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一袭月白锦袍的叶世涛,扎著书生髻,一派的风流倜傥、优雅迷人,缓步走入寿堂。
廊下传来整齐画一的抽气声,他佣懒的笑瞥一眼,众家小姐芳心欲醉,可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却是紧握成拳。该死,他的心又开始痛了,这是每次见不到柔儿时出现的症状,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一个人!真的只是一个人!
叶家人纷纷好奇的往他的身俊瞄,企图找到那座活火山。
「孩儿祝爹福寿绵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轻轻一揖,垂下的头掩饰了他痛楚的表情。
「好好。」
「叶三公子,果真是人中龙凤啊!」
「要是有叶三公子这样的人当乘龙快婿,堪称此生足矣啊!」
「就是、就是。」
「……」当下寿堂之上一片称赞之声。
「不要跑,给我站住……不许跑……」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喝,夹杂凌乱的脚步声。
「风雅,你别往前追了,那边人更多。」熟悉的清脆嗓音犹如一股清泉注入叶
世涛就快乾涸的心田,只见他拔腿就往外冲。
回廊之上一片兵荒马乱——一只活蹦乱跳,横冲直撞的公鸡,让静若处子的千金名媛们纷纷笨拙的闪躲,狼狈不堪的败於一只公鸡之下。
但这都没有後面的一幕惊人,清灵脱俗的白衣女子,提裙执刀,气喘吁吁的追逐而来,而且一副不追到誓不甘休的坚决表情。在她身後是位满脸无奈的紫衣少女,一边追,一边挥汗如雨。天气有热到这种程度吗?许多人感到疑惑。
「给……给我……我站……住……」风雅靠在—根柱子上休息。那只可恶的公鸡居然示威似的停下来,等她,还发出「咯咯……」类似嘲讽的叫声。
众人惊愕之余,不免发出轻笑,这样子任谁都一定要追到这只该死的鸡了。
「它跑了就跑了,你换一只杀不就好了,何必追?」温柔使劲的用袖子扬风。
穿著古装实在不适合做这种激烈运动。
「它嘲笑我,」风雅怒瞪那只不知死活,猖狂至极的鸡。
温柔蹲下,瞅著不远处那只极欠扁的鸡,「风雅,咱们找人用箭射穿它就好了,何必追得这么辛苦。」
风雅埋怨的看向她,「你怎么不早讲?」害她绕著叶府跑了半天。
温柔乾笑,「你跑得那么快,我也得有机会说呀!」其实也是她刚想到的,可当然不能说实话拆自己的台。
一道岛光射向那只目中无人的鸡,当场挂掉。
曲悠然面无表情拾起它,一言不发的走过去递给风雅。
风雅感激涕零的接过,「再跑啊!看这回我宰不宰得到。」完全的小人得志。
「柔儿,要不要我送你把扇子?」叶世涛笑著蹲到温柔身边。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扇子拿来。」伸手,她很理昕当然的朝他要扇子。
「大哥,扇子。」叶世涛头也不抬的喊。
「我咧,这是我的招牌哪。」叶大公子颇有徽词。这可是他「铁扇公子」的标志,描金玉骨扇送给一个女人漏风用?多浪费!
「送不送?不送的话,我就叫人挑了你的湘西琉璃堂。」叶世涛递给他一记威胁味十足的眼神,但是脸上却依旧挂著迷人的微笑。
於是乎,叶大公子一脸悲愤的将扇子献上。
「谢谢叶大哥,你放心,他要敢去挑你的琉璃堂,我就帮你扁他。」温柔冲著叶大公于甜甜一笑,当场让叶世涛的颜面神经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验。
叶大公子马上笑得阖不拢嘴,简直此当上武林盟主还开心,「好呀、好呀!」
「一言为定。」一把扇子而已,回去再让人做一把,这把就送给温柔,藉此拉近彼此的关系,以备日後的精诚合作。
看到风雅专注的往来时路走去,温柔受惊地跳起,大呼一声,「等等我,今天是叶老爷六十大寿,你不能把人家的厨房给烧了。」像一颗跳豆一样街上去,她得看牢迷糊风雅,不可大意。
叶世涛也飞身而去,同时嘴裏喊著,「柔儿,你跑慢些,厨房烧掉不要紧,你摔倒就麻烦了,我爹明年还可以过寿的……」
数不清的同情目光转到今日寿星的脸上,但见他笑容满面,「欢迎诸位明年也来帮老朽过寿。」他希望大寿年年往下过。
「刚刚叶三公子追的姑娘是谁呀?」有人好奇,而且不止一人。
「我未来的三媳妇,很可爱吧?」叶老爷一副捡到宝的满足表隋。
「三少夫人追的那位呢?」有人居心叵测的问。
「曲某人的妻子。」曲悠然本就冷冰冰的声音再降温,让发问者再不敢肖想不属於自己的东西。
叶老爷的六十大寿过得很风光,就连叶家厨房都爆以冲天火焰以示庆祝。
说到火焰,就不得不提到造成这惊人效果的风雅——那个清灵绝俗得像仙子一样的迷糊姑娘。
於是一夕之间江湖上无人不知,神捕曲悠然的妻子,不但如仙人一般脱俗,而且是个与灾难画上等号的人。
富贵山庄名实相符,就连厨房也分级别。
由於山庄人口众多,人人都要吃饭,厨房就分了六等,据说是取六六大顺之意,无论古今,对於数字皆有一定程度的偏执。
一等厨房专门料理主子们一同用餐时的菜肴,备有山珍海味;各院主子的小厨
房列为二等厨;因为富贵山庄太大了,名下产业据说多到都数不清,所以一共有八名总管,他们的厨房就是三等厨;护庄铁卫四等厨,虽然名列四等,但菜色不亚於一、二等。毕竟护庄是何等紧要之事,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可见富贵山庄的主人是极聪明的;各院执事、丫鬟为五等厨;而浆洗、缝补……一切杂役为六等厨。
但即使是六等厨,温柔感觉都达到二流酒楼的水准。
富贵山庄确实有钱!
厨房虽分六等,但除了各院小厨外,其余都盖在「六味斋」。
风雅酷爱厨艺,可由於天性迷糊,经常引发火灾。出於对古代人五脏庙的重责,温柔勇挑重担,义无反顾地担任风雅的贴身秘书,随时处理突发事件。
六等厨内,风雅专注於炒菜上,温柔则专注盯著她,顺便吃著叶家主厨的拿手好菜——一品鸡。
所谓君子远庖厨,像叶世涛这样丰神俊朗的男人是不该出现在这的,结果他非但出现在厨房,还命人把六等厨的窗户大开,大到可以容马车进入,那他和曲悠然便可以在院子看著裏面那两个颇自得其乐的小女人。
曲悠然面无表情地看著火灶前忙碌的人,偶尔会浓眉轻蹙,那往往是风雅不小心被烫伤或被溅出来的油吓到的时候。
叶世涛惬意的嚼著蚕豆,修长双腿交叠在一起,偶尔向厨房扫一眼,然後泰半的时间都用来研究曲悠然的面部表情。
「怎么突然想把她寄放在叶家?」
曲悠然冷冷道:「追杀。」
「做人何必那么认真,天下不缺你这一位神捕。」他不以为然,「何不携美游遍大江南北,自在又道遥。」
「我不是你。」冷冷的打断。
够酷!
「现在呢?」叶世涛眼中闪著看好戏的光芒。
「带她走。」决然的口吻。
叶世涛嘻皮笑脸的凑过去,「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了?」
「多事。」曲悠然给他一副棺材脸,拒绝当他的生活调剂品。这个男人非常的
小气,不就是因为雅儿霸占了温柔几天时间嘛,就记恨成这个样子。
叶世涛嘴角笑意扩大,玩味地盯著好友有些僵硬的表情,「曲少,你将人寄放叶家十天,拿什么当谢礼?」不敲诈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害他天天跑到厨房外面盯人。
曲悠然漠然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走人厨房。
叶世涛讶异的扬眉,颇意外他送温柔礼物,还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那是张普遍帖子,甚至没有烫金,但是温柔看到後却是喜形於色,激动之余差点送曲悠然一个拥抱。若不是他及时避开,叶世涛会将手上的蚕豆扮向好友,而且绝不留情。
到底帖子上写什么内容?温柔怎么会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而且抓住正在炒菜的风雅又叫又跳又笑的,连风雅也笑得像一朵花似的,完全没注意炒锅裏窜起的火苗……
六厨在熊熊火焰中轰然倒塌,还好没有殃及无辜。
叶世涛眯眼望著陷入火海的六厨,不太认真的问好友,「你为什么不把油锅给踹掉?」
曲悠然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你的事。」
温柔忍不住放声大笑,虽然让叶世涛吃瘪是她做得到的事,但是曲悠然踉得要命的个性真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风雅一脸的泫然欲泣,抓著温柔的一角衣袖,双目盈满水气,「柔,人家不想和你分开啊……」
温柔默然片刻,然後重新换上精神奕奕的神情,握住她的手,像在做著某种保证,「我们长安相聚,记住,找一个叫『伊园』的地方。」这回无论如何也要走,即使……心在刹那间闪过迟疑。
为什么会迟疑?温柔拒绝寻找答案,因为怕答案是自己并不想要的。
「长安有伊园这个地方吗?」叶世涛偏头努力想。
温柔瞪他一眼,「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後没有,我说有就一定有,你敢否认?」
他耸耸肩,从善如流地道:「有,当然会有。」即使没有,她想要,他就一定为她去弄一个来。
「算你聪明。」她轻哼一声,拉起风雅就走,「今天晚上我们两姊妹要枕席夜话,谁也不许来打扰。」临走不忘送给某人一记严重警告的眼神。
只见温柔的身影才一离开视线范围,叶世涛眼中的温文笑意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锐利如刀射向一旁的曲悠然,就连犹挂在嘴畔的笑都显得有些冷,「带著你的女人赶紧滚。」
他心痛,很痛,每当看不到温柔时,就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心痛而死。
温柔没有机会和风雅枕席夜话,因为曲悠然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将人带离,让温柔为此诅咒了曲家上至一千年,下至後世三千年的八等亲以内的人,足足让中气十足的咆哮在明月小楼上空徘徊了一个时辰多,回音良久不绝。
抱著桌上的茶壶猛灌,任谁大刺剠,中气十足、气势惊人的不中断连骂一个时辰都会渴的。温柔觉得要佩服自己一下才行,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唾液分泌如此旺盛呢!
那个死人悠,天天板著一张棺材脸,明知道她找风雅是要商议那张帖子上的
事,确定死人悠所提的几个可疑人物和她们有关,可他居然毫无转园余地的把人给带走,气死了。而且他一走,到时她要怎么离开才能做到神鬼不知?想来,是不可能了,死人悠,再次诅咒他。
反观叶世涛很安静的坐在一旁,一边剥著桔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将目光移到放满茶壶的桌面。
一、二、三、四……挺辉煌的战绩,足足七只茶壶,而且都是空了,连她手上那只总共八个。水桶。若有所思的目光瞄向她明显撑大的肚皮,这个样子看起来真像一夕之间身怀六甲。思及此,叶世涛温文的眸底不经意的染上几抹邪魅。
喝水是解了渴,但也带来理所当然的後遗症——不停的小解,就见温柔频繁的往来茅房与茅房外面的软杨上。
三少想的真是周到,只是下人不免怀疑就待在茅房边,气味一点都不怪吗?
「痞子叶,我明天要走了。」望著窗外迷人的月色,温柔有些伤感的说。她舍不得这裏的一切,毕竟这是来到古代後第一个落脚点,撇开叶家人那有点神经质的
思路不说,其实大家都挺好相处的,而且对她确实好得不得了。
本来想替她理顺飞扬发丝的手停在半空中,眸底幽光轻闪,他漫不经心的道:
「去哪裏?」
「总之我就是要离开。」她呼出一口气,有些刻意的回避。她不想自己的命运被人支配,就是神仙也不行。
没有说话,他抚上她柔软滑顺的长发,轻轻的,一脸的若有所思。
这一夜他意外的没有再说一个字,而温柔也像变了一个人,没有再对他习惯性的咆哮如雷,一切显得那么平静而诡异,就像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下暗潮汹涌一样。
温柔再一次失眠,最近她好不容易习惯了叶世涛的床,但今夜她又失眠了,耳边老是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
「仙子,不能走啊,你会害死星君的。」
「仙子,你真的不能走啊!」
「仙子……」
烦死了,她用棉被掩住耳朵,可是声音仍在,不管她怎么做,那声音总是清晰的传人她的耳朵。
「啊……烦死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不能离开?你给我滚出来。」她要疯了,但是在疯以前,她会先把那个企图弄疯自己的人扁死。
叶世涛在外边困惑的看著她抓狂似的怒吼。但是为什么他听不到声音?明明她
的表情像要爆炸一样,就像她每次吼自己的时候一样。
「仙子,你一走,星君会死,他的心在你身上……」
「不能走,仙子,不能走。」
温柔挫败的捧住头。这见鬼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自认是个很冷情的人,虽然对朋友看似热情,但是她从来不会让他们接近自己的心,就像那一天早晨似梦非梦问痞子叶给她的感觉。
她这样一个冷情的人,怎么可能爱上一个让她打从心底深处讨厌的男人?就算这是天命,难道不是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天命吗?
甩头,再甩头,直到将那道烦人的声音甩光光,也把自己的头甩得昏沉沉,满天挂满小星星……晕倒,顺利入睡。
一太早起来就腹痛难忍,温柔痛得在床上直打滚。该死!真该死!为什么是今天?
叶世涛阴寒著脸站在床边,完全帮不上忙,只是不停的走来走去。大夫不能快点来吗?
「不、不要找大夫……听见没有……痞子叶……」真要找大夫,她就糗大了。
他剑眉深锁,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他要听她的就该死了,明明她都痛得像要死过去了,还不肯看大夫。
凌乱的脚步声自楼梯传来,大夫气喘吁吁的匆忙上楼。
「走开……走……开……」温柔伸脚一踢。她不要看,她不要丢人!
他怒气陡生,伸手牢牢的按住她不听话的脚丫子,态度坚决的朝白发苍苍的大夫道:「给她看。」
「好的,三少。」
老大夫很仔细的替痛苦又愤怒的温柔把脉,把完後就是一脸的忍俊不禁。怪不得不让他看,原来如此。
「大夫,怎么样?」
老大夫微微一笑,「将生姜、当归和羊肉放在一起炖煮,好了以後,给这位姑娘服用,自然就没事了。」
「她到底是什么病?」
「妇科,天癸水。」老大夫轻笑著回答,慢悠悠的走下楼去。能欣赏到叶三少失了冷静也算值得了,虽然让他一位名医来治这种毛病是挺大材小用的。
叶世涛怔愣半晌,而後俊美的脸颊浮上可疑的两片红晕,急急向楼下跑去,吩咐下人去抓药炖汤。
虽然小腹很痛,但温柔还是想笑,因此表情显得扭曲的在床上继续痛苦的滚来滚去。
半个时辰後——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温柔的眼神,像水一样柔,像蜜一样甜,她开始怀疑是
不是自己痛到神智不清才会出现幻觉。看看他手裏的那碗汤,再瞄瞄他过度温文的表情,她宁愿相信这碗汤裏下了迷药,否则她无法说服自己眼前所见是真实的。
「痞子叶,老实说这碗汤裏你是不是下了药?」声音有些虚弱,腹痛耗去她太多的精力,让像老虎一样壮的她,现在孱弱得像只刚从壳裏孵化出来的小雏鸟。
叶世涛好笑的看著她,「凭你现在虚弱的样子,我还需要下迷药吗?」即使她现在生龙活虎的,他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搞定她,实在不必用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伸手扶起瘫在床上的她,让她靠到自己温暖的怀裏,然後将碗交到她手上。
「喝吧!大夫说趁热喝效果比较好。」
她扯开一个笑容,「如果是刚下锅的汤,再有效,我也敬谢不敏,会被烫死。」
他低头闷笑,见她还有心情说笑,知道必是无碍了,心中大石落下,也由著她一边喝药,一边胡言乱语。
喝完药觉得腹痛不再那么厉害,估计是心理作用,不过对他坚持搂抱自己的举动,温柔觉得有必要提点一下,「痞子叶,我提醒你,女人来这个,很容易有意外发生,你穿著白衣服,会很扎眼的。」
突然发现自己挺乌鸦的,温柔有点幸灾乐祸的看著他衣服上晕开的血渍,「痞子叶,快去换衣服吧!顺便让人给我多准备一些白色棉布,我有用。」古代只有这一点让她大大大……不满意,没有卫生棉,感觉好不习惯,有钱也没地方买。
然後接下来的几天裏,明月小楼的仆从时常看到他们三少一脸哀怨的盯著床上的人,而且常被温柔很粗暴的赶下楼,说是不宜参观。
趁著把叶世涛赶下楼的时间,温柔继续收拾要用的东西,月经的突然来临,提醒她上路必须准备,大量的棉布,其他的,她就不拿了,反正也不是自己家的,只是环顾住了近月的地方,莫名的有些舍不得。
摸摸睡了好久的床,感觉挺对不住痞子叶,鸠占鹊巢啊!不过,她马上就要走了,以後他可以好好睡,放心睡,不会再有一个暴力女人整天对他吼来吼去,耳根子应该会清静许多吧。
浅浅甜甜的漾开唇畔笑意,回想著自己对叶世涛咆哮时,他那玩味、欣赏,甚
至可以说是宠溺的眼神,暖暖的感觉滑过心头。原来,自己当真是这样不讲理啊!
悄然走上楼,偷觑心上人的叶世涛,被她唇畔那抹令人心动的笑意攫住心神,那样轻轻柔柔漾开的笑,就像湖面层层的波纹让他的心也起了涟漪。
当一双健壮臂膀环上纤细腰肢时,原本恬静的笑脸在瞬间风云变色,气运丹田,她大吼一声,「痞子叶,你找死是不是?」对这个家伙有好感真是一时糊涂,明明就是一个痞子、无赖。
他抱紧她,将脸贴在她的颈侧,好怀念她怒火勃发的样子,他似乎有被虐倾向啊!不过,因为对象是她,他甘之如饴。
「柔儿,你终於又活过来了。」天知道她这几天就像冻霜的柿子、枯萎的荷叶,看得他整颗心都纠成一团。
哇咧,她还活著好不好?
「痞子叶,我还没死,你哭哪门子丧啊?!」什么叫她终於活过来了,好像她死过一样。呸呸!晦气。
「真的一点都不感性。」他在她颈侧咕哝,湿热的鼻息喷在她耳後,让她敏感的红了脸。
「喂,放手了,这样很难看。」而且让她很不自在。
猝不及防在她脸上印下一吻,他愉快的松开手臂,起身下楼。再不走,他怕很难把持住不更进一步。
温柔愣愣的摸上脸颊,微张的檀口慢慢抿紧,拳头也悄悄握紧,「痞子叶,你等著下地狱吧——」
熟悉的暴喝声从明月小楼响起,并向四周扩散。
第五章
「小楠,帮我打热水,我要洗澡。」这几天脏死了,她要彻底清理身体一下。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小楠甘甜的声音听在耳裏,让人倍感舒服,温柔微微的眯了眼。听小楠说话简直就像在听美妙的音乐!
乳下针般的刺痛让她享受的表情转为痛苦。好奇怪!近来右乳二指之下的地方总是间歇性地出现这种细微却下容忽略的痛。须臾之後,那痛像来时一般无预警的。消失。
莫名其妙!
一刻钟後——
玫瑰花办飘浮在水面上,散发出淡淡幽香,白皙的手掬起清水洒向白裏透红的肌肤上,水气氤氲中益发显得冰肌玉骨,活色生香。
来得不是时候,而且是很不是时候,却是最不让他後悔来错的一次,叶世涛满意的看著澡盆裏的人,欣赏著温柔难得一见的娇态。
「你的心藏在蕊中从不轻易让人懂……」轻轻哼著现代歌曲,慢条斯理的洗涤著身上的污垢,自从来到古代後,温柔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放松。
很动听的音律,而他敢肯定不是时下乐坊所谱出来的,或许是来自她来的地方,她,到底来自哪裏?
「三少,二少找您。」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楠焦急的通报著。
停下手上的动作,温柔困惑的看向屏风,喝!当场就被吓出一身冷汗,有一道顽长的人影站在屏风外。他到底来了多久?
这面屏风根本就只是摆好看的,上面的纱薄且透明不存在。
完了,完了!这回亏大了!
「就去。」
不太爽的回应著,百分百是叶世涛的声音。
「痞子叶,你这个无赖,就算这是你家,是你的地盘,你就不能顾虑一下,现在住在这裏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轻笑,即使隔了面屏风,他还是感觉到她喷火的眸子恨不得在自己身上穿两个大洞,可见她此时的怒焰有多高张。
「柔儿,快点穿衣服,我带你一起去。」
「我干么要跟你一起去,我还要洗澡。」温柔咬牙。她又不是他的跟班,他干么无时无刻都要她跟在一旁?
叶世涛望望屏风,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当然了,如果你非常想跟我洗个鸳鸯浴的话,我也是不介意……」
什么?他不介意?她可介意了。
「我马上就穿衣服,你到楼下等我,一下就好。」她忙不迭的保证,起身来穿衣服。像他这样的无赖是说得出做得到,她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他留下一串开心的笑声,悠然下楼而去,徒留某人大发雷霆。
痛!这一次痛来得猛烈而狂炽,让站起身子的温柔开始摇摇欲坠,眼前一黑,一头栽倒。
久等下列她下楼,叶世涛耐心告磬,急步上楼。
看到屏风後的情况,他俊颜惨变,心神俱裂,胸口像要裂开一般,「柔儿!」
温柔只著中衣昏倒於木盆旁,面色惨白,呼息微弱,嘴唇泛著一层淡淡的青紫,那是中毒的症状。是谁敢在富贵山庄,在他叶三少的地盘下这样的毒手?第一次,叶世涛有了杀人的冲动。
烛光摇曳,阴影不时掠过温柔苍白的脸,她像一具毫无生气的娃娃躺在床上,让叶世涛的心阵阵揪紧。
无色无味七日情,阎王夺命日上头。
又是七日情,为什么她一再拿这个东西来害人?
是他的过失,他以为在富贵山庄没有人敢对柔儿下手,忽略了那个女人的嫉恨之心,如果不是柔儿的火爆脾气加剧了药性的发作,或许直到她死,他才後悔莫及。
脉搏已经平缓,在他用深厚的内力帮她制住毒性的扩散後,她暂无性命之忧,但是那个下手的人,他一定要揪出来。
没有人可以在他叶三少的眼皮下伤害他心爱的人,没有!
看到她气息奄奄的趴在地上时,他猛然醒悟,温柔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存在,就像空气和水对人的重要性一样。
那痛就像被人硬生生当胸挖心一般,血淋淋,眼睁睁看著伤口的血汩汩而出……那痛远比看不到她身影时的痛要强烈万倍!她在不知不觉中已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