没有教导出一个骄横跋扈、离经叛道的女儿来,不能不说是一个异数。

  眸光转沉,如果将来自己也教育出像葛飞花这样一个女儿,究竟是自己先被气死,还是女儿先被他玩死呢?

  哎呀,这真是个好问题!

  心思转动间,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在吃麵线的人身上,将她从头王脚,从下到上打量又打量,眸光一沉再沉,微扬的嘴角漾出一抹充满邪气与魅惑的笑。看来他得加把劲才行。

  没来由的,一股冷意扫过全身,葛飞花忍不住蹙眉,微带困惑的朝他看去一眼。

  与那双幽深似渊、黝黑如墨的眸子直接对上,莫名的,背脊再次泛凉,同时一股热气自头兜下,蔓延至全身!他看她的目光太过热切邪恶,彷彿她足摆於案上的供品,而他已经準备动手享用。

  「对了,爹。」

  「怎麼了,乖囡?」

  「八宝楼我已经顶下来,你以后去吃不用付钱了。」

  葛御史立即两眼大瞠,「真的?」真是个孝顺的女儿啊!

  「与其送钱给别人,不如自己赚。」几不可察的抽了下嘴角,她如是说。

  叶闲卿以扇掩口,暗自闷笑。真是可爱又彆扭的表情,即使是孝敬年迈的父亲,她的说词依旧如此的具有个人特色。

  「乖囡啊,爹就知道,妳是最孝顺的女儿。」

  「嗯。」漫不经心的轻应一声,吃完最后一口麵。

  「那把那间奇古轩顶下来如何?」葛御史一副「有商有量」的表情。

  杏眸轻抬,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就不晓得把一个当朝御史当掉能有多少银两。」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真是爱计较的女儿。他只是建议而已,干麼生气。

  「哈......」忍不住了,叶闲卿终於破功大笑出声。


水浸过信笺,原本空白如雪的纸上竟缓缓露出字跡。

  居然玩这种把戏!叶闲卿的眼神微冷,抓著扇柄的手收紧。

  「娘子,妳就这麼不避讳我?」

  「我若不告诉你,你还是会设法去探听一切,与其如此,又何必要绕上那麼一大圈,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即可。」

  「一大堆的数字喔。」他凑近一看。

  「帐目。」

  「你们合伙的生意大吗?」

  「还好。」

  真模糊的答案。「如果你们翻脸会如何?」

  「利益当前,生息相关,若想翻脸,是要有实力的。」

  他忍不住向她更靠近,仔细端详她的表情。有古怪,自从接到这封信开始,她就变得异常冷静和淡漠,就连他蓄意的挑逗都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

  「飞花,妳有心事?」

  「执著之人,有时行事会过於极端。」她眉间染上忧愁。

  「极端?」

  「与虎谋皮,原就担著风险,这一天终於还是来了。」

  「飞花--」这根本是答非所问,吊他胃口,他很不满。

  眸光投向远方,她的声音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忧心,「有的人对一些事物太过执著,如果得不到,寧可毁之,甚至不惜同归於尽。」

  「是他吗?」叶闲卿心一凛,有丝不安。

  这一次她没有回答,却沉默很久,直到彩霞满天,夕阳送晚。

  立在窗前的她,纤细的身影衬著晚霞更显单薄,但周身那寧静沉稳的氛围无形中安抚了他人不安的心情。

  可是,她自己的不安呢?

  谁来安抚她的不安?

  叶闲卿伸手将她纳入自己怀中,柔声道:「夫妻一体,妳的事便是為夫的事,天大的事有我在。」

  「或许我该相信你。」她的声音裡带著迟疑。

  「妳当然应该相信我,而且应该百分之百的相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透著怀疑与不确定。」

  「你受伤了。」

  「又怎样?」她这种平淡中透著蔑视的话,真让身為五尺男儿的他愤怒。

  「如果被侍卫重重保护的你犹能被人所伤,他若出手,你认為自己还有命?」

  这绝对是对他最大的藐视,一向淡然的逍遥王首度被人气到内出血,一把抓过妻子,惩罚性地重重吻上她的唇。

  直到血腥味窜入口中,他才鬆开手,伸出舌头将唇上的血舔掉。「不要惹怒我!」

  「有没有听过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嗯,古训。」他点头。

  「那小女子报仇,随时不晚。」

  「......」他觉得自己满脸豆花。

  「没道理我是那个永远被人气的人对不对?」冷静的花顏瞬间宛如春回大地,柳眉微弯,笑意上唇。

  他被耍了!

  叶闲卿当下内心挣扎不已,犹豫著是要先掐死她,还是先爱她再掐死她。

  「这些数字到底代表什麼意义?」他深吸口气,试著平復心中怒火。

  「各地分铺的利润。」这次她的答案很明确。

  「妳刚才说的是真是假?」

  「半真半假。」

  「含糊其辞。」他冷嗤,这分明是在唬弄他。

  「一直听说逍遥王是个有智慧的人,所以半假的部分由你自己去领悟吧。」

  「居然调侃妳的夫婿?」什麼时候他成了被调侃的对象了?

  「怎样?」

  「不怎样。」正是这种挑战性,才让他迷上了她的与眾不同,而且乐在其中。

  「既是各地的分红,為何妳脸上不见喜色,反而一脸愁容?」

  「唉!」一声幽嘆。

  「现在是怎样?」这种一字箴言的含意,他猜不透。

  「这样让人心花怒放的数字,日后怕是不会再有了。」一副不甚惋惜的口吻。

  「要拆伙?」他扬眉,表示对此有最高的关注。

  她别有深意地睨了他一眼,「因為有人不喜欢看到我开心啊。」

  他不笨,当然听得到她口中的这个「有人」就是他自己。「如果妳这个合伙人对妳没有二心,身為一个大度的男人,我肯定不会阻碍妳去找寻属於妳自己的快乐。」在他看来,她的快乐就是赚的钱越多越好。

  她露出讶异的表情,「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自夸?」大度的男人?他?

  「难道本王还不够大度吗?」他危险的瞇起了眼。

  「比如--」她不怕死的继续挑衅他的极限。

  「让妳直到今日仍保持著完璧之身!」他大言不惭的朗道。

  她顿时粉颊通红,张口结舌,一时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这下他得意的笑起来。「如何,难道本王说错了?」

  太恶劣了!

  「小姐,妳要的帐本拿来了。」大叶适时的出现,让尷尬窘困的葛飞花鬆了好大一口气。

  「搁桌上。」

  「需要奴婢留下来磨墨吗?」

  「嗯,帮我磨墨。」她简直爱死大叶了。

  一旁的叶闲卿微微皱眉。好好一个两人独处的机会又没了,她摆明是在躲他。

  没关係,在葛府他就暂且放过她,等回到王府,他一定要让他们的关係实至名归。

  不过,他下意识地拿扇柄顶著下巴,為什麼大叶要拿两把算盘放到桌上?

  「大叶,右边的撤掉,我右手有伤。」

  「奴婢一时忘了。」大叶急忙拿走一个算盘。

  哇,没想到他的小妻子竟然可以双手打算盘呢。

  接下来,书房内回响的只有算盘清脆的撞击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与两位少女偶尔的轻声交谈。

  单手支腮半躺在书房软杨上的叶闲卿全无声息,彷彿变成了御史千金书房内的一件摆设品。

 
一模一样的锦衣,一模一样的佩饰与髮饰,如果不是她和叶闲卿的相貌不一样,个头有差距,都可以谎称是双胞胎了。

  「这究竟是谁的主意?」她伸手揉著太阳穴,目光在两个贴身丫鬟的身上转。

  「王爷吩咐的。」

  揉太阳穴的动作微顿,扭头看向始作俑者。「敢问王爷,可是身体微恙?」

  「没有。」

  「那怎麼叫她们给你我二人这样穿戴?」

  他状似深沉的思索了下,而后轻笑,「这样我们走在一起的时候路上行人的回头率不是会很高吗?」

  额头上一堆黑线!

  许久之后,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带了几许艰涩,「王爷究竟想做什麼?」

  「妳不想跟我这样一起上街?」他明知故问。

  「不想。」她回答得无比肯定。

  「那就取消跟那人的见面!」这才是他的目的。

  「不去,事情如何解决?」她不爱做缩头乌龟。

  「由我解决。」

  「我不认為这件事适合由王爷去解决。」

  「我同样不认為,身為一个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妻子独自去跟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见面。」别的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例外。

  「王爷,」她先吸口气,「他是我的合作伙伴,五年的合作伙伴。」最后她刻意强调时间,提醒他,她对那人十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