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舅是个很欠扁的人。”她小小声的咕哝。

  “没错,真的欠扁。”这一次他无条件支持她的论点,那样不良的舅舅有不如无。

  “所以你会陪我去,对吧。”她一脸希冀的望著他。

  他忽然感觉自己上当了。

  苏盈袖倚向他的怀抱,温声软语道:“吟风,你在生气吗?”

  没有,他高兴还来不及,她第一次投怀送抱啊!纪吟风心头的不满马上烟消云散。

  面对如花娇颜、软玉温香抱满怀,就算是柳下惠重生,纪吟风相信他也会把持不住,何况他一介凡夫俗子呢?慢慢的贴近肖想已久的那两片樱唇,在她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含入口内,辗转吮吸,手也慢慢的滑向她的腰际——

  晶亮的水眸直直的看向他,紧紧的按住他伸至自己腰际的狼爪。

  还玩?纪吟风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的妻子近在咫尺,他却要过著苦行僧一样的日子,简直天理不容。

  二话不说狠狠的吻上她已然殷红的唇瓣,紧紧的将她搂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入体内似的挤压于胸。

  情欲在窄小的车厢内慢慢升温,喘息在加重,理智在逐渐背弃它们的主人。

  如雨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在车前戛然而止。

  “强盗!”车夫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声。

  “车里的,识相的就把金丝细软给交出来,否则大爷的刀可不认得你们。”

  非常标准的打家劫舍开场白。

  车内苏盈袖快速的将衣裳重新掩好,最后不忘狠狠的瞪了某个始作俑者一眼。而纪吟风看著她重新掩上的衣襟只有满腹的不甘,只差一点点而已,该死的强盗啊!

  苏盈袖娇躯一矮钻出了车厢。

  几十个身形剽悍的大汉将马车团团围住,在看到钻出车厢的女人时俱露出惊艳的神情。

  一身月白锦锻做的长裙,腰际环佩相扣,玉质晶莹剔透,一望便知是难得一见之物。容颜秀美绝俗,身姿绰约,风流暗隐,让许多人不由得心发痒,淫色浮上眸底。

  纪吟风也钻出了车厢,看到那群人的眼神不禁俊颜一沉,就算是泥人他相信此时也会生气的。

  “各位好汉,咱们夫妻二人只是赶路之人,并无多少盘缠在身,还请高抬贵手让我们过去吧。”苏盈袖温声和气的说。

  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小娘子,如果你肯留下来陪我,你丈夫我当然会放他离去。”

  纪吟风俊面一寒,冷冷道:“你也是人生父母养,岂能说出如此禽兽不如的话来。”

  “小子,我们老大是给美人面子才这么说,你想死我们也乐于成全。”喽罗在下面喧嚣。

  苏盈袖眸光流转,笑道:“你们要我守寡也得我同意才行啊,岂能这样枉顾当事人的意愿。”

  那样温润甜美的嗓音让人听得骨头都忍不住要酥上一酥,强盗也不例外,露出一脸的痴迷神情,“小娘子,只要你肯留下来当我的押寨夫人,你丈夫我自然会放行的。”

  她露出为难的神情,“可是我既不愿留下来,也想让我的丈夫平安无事,这可如何是好?”

  “只要小娘子的丈夫不介意咱们就以天为被、地为席风流快乐一番,我就放你们夫妇离去。”

  纪吟风俊面铁青,“无耻鼠辈,你就无姊妹在世吗?”

  苏盈袖伸手按住他的肩头,缓缓环视了一周,脸上虽有笑意,眸底却一片冰冷,“好汉既然如此说,小妇人就算心有不满也别无他法。”

  众强盗露出兴奋的神色。

  白影轻闪似一抹亮光射入盗匪群中,一阵刀剑坠地声响过,几十个强盗已如泥离铜塑般动弹不停,摆出各种可笑的姿势定在马背之上。

  苏盈袖轻轻拍拍手掌,像要弹去什么污秽之物一般取出一方丝巾将双手擦拭一遍然后双掌一搓,布絮纷飞飘散四下,让一干强盗看得目瞪口呆。

  “高手”二字不期然浮上心头,恐惧从脚底升起。

  可悲的是他们现在就算想求饶也无法说出只字片语,他们的声音也离他们而去,口不能言。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纪吟风观察著妻子的神情,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猜不出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美目流转,漫不经心的看向远方,“自然会有人处置他们,咱们赶路吧。”说完登车钻入车厢。

  纪吟风纳闷的跟著进入车厢。

  马车重新开始移动,车上的人继续在颠簸中进行自己的旅程。

  车子离开不久后,一个人从道旁的树林中慢慢走出。那是个很霸气的男子,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狂傲不羁将一切踩到脚下的气势,一身黑衣的他仿佛来自地狱的索命夜叉,又恍若幽冥的黑无常。

  动弹不得的强盗顿时感到一股沁心凉意直透背脊,或许明年今日就是他们的忌日。

  黑衣人冷眼看了一眼被人点穴的强盗,手腕起落之间寒芒乍现又隐,片刻之间道上已是尸横交错,无一活口。

  无主儿的马匹四下飞奔而去。

  寂静的大道上除了冷风吹拂著冷却的尸体,黑衣人已踪影全无。

 

  六朝金粉地,金陵天下富。

  当马车缓缓驶入金陵城,入目皆是繁华街市,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酒肆茶楼青楼歌馆生意兴隆,一片歌舞升平。

  纪吟风发出轻轻的喟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然。”

  苏盈袖看了眼熙来攘往的街道,继续嗑自己的瓜子,漫不经心的道:“这句话好像书上早就有吧,不要告诉我你才领悟其中的含意。”那她会决定从现在起鄙视他。

  他笑著睨她一眼,“家有高堂,子不远游。”

  “哦。”她若有所悟的点头,柳眉微扬,吊诡的看著他,“难道你现在就没有高堂在上了?”

  “百行孝为先,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他们的儿媳妇都不一定能保住,孙子当然就更不知道在何方了,所以说——”

  “你在行孝?”她接著说,将手中的瓜子皮撒向他,笑道,“原来读的书越多,徒增口舌之利而已。”

  他笑著闪向一边,“被娘子发现了,惭愧惭愧。”

  看著他酸儒的作揖,苏盈袖笑意盈满心怀,样上眉梢,霎时阳春三月春回大地冰河解冻,让人为之呆滞,无法动弹。

  “喂,你傻了?”发现他突然神情呆滞的盯著自己,苏盈袖调侃了一句。

  纪吟风的嘴慢慢咧开,“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果然不假。”

  怔愣了一下,红晕慢慢浮上脸颊,她神情顿时有些羞赧,啐了他一口,将脸转向了车窗。

  像发现天下奇观一样,他凑近她悄声道:“袖儿,原来你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闭嘴。”苏盈袖气恼的转头瞪他。这个死书呆,明明是个登徒子嘛。

  纪吟风暗笑于心,伸手指向街上一角,“那个酒楼看起来很不错,我们就到那里吃午饭吧。”

  苏盈袖抬眼去看,“八仙楼”三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三层高的精舍楼阁,飞檐挑角,灯笼高挂,巨柱之上两副对联道尽世间商贾之心——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横批四个金光大字,照耀四方:恭喜发财。

  纪吟风无心欣赏酒楼建筑风格,心神迷失于妻子不经意露出的魅惑神情——水袖轻抬微掩樱唇,凤目微眯透露出一抹莞尔。

  水眸轻转,微露娇嗔,“纪吟风你整天盯著我难道不烦啊。”真是够了,时常对著她发呆,让她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不烦,虽说百年之后再美的人都是一堆白骨,但是秀色可餐还是有道理的。”他一副找到真理的表情逗笑了佳人。

  “我不像书了?”她笑问。

  “你是书中的颜如玉。”他很认真的回答。

  笑意不禁攀爬上眉梢眼角,苏盈袖第一次发现一个男人的赞美会让她觉得心花怒放。

  马车在酒楼前缓缓停稳,立时有眼明手快的店伙计上前迎候。

  “客倌吃饭住宿咱们八仙楼是第一选择,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当一身蓝锻锦衣,玉簪束发,面似冠玉,眉宇之间风采无限的纪吟风走下车辕时,店伙计立时明白大主顾上门了。不是大富之家不会有这样的气韵神采,不是学富五车,更不会有如此形之于外的不凡气度。

  “娘子,下车了。”纪吟风伸手挑起车帘,扶住探出帘外的一只红酥手。

  幽香扑面,暗香袭来,纤手如玉,十指尖尖,莲足轻踏,裙裾轻覆,身姿曼妙,体态轻盈,薄如婵翼的轻纱后隐约可见如花娇颜,让人不经意间失了心魂。

  “客倌里面请。”小二不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微微的怔愣失神后迅速的回复正常,在前头领路。

  “美人如珍宝一旦现世,必引起世人觊觎之心。”纪吟风发出感叹之言。

  苏盈袖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应声。

  一楼大厅尚有一空桌,但是纪吟风却决定去雅间吃,因为他突然发现酒楼食客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自家娘子身上,彷佛非常想看看她摘掉帷帽后的绝代娇颜。

  “何必太过认真。”她不以为然的轻笑。

  “第一次发现世上的色胚这么多。”他颇有怨怼之色。

  打开雅间的窗扇,苏盈袖漫无目标的看著街上往来的行人,淡然一笑,“那是你太过出色才引来的,往日我独身行走江湖之时,反而没有这么引人注目过。”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纪吟风不由得满心疑惑,然后仔细回想,方才跨入酒楼的瞬间似乎是挺引人注目的,但后来众人的目光就移到了自己身边的妻子身上。

  “想明白了?”她笑问。

  纪吟风无奈的苦笑,仿佛真的是那么回事。

  “所以了,世事何必太过计较。”她洒脱的笑,继续向窗外张望。

  纪吟风溢满深情的眸光追随著她的身影。是了,就是这种洒脱之气,让她秀雅的容颜平添几许江湖儿女的飒爽英气,犹如单调的原野突然出现清泉般让人眼睛为之一亮。

  菜香飘入鼻翼,店伙计瑞著满盘的佳肴走入雅间。

  “夫人,有人送帖子给您。”摆好菜肴,小二将一封请帖递上。

  苏盈袖伸手接过,“麻烦你了,小二哥。”

  “这是小的份内的事,客倌慢用,有事叫我。”小二退出雅间,替他们掩上了房门。

  “你似乎一点儿都不吃惊。”这是纪吟风观察她神情之后的结论。

  苏盈袖笑了笑,迳自打开了请柬,“果然是飞来楼。”

  “你早知道?”他更惊讶。

  “来到了飞来楼的地界,收到他们的帖子是很正常的。”

  “要尽地主之谊吗?”他猜测著可能性。

  “或许。”她的答案摸棱两可。

  “为什么?”他不明白。

  “飞来楼”为武林第一楼,亦正亦邪,黑白参半。上一刻有可能主持武林公义,下一刻就可能去打家劫舍。

  以上就是纪吟风听自己妻子介绍的概况,他想只能算概况。

  “这酒楼的菜做得不错。”她回味著唇齿间的美妙滋味,颇为享受。

  纪吟风轻笑,他知道她在故意岔开话题,她似乎并不想多谈那个飞来楼主。

  “要小酌一杯吗?”他替她倒上了两杯酒。

  “你想灌醉我吗?”她似嗔非嗔的瞅著他。

  “娘子不能喝吗?”他笑得促狭。

  她推开酒杯,“不喝。”

  “只有一小杯。”他殷殷相劝。

  “我滴酒不沾。”她坚持自己的立场。

  纪吟风只好放弃,随手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没想到一杯香茶下肚俊面马上就泛起了红晕,眼神开始迷离。

  苏盈袖傻眼。茶也能醉人吗?看著歪歪斜斜走向自己的人,她的眼神收紧。

  眼见他被椅脚一绊马上就要摔倒于地,她急忙伸手扶住了他,没想到他顺势抱住了她,醉意蒙胧的看著她笑道:“娘子,你晃得好厉害。”

  一丝异样的香味飘入鼻中,她神情倏然一变,一把抓过茶壶凑到鼻翼一闻,愠怒之色闪过眸底。

  “小二,滚进来!”

  有人推门进来,却不是店小二。

  玄衣如墨,神情倨傲,看到纪吟风搂抱著苏盈袖的娇躯,眼底顿时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楼主大驾光临有何见教?”苏盈袖直直的迎上来人的目光,毫不退缩。

  云飞来冷冷看著陷入昏睡的纪吟风,嘴畔的笑意染上几丝血腥,“当年我说过的,你是我的,而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楼主说过吗?”她讶异的挑眉。当年她当他发癫而已,哪会放在心上。

  “你的记性确实该让人提醒一下了。”他嗜血的一笑。

  “云飞来,你贵为飞来楼一楼之主,居然用这种下三褴的手法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传出去就不怕江湖非议吗?”不著痕迹的把住纪吟风的脉搏,心头略定。

  “只是寻常的三杯倒。”他语音一顿,“下次就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了。”

  苏盈袖眸光一紧,“这话是什么意思?”

  “像苏姑娘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会不清楚其中的含意吗?”

  “云飞来,我现在已嫁作纪家妇,用姑娘称之怕是不妥吧。”她挑衅似的说。

  “你在逼我吗?”他跨上一步。

  “逼你又如何?”苏盈袖是半点儿都不怕他。

  云飞来狠狠瞪了一眼兀自往佳人怀中贴近的人一眼,右掌直击而出。

  双掌接实,双方各退一步,云飞来扬眉,似乎颇感诧异,“你的武功又进步了。”经年不见,想不到她的武艺越发的精进。

  苏盈袖微微一笑,“多承楼主夸奖,精进谈不上,跟楼主相比,妾身自认还是远远不足的。”

  “苏盈袖你记住我的话,不想看他受到伤害最好离开他。”他留下最后一句,从窗口飞纵而去。

  “你说的我就一定要听吗?”苏盈袖悄悄扮个鬼脸,根本当他的话是放屁,她恣意江湖这么久,还真没听过谁的呢,就是她的那对活宝父母也别想命令她。

  伸手拍拍纪吟风的脸,半点清醒的迹象都找不到,她不由得感慨一句,“这哪里是三杯倒,明明是两杯倒啊。”

  “袖儿……”酒醉的人无意识的呢喃著,更往柔软的胸脯蹭去。

  苏盈袖凤眼不由得瞪大,难以置信的看著醉到人事不知却不忘偷香窃玉的人,抬手就打算将他再次扔出去,却在此时听到他的梦呓,“不要离开我,我爱你啊。”霎时所有的不悦都灰飞湮灭,只剩满满的喜悦。

  “死书呆。”轻声啐了一口,搀扶起他向外走去,这个样子说什么也得去找地方落脚了。

  当马车缓缓停在“秋凤院”门前的时候,车夫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纪夫人来青楼干什么?

  苏盈袖将车钱交付于他,转头对站在门口一脸惊讶看著她的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撇嘴道:“还看啊,过来帮我一把。”

  两个女人马上飞奔过来,抢著去扶醉了的纪吟风。

  “提行李。”苏盈袖马上就带著丈夫闪到一边去,“这是我丈夫,你们也要染指吗?”哇,舅舅的手下越来越不像话了。

  两名女子吃吃而笑,“哟,咱们的苏大姑娘也知道捏酸吃醋啊,不简单啊。”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她一生只会取笑他人为乐呢。”

  “真是大快人心啊。”

  不理她们的调侃,苏盈袖抱起丈夫向里走去,熟门熟路的直奔最后一进院落,当看到紧闭的院门时,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开来。

  “苏盈袖你不要每次都让我修门好不好?”有人发出不平之声。

  “能得到我这临门一脚,是身为房门的荣幸。”苏盈袖振振有词。

  “你徒然浪费了那张娴静秀雅的脸蛋,对外不要说我认得你。”

  “彼此,我也不想承认我认得你。”苏盈袖毫不客气的登堂入室,嘴上一点儿亏都不吃。

第六章

耳畔不停的传来熟悉的清灵嗓音,似乎在催促他醒来。缓缓的扇动睫毛,纪吟风慢慢睁开了眼睛——

  天蓝的床幔,金黄的流苏垂落,放眼望去,一具画著四大美女的屏风隔出了内外厅,熟悉的声音正是从外间传来,还有另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他们似乎在争执著些什么。

  “我说袖儿,你多留点儿心,虽说上次云飞来替你处理了那些强盗并不代表他是好人。”

  “这话你说了一百遍了,我耳朵都长茧了。”

  “你以为我这武林万事通是当假的吗?你就不晓得他这些年是如何的到处打听你的行踪,只差将江湖翻过来找了。”男子声音中难掩担忧。

  “他要真有本事就让他找到了,事实上他一直没找到,所以担什么心。”这是苏盈袖满不在乎的声音。

  “可是,你现在不是独行侠了,你有丈夫了。”

  “说的也是,那个书呆是挺容易暴露目标的。”

  他竟然成了别人的累赘?纪吟风心头顿时阴郁起来。

  “我听他们说你是去解除婚约的,怎么反而成亲了?你是不是见人家读书人好欺侮才起了不良之意,决定留在身边一辈子欺侮人家?”

  “我有那么恶劣吗?”苏盈袖不满意了。

  纪吟风险些笑出声来,如果真像万事通说的那样他就开心了,不过,这对甥舅的对话也著实有些搞笑呢。

  “对了,林南英没来找你吗?”

  “你这个不孝的家伙,怎么能给自己的舅舅找麻烦呢?”万事通顿时冒起火来。

  “是你这个当人舅舅的先开的不良开端,你害我行踪暴露,差点给纪家引来麻烦。我才嫁人好不好,你这样干不是明摆著想让我在婆家混不下去吗?”

  “我是帮你啊,以为这样可以帮你快点解除婚约,谁知道挑的时间还是晚了一步,早知道就该早点让血剑无情打上门去。”万事通无限懊悔的说。

  “是呀,你一辈子精明,独独这件事就变笨了,我的一生就这么毁在你手里了,踹坏你两扇门根本就不算事情。”苏盈袖终于逮到理了,马上咬住不放。

  她踹坏了人家两扇门,难道这甥舅二人本来要讨论的就是两扇门的问题,然后杂七杂八扯出这么许多有的没的?纪吟风顿时满头大汗,一对活宝啊!

  “你的书呆相公醒了,去问候一声吧。”

  他怎么知道自己醒了?纪吟风顿时大骇。

  “纪吟风自己出来吧,我就不进去扶你了。”苏盈袖语气轻快的说。

  “你就是这样当人妻子的?”万事通替人抱不平。

  “你连舅妈都没娶呢,怎么可能知道别人是怎么当妻子的,不要一副你很了解的表情,太虚伪了。”

  “苏盈袖你这臭丫头,从小到大你就目无尊长,真想揍你一顿好解气。”

  “有本事你早打到了,怕你啊。”苏大小姐完全是无法无天的口吻,简直打算气死自己的舅舅。

  纪吟风扶著依旧微微晕眩的脑袋,慢慢走出内厅,当看到跟妻子坐在一起的人时,马上瞪大了眼。那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子,乍看跟苏盈袖的年龄不相上下,眉宇之间依稀有几分神似,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外间只有万事通跟妻子两个人,他一定不认为这个年轻的男子会是自己妻子的舅舅。

  非常年轻的舅舅,难怪两个人说话完全的口没遮拦。

  看到他震惊的表情,苏盈袖撇嘴,“没什么好吃惊的,我舅天生一张娃娃脸,已到不惑之年的他依旧是闺中少妇思春的对象。”

  “什么少妇,难道不能是少女吗?”万事通对此说法是大大不满。

  “有少妇思就不错了,还肖想人家少女,你这个老不修。”

  眼见那对活宝又要开始新一轮的争吵,纪吟风心头大叹,他已经可以想像未见过面的岳父母会是什么样子的个性,八九不会离十。

  “舅舅在上,请受吟风一拜。”

  万事通见有人对自己行礼,当下笑逐颜开,“乖,真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孩子,就是配这无法无天的丫头太可惜了,我这秋凤院内各色女子应有尽有,你大可敞开了去挑。”

  “万诗礼——”苏盈袖大吼,“你敢教坏他?信不信我拆了你的秋凤院?”

  “信。”万诗礼更大声的说。

  纪吟风左右打量一下这对甥舅,无语望天。

  俐落的倒了杯水递给丈夫,苏盈袖立马又跑回舅舅跟前,“最后问一句,飞月教跟血剑无情有没有大打出手?”

  “如果有的话,你以为江湖上还会如此平静吗?”

  “那没准了,搞不好他们是悄悄决斗,连你这个号称万事通的男八婆都不晓得而已。”苏盈袖不以为然的说出自己的独特见解。

  纪吟风将空杯放到桌上,开口道:“娘子,舅舅是长辈。”估计他本人也没那个自觉。

  万诗礼像找到了知音,兴奋的道:“还是外甥女婿说话知心啊,以后想找外室找舅舅,我一定帮你找朵解语花。”

  一把椅子马上劈头就砸向了说话不经大脑的某人。

  万诗礼蹦到一边躲开,大叫,“袖儿你谋杀长辈。”

  “我还真想杀了你。”苏盈袖老实的坦承。

  纪吟风摇头叹道:“舅舅,我不会想找外室的,你的好意晚辈心领了。”他的人生自从遇到苏盈袖开始就老是碰见一些行事古怪的人,真不知是好是坏。

  “啊,公子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个娇媚的女子从门外走入,一脸关切的走向纪吟风。

  白影一闪,苏盈袖中途就挡住了她的去路,笑道:“玉娘,信不信你再靠近他半步我就毁了你这张人见人爱的脸蛋?”

  “啊!”玉娘尖叫一声,马上跳回到门边,双手捂著脸颊,怨怼的瞅著她,“苏大姑娘,你不能每次都拿毁容威胁我吧。”

  “我高兴。”

  纪吟风为之失笑,此时的苏盈袖调皮任性又孩童心性,就像一个恶劣的顽童把众人惹得眉毛冒火却又对她无计可施。

  “舅,警告你的手下,谁敢打我丈夫的主意,别怪苏大姑娘手下不留情。”苏盈袖一副母大虫的凶悍形象逗笑了万诗礼跟他的手下。

  纪吟风轻笑,“袖儿,此时的你应该可以冠上七出中的妒忌之名了,要不要?”他可是好心提醒她休书终于可以有的放矢,不用再辛苦的鸡蛋里挑骨头了。

  众人惊呼声中一条人影飞出房门,“叭哒”一声落于花坛边缘。

  “真可怜的美男子,怎会娶到苏大姑娘这样的女子为妻,真是想不开啊。”

  “谁说不是呢。”

  “……”

  不一刻工夫,纪吟风倒下的地方就围上了一大群花红柳绿的莺莺燕燕,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完全印证了三姑六婆的经典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