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赵诚在一旁回答,「郡主对太后说你们已有夫妻之实,而您因为受到——」他看了娴静如水的安若兰一眼,「安姑娘的狐媚迷惑而对她始乱终弃。」

  「我狐媚他?」始终保持缄默的安若兰忍不住叫了出来。她根本从来没对他用过美人计好不好!

  穆天波投给她一抹玩味的目光,而后表情阴沉的转向老管家,「她为什么会在府中?」

  「太后下的懿旨,让郡主暂住府中,一切等少爷回京后再议。」

  很好,是个人才,投机取巧的本事用的不错,这让安若兰对李绮珠不得不另眼相看。或许是出身王公贵族,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争宠夺爱的把戏屡见不鲜,才会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吧!

  「立刻送她回去。」穆天波冷冷的下命令。

  「老夫人,您看——」李绮珠笑容一垮,委屈的看向身边的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的目光已经在安若兰身上溜溜的转了好几圈,无论她怎么看,也不认为她是郡主所讲的那种坏女人,反而是越看越中意,尤其,她的目光扫过儿子的手。两人离得如此近,儿子的皮肤上却没有任何起红疹与浮肿的症状出现,波儿对她似乎没有以往那种惧女症的现象呢!

  笑了笑,穆老夫人握住李绮珠的手走到儿子身边,「波儿啊,男子汉大丈夫,对于做过的事总是要承认的。」说着将李绮珠的手硬塞进儿子的手中。

  穆天波马上如同触电一般甩开李绮珠的手,但手上已经迅速的冒出密密麻麻的红疹,肌肤也开始浮肿。

  一切看在眼里,穆老夫人心中已有计较,但脸上却不露声色,「波儿,怎么可以如此失礼?」

  「母亲,孩儿没有做过的事情,刀架在脖子上也是不能认的。」

  「郡主啊,既然波儿已经回京,你不妨就先回王府,一切等圣上裁决。」

  「老夫人!」

  「我儿这么坚决,郡主如果执意留下,只怕会起争执冲突,郡主还是暂回王府的好。」穆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劝着。

  「可是这个女人却会住在这里。」李绮珠不满。

  安若兰笑了笑,很认真的看着她,「郡主,说实话,我真的很想到王府去住住看,不过呢——」她故意拖长了音,引得大家都望着她,这才继续道:「我来京的途中很不幸的听说了一件事呢,让我不得不打消去王府借宿的念头。」

  直觉的,李绮珠认为那个原因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安若兰慢吞吞的往下讲,「似乎好像或许……言而总之,王爷他老人家的名声颇为狼藉,对年轻貌美的女子总是太过关心体贴。」

  李绮珠容颜骤变。这是她心头的痛,一辈子抹不去的耻辱,父亲的贪杯好色早已是天下皆知。

  穆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安若兰闲适的神情。这个女孩子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而我身无分文,在京城又举目无亲,除了借住穆府,真的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真是对不住郡主哪!」她说得情真意切,神情带着歉意。

  李绮珠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是一脸的深沉。

  「那我就先回王府,老夫人,您一定要帮我看住将军啊!」

  「这是自然。」穆老夫人答应得很爽快。

   

  狐疑的看着门边的人,安若兰问得很小心,「你是走错房间了吧?」这里明明是客房,他着中衣被外衣深夜至此,不会是梦游吧!

  穆天波笑了笑,「我没有走错。」

  「可是,这是我的房间啊!」她提醒他。

  「我知道。」

  「那你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睡觉。」

  她瞪着他,不敢相信某人会给出这样无耻的答案。

  「孤男寡女深夜同处一室,这——」可怜她纯洁高尚的节操被人恶意抹上一层黑色。

  「我想过了,既然郡主说我跟她有过肌肤之亲——」

  「等等!」她急忙打断他,「你不要告诉我,你想从我这边下手来反驳她吧?」

  闻言他笑得很开怀,「你果然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

  她情愿不要这样的兰心蕙质,笨一点是福啊!

  「如果我跟你一路始终同处,自然不可能有机会跟她有肌肤之亲。」

  「等等。」她再次喊停,「我是不是听错了?你的意思是说,跟你有肌肤之亲的人是我?」她又羞又恼的瞪着他。

  「我说了,你真的很聪明。」

  「这太疯狂了!」她低吼,「而我又何其无辜。」先是让人误以为她是个专耍狐媚手段的坏女人,现在恐怕要升格成寡廉鲜耻的荡妇淫娃了,她还不想被人浸猪笼啊!

  「你总不希望我娶郡主吧?」他意有所指的看着她。

  「这,我当然是不想了……」她实话实说。

  「所以,你一定会配合的对吧?」

  配合!怎么配合?总不能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便宜某只狼吧!无论她现在怎么看,都只看到一只披着羊皮外衣的狼,即使这狼再英俊也还是一只狼。

  「不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她断然拒绝。

  「但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那万一……」她瞪着他,「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到时候太后她老人家一高兴,让你双喜临门怎么办?」她绝对不会与人共事一夫的,打死也不行。

  「所以我们得防止这个万一发生,把事情做实了。」

  听他这样说,她没来由的觉得自己成了误入大灰狼陷阱的小白兔,头皮直发麻。

  「你怀了我的孩子。」

  什么?安若兰蓦地瞪大眼。她还是清白的姑娘家好不好,怀孕?这是诬陷。

  「胡说。」

  「我们在边关之时就有了夫妻之实。」

  「胡说八道。」继续瞪他。

  「食同桌、夜共枕,时日一长,你就珠胎暗结。」

  「你在说别人的故事吧!」她开始翻白眼。

  他没有理她,继续往下说:「在你我感情正如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之际,我怎么可能去偷欢?」

  「天晓得。」男人不是常干这种事吗?

  「所以现在表面上你是客我是主,但是夜里我却是住在你的房间,睡在你的床上。」他终于陈述完毕。

  她咬着牙,「你来的路上一定非常的『不巧』地被人偷偷看到了是不是?」她百分百肯定。他怎么这么喜欢陷害她呀?

  这回他笑得有些贼滑,完全没有一贯的冷肃严正形象,「我是偷偷潜来的,他们自然也是偷偷看到的。」

  安若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了。所以他前半段话音量还正常,后半段话就贴着她的耳朵说,并且强行拖她到了床帐之内,这一切的一切全是演给外面的监视者看的。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好恨!

  「那我们要不要做实怀孕这件事?」他一副有商有量的口吻。

  「休想。」

  「那万一太后要验身的话。」

  「我管你。」

  「我是在为我们两个的未来努力。」

  「我只看到你在想方设法满足你泛滥成灾的情欲。」她毫不给面子的直接道破。

  「唉,你竟然什么都知道了。」就是不肯让他越雷池一步,让他满腔的情意无处发泄。

  「所以你休想。」没得商量,明明就还有别的办法,他偏偏来这套,真当她白痴吗。

  「我来都来了。」

  「来了也白来。」又不是我请你来的。

  「床都上了。」

  「上也白上。」

  「而你人在我身下。」

  「你敢?」她猛地盯住他。哇咧,这太过分了,她已经把尺度放这么宽了,他还想得寸进尺?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我今晚不走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眸底是毫不掩饰的汹涌情欲。

  「只要你自认有柳下惠的能耐,随便你。」她很大方,别说她没给机会,只不过这机会,得有本事的人才能用。

  「算你狠。」

  「谢谢夸奖。」对于别人称赞,她一向接受得心安理得。

第九章

这是什么情形?

  安若兰有些头大的揉着太阳穴。怎么一大早开门会看到满满的人头,该不会是穆府的人都到齐了吧?

  「怎么了,不舒服吗?」一双大手温柔的伸到她头部两侧帮她按摩。

  「自己看。」他眼睛到底在看什么呀?

  漫不经心的抬眸瞟了一 眼,穆天波继续帮她按压太阳穴,「他们是来找我的。」

  「我知道。」但怎么会全部集中到她的屋子外面?好像算定了他在里面一样。

  不对,她的神智猛地清醒,眼睛睁到最大,一把抓下他两只手,恶狠狠地瞪着他,「是你!」一定是他。

  他表情很无辜,看上去就像一只无害的温驯梅花鹿。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谁信。」她不信,百分之百不信,这男人的信用已经彻底破产。

  没有继续与她打迷糊战,他问向老管家,「赵叔什么事?」

  赵诚很恭敬的对他说:「一大早宫里的公公来传旨,我们找遍府中才在这里找到少爷,请您去大厅接旨。」

  安若兰眯眼看着身边的男人。他会不会早料到今天皇上一定会差人宣旨召见他,所以昨天才迫不及待、不计后果的夜闯她的闺房,还恶意赖住一晚,非要把她的闺誉败坏到底才罢休?

  穆天波不着痕迹的睇了她一眼,这一眼明白证明了她的猜测,这让安若兰的心火倏地升腾而起。

  「我换好官服就去。」

  「官服我已经给少爷取来了。」

  「那我就在这里换。」他接过赵诚递来的官服,转身进屋的时候,顺手又将一旁正用美眸杀他的人扯进屋内。

  「你要死啊,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一进门,她就低吼出声。

  他神情一正,「我跟你讲过的,皇上一直想看我出糗,所以如果能使他满意,这事大有转圜的余地,否则皇命一下,回天乏术。」

  「这样你就糗了?」糗的是她好不好,她都不晓得要拿什么脸出去面对世人了。

  「是的,这件事会被皇上拿来取笑我行为不检。」

  「真文雅的说词,不是应该说你贪恋闺房情事,不务正业吗?」她轻哼。

  他微微一笑,凑近她的颊畔,亲昵的低语,「你要这么说也行啊!」

  这男人怎么越来越厚脸皮呢?安若兰直觉得被他热气一吹,脸上火热一片,而他近来却时常对她这样,让她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突然间,她很怀念两人初遇时那个守礼有制的男人。

  她正缅怀从前,突然感觉唇上一热,瞳孔不由得放大,穆天波英俊的脸映入她的眸中。他竟然在这时候吻她,真是好有胆色啊!前面大厅可是有人在等着传圣旨呢,他居然有这个闲情!

  吻由浅入深,渐渐变得有些煽情,两人的呼吸也粗重起来。

  保有一丝理智的安若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某狼人推开,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你得去接圣旨。」

  双颊晕红,艳色无边的爱人近在眼前,那道催人的圣旨却在前面等他去接,真是无限扼腕。

  「还不换衣服?」她瞪他。这男人真是……

  「你帮我换。」

  「少来,赶紧去接圣旨吧!」他的眼神充满着赤裸裸的情欲,让她从脚指头烧到头发稍。

  他长叹一声,「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啊?」

  她瞪他,用力的。她折磨他?是他折磨她吧!只要两人独处就用那种剥光人衣服的眼神盯着她,让她的心脏负荷不停的加重,就怕他一个忍不住变身人狼扑上来压倒自己。

  他以最快的速度换好官服,几乎是急切的拉门出去。

  安若兰强忍笑。她明白,真的明白,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哈,真是太好笑了。在他走出不到百公尺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圣旨来得真是时候啊!

   

  三天会不会太久了点儿呢?

  安若兰托着腮靠坐在回廊柱上,怔怔地望着园中池里迎风摇曳的荷花。她一个人在将军府待了三天,穆天波三天前接了圣旨就跟公公进了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思念原来是这么折磨人心的东西,不曾分别不知相思苦,尝得相思累,莫若当初不分离。

  淡淡的忧愁笼罩在她的周围,远远看去,就像一幅透着浅浅哀伤味道的花鸟仕女图,是花衬了人的美,还是人使花更艳,抑或是花与人相依相衬,缺了哪一样都不会是一幅绝佳的画轴。

  这样美的景,这样美的人,纵使他是个净了身的太监也忍不住心荡神驰。他突然间理解穆将军这几日烦躁不安的心情,如果是他家中有这样一位洛神似的女子在等着自己,也会坐立不安的。

  「你就是安若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发呆的安若兰陡地回神。是一位公公!

  「您是?」

  公公微笑。面对如此赏心悦目的绝代佳人,任谁都会心情愉悦不能自禁的。「咱家是宫里伺候星上的李公公,奉圣谕,请姑娘随咱家到宫里走一趟。」

  皇上下旨,她这个平民百姓有说不的权利吗?

  「能否请公公稍等片刻,容民女换件衣物?」

  「好。」虽然疑惑,但李公公还是答应了。只是在他看来她现在的装扮就挺好,一身艳丽的红裳,站在碧绿的池水畔,与满池的白荷相映成辉,形成色彩鲜明却又浑然天成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样冰肌玉骨、风华绝代的美人,即使在丽色盖天下的皇宫内苑也是不多见的,皇上见了一定会惊为天人。

  等到换过衣裳的安若兰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明显的怔愣了下。

  素白衫裙,洗净铅华,过长的刘海盖过额头,就像一层轻纱蒙上画卷,遮住画卷最夺人心魄的光华。

  一抹激赏闪过李公公的眸底。真是个心思细腻而又聪慧多情的姑娘,为了心中所爱,宁愿收起自己耀眼的光环,以免引起有心人士的觊觎。

  穆将军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真是几世修来的造化啊!不期然的,他在心底羡慕起穆天波。

  「公公,可以走了。」她温声细语的说,低眉敛目的站在李公公的跟前。

  「那咱们走吧,」

  坐上府外的轿,轿帘放下,顿时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安若兰柳眉微蹙地思索着。皇上下旨召见,到底为了什么?在这皇权大于天的时代,她还是小心谨慎一点,方为上上之策。

  听着轿外街上喧嚣的人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单调沉闷的轿夫脚步声,直到轿外响起一道尖细的嗓音。

  「李公公,太后让你把安姑娘领到凤藻宫去。」

  「可是皇上——」

  「皇上现下正在凤藻宫。」

  「明白了。」

  又走了一阵,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姑娘请下轿吧!」

  两个宫娥挑起轿帘,伸手扶她下轿,不断偷偷用目光打量她。想来大家对穆天波这家伙的心上人都有着同样的好奇之心。

  走进大殿的时候,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有无数双眼睛看过来,但她低着头,缓步跟着宫娥继续走。

  「太后,人带来了。」

  她停下脚步,没有抬头。

  「不要拘谨,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你。」

  声音很慈祥,而看上去也确实是个很亲切的老人家,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却是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是何等的美丽动人。

  太后的目光闪过一抹惊艳,微笑地看着她,「果然是个标致出尘的人物,难怪穆将军会见异思迁。」

  安若兰回以礼貌却略显尴尬的浅笑,保持沉默。

  「太后,臣从来没有见异思迁过。」有人却无法同样保持沉默。

  「到底是不是诚如你所言,哀家要问过才晓得。」

  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安若兰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他不至于真的把调戏她的话照样搬过来了吧?

  「听穆卿家说,你与他是在边关偶遇结识的?」太后很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

  「回太后,的确是这样。」

  「他一见你便惊为天人,相处后日久情愫萌生,而后两情相悦之下,便有了逾越礼法的情事发生。」

  他果然这样对上面的人讲!安若兰暗恼于胸,抬眸看了太后一眼,又迅速低垂下去,做出一副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表情。

  穆天波看着她的目光闪过一抹笑意。她又开始扮演柔弱娴静的淑女了,忆及初时相处的情形,他不禁莞尔。

  坐在太后身边的皇上,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心爱的臣子,嘴角兴味的扬起。

  「这是你们的私事,哀家原也不该过问,可是珠儿却对哀家哭诉她跟穆天波已有夫妻之实,却被他始乱终弃,哀家不得已才问出口,你也不要害羞,只管实话实说。」

  实说就是根本什么都没有,可是她不能这么回答,这会害穆天波犯下欺君之罪。

  「回太后,民女自知行为失检,不该一时情迷做出那样有失体统的事情。」她认了,这笔账她会牢牢的记在心里。

  「在回京途中,你可发现将军与郡主之间有什么异样吗?」

  她的头垂得更低,似是羞赧难当,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回太后……民女……民女朝夕与将军相对,没、没……没发现什么异样。」她的清白,谁来还给她啊!

  「朝夕相对?」太后质疑的音量拔高。

  「不敢有瞒太后,」她的手刻意扯扭着衣襟下摆,「白日赶路自是一路同行,夜晚就寝……就寝之后,将军……将军就会偷偷潜入民女的房间,直至天明……」自己抹黑自己的感觉真郁闷。

  「这就是说,穆卿家与郡主是绝对没有机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太后沉吟着,「可是,事关女子闺誉,珠儿也不可能说谎……」

  是呀,这就是症结所在了,这个时代的女子重名节如命,李绮珠使出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确实很有用。

  「如果诚如你所言,穆卿家跟珠儿没有关系,那你跟珠儿为什么会起争执,甚至到了动刀的地步?」太后目光炯炯的看过去,「抬起头,看着哀家回答。」

  安若兰面露怯意,目泛水光,仿佛满腹的委屈无处可诉,轻咬着下唇,迟疑着,「回太后,那是、那是因为郡主气恼民女独占将军的爱怜,一时……一时被妒火蒙蔽要……要划花民女的脸,故而有了争执。」

  听到她的回答,穆天波恍然。原来当日事起于此。

  「不是的,太后,是她知道将军跟我的关系后,怕凭自己的身分地位无法与侄女争抢,这才起了杀心。」李绮珠马上接过话头,表明自己的立场。

  双方各执一词,偏偏人人有理有据,这让太后一时有些为难。事关女子名节,而两名当事者都一口咬定与同一男人有了关系,这——

  「事已至此,那惟有请稳婆来。」太后做出了决定。

  「不要!」两个姑娘同时出声反对。

  「只有查验你们是否仍为处子之身这事才好继续往下说。」太后解释。

  「回太后,做出这样恬不知耻的事情,民女已深感懊悔,如若再让稳婆查验,民女情愿以死证明。」开什么玩笑,她当然还是处子之身,绝对不能查验的。

  「太后,侄女也不要,这样太太……太难为情了。」

  你也知道难为情?安若兰暗自咒骂着。事情弄到这步田地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

  「太后,臣有办法证明。」穆天波站了出来。

  「哦?」太后讶异的看着他。

  「臣自幼便有个小小隐疾,时至今日不得不自揭其短。」

  你终于肯出头了啊,死人头!安若兰暗自磨着牙,想像着将某人千刀万剐的画面。

  「隐疾?」皇上神情顿时激动起来。

  安若兰心头叹气。看来这个年轻皇上确实很喜欢看穆天波出糗。

  「臣自幼便不能与女子亲近,只要走近三尺,就会全身浮肿起红疹,所以臣才一直不愿谈婚论嫁。」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跑到边关去图清静呀。」皇上恍然大悟。难怪他这个小时玩伴天不怕地不怕,一提赐婚就溜之大吉。

  「是。」

  「那就不对了,既不能与女子亲近,这两个女人怎么都会与你有关系?」紧接着皇上提出疑问。

  穆天波看了跪着的人,这才转向皇上说:「但是自与兰儿相遇,臣便知道自己的隐疾实属天意。」

  「天意?」皇上瞪着他。

  「是的皇上,臣与兰儿相遇才发现自己可以与女子亲近,不过,却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不会吧!」

  「事实如此。」

  「那证明给朕看。」皇上兴致很高。

  太后的兴趣也被引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当朝年轻英俊的穆大将军身上。

  而他们的焦点人物跨上几步走至安若兰的身边,伸手握住她的,再一手持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结实光滑的手臂。

  「臣跟兰儿亲近是不会有事的。」

  「珠儿,该你了。」皇上异常积极。

  李绮珠神色有些慌乱。她不知道他有这个毛病。

  穆天波放开安若兰的手,走到李绮珠的身旁,有些不耐的抓起她的手腕,惊人的事实马上就展现在众人面前。

  就见他原本结实光滑的手臂迅速冒出点点红疹,连带慢慢浮肿起来。

  事实大白于天下。

  「你早讲不就好了,非得让朕听你的风流韵事。」皇上感叹。

  他眼角隐隐抽搐,「这隐疾臣本不想让人知道的。」

  「说的也是,朕的大将军居然有这样的惧女症,说出去也是笑话,朕不怪你。」瞥了一眼似乎很喜欢欣赏地砖的那位姑娘,「你还不快把她扶起来。」

  「谢皇上。」穆天波马上一个箭步上前,扶起安若兰。

  她抬头给了他似笑非笑的一眼。

  正巧看到这一幕的皇上顿时心头一跳。那眼波好惑人!

   

  雕花檀木床上摆放着上等的苏绣鸳鸯枕,两床锦被叠在里床,床顶垂下长长的浅紫色流苏,一缕清风吹入,如梦似幻的轻轻飘扬。

  窗畔的桌上燃着一炉上等的龙涎香,原本应该让人闻了心情舒畅,神清气爽。

  只不过,此时的安若兰却怎么也气爽不起来,非但爽不起来,还一肚子的火。

  「这是怎么回事?」她瞪着床头的鸳鸯枕。枕套上的绣花很美,但重点是一个未婚女子的卧房内,怎么能摆放鸳鸯枕?

  「收拾得很好啊!」对于这种情况,穆天波却甚是满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认为这样很舒服吗?」

  「非常不舒服。」她无比肯定的告诉他。

  「为什么呢?全是上等的苏绣织缎。」

  「问题是,为什么我住的客房在我从皇宫回来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不成你要我一直偷偷半夜潜过来啊!」

  多理所当然的语气,多令人发指的言词,安若兰真想扑上去咬他两口。

  「是你在宫里这样讲的。」

  「我在宫里……」等等,她眯起眼,「既然是我在宫里讲的,府里的人怎么会知道?」难不成大家都有千里眼、顺风耳?

  他摸了摸鼻子,带了点迟疑,「其实……嗯,皇上在我们未离宫之时,便派人来府中吩咐我母亲,不许我再做出踏月偷香这样有损朝廷体面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