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勾勾缠》(庸人谷之三)裘梦

“赏口饭吃吧!”
想她不过是位区区的私塾先生,
辛苦了一天,正想和她的书僮好好吃碗饭,
怎么就会碰上这个艳冠群芳的美男子,
不停的用眼神跟她讨饭吃,
好心的赏口饭之后没想到他居然赖著不走?!
就连她洗个澡他都要来凑热闹,
帮帮忙好呗!虽然她是女扮男装没错,
可他也不能全身脱光光的要她帮他搓背啊!
还要她不可以对秀色可餐的他伸狼爪,
气得她拿走他的衣服,让他大演裸奔记,
但他却从此缠她缠上了瘾,
还说就算她是男的他也不介意,
她是被他的爱情无性别给感动了没错,
无奈此时她的“仇家”竟找上门来,
她只好赶紧甩了他,包袱款款逃难去……

 


第一章

和煦的阳光洒落在田间地头,草木欣欣向荣,一派恬静的田园风光。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朗朗的读书声由轻风送向四面八方,为恬静的乡村添上几许波纹。

  那是间甚为简陋的私塾,座落于村头一片开阔的平地上。简单经过刨光处理的橼木支撑起屋宇,色泽金黄而干燥的稻草铺满了屋顶,就连窗户都只是空有一个框架,没有任何遮蔽物,可以从外面对屋内的一切一目了然。

  与教室相连的两间屋子是先生的卧房与书室,窗上都贴上了厚实的麻纸,纵使到了夜晚由油灯映衬也无法看法屋内的情形。

  门扇发出“吱呀”声,一个布衣书生走出了书室。

  粗布青衣,同色系宽带束腰,脚下一双厚实的千层底鞋子,纵使走在碎石山路上也不会有咯脚的感觉。书生的相貌只能用四字评价——平淡无奇,就连眼神都显得混沌不明,全身上下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那一头乌黑平直的长发了。

  踏著稳定的步伐走近教室,听著屋内朗朗的读书声,书生的嘴角微扬,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却教他平凡的面容出现了神奇的转变,就仿佛他突然之间变英俊了起来。

  “少少……少爷……”上气不接下气的称呼自院门传来,就见一个面目微微黝黑的书僮扶在门框处大喘气。

  “三木,家里没有人会饿死,你实在毋须如此拼命赶回来。”书生的语气带了点打趣。

  唤作三木的书僮瞪著自己的少爷,努力平息了自己的喘息,“我忘了带钱了。”

  书生微扬的嘴角下垂。

  “五里地啊。”三木发出痛苦的呻吟,来回要赶十里地,再多跑一趟的话,今天他要走二十里地,脸色顿时苦瓜了起来。

  书生最后看了自己的书僮一眼,用平板的声音说:“拿了钱去买米。”

  书僮目送主子走进教室,神情哀怨极了,好狠啊!他以为少爷至少会说明天去买也行,明明厨房缸里的米还够三五日吃的。

  唐平平是槐树村新来的私塾先生,是个平平无奇的书生,不过也是唯一一个不嫌弃私塾条件简陋的先生。而质朴的村民回报他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搭建起了先生的卧房、书室、厨房、杂物间,几间房舍连同教室一起形成了如今的私塾院落。院子中央还有一口水井,十分的方便。

  而做什么事都有条不紊的唐平平,唯一的败笔的就是有一个做任何事都毛毛燥燥的书僮,让村民们百思不得其解。

  当落日的余晖酒满小小院落的时候,三木终于扛著小半袋的粮食走进了大门。

  正站在院子里欣赏夕阳的唐平平瞟了一眼过去,“做饭吧,我也饿了。”

  三木的肩膀顿时沉了下去,他才刚刚走完二十里路好不好。他真的不应该为了吃一顿饱饭而将自己的未来糊里糊涂的交到唐平平的手里,心头再一次的为自己的一时鲁莽叹气,其实讨饭有时也是一种幸福啊。

  炊烟自厨房袅袅升起,院子里的唐平平不知何时拿了节竹筒在手里摆弄著。

  离井台不远的地方用石板搭成的一方石桌,是唐平平跟书僮用来吃饭的地方。

  当三木将一桶白米饭提到桌上,摆好一碟炒脆瓜和拌三鲜时,他就看到了唐平平的一件成品——竹碗,完全依照竹节的外形打磨修整出来的一只竹碗。

  这让三木有些惊诧,他一直以为少爷除了肚里有些墨水之外,完全是一无是处的,可是今天他觉得自己先前的认知可能太过武断了。

  看到用红辣椒、青皮尖椒、豆腐皮拌成的三鲜,唐平平的表情明显出现了垂涎,飞快的抓起筷子就朝目标探去。

  三木则飞快的往自己碗里挟脆瓜,实在无法认同少爷怎么会这么喜欢辣椒,一顿离了辣椒都不行,是不是四川的人都这样呢?

  “吧”的一声,竹筷敲到了三木的手腕上,唐平平瞪著他,“我没说不吃瓜。”真不像是当人家书僮的,他当时怎么会想收这家伙啊。

  “少爷,你不要这么吝啬好不好,再这样下去,我连蔫掉的黄瓜都长不成的。”三木委屈的说,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了,怎么他家少爷老也不记得这非常重要的一点,连点有营养的食物都舍不得买。

  唐平平很认真的打量了他一下,然后很肯定的说:“三木,你长得本来就跟蔫黄瓜差不多,这跟我让你天天吃黄瓜没有任何关系。”

  “噗。”有人忍不住喷笑出声。

  唐家主仆循声望去,就发现篱笆围成的院墙上蹲了一个人。

  他们没有看错,那个人确实是蹲在尖尖的篱笆墙上,而且长了一张极端美丽的脸,这让年青气盛的小书僮三木当场口水流了满地。

  好美的人啊!

  好好……辣!三木眼泪汪汪的看向少爷,只看到他一脸的无辜,可是他嘴里的那筷拌三鲜明明就是他塞进去的……

  “他是男人,你确信要继续流口水?”唐平平不怎么认真的询问。

  什么?男人?三木的心脏受到沉重的打击,一脸的悲愤。

  蹲在篱笆上的漂亮男子——温学尔微微眯起了自己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眸,他讨厌被人视作女子,非常讨厌。

  “吃饭吧。”唐平平将剩下的半盘脆瓜拨到书僮的碗内,成功的让三木将注意力转向可以填饱肚皮的白米饭。

  “如果踩坏了篱笆,记得修好再走。”

  嘎?

  温学尔盯著那个书生的后脑勺,一时有些回不过味来,他没有听错吧?那个表情单一的丑书生,非旦对他的绝世俊颜没有半点儿异常反应,而且对于他蹲在篱笆墙上的绝世轻功也视若无睹,尤其过分的是居然用那样支使下人的口吻同他这个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说话?

  “少爷——”三木苦著一张脸看著自己碗里突然多出的拌三鲜,远看就像一只苦瓜,“我不吃辣椒。”

  唐平平耸耸肩,“你必须开始习惯,因为我喜欢吃。”

  三木抿了抿唇,终于以著壮士断腕的大无畏表情面对主子,“我可不可以继续回去讨饭?”那样闲散的生活或许更适合他。

  唐平平扬了扬眉,然后摇头,“我记得你签了卖身契。”

  奸诈的少爷啊!三木控诉的看著怡然自得继续吃饭的人。

  唐氏主仆在饭桌之间进行著毅志力的角逐,而身后不远处被他们忽视很彻底的温学尔却是一肚子的内伤。

  “少爷,那个人在瞪你。”三木想尽一切办法转移自家主人的注意力,他绝对绝对不要吃辣椒,他一点儿都不想口上长疮,鼻孔流血。

  唐平平慢慢转过头去,执箸的手停在嘴边,带了点困惑的看著那个蹲在他们家篱笆墙上非常久的男子,“篱笆墙蹲起来真的很舒服吗?”这是唯一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一直不舍得离开的原因。

  温学尔的眼角忍不住抖了抖,他开始有跟自家小师妹对话的感觉了,恶寒!

  伸手搔了搔头,唐平平决定换个问法,“你一直不肯离开有事吗?”

  温学尔继续瞪著他。

  “三木,他神经可能不正常,我们继续吃饭吧。”唐平平迳自得出了结论,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辣椒。

  不正常?温学尔差点儿被他的结论吓得口吐白沫,足尖轻点眨眼间就出现在他们主仆的饭桌旁,依旧瞪著唐平平,眼神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三木,你的饭做的够不够多?”

  “干什么?”三木下意识的搂住饭桶,少爷一向只吃一碗就饱的,今天要加饭?

  唐平平瞪著书僮搂住饭桶的手,“你今天就少吃一碗,分这人一碗好了。”

  “为什么?”

  “因为他一副非常垂涎我饭碗的神情,让我寒毛直竖。”说著,唐平平忍不住搓了搓泛起冷颤的手臂。

  下一刻,他手中的饭碗就被温学尔夺了过去,并且毫不避嫌的大口吞咽,受到打击的自信心,一定要转化为食欲才不会让他有打人的冲动。

  唐家主仆面面相觑。

  “水。”在三口并两口将唐平平的剩饭残菜一扫而光后,温学尔开始红著眼找水。

  唐平平麻利的提过井台上的水桶,递给他。

  然后主仆二人再次被温学尔超级豪迈的牛饮给吓到目瞪口呆。

  “他会不会是妖怪?”三木有些胆战心惊的问,长的那么漂亮,行为举止又是如此的失常,会不会真的是妖魔鬼怪大白天现形啊。

  “不是。”唐平平很肯定。

  温学尔剪剪秋水一样的双眸含幽带怨的看著表情单一的人,“你为什么要放那么多辣椒?”怎么会跟小师妹一样的嗜好啊,辣死他了。

  “那是我的饭,放什么我说了算。”

  “可是我吃到了。”温学尔控诉,他此时终于可以理解方才那个小书僮痛不欲生的悲愤。

  “你活该。”

  三木赞同的点头,少爷说的没错,是他不问自取,辣到活该。

  温学尔顿时失声,是了,仔细想想他好像真的——很活该!

  “你为什么不拦著我?”他终于想到一个理由可以发飙。

  唐平平挑了挑眉,“我被吓到了,一时没来得及阻止。”

  他没看错,他绝对没看错,温学尔以项上人头发誓,这个书生从眸底一闪而过的绝对是幸灾乐祸。

   

  蓝天、绿水、竹篱笆,耳畔飘过的是朗朗的读书声。

  温学尔一脸沉吟的坐在屋顶上,他为什么会留下来呢,又为什么能在那两个主仆一个视若无睹一个极端鄙视的态度中白吃白喝半个月之久仍旧没有离开的念头呢?

  院子中的声响吸引了他的目光,就见从教室出来的唐平平抱著一截木头坐到石桌旁专心的摆弄著。

  是了,就是他,就是这个唐平平,总是会有些奇怪的举止让他侧目,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消离去的念头。

  他的手中应该是有一柄刻刀的,可是任凭温学尔把眼睛瞪到极致,也没看到刀的影子,只看到纷坠如雨的木屑。

  看著自己手中的木头上突然多出一双手来,几乎是本能的,唐平平的手极快的划了过去。

  温学尔不敢置信的瞪著自己的手,手背之上正有血丝冒出来——他受伤了,他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弄伤了!

  “哇,流血了——”下一刻槐树村最近风靡全村的极品美男子就发出惨不忍睹的尖叫。

  至于吗?真的至于吗?

  唐平平的眉头微蹙著,自打温学尔发出命案现场的惨叫后他的眉头就没舒展过,表情颇耐人寻味的打量著在一大堆瓶瓶罐罐中翻找出药膏涂抹到伤处的男人。他一个大男人,怀里居然还有脂胭水粉,这会不会有点儿过分?

  “你搽粉?”

  “这个胭脂的味道好好闻。”温学尔快乐的将一盒胭脂递过去,热情的建议,“你要不要闻一闻?”

  唐平平的额际划过黑线,沉默下去。

  “你刚才用什么划伤我的?”终于想起寻找凶器的人问。

  唐平平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去。

  “喂,别这样没人情味嘛,好歹我现在是受害人,你总得回答一下表示表示吧。”温学尔咕哝著表示自己的不满。

  “我要去安抚学生的情绪。”这是唐平平离开书室前的回答,他绝对有理由相信方才听到那样惨烈叫声的学生会肯定会有情绪上的波动。

  “如果他们要送我慰问品,你一定要记得拿来给我。”

  唐平平跨出门槛的身影晃了晃,伸手扶了扶门框,而后迈著坚定的步伐继续向教室走去。

  温学尔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狡赖的笑容,任你再无波无情,还不是让我弄得情绪开始有起有伏。

  嘿嘿!

  半柱香后,他如愿的看到唐平平抱著一堆东西走进书室,原本兴奋的神情在看清那堆东西只是作业本后,顿时泄气的耷拉下肩膀。

  “三木。”唐平平将作业本平稳的放到桌案上,回头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三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也有点抱怨。

  温学尔瞪大了眼看著三木拿著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走进来,什么包子、馒头、咸鱼、花生……各种各样的食物、时令鲜果应有尽有。

  “温少爷,你的慰问品。”三木脸色臭臭的将东西一古脑都倒到温学尔身前。

  他居然用倒?温学尔难以置信的瞪著小书僮,为什么这两个主仆都是如此凉薄的对待他这个人见人爱的美男子?

  “三木,挑些新鲜蔬菜中午加菜。”正在翻看学生作业的人平淡的交待了一声。

  “好的,少爷。”三木开开心心的从一堆东西中挑出自己相中的。

  温学尔的嘴角慢隐隐抽搐,他小看了唐平平的恶劣程度。

  目送三木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捧著蔬菜离去,温学尔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伏案的人身上。

  “唐平平,你到底用什么伤的我?”对那个凶器他是念念不忘,一定要一睹庐山真面目。

  唐平平翻阅作业的动作没有一丝的滞顿,声音更是一如往日的平稳,“你想再被伤一次吗?”

  好好……好有个性的回答,好让他咬牙的答案哦。

  “如果你午饭过后依旧不出书室的话,我绝对有理由相信村内未婚少女会上私塾来对你嘘寒问暖,你真的伤重至此吗?”

  温学尔怨怼的目光继续投向那个始终拿背脊面对他的家伙,“你是凶手。”

  “你死了吗?”好轻好淡的问话。

  温学尔的牙齿在下一刻磨得特豪迈。

  “不要继续在我的书室制造噪音。”

  虽然他的声音依旧是平平的,但是温学尔依稀可以嗅到一丝丝的警告气息,这个唐平平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单凭他可以伤了他就绝对值得自己继续跟他耗下去。

   

  四面透风,锅具简单的厨房,是三木的管辖范围,在这里他最大,因为唐平平从来不进厨房,非常坚决彻底的奉行君子远疱厨的圣人教导。

  刚把一截莲藕放入口内,甚至来不及咽下,就听到一个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三木,你这样背著唐平平享受美食,你想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恶整你?”

  三木困难的咽下滑嫩的藕片,转身喷火的瞪向不速之客,“少爷都不计较你白吃白住的,当然更不可能计较我偷吃了。”没皮没脸的家伙,当他们主仆是开钱庄的啊,白吃白住一个多月了也没走的打算,他要是少爷早八百年就挥著菜刀恭送他走人了。

  温学尔的目光被灶台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过去,伸手拿起,好奇的打量著,“咦,这个东西——啊,这不是唐平平前不久拿在手里摆弄的那截烂木头吗?”居然是一个盛装各种调味料的小小百宝匣,而且每个格子都有盖儿,匣内还各有一个小巧的木勺,真是太精致了。

  三木快手快脚的抢过木盒,牢牢的抱在怀里,一脸防备的瞪著他,“这是少爷专门给我做的。”言下之意,告诉他趁早死心别来打这个盒子的主意。

  “你家少爷的手好巧哦。”

  看著他过于晶亮的眼睛,三木直觉的认为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办法。

  “他为什么要来这偏僻的村庄教书?”

  三木继续保持沉默中。

  “你说你家少爷会不会背负著不为人知的秘密跑到这深山老林来躲避追杀或者逃债的?”

  “你自己可能比较符合这个推测。”三木出声,他一直认为像温学尔这样漂亮有气质的男人肯待在槐树村这样偏僻的村庄不走本身就非常值得怀疑。

  温学尔的表情僵了僵。

  “我真的非常好奇像你家少爷那样稳重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毛燥的书僮呢?”

  “因为我家少爷慧眼识珠。”三木颇有些沾沾自喜的说。

  温学尔的脸上闪过黑线,好吧,来找三木这个家伙套话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他没趣的摸摸自己鼻子,走出了厨房。

  迎面走来的唐平平看到他从厨房出来,眉头轻轻向上一挑。

  “唐兄,今天不用上课吗?”

  “嗯。”

  “唐兄,你真的没有考虑过离开这个深山小村吗?”

  “没。”

  “你抱著干净的衣物要干什么去?”

  唐平平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瞪著那个跟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的男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奇,所以问问。”

  “洗澡。”

  “洗澡!”温学尔一脸欣喜,伸手揽上唐平平的肩,“一起去吧!还可以互相搓搓背。”

  唐平平的身子蓦地一僵,瞪著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讨厌和别人一起洗。”尤其是这个说话从来没个正经的男人。

  他没有看错吧?温学尔很努力的回想刚刚唐平平的神态语气,那家伙一向冷静的眼神似乎在刹那间锐利了一下下。右手摩挲著光滑的下巴,思忖了好半晌,如果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他要是不去一探究竟,就太对不起自己的好奇心了。

  村后有一条并不宽阔的河流,水的源头来自于山上的清泉。盛夏时节,人们常常会到河中洗涤身上的汗渍。

  如今天气虽不酷热,但是已适合去河里洗澡。

  可是,唐平平并没有朝村后小河走去,反而直直的朝山上行走,这让尾随而来的人有些困惑。

  顺著一条婉蜒曲折的小溪一路走去,水声渐渐变大,眼前的视野也顿时开阔了起来,一片瀑布从山涧奔腾而下,溅起巨大的水花,瀑布前的积水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潭,潭水呈现深绿,显见有一定的深度。

  真是个好地方啊,就连温学尔都不得不承认在这里洗浴确实比在村后的河里洗要舒服多了。

  唐平平并没有急著下水,而是在瀑布前伸展著双臂,闭目仰首,长长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脸上缓缓绽放出笑意,感觉就像一朵徐徐开放的茉莉花,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

  温学尔的心神闪了闪,差点从藏身的树枝上摔下去。要命!见多了千娇百媚的各色美女,怎么反而对著一个平凡的男人失了神?心头不由得阴郁起来。

  等到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看向潭边的人时,才发现唐平平已经脱衣下水,衣物就放在潭中央的巨石之上,而他的人却在巨石的后面,面向著那奔腾而下的瀑布。

  那块在潭中央天然突起的巨石,巧夺天工的将潭水分隔成两个独立的空间,若不爬过巨石是无法窥视另一端情景的。

  “唐兄,既有如此宝地,怎可一人独享?”

  正在愉快享受著洗澡乐趣的人,听到这个戏谑的声音后动作不禁一僵,强自按捺住心口的惊慌失措与滔天怒火,用平静的声音道:“我说过了,不喜欢与人共浴。”

  身后石上传来脱衣的窸窣声,然后是扑通的入水声。

  “我们以巨石为界,互不侵扰总可以吧?”声音从巨石另一头传来,依旧是那样嘻笑的语词。

  唐平平僵硬的肌肉松弛了下来,轻轻的“嗯”了一声。

  “哇!有鱼哦,好大的鱼!”

  巨石另一边传来温学尔惊喜的声音,唐平平的嘴角悄悄的上扬,这男人真的不像是个堂堂的男子汉。虽然他看似潇洒不羁,但有时又过于做作;貌似无心的言语,却总在不经意处透露出一抹试探。

  这男人……心底深处突然涌上一声轻叹,他似乎缠上自己了,唐平平倏地一怔,他真的缠上自己了吗?舒展的眉峰不由微微蹙起。

  如果真是如此,这可如何是好啊?

  著好单衣爬上石面,拿起粗布外衫准备穿上,就在此时,温学尔转过了头,笑得异常谄媚,“唐兄,帮我搓下背好吗?”

  阳光照射在瀑布上,折射出七彩光晕,而唐平平恰巧被光晕笼罩了起来,就连他平凡的面容都似乎在突然之间平添了几许神采。嗯,似乎颇有些宝相庄严的感觉呢,温学尔忍不住困惑的摸起自己的鼻子。

  唐平平默默的穿好外衫,仔细束好腰带后,又慢条斯理的著好鞋袜。

  “唐兄,你千万不要说你打算没义气的先行离开,把我这样一个秀色可餐的美男子一个人扔在这野兽出没的山林之中,万一有人见色起意对我辣手摧花……”

  老实说,唐平平的表情能够维持一贯的平淡无波,连他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定力。还辣手摧花?他以为他是女的吗?蓦地想起他身上携带的胭脂水粉,好吧,或许他真的非常想当女人。

  “我已经穿好衣服了,要怎么帮你搓?”

  温学尔哀怨的瞅著他,表情带著三分的楚楚可怜相,“刚才你不要急著穿衣服就行了啊!”眼珠转了转,他的眸底浮上一抹捉弄,“我趴到石上你帮我搓好了。”

  唐平平万年不变的脸色终于发生了点变化,眼神微窘的直瞪著他。

  温学尔哈哈一笑,从水中一跃而出,健硕的身体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这下唐平平再也无法维持平日的冷淡平静,只能目瞪口呆的盯著眼前的裸男。

第二章

虽然温学尔的长相有时极容易让人忽略他身为男儿的事实,但是现在这样如初生婴孩般赤裸示人的他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人忽略他男性的事实。

  努力克制自己想惊呼的冲动,唐平平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以平稳的音调说道:“你打算进行日光浴吗?”

  “是个不错的提议哦。”他笑嘻嘻的点头,看到唐平平正努力瞪著他,他耸了耸肩,“帮我搓背吧。”然后就在光滑的石面上趴了下去。

  拧了拧手中的布中,唐平平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的探向平趴在石上的人,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平稳自己过快的心率。

  “你是不是突然之间也觉得我秀色可餐,想从背后下手?”温学尔突然回头给她一记吊诡的眼神。

  “下辈子吧。”唐平平不免有些咬牙起来,狠狠的向他光滑的背脊搓去,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搓下一层皮方才罢手,他他——太可恶了!

  搓啊搓,直把那一片雪白细致的皮肤搓到跟烫熟的虾子一样的颜色依旧不肯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