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绣球1 拒嫁王爷夫 by 裘梦
【文案】
瞧她那丑不拉几的彩楼前面一个「人客」都没有,
他可是大发善心,前来表达对她的「关怀」之意,
她干麼头顶冒烟,还拿起绣球当兇器,
K得他头上小鸟乱飞,就这样莫名其妙成為她待嫁的尪!
可不可以不要啊?她可是全京城败家出了名的葛家千金,
听说葛府早就被她败光光,
但他登门一看,厚~~事有蹊蹺,
其实超级败家王是她爹,她是苦命的代罪小羔羊,
事实上,她才是家裡的真正活金主,赚钱守财全靠她!
哇,这麼聪明能干的奇女子,不娶回家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呃......好吧,他老实招了,
他看上的是随便用话激她,她就会气得小脸通红的可爱模样,
最重要的是,往后他们的夫妻生活才有乐趣嘛!
都怪他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不服输的她竟然还留了好几手!
楔 子
三个朱漆木盘上放著三个由七彩丝线绣成的彩球。
三个御史大夫跪在三个彩球前,每个都是苦瓜脸。
金案后的皇帝脸色同样不太好,口气异常强硬地说:「一个月内把你们的女儿嫁出去,这是圣旨。」
「皇上!」三个一向公正廉洁、刚正不阿的御史大夫一起发出哀嚎声。
「没得商量。」身著龙袍的皇帝眼角抽了抽。
「可是--」三人再次异口同声。
「没有可是,都是你们女儿给朕的公主们做出了最坏的榜样,让她们一哭二闹三上吊,怎样就是不肯嫁人。只要把你们的女儿都嫁出去,公主们就再也没有藉口说不嫁。」
这三个大臣什麼都好,唯独一样不好,就是教女无方!本来这算是家事,可由於他们教女无方导致他这个皇帝的女儿们纷纷起而效尤,搞得事情已晋升到国事的层级,他这个一国之君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但是很难啊。」葛御史首先开口。
「太难。」明御史跟进。
「非常难。」文御史紧跟著加强语气。
难啊!简直难於上青天,否则他们的女儿何至於已一十九岁了,还在家中当老姑娘,且作威作福、嚣张跋扈到不可一世。
「再难也要把她们嫁出去。」皇帝话裡的「她们」其实指的是后宫中令他头痛的公主。
「皇上......」
「朕这次让她们拋绣球,就算闭著眼睛也能砸到一个吧。」
可是,那样很容易砸到阿猫阿狗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女儿再不好,可也是他们捧在手心的宝啊!这是下跪三人一致的心声。
「君无戏言,回去给我搭彩楼。」
话落,皇上立刻转身离去。实在是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心软,毕竟那三个大臣的表情真的很可怜哪!
第一章
「爹,爹!」
一大清早位於城东的葛府响起一道清亮的嗓音,霎时鸡飞狗跳僕闪役逃,就怕闪躲不及。
随著那道淡粉身影穿廊过院,所到之处人兽绝跡。
「花花,怎麼了?」
淡粉身影在剎那间僵硬了下,然后紧接著「啊--」一声,一道穿透云霄的尖叫声如春雷般在大地上乍响。
「你再敢喊一声试试看!就算你是我爹,我也照样打得你满地找牙,分不清东南西北中。」
葛御史吓得立刻抱头躲到书桌下,不禁感慨,怎麼同样生女儿,人家的就是温柔解语花,他家的就是忤逆不孝的母老虎?
岂只是天差地远,根本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分别。
「儿啊,什麼事让妳一大清早像失心疯似的大声嚷嚷?」唯一让他庆幸并值得骄傲的是,女儿永远这麼精力充沛,活像头随时準备咬人的小老虎,非常健康。
「砰」的一声,一双粉拳用力捶书桌,然后发出比先前更加惨烈的叫声,「喔!痛死我了。」
「乖囡,小心点,妳那是手不是石头,别这麼冲动。」葛御史从桌下探出头关怀一下宝贝女儿。
「為什麼我要拋绣球?」葛飞花一边揉著自己变得红通通的可怜小手,一边咬牙切齿的咆哮。
「君命难违,爹也是没办法啊。」痛苦的根源全来自三天前从宫裡带回来的那张圣旨上。
「知道抗旨您不敢,」顿了一下,葛飞花马上拔高音量,「可是,為什麼我的彩楼那麼寒酸?」
瑟缩了下,「為父已费尽心思,无奈仍暴露出家裡被妳挥霍无度、入不敷出的窘境。」慈父难為啊。葛御史感慨良多。
「明明就是您自己干的蠢事,让我背了十几年黑锅还嫌不够?」自己父亲造的孽,害她嫁不出去能怪谁,可怜她明明长得人比花娇,却乏人问津。
「养儿防老,否则我何必这麼辛苦的父代母职,续弦娶个美娇娘子,早就孙满堂了。」
「那是因為家裡穷得就差卖宅子了,否则您以為自己不会吗?」她半点面子都不留给父亲。
「所以儿啊,彩楼寒酸非父不愿,而是不能也。」他尷尬的又往桌下缩。
「不如乾脆让我头插草标,卖身好让你娶妻生子算了。」她阴惻惻地建议。
「可现在圣旨要妳拋绣球。」他不是捨不得嫁女儿,只是自己把女儿的行情搞坏了,纵使模样可人也找不到好人家嫁。当然,最重要的是女儿也没中意的人,所以,他心安理得地留女儿在家继续操持家务,以免自己被饿死。
「你以為凭那座茅草扎成的『彩楼』,加上我名动四方的『闺誉』,有人会来接球吗?」葛飞花越讲越火大,情绪接近抓狂的边缘。
刚刚听贴身丫鬟报告,据说京城从十四到八十四的男性生物都特地绕开她的彩楼,并计算出绣球拋不到的安全范围,以此做為最近一月之内居家旅行的最佳场所。
葛飞花觉得自己的天灵盖上有把火在烧,随时会爆。
葛御史立即从书桌下爬出来,一脸坚定地看著女儿,「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没人接球,我们就不算抗旨。乖囡,妳不用委屈自己随便嫁个阿猫阿狗。」
葛飞花的眼睛為之一亮,马上露出明媚的笑靨,「好主意。」
有了老爹这个失败的丈夫个案,她觉得慎重择夫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否则就会像娘一样过劳死。
「儿啊,现在我们可以去吃早饭了吗?」
「嗯。」她现在觉得心情愉快,身轻如燕。
「就吃八宝楼的翡翠餛飩好不好?」葛御史马上提议。
「爹!」如花美顏顿时变成青面獠牙。
葛御史马上抱头重新钻回桌子底下。「一碗都不行吗?」
「我要离家出走!」
於是葛家大院再次响起大家熟悉的抓狂誓言。
唉!他们家小姐真可怜。所有藏在暗处的葛府下人全同情的目送小姐一路飆回绣楼。
最近三座彩楼成了京城百姓茶餘饭后的热门话题,而那三位早已名震京师的御史千金,如今更是挟著奉旨拋绣球而闻名天下。
那是一处独特的风景区,独特到人人都会侧目,就算是瞎子也会因听到旁边的人讨论而好奇的望过去一眼。
三座彩楼成品字形搭在京城最热闹的东市集,遥相呼应却又各据一方,绝对不至於出现拋绣球拋到对方楼前人选的情况。
而三座彩楼中就数葛家千金的最引人瞩目。
虽说大家早风闻葛小姐除了吃喝玩乐外一无是处,但是看到葛大人為自己女儿搭了这麼一座彩楼,眾人终於明白葛家被这个挥霍无度的女儿给败到什麼程度。
而且据说,搭彩楼的工钱也只付了一半。
其实,更準确的说那根本不能算是一座彩楼。彩楼之所以能成為彩楼,是因為明、文两家用鲜花锦带扎满楼,而葛家却只用红底黑字的「彩楼」两字来取代,不仅没有一朵鲜花,连纸扎也没有,全楼用乾草打点,甚至连葛家小姐都只能坐在乾草扎成的蒲团上。
除了那身锦织衣裙尚能勉强表示她官家小姐的身分外,再无任何一件饰物来佐证闺阁千金的「贵重」,就连她的长髮都是用一竹簪固定--咦,细看有点像是竹籤。
寒酸至此,她还在头上戴了顶黑纱帷帽,活像长得见不得人似的,难怪葛府造的这座彩楼见不到半个人影,连流浪狗都会绕道而行。
「公子,小心,不能再往前走了。」
被自家小廝拉住的紫袍男子,样貌清俊,浑身透著一股卓尔不群的贵族气质,站在人群裡,自然成為眾人瞩目的焦点。
他微微挑高一边眉,「怎麼了?」
「再走就到绣球能砸到的危险范围了。」旁边有人好心的為他解惑。
他一脸问号的看著周围的人,大家整齐划一的朝他用力点头。
「公子,你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有可能被葛家小姐砸到。」
是吗?他饶富兴趣的看著彩楼上的人儿,她手中的那个摇具更能吸引她吧。
叶闲卿承认自己今天会来这裡是因為好奇,想目睹京城奇景--三位御史千金奉旨拋绣球。
对於这三位小姐,他早耳闻大名。本朝女子十四始婚配,在十七岁以前会想尽办法嫁人。因為一旦过了十七再无夫婿,会使父母蒙羞,偏偏这三位小姐如今都已一十九高龄仍待字闺中,成為京城所有官家千金另类中的另类,百姓茶餘饭后的话题。
亲眼看到这三名名闻遐邇的千金,叶闲卿颇有感触。
三个人,绣花的绣花,吃东西的吃东西,摇色子的摇色子,即使过了十天,仍愜意的宛如春日踏青,完全不把圣旨当一回事。
就亲眼所见,明文两家千金很难与传言联想在一起,可眼前这位葛千金却比传言更夸张,毫无闺阁千金的端庄仪态,举手投足随心所欲,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她跟野丫头没什麼两样。
此时的葛千金挽起右手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手臂,正兴高采烈地同自己的丫鬟掷色子,这世界只剩下她们主僕三人。
再看看她身处的彩楼,就不难明白為什麼唯有她的楼前是这般冷清,因為没有人会想娶个除了败家什麼都不会的女人回去。
穷人养不起,富人败不起,脾气好的压不住,脾气坏的可能成亲当天就掐死她,因為现在就连她的丫鬟似乎都想扑上去咬她一口。
叶闲卿忍不住露出一抹兴味的笑,双脚不自觉地向前,想听听她们究竟在争执什麼。
「公子,」小廝气急败坏地跟上去阻止,「不能再过去,真的!」
叶闲卿置若罔闻的继续向危险人物靠近。
「小姐,妳耍赖!」丫鬟愤怒的指责。
「愿赌服输。」
「那先前那麼多把,妳怎麼不说这话?」
「因為我没赢啊。」
这种理直气壮到欠扁的口气,连自认涵养极好的叶闲卿也觉得她有点过分。
「怎麼可以这样?」
「為什麼不可以这样?」
「妳是小姐啊。」怎麼可以欺侮她这个可怜的下人。
「就因為我是小姐才可以嘛。」葛飞花洋洋得意的晃著手中的摇具。
丫鬟怒极,但因眼角餘光扫到的情况而大叫。
「小姐,有男人!」奇蹟啊,终於有不长眼的男人过来自投罗网了。
「关我什麼事?」
丫鬟吸口气压抑怒气,「记得吗?妳奉旨拋绣球。」
「又如何?」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男人上门误闯......」妳再不把握机会,就準备一辈子当老姑娘吧。丫鬟心裡嘀咕。
「本小姐现在没空。」葛飞花兴奋的摇著色子,「来,小叶,换妳,输了本月月钱给我。」
叶闲卿发誓自己看到那两个丫鬟脸色发黑。
「是位很俊的公子呢。」被唤作小叶的丫鬟试图点醒主子。
「要好看的我不会找人画一个啊。」
「好像很有钱。」
「大叶,妳从哪儿看出来的?」她还是没有扭头看一眼的打算。
「妳自己回头看一眼就知道了。」被叫做大叶的丫鬟使性子回道。
葛飞花还真的转头去看。
因為她戴了帷帽,所以叶闲卿无法看清她的容貌,但是他感觉得出黑纱后的她在打量自己。
「酸腐文人。」
大叶、小叶瞪著小姐。嗄,小姐的评价就这四个字?
「好吧,大叶,如果妳认為我耍赖,我们就重新掷,这次我要再赢,妳就把本月月钱乖乖拿给我。」
叶闲卿一脸吃惊,就算没有人说,但他相信自己是这些日子裡唯一走到楼前的人,凭他的外在条件,她居然还看不上!
「公子,我们回去吧。」小廝直抹汗,谢天谢地葛家小姐没开眼,放他家少爷一条生路。
「我很酸腐吗?」
「公子,还是回去吧。」小廝头冒冷汗。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万一让台上的那个女煞星回过神,想脱身就难了啊。
在此同时,彩楼上的丫鬟也在劝自家主子,「小姐,快把绣球扔出去吧。」
「我凭什麼拿球砸这个看起来就很不可靠的男人?」
他不可靠?她到底哪隻眼睛看出来的?叶闲卿有些动怒了。
「至少他有钱又长得一表人才,这可是打著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夫婿啊。」
嗯,还是她的丫鬟比她有眼光。叶闲卿点点头。
「那我把妳扔下去好了,大叶。」
大叶听了气红了脸又真是好心被雷亲。
叶闲卿则是气青了脸。
「要扔妳有点难度,要不妳自己朝他跳下去好了。」葛飞花马上想到力气这个问题,於是改了主意。
「小姐!」大叶尖叫。
「葛飞花!」叶闲卿咬牙喝道。
正在大眼瞪小眼的主僕两人闻声一齐转过头看去。
「本王哪裡配不上妳?」
葛飞花忍不住翻个白眼,「像您这麼玉树临风、丰神俊秀的人,自然要金枝玉叶才配得上,小女自认还不够格。」本朝官员谁不知道皇帝老儿的那点心思啊,他可是最佳駙马爷人选之一,她可不敢抢公主的人。
叶闲卿怎麼听,都觉得这话刺耳得很。「小姐何必妄自菲薄,据说葛夫人可是出名的美人,妳就算不能完全遗传她的美貌,想必也不会丑到哪裡去。」
「小女长相如何,跟王爷似乎没什麼关係。」跩什麼跩,一个逍遥王,承袭爵位坐享富贵,从不事生產,除了满腹的诗文和那张脸外,有什麼值得骄傲的?
「不能如期择婿出嫁,只怕葛大人会落个抗旨之罪。」
「那又关你什麼事?」有事也是她葛家的事,用不著他这外人操心。
「本王就当做好事,帮帮葛大人。」他摇扇瀟洒道。
「好意心领。」没事快滚!
「难道妳还幻想再有像本王这样的善心人士出现吗?」不知為什麼,一听到她说话的语气,他的礼数理智就统统消失不见。
「天下这麼大,王爷又怎麼肯定没有更善良的人呢?」
叶闲卿握紧手中玉骨扇,手背上青筋浮现。她简直是在挑衅!
「王爷,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小廝急得快捉狂。我的爷,您现在还有空跟她生气,她这是奉旨拋绣球,若真把那颗绣球砸过来,您不认也得认了。
「小姐,球。」小叶很努力地想把绣球塞给主子。
「拿开。」葛飞花一脸厌恶。
「小姐,砸吧,就当报復他。」大叶在一旁怂恿。
叶闲卿气得眼角抽搐。
「王爷,快走!」再不走就迟了。
「我干麼拿自己去报復他,我又不傻。」
大叶、小叶满脸黑线,她们怎会肯定小姐是真的傻子。
「是本王傻,像妳这种粗鲁女子,嫁不出去是天谴,根本与人无关。」
敢说她是天谴?葛飞花抓紧摇筒,就想朝那个转头大步离去的男人砸去。
「小姐,那是摇具。」小叶惊呼。
对厚,这是摇具,砸了他她接下来日子怎麼打发?眼睛在楼台上梭巡一圈,悲哀的发现没有什麼可以当「兇器」。
「小姐,球。」小叶再次递上绣球。
嗯呀,这颗球的分量可不轻,就算砸不晕他,也能让他长长记性,下次遇见她,记得闪远点!於是,她毫不犹豫的抓过球就朝某人的背影砸了过去。
「喔!」叶闲卿大呼一声。
「王爷!」小廝却是大惊失色。
「小姐,砸中了。」丫鬟们大声欢呼。
「砸中?」葛飞花失声尖叫,「叶闲卿,把球还我!」那是绣球啊,皇上让她拿来择夫的绣球......啊!她不要活了。
被砸得头脑发晕的叶闲卿哪裡听得到她的声音,只觉得耳朵裡一阵嗡嗡声。
「恭喜王爷。」
小廝看到从侧边奔来的暗黄身影,心头惨叫,完了,一切已成定局。
「小叶,我要杀了妳!」
只见彩楼上的葛飞花抓狂了,满台追杀她的贴身丫鬟。
「什麼?砸中逍遥王?」皇帝震惊地从龙椅上站起来。
「是的。」
「怎麼会?」
「......」前来报告的太监不知道该说什麼才好,事情实在太乌龙了,那个砸中逍遥王的葛家小姐似乎一点儿都不高兴。
「是那个葛家千金?」皇帝不敢相信的再问。
「是。」
「怎麼会这样?」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是这个结果啊,偏偏是那个一无是处、好吃懒做的葛家小姐。
「啟稟皇上,明小姐绣球砸中了殷将军。」
皇帝被第二个消息震回了龙椅上,呆呆的重复,「殷将军?」不,他的心在滴血。
「将军今日抵京,从东市经过明小姐的绣楼,被明小姐一球砸中。」确切的情况是匹马嘶鸣惊扰了专心刺绣的明家小姐,让她愤而拿球砸人。
「啟稟皇上--」
「等等,」皇帝先深吸口气,「说吧。」
第三个跑来復命的太监这才继续说:「啟稟皇上,文小姐砸中了奉旨骑马游街的新科状元。」
皇帝差点儿昏过去。
一个王爷,一个将军,一个状元,天吶,他这是造了什麼孽啊,一天之内就把三个乘龙快婿人选全丢了。
三个太监全部安静的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响声来打扰皇帝,就怕万一,成為万岁盛怒之下的牺牲品。
「王爷!王爷!」小廝一路叫著冲进来,接收到主子的冷视,急忙收敛慌张,中规中矩地走过去,「啟稟王爷,葛小姐过府探病。」
斜倚在软榻上看书的叶闲卿皱了皱眉头,「探病?」他有生病吗?
「王爷,您不是吩咐我们对外说被绣球砸到头部受伤......」越说越小声,终於在主子不悦的瞪视下消音。
「你们真这麼说?」他只是气到一时口不择言罢了,他们还当真?
「是。」
叶闲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下他肯定成為全京城达官贵人的笑柄了,被一只绣球砸到卧床不起,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弱不禁风」。
「王爷,听说状元爷被砸断了两根肋骨。」
揉太阳穴的手顿停,表情难掩惊愕,「肋骨?」
「是的。」
「王爷,您见不见葛小姐?」
「她為什麼会来探病?」
「说是奉旨探病。」
「奉旨?」叶闲卿现在对圣旨很是恼火,开始怀疑皇上是不是因為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閒閒没事干,所以这会当起月老,专门无事生非。
小廝不敢搭腔,同情的偷看一眼主子。
「请她进来吧。」无奈的嘆气,移向床榻。
犹豫了下,小廝才转身出去。虽说男女有别,但绣球砸中了王爷,他们算是名分已定,又是奉旨探病,想来不会招人异议。
不惹人非议吗?
等小姐进了房、小廝被自己主子赶出门时,他怀疑了,忍不住在屋外竖直耳朵想收集些八卦。
屋内只剩下了前来探病的葛飞花与躺在床上装病的叶闲卿。
究竟那张帷帽下是张什麼样的容顏,叶闲卿很好奇。不过,他更想知道她接下来想做什麼。
「王爷好生静养,飞花告退。」没想到,她敛裙一福,掉头就走。
就在她要摸到门框时,他才出声,「葛小姐,请留步。」
「王爷有何吩咐?」
「妳是来探病的。」
「是。」
「现在妳就要走了?」才看一眼,这也太敷衍了吧。
「飞花已经探过病了。」她不认為自己有做错。
叶闲卿忍不住暗吸了口气,平復心头涌上的那股恼意,然后开口,「所谓探病并非只是口头上说声保重就够。」
葛飞花坦然迎上他探索的目光,「事实上飞花认為对王爷连说声保重都可以省了。」只是被绣球砸了一下,她的力气又不大,竟让他伤到卧床不起,真的太扯了。
「安佑,本王的药几时煎好?」叶闲卿大声责问。
门外的小廝安佑微愣,马上心领神会回应,「小的这就去问。」
听到外面的回答,叶闲卿气定神閒的看著她,「留下来伺候本王用药。」
葛飞花瞪大眼,差点伸手去掏耳朵,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让她留下来伺候他喝药?有没有搞错!她是来探病,不是来当丫鬟的。
「王爷。」
「怎麼了?葛小姐。」他心情很好的问。
「正所谓男女有别,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会惹人非议。」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似乎是葛小姐的绣球打中了我。」
葛飞花磨了下牙,心裡再次诅咒丫鬟小叶。「飞花会拜託家父上奏皇上说明此事,绣球是误砸。」她想皇上会很乐意接受这种说词的。
「误砸?」他饶富兴味的挑眉。
她无比诚恳地看著他,「相信我,如果当时我身边有像椅子石头刀剑之类的东西的话,我会非常乐意用它们来招呼尊贵的王爷您。」
脸上的愜意消失,叶闲卿的脸色开始发青。他几时这麼惹人厌了?
「妳认為皇上会接受这个说词吗?」
「飞花认為会。」
「是吗?本王倒认為不会。」
「王爷何妨拭目以待。」
「有何不可。」他决定跟她卯上了。这个女人很让他恼火,而他相信即使圣人在世,也会被她气到七窍生烟。
「那飞花告辞。」探什麼病嘛,闹得两个人都不愉快,皇上真多事。
「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突然一群护卫推门而入。
葛飞花捂著怦怦狂跳的胸口闪在一边。吓死她了,这些人从哪冒出来的?
「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让葛小姐离开房门半步。」
「是。」然后一群人又像出现时一样快速消失。
葛飞花眨了下眼,又眨了下,慢慢回过身来,「你真要留我喂药?」
「妳说呢?」
「我那天要是多用力一下,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把你砸成白痴?」
叶闲卿只觉一股火直冲上头,恨不得目光可以幻化出刀剑杀人於无形,这个葛飞花简直像是生来气死他的。
她有种,敢明目张瞻地说他是白痴。
第二章
喂药,不是个需要求太多技巧的活儿,何况葛飞花自认喂药的技巧还不错,至少她家那头老母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年初,就快可以卖钱的母猪突然不吃不喝,厨娘急得跳急,她直接让人把母猪綑了个四蹄朝天,然后亲自上阵,拿给人吃的消食化痰的药方给牠灌下去,之后母猪又开始活蹦乱跳。
看看手上热气腾腾的药,再看看靠坐在软垫上的逍遥王,葛飞花承认他比猪好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