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计擒将军》(时空狂想之二)裘梦

她不是在二十世纪准备要野餐吗,
怎么一晃眼,
就被一群爬虫类给扔到古代大漠来了?
在她正咒骂那群没良心的生物时,
忽然出现白马,呃、黑马将军来救她,
不过这男人也真多疑,
害她不得不瞎掰个理由来搪塞他──
遭沙漠强盗抢劫,随侍都被杀光光,
呃……她也知道这样的理由很牵强,
可电视上不都这样演的吗,
且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她可是卯足了劲要帮他治隐疾喔!
结果他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老说她处心积虑想整他,
好吧,她的确是有些存心不良,
但也要他的反应有趣才玩得起来啊!

 


楔子

艳丽的红裳在层层白云间显得格外抢眼,这样艳俗的颜色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却有着天壤之别的效果,直如云与泥。

  赤霞仙子是天界仙龄最年长的蛇仙,气质温文,举止优雅迷人,就像人世间的大家闺秀一样的稳重娴静。

  可是此时她平静如水的眸子突然泛起一丝涟漪,裙裾随着微风飘起波动,身姿也以优美的弧度侧了过来。

  「神君好。」

  脚步戛然而止,云丝飘散的前方出现一位清瘦却丰采逼人的仙家,他是风靡天庭,夺取无数仙子芳心的青蛙神君。

  死对头,就是不对头的人,神与人一样,也会有不对头的对象。

  在浩渺的天庭之上,有一个公开的秘密——青蛙神君与蛇仙是死敌,成仙前后情况无二,关系毫无改善。

  说来也奇怪,这样不对头的两个人,偏偏成仙前修炼的仙山洞府还位于同一地界,据说只相隔一条可比拟银河的二尺来宽的小溪流。

  之所以说这样的小溪流可以比拟波光荡漾、无垠无界的银河,并不是信口开河的胡言乱语,而是因为它如同银河一样担负了划分领地的重责大任,区别仅在于它不是玉帝制造出来的。

  蛇是青蛙的天敌,这是宿命,非人力可为,也非神力可阻。所以,即使是修炼成仙的青蛙神君还是对美得超凡脱俗的蛇仙赤霞仙子避之惟恐不及,纯属天性,天性啊!

  「仙子安好。」

  真勉强的笑容啊!赤霞仙子心头暗自一哂,脸上依旧泛着春风拂面一般的微笑,「多时不见,神君要一起喝杯茶吗?」

  「不了,仙翁约我下棋,告辞。」青蛙神君脚步匆匆,看背影,落荒而逃的意味更浓。

  赤霞仙子美丽的嘴畔扬起一抹勾魂的笑意。这只青蛙的本性保持得真可爱呢。

  「不好了不好了,仙子快走。」」道纤细的身影从远方疾飞而来。

  「梅仙什么事?」

  「听说今天是财女下凡历劫的日子。」

  「历劫?」她讶异的睁圆了眼,「今天,听谁说的?」

  「财神啊,我刚才无意中听到财神跟太上老君讲的,而且他还得意的说要亲自送女儿上路呢!」梅仙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如此粗暴的举止却丝毫无损她傲人的美丽,就如同雪中梅一样的独一无二,傲雪怒放,姿容更艳。

  「快走。」赤霞仙子一把抓了梅仙向前飞去。

  静逸、文雅,如同淑女典范的赤霞仙子居然出现这样急躁的行为举止,不能不说,天下之大果然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这是从隐身处探出脑袋的青蛙神君,此时最大的心得感想,然后便鬼鬼祟祟地跟随两位美丽仙子的步伐而去。

  他还是怕蛇的,但是他更好奇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好奇心连神仙也杀得死的,这是真理!

  可惜青蛙神君在一刻钟后才明白这个真理,因为他在亲眼看到死对头跳落「红尘迷镜」后,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欢呼就被兴奋过度的财神一脚给顺便也踹进红尘迷镜中。

  哦,他不会放过财神的,一定!

  匆忙赶来而目睹这一切的月老差点冲动的去掐财神的脖子。敢情嫌他头上的三千烦恼丝还不够白啊!赤霞仙子跳下去就够乱了,财神居然还把青蛙神君给带上,这、这……太可恶了。

  但见红尘迷镜中哇哇坠地的婴孩哭声嘹亮,而医院产房外的草坪上却突然聚集了一群蛇,全都仰头吐信,似乎在迎接什么。

第一章

「小兰,要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

  清脆甜美的嗓音在微风中飘荡,一幢二层小楼前,有着一张精致脸庞的少女扬着暖暖的笑意,挥手向门口的母亲再见。

  「东西真的带够了吗?」安妈妈有些担心的看着女儿手上那只小巧的篮子。

  安若兰杏目微睁,点头道:「够了啦,我们八个人呢,人人都会带的,所以不需要带太多了。」

  「要是万一她们都没带呢?」

  「不会的,她们顶多像我一样只带自己的一份。」所谓死党就是对彼此很了解的那种了,她这么说绝对是有根据的。

  「哦。」安妈妈迟疑的应声,担心的看着女儿快乐离去的背影。为什么今天心里总感觉不踏实,还有昨天那个奇怪的梦境,蛇群竟然把女儿带走了!

  虽然女儿从小就与蛇特别有缘,但是这种梦还是太怪了。

  用力甩去脑中的担心,安妈妈转身走回家门。

   

  天蓝云白,伴有小风,感觉很舒服,非常适合野外踏青,所以安若兰认为今天跟朋友出去野餐的计画很赞。

  可是,等她赶到约定的山腰时,却发现自己是惟一一个准时的人,其他人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一群不守时的女人,跟男朋友约会迟到没关系,这是公理,但是跟死党出游不守时就该挨板子。

  安若兰拣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将篮子放在身旁的青石板上,背倚着身后的大树,眯眼看着从叶隙间筛下的几缕阳光,看微尘在光线下飞舞。

  沙沙的声音在周围响起,让她警觉的直起身子,目光看向声响来处却不由诧异的睁圆眼。

  蛇!而且不是一条,是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蛇群!

  那些蛇前仆后继的从四方涌上,却在她身朝三尺之地停下,仰头对着她吐信,发出「滋滋」声响。

  她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听得懂蛇语,但是她没有对任何人讲。而现在它们说要送她去该去的地方,她该去什么地方?

  「去哪里?」她问。

  「唐朝?」听了它们的回答,她不禁惊呼,「为什么是唐朝?」

  「我的未来在那里?」她不信。

  「我要等朋友野餐,不去。」她拒绝。

  「什么?」她跳了起来,无法再保持一贯的镇静,因为它们居然说她那些姊妹淘不会来了,她们也去了应该去的地方。

  蛇群突然之间蜂拥而上,转眼间,青翠的草坪上除了那只精致的小食篮再无其他。

   

  火辣的日头高挂在天上,烘烤着这一片橙黄的沙漠,放眼望去,黄沙直到天的尽头。

  一道龙卷风从远处卷近,风力越来越小,终于化作一缕轻烟消失无踪,而沙地之上却留下一个人。

  火样的红色在漫漫黄沙中格外显眼,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在烈日的照耀下泛出迷咒般的色泽。

  白皙纤细的手指微微的颤动了下,因外来的灼热感,安若兰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遮挡在眼前,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扇了扇,缓缓睁开的眼眸就像一朵徐徐开放的月夜昙花,令人惊艳。

  好毒的太阳!安若兰月牙似的眉峰攒起,放眼望去,嘴巴一时间再也无法合上,这是……沙漠!

  噢,作梦吧!闭上眼再睁开,黄沙依旧。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非常的疼,不是梦。

  那群蛇把她带到干旱的沙漠,这样的居心未免太过险恶了吧!安若兰第一次感受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困窘。

  衣服……不对!她低头一看,当下花容失色。是古装,不是她熟悉的时装,难怪觉得脚下怪怪的,过长的裙摆差点儿就绊倒她。

  「Shit!」忍不住暴出粗语,此时此地想保持一贯优雅的举止,真的太难为她了。

  忿忿的跺了跺脚,马上进了一脚的沙子,心情益发的恶劣,坐下将鞋子倒出沙子,再往脚上套去。

  蓦地,手上一顿,鞋内好像有张字条呢!急忙掏出来,展开——

  转世情缘,冤家聚头。

  顺天应命,共效于飞。

  是一张签诗。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国中时,有次跟死党温柔路过一家测字摊,一位白胡子老头叫住她们,非要帮她们算上一卦。她们出于好玩也就由着他,结果一人各得了一个奇怪的卦签,让她们郁闷了好久,后来时间一久也就淡忘了,怎么今天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什么声音?安若兰抬头看去,毒辣的阳光让她不得不抬起手臂遮阳,一抹黑影从高空掠过,发出尖锐的鸣叫,然后又突然折回猛地俯冲下来。

  鹰!她的腿差点软倒,狼狈的闪倒在一侧,一个没稳住,顺着沙丘就滚了下去。

  晕,很晕,简直是天旋地转一样的晕。

  眼前一阵金星闪烁之后,她不情愿的合上眼,进入半昏迷状态,脑中还想着,那只可恶的鹰千万别去而复返啊!

  疾冲而下的鹰突然发出一声悲鸣,从空中坠落,一支翎箭穿透它的咽喉,可见射手箭法之神准。

  「爷,好像就在前面。」一道带着童子稚嫩的嗓音从沙丘的另一边传来。

  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敲打着安若兰迷离的神智,她努力集中飘散的思绪,想发出求救的声音,毕竟在茫茫大漠遇上人不容易的,简直就跟彗星撞地球的机率一样低,错过就不再来了。

  「爷,有人!」

  一队人从沙丘后转了过来,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在昏迷的安若兰身前停下。一名童子率先从马上一跃而下,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鼻翼,然后惊喜的回头喊道:「爷,她还活着。」

  「是吗?」

  低沉悦耳的嗓音飘进安若兰的耳中,让她的心滑过一丝异样的波纹。

  「爷,她的手动了。」童子兴奋的叫。

  为首的青衣男子从马上跳下,走过去。

  就在她眼睛睁开的瞬间,四目相对,摔不及防地望入彼此的眸底,一丝火花在空中一闪而逝,那一刻的对视仿佛已等候了千年万载一般。

  她很美,尤其是那双眼更像承载了数世的情意、累代的灵气。肤白胜雪,衣如烈焰,与她周身散发的那股闲淡,冲突中又显出一股特有的和谐。在沙漠之中犹能保持这样水嫩的肌肤,必不是一般身分。看她身上的衣着与发饰,还有那形诸于外的优雅气质,她定是迷失沙漠的贵族千金。

  他很帅,是那种充满阳刚的帅气,看到他似乎就能闻到阳光的味道。眉不浓也不淡,有一双黑亮有神的眼,鼻梁很挺,嘴唇薄厚适中,肤色因长期的日光沐浴而呈古铜色。虽然只穿了一袭青衫,却无法遮掩他那与众不同的王者之风,此人必是一方人物。

  不由自主的伸手扶起她,穆天波心下有些讶异,他身后的那些侍从更是人人目露异色。将军不是从来不接近女人的吗?

  「谢谢。」轻轻的道了声谢,安若兰努力营造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她的声音跟样貌一样让人感觉清爽舒服,穆天波心头不禁微微一颤。

  「姑娘怎么会晕倒在沙漠之中?」

  她眼眸半垂,心思一转,轻轻地道:「我跟家人在沙漠遇到强盗走散了。」看他们的穿衣打扮是古人没错,看来她被带到了古代。记得看古装剧时,常会看到沙漠强盗打劫的情节,借来一用应该不会出错。

  扫过她略显狼狈的衣服、被风沙弄乱的长发,他眸底划过一道亮光,「姑娘不是本地人。」就衣料服饰来看像是江南人氏,口音却又不是那种软语轻侬的吴越风情。

  不着痕迹的扫了他一眼,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戒心。这男人疑心还挺重的嘛,她这么一个水灵灵的美人现身在荒凉的大漠,他居然都能不面露惊艳,还生出一些有的没的想法。

  忽然想起身上衣服的颜色,她轻轻抬起手臂,做了一个掩面悲泣的动作,声音带了些哽咽,「奴家原是要远嫁到塞外苦寒之地,谁料想在大漠遇到不良的强盗,这才流落异乡,我……」这下看你还要不要问下去!

  一群大男人都被她悲情的遭遇给怔住,眼里都涌上无限的怜惜。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穆天波顿时有些头大起来。他对女人这种生物一向是敬而远之的,收到部下们指控的目光,他突然感觉自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姑娘,姑娘……我们会保护你的。」

  安若兰可以从声音中听出他的无措,她衣袖下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再上扬,但是嗓音依旧带着哭音,「我、我……我要回家……」嚎啕大哭就免了,有损她美女的形象,但低声轻泣、梨花带泪的效果一定非常的棒。

  穆天波环顾一周,发现所有人的日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当中有谴责、有埋怨,甚至不排除有幸灾乐祸之流。他平时做人有这么失败吗?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最后他只能这样说。安慰女人一向是他最不拿手的,这些该死的部下都该打四十军棍,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眼睁睁的看他的笑话。

  无言的点点头,安若兰在心中摆出胜利手势。嘿嘿,她绝对要他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慢慢的放下衣袖,抬起头来,眼含感激的看向可能已经发毛的男人。

  看着美人两眼红通通的,一群男人忍不住保护欲暴增。

  「姑娘,我们一定帮你铲除那帮沙漠强盗。」

  「对,我们帮你。」

  「你不要担心,我们一定护送你跟亲人相聚。」

  「……」

  哇,她从小立志当个淑女果然是正确的,无论何时何地,弱质美女一直就是男人的掌中宝。脑海中马上浮现死党温柔的评语——时代不同了,假仙的淑女也是宝啊。

  一想到那个直爽乐观的家伙,安若兰的心情真的感伤起来。不晓得她们在另一个时空可好,有没有找她?一场野餐竟然就让她的世界起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不是掐肉会痛,她简直以为这是在作梦。

  「姑娘会骑马吗?」穆天波问得很小心。

  安若兰摇头。她只在马场骑过温驯的马,而眼前这些马都很高大威猛,她心裹不免有些害怕。

  「那你跟我共乘一骑吧!」话一出口,他又吃了一惊。他一向畏女如蛇蝎的,但面对她似乎一直在破例。

  「对,跟我们爷骑一匹马吧,爷的骑术很精湛的。」侍童在一旁帮腔,心下暗暗庆幸。老天终于开眼了,如果爷真的桃花盛开的话,就不怕被老夫人逼婚而死赖在关上不回京了,他脱离满眼黄沙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穆天波瞥了眼侍童,没说什么。

  「我上不去啊!」看着高大威猛的黑色骏马,她面露懊恼。

  「我扶你上马。」

  他伸来的宽厚大掌,让安若兰突然感觉很窝心,信任的走过去,在他的帮助下跨上马背。

  穆天波蹬鞍上马,坐稳后环顾了下部属,送给他们一记瞪视,好像在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两人共骑啊!

  两人共骑他们是见过,但是他们没见过将军跟一个女子共骑。所有人的目光透露出的就是这样一个信息。

  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安若兰秀眉微挑,有些不爽。这群男人究竟在用目光交流些什么?

  「天黑之前赶回城。」

  「是,将军。」众人齐声回答。

  她的身形为之一晃。什么?他是将军?不是吧,她居然碰到一位戍守一方的将军?

  「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听到他低沉悦耳的嗓音,感觉到他熨烫的体温,她脸上不可遏止的微微泛红。见鬼了!她居然会脸红,难道换个时空,连她人都不对了吗?

  「驾。」穆天波扬鞭策马,一队人马向玉门关驶去。

  马儿风驰电掣般的奔跑速度加上路途不胜颠簸,安若兰不由自主的靠向身后那堵宽阔的胸膛,迎面而来的风沙几乎让她无法睁眼,只能半眯着眼走马观花一般浏览着大漠苍凉的景色。

  真的很苍凉,放眼望去,大漠与天连接,视线所及,还可以看到动物和人暴露的尸骸,经过风吹日晒后只剩白骨。大漠之中的植物稀少,只有偶尔的一丛绿,水在这里肯定比金子还贵。

  渐渐的远处城池轮廓出现,给大漠中的行人带来无尽的喜悦。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一直以来都只能凭想像来建构诗人所描绘的边塞风情,但是今天安若兰看到了真实的景致,站在城墙之上欣赏着远处那一轮落日,人的心胸也豁然开朗。

  看着城墙垛口那一抹鲜红的身影,双臂伸展,仰面向天,风吹起她的裙裾,好似整个人就要振翅高飞一般,穆天波瞬间有种想将她牢牢抓住,不让她消失的冲动。

  「安姑娘,城墙上风大,我们下去吧!」

  「哦。」对美景恋恋不舍,她不太情愿的离开垛口。

  「让姑娘在城楼上等候真是过意不去。」他满怀歉意的看着她。

  「那就是说,马上我就可以休息喽?」她故意挑起他的歉疚。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为了跟他的将士谈心竟把刚刚救到的美女给扔到一边吹大风。嗯,城墙上的风沙确实满大的,她可没有乱讲。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于风中站立,孱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随风而去,让他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边塞之地不如江南水乡,在下的住所也很简陋,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这个安若兰早想到了城外就是漫漫黄沙,城中再繁华也肯定不像江南一样山明水秀,到处都是赏心悦目的景致。她惟一可以抱着希望的就是他身为将军,住的行辕应该不会太差。

  「奴家但求一栖身之所足矣,又怎么会介意呢!」她摆低了姿态,拿捏着娇弱的声频,将一个落难他乡,寄人篱下的可怜女子形象诠释得维妙维肖。

  「那就好。」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又来了。穆天波心头有些挫败,他面对千军万马、沙场浴血,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一遇到眼前这个女人就浑身不对劲,好像遇到克星一样。

  安若兰眼角余光看到他赧然的神情,心头暗笑,决定暂时放过他,低眉垂目的跟在他的身后下了城楼。

  他将她扶上马背,自己却没有上去,只是随性的牵着马匹慢慢向前走。

  「不远吗?」她水漾的眸子盈盈的瞟向他。

  他下意识的躲开她的注视,有几分不自在,「不远。」

  她眸中闪过一抹玩味,嘴角微微上扬。这男人真腼腆,不过却让他多了几分可爱之气。一个统领军队的将军居然在她面前束手束脚,感觉很有成就感呢!

  「姑娘以后打算怎么办?」他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回家。」就算回不去真正的家,也得离开这个只有黄沙没有水的鬼地方,她要去江南,好不容易来到古代,不去天堂一样的江南一游,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眼角余光扫过她在瞬间灿灿的眼神,穆天波心头的疑惑扩大。她的真实身分与来历可能真的有问题。

  「需要在下派人送姑娘一程吗?」

  安若兰的注意力从道旁奇异的边塞风情移到他的身上,「将军要派人送我吗?」

  他没有错过她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迟疑与心虚,心头的怀疑更深了。

  「对,江南离塞北千里迢迢,姑娘只身上路总是不妥。」

  「那就麻烦将军了。」

  见她答应得很爽快,他又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测。这个女人很矛盾。

  「将军牵马是不是很奇怪?」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很多人都在看我们啊!」

  听她这么一说,他才发现果然大街两旁的人都在看他们,习惯性的对他们报以微笑,可是他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以微笑,而是依旧怔愣的看着他们年轻英俊的守城将军。那个为女人牵马的男人,真的是他们认识的穆将军吗?

  疑惑在每一个人的眼中显现,让人想忽视都难,穆天波想忽视,更难。

  看起来这件事情还挺诡异的呢。安若兰若有所思的瞄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他们没见过像姑娘这样美的女子。」他如此解释。

  她柳眉略挑。这分明就是掩饰之词,那些人的眼神可不是惊艳,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她会搞清楚的,一头雾水的感觉不好受。

  有些狼狈的躲过她兴味的眼神,他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前面就到了。」

  将军行辕果然非同一般,很大气,即使粗犷简陋却不掩其威,门口站立的土兵更是无形中增加了它的肃穆严整。

  「将军——」未竟的话中断于目光看到的那一抹倩影。

  安若兰的眉再一次扬起。看来这里面真的大有文章,每一个看到她的人,不,应该说,每一个人看到她跟穆天波一起出现时的表情都那么的耐人寻味,这勾起她一探究竟的欲望了。

   

  沙漠的天气真的很奇怪,明明白天热得可以烤乳猪,夜晚却冷得要裹棉,这让在台湾长大的安若兰大呼吃不消。

  不过,大漠的夜空很低,近得仿佛伸手就可以构到,让人不禁想到李白的那句「手可摘星辰」。

  今夜的星空很美,美得让她仰得脖子发酸,却依旧不想放弃。

  「安姑娘,你还不睡啊?」

  咦!循着声音,她看到穆天波的那个贴身侍童,有些好奇他这么晚出现在这裹的原因。

  「夜空很美。」

  「姑娘要多穿几件衣服,否则会着凉的。」

  「嗯,你怎么称呼?」她决定从他的嘴里探探话。

  侍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姑娘叫小的四九就好了。」

  幸好她不是正在喝水,否则一定给他喷出来。四九?好像是梁祝里梁山伯的书僮吧?My God!

  「姑娘你怎么了?」四九有些纳闷。怎么安姑娘听了他的名字神情变得那么古怪,脸都有些扭曲了!

  安若兰偷偷掐自己,不可以笑出来,否则大没礼貌了,她是淑女,不过谁规定淑女不能失笑啊!

  「我腿抽筋。」她找了一个藉口。没法子,她的表情此刻一定很扭曲,不说点什么交代不过去。

  「我找爷来。」四九一阵风似的走了。

  她怔怔的目送他闪出小院,眼睫毛缓缓的扇了扇。他这么火烧屁股的跑走干什么?而且她腿抽筋关穆天波什么事?

  莫名其妙!

  正当安若兰活动着酸硬的脖颈时,急促中不失沉稳的脚步声由院门处传来。

  活动脖子的动作下意识的卡住,一不小心就扭到脖颈。他们简直是扫把星啊,心头暗暗咒骂不止,痛苦的看着走近的主仆二人。

  「很严重吗?」穆天波关切的问。看到她痛苦,他的心口就隐隐有些不舒服。

  「脖子——」她可怜的脖子招谁惹谁了啊!

  「脖子也抽筋了?」他急跨一步,伸手扶住她的肩。

  「扭到了!」脖子怎么抽筋啊!

  「别动,我帮你。」

  「噢。」现在雷打下来她也不会动了,痛死了。

  小心翼翼的捧住她的脸,慢慢的一点一点帮她「乔」正,廊下的火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宛如一尊上好的玉娃娃,一不小心就会摔坏,穆天波的心一紧,呼吸不由有些粗重起来。

  「我不紧张,你也不要紧张。」小心她的脖子啊!

  「会痛一下,姑娘忍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