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

  “事实如此。”她无辜的眨了眨眼。

  温学尔当下恨恨的抓了一把果子扔进嘴里用力嚼,大有泄愤的意味儿。

  “你不会就是靠著这些果子长大的吧?”他能长成这般的玉树临风还真的是奇迹啊。

  “当然不是,我们八岁那年师父便将我们从他的房子里踢出来,而我十五岁的时候才建了这间石屋。平时,我会跑到师兄那边找吃的,偶尔也到师弟那里打牙祭,逢年过节,师母会叫我们到主屋聚餐。后来出来行走江湖后,就不担心没地方吃饭了。”

  简而言之,他就是一个到处讨食的人。

  微微的笑了笑,唐平平瞅著他,让他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为什么你不去沈姑娘那里呢?”

  有些郁闷的叹口气,他摆摆手,“小师妹那里连师祖都讨不了半点便宜的,我才不会去自讨没趣。”

  “沈姑娘很厉害啊。”

  “你也不简单。”

  她转而问:“你会打猎吗?”

  “这简单。”以前常常打了猎物找人烤的,驾轻就熟的很。

  “那就打些野味儿回来吧!”唐平平依旧是淡然的表情。

  “你会烤?”她明明说过自己也不懂厨艺的。

  她掀了掀嘴角,“这方面女人是比男人多些天份的。”在没离开唐门之前,她不懂,也不会。离开唐门独自一人的那段日子,她被迫学了很多,那段日子虽然苦一些,但是也很开心。

  看著她有些迷离的眼神,温学尔猜到她想起了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将她揽入了怀中。

  默默的靠著他温暖的胸膛,她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为什么带我回庸人谷?”

  “我总该让师父看看我要娶的女子长什么样儿。”

  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看著他的眼睛,“太君找到少林了吗?”

  他有些苦笑,“有时我真不希望你这样聪明。”

  “我去少林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的,太君是不会放过我的。”

  “为什么呢?”

  “因为太君很寂寞。”她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地方,“以前我一直认为她很冷酷,可是在我知道了那件事后,我改变了想法。太君她其实是寂寞的,那种寂寞是深入骨髓的凄凉。”

  他没有问她知道了什么,他想那是唐门的秘密。

  “我睡了多久?”她将话题绕开,不想再谈及唐老太君更多秘密。

  “三天。”

  “真的?”她不相信。

  “你真的睡了三天,”他很认真的说,“但是你还有半个多月是处在无意识的状态中。”

  唐平平的眼眸半眯,眸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说来听听。”

  意识到危机的人不著痕迹的退开几步,呵呵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从小师妹那里借了些失魂粉。”

  “温学尔。”

  “我在。”继续后退,她的表情真的让他有点儿发毛。

  她唇边的笑慢慢的、一点儿一点儿的绽放,口气更是柔得可以掐出水来,“你对我下药?”

  面对强敌都能面不改色的双绝书生,此时却感到毛骨悚然,还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你还对我做了什么?”

  不由自主的伸手抹了把冷汗,她现在这种温柔得吓死人的表情神态,打死他也不敢说实话。那段日子他一直是以口对口的方式对她进行喂食,偶尔会趁给她换衣时揩揩油而已,如果真的如实禀告,他想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说呀。”唐平平算是笑容可掬的看著他了。

  “平儿,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笑,我会害怕。”此时此刻他是无比的怀念她平时的从容淡然。

  她贴近他,吐气如兰,“你是不是还拿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银针,嗯?”

  “嘿嘿,我是拿了没错,但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银针?”他战战兢兢的问著。

  唐平平的眼神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手指轻转间,一根银针就出现了。

  “居然还有?”他叫。

  “这是唐门的失魂针,你要试试吗?”

  “还是不要浪费的好。”他按住她的手,坚决拒绝。

  “哼!”

  “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逾矩的事。”他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像他这样坐怀不乱的男人已经非常稀少了好不好,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要珍惜。

  明眸微睁,目光清澈得让他心虚,“你一直觉得被我看光光很吃亏是不是?”

  “也不是。”虽然不免有些失落,但是他也不是十分的介意。

  “那为什么你把我的亵衣都搜过了?”口气更冷了。

  “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我没摸到我的针。”这就是答案。

  “你手上明明有一根。”他忍不住提醒她。

  “你搜得显然不够彻底。”

  “啊……”一声惨叫过后,他想不透到底她身上还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是他没发现的?

   

  女人胸怀宽大的不是没有,但是唐平平绝对不会是其中之一。事实上,温学尔认为她的心眼小得比她手里的银针尖都小。

  当初他坦然的被她看光光,什么怨言都没有,而他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搜了下她的身,就被她恶整到如此地步。

  在唐平平醒来的三天之后,他原本幽雅安宁的石屋周围便开始变得危机四伏起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她的机关给困住,困住就困住,他可以当这是情人之间的小情趣。可是,谷中的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天天像看耍猴戏一样的按时按点来报到,还令人发指的自带水果茶点,观看之余,犹不忘发表一下观感——

  “啊呀,我这才发现号称江湖第一美男子的人,被泼上一盆污水后也跟落水狗一样的狼狈,毫无风采可言。”

  恼怒的瞪了一眼讲话的温文男子,咬牙道:“师兄,你够了没!”早就知道师兄嫉妒他长得俊美,但这样明目张胆的处处落井下石就过分了点。

  沐非尘摇摇头,“寒江,你看,你二师兄真没风度。”

  “你们都一样。”另一位冷冰冰的人瞥了他们一眼,给出一个公平公正的答案。事实上,他这两个师兄没一个有风度的。

  “三师弟,你这样讲就有欠扁的嫌疑了。”沐非尘开始活动手腕。

  “我先走了。”冷寒江早他一步飞身离开,戏看得差不多了,时候一到就得赶紧走人,他目前可没有跟人切磋的意思。

  “哇,二师兄,你去泥里打滚了吗?”一道无比诧异的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是新的,连石屋里的唐平平都忍不住从窗口探出脑袋来看。

  湖水绿的曳地长裙,绫绢束腰,腰际环佩相扣,之间有两只粉色锦囊。再往上看,一张宛如出水芙蓉的清丽脸庞,如云乌发上只简单别了两三件发饰,却丝毫不会影响她的风采。

  唐平平的眸光闪了闪,当年号称武林第一美人的萧二小姐跟眼前的这位姑娘一比,显然也是要逊上一筹的。

  江湖之地,永远是藏龙卧虎、人才辈出的。

  “师妹,你不黏著上官,跑回来干什么?”温学尔好奇的扬眉。

  沐非尘在一旁晃著酒杯,笑容有些打趣,“总不会又被人家欺侮了,跑回来找我们这些师兄们讨妻子的名号吧。”

  沐非尘不禁想起之前小师妹沈七巧的事,当初她大腹便便的时候,未婚夫丰神玉居然“落跑”了,害得师父为了她的清誉,下令要他们这些师兄选一个出来娶她。

  三柄柳叶刀瞬间飞射而来。

  沐非尘身影一晃,不费吹灰之力的闪了开去。“师妹,不要冲动,万一你跟小师妹上次一样怀有身孕的话,岂不是会动到胎气吗?”

  “大师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就你这样欠扁欠踹的个性,我这辈子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考虑你。”白宝珠柳眉倒竖,摸出十柄飞刀再次飞掷过去让沐非尘尝尝她的厉害。

  “这我就放心了,因为无论是娶小师妹还是娶你,都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沐非尘大玩闪躲游戏之余,还不忘开口调侃自家师妹。

  唐平平忍不住摇头,这位庸人谷的大弟子,沐非尘沐大公子,还真是欠人教训。

  “师妹你专程回来找师兄打架的吗?”眼见两位同门又要打得浑然忘我,温学尔忍不住开口提醒。

  白宝珠马上就收了手,看向石屋,“我是来看看未来嫂子的。”看到窗户边上的人,她马上笑盈盈的喊,“嫂子!”

  唐平平一时无法出声,应与不应此时都显得不合适。

  “嫂子,麻烦你把机关撤掉,我要进去跟你讲话。”

  她轻轻点了点头。

  “咦!”庸人谷在场的数人同时惊呼出声。

  就见石屋的一堵墙从中间向两边移动,一道门就这么平空出现了。

  “二师兄,你的石屋什么时候有门了?”白宝珠好奇的大叫。

  “刚有的。”提到这个温学尔就有些闷,就是这些精妙的机关严重阻碍他的偷香计划,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姑娘请进。”唐平平做出请的手势。

  白宝珠兴高采烈的跑过去,“想不到有七巧那样的师妹,又多了你这样的嫂子,好幸福。”

  幸福?

  沐非尘与温学尔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寒意。

  “她到底为什么跑回来啊?”两个男人同时发出困惑的心声。

  “为了唐平平。”另一个声音回答了他们的疑问。

  “咦?”

  “上官!”温学尔差点跳起来,因为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居然没发现上官聪的接近。

  打量著上官十二少那脸上显而易见的不快,沐非尘非常用力的往他痛脚上踩下去,“原来十二少的魅力还远不如一个女人。”

  上官聪冷睇宿敌一眼,哼声道:“是呀,能让你沐大公子带著瓜果来观赏的人自然有其特别之处。”

  江湖上最没信誉的恐怕就数这个庸人谷的大弟子,这个家伙三番两次的约上官家的十二少决斗,却没一次赴约,反而让十二少同第一次代他赴约的温学尔成了好友,与第二次代打的冷寒江打出了好感,最后爱上第三次跑来看热闹的白宝珠。

  这样的结局让江湖豪杰无不欷吁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上官,不是说你跟师妹近日就要完婚的吗?你们跑到庸人谷来,上官家的婚礼怎么办?”温学尔一边擦掉自己身上的脏污一边发问。

  “凉拌。”上官聪没好气的回话。

   

  营火晚宴。

  望著燃烧旺盛的火焰,温学尔的心头岂是悲惨二字可以形容。他将人带回庸人谷是为了不受外界影响可以好好培养感情的,又不是为了满足同门师兄妹一个个的好奇心,而且他们想满足好奇心还不打紧,看完了走人就好了嘛!可是,那群人非但不走,而且还有长住谷中的打算,整天就想著怎么来破坏他跟唐平平独处的时间。

  “在想什么?”

  抬头看到唐平平递来的烤鸡腿,他伸手接过,顺手将她拉坐在身旁,“在想他们什么时候会滚蛋。”

  唐平平无声的笑了笑,“人多很热闹的。”

  “太热闹了。”他咕哝。

  “庸人谷是个充满欢乐的地方。”她有些羡慕的说,在唐门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

  “那就留在这里好了。”他打蛇随棍上。

  默默的看著飞窜向空中的火焰,她轻轻的吁了口气,“有些事情不解决是无法安心生活的。”以前她只想著要逃离困住自己的唐门,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回去面对它。

  “唐老太君会放过你吗?”他压根儿不信,只要是江湖中人就知道那位老太太有多么的固执,根本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其实太君不放过的根本就是她自己。”

  温学尔转头盯著她柔和的侧脸,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心不在焉的撕著鸡肉,她的目光投向黑暗的天际,“如果太君能放开自己的心结,那么唐门便不会再那么冰冷不近人情。”等到那时候,那里才会是她的家。

  “你要回去?”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强迫她转向自己。

  看出他的焦虑,她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峰,轻轻的点头,“我必须回去。”

  “那我呢?”

  “你会去找我的,是不是?”她温柔而笃定的望著他的双眸。

  “当然会去,死也要去。”这是他的回答。

  “所以我更要回去。”她笑了,宛如一朵盛开的空谷幽兰。

  在心头叹息,他拥她入怀,感受她此时在怀中的真实感。

  “二师兄,你当著大家的面公然卿卿我我,不怕有伤风化吗?”白宝珠第一个跳出来叫喊。

  懒懒的睇了她一眼,温学尔不冷不热的回了句,“麻烦你先请上官把他搁在你腰上的手拿掉再来说我。”

  那厢白宝珠马上高声喝斥道:“上官聪,拿开你的手!”

  “温学尔,我记下了。”上官聪挑眉以对。

  “我也记下了。”他毫不客气的回道。

  “来来,三师弟,咱们两个孤家寡人干一杯吧,以慰我们孤寂的心灵。”沐非尘半揽著冷寒江的肩头劝酒。

  “是你孤寂。”言下之意,他冷大少可不在此行列。

  “哇,师弟,难道你也终于开窍了,说说看,是哪家女子这么不幸的被你看中。”沐非尘目光炯炯的盯著师弟,竖直了耳朵准备听八卦。

  “被你看上的女子才不幸。”冷寒江甩开他的手,爽快的走人。

  “我支援三师兄的话。”白宝珠振臂高呼。

  上官聪伸手拉她坐下,语含无奈的说:“说好不惹事的。”

  “惹事的是大师兄,人家只是附和一下三师兄而已。”白宝珠委屈的噘嘴。

  唐平平不由莞尔,白宝珠这样一个精雕细琢的白玉娃娃,无论做什么都只会让人想到“可爱”二字。

  “你用的是柳叶飞刀?”她问。

  “是呀。”白宝珠有些讶然,不明白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喜欢子母镖吗?”

  “子母镖?”白宝珠甩开上官聪跑到唐平平的身边,“你有吗?”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做了送你。”

  “好啊好啊。”

  另一旁被人无情撇下的上官十二少可就好不起来了,脸黑了一片,带了点迁怒的目光恨恨的瞪向好友。

  温学尔也很不爽的回瞪过去。

  “等你成亲的时候,我把子母镖当贺礼送给你。”唐平平允诺。

  “真的?”白宝珠目光一亮。

  “真的。”唐平平点头。

  白宝珠马上转向上官聪,“十二少,我们明天成亲吧!”

  听到这样的话,上官聪一点儿开心的表情都没有,一张脸反而完全黑了下来。她为了看唐平平不惜逃婚,现在为了子母镖,就迫不及待的要成亲,他真的很难高兴得起来。

  唐平平有片刻不知该做何反应,继而有喷笑的冲动,最后心平气和的对白宝珠说:“白姑娘,做子母镖也是需要时间的,如果你明天成亲的话,我会赶不及的。”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那要多久?”

  “只要材料备齐,大概十日光景可成。”

  “十二少,我们十天后成亲。”白宝珠快乐的宣布。

  温学尔冲著好友笑得很幸灾乐祸,爱上庸人谷的女人注定要自求多福的。

  “不成。”上官聪很有骨气的拒绝,虽然他很想娶她进门,但是如果是为了那个什么子母镖的话,他坚决不娶。

  “不成就不成,”白宝珠也不勉强,“大不了,我让师兄娶。”

  “什么?”这句话马上让冰山变喷火龙,“你敢?”

  “你说不娶了啊,你不娶我证明你不爱我,你不爱我,我为什么不能嫁别人?”她振振有词的说。

  “对啊,”温学尔用力点头,不理好友像黑炭一样的脸色,继续对白宝珠说,“师妹,我支援你。”

  “沐非尘又不爱你。”上官聪几乎怒吼了,自从爱上白宝珠后,他的冷静自恃就常常离家出走。

  “我也不爱他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你还嫁?”这庸人谷里到底有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他真想仰天长啸。

  “对呀,成亲才有礼物啊。”她的模样无辜极了,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唐平平忍不住笑出声,这个情形真的很有趣。

  “十天后成亲。”这是上官聪硬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回答。

  “十二少,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白宝珠开心的欢呼。

第十章

“少爷、少爷……”三木激动的冲向别后重逢的主子。

  “温少爷你放开我啊!”很快的三木就被人拎到了半空中,不停的踢动著双脚。

  “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对著你家少爷投怀送抱。”温学尔咬牙切齿的瞪著这个没脑子的小书僮。

  “我见到少爷太开心就忘掉了,下次我会记得的。”三木举起右手做发誓状。

  “每次都这样讲,但你每次都做不到,”温学尔很遗憾的看著他,“三木,你的信用早破产了。”

  “谢谢你,沈姑娘。”唐平平感激的看向带三木来的沈七巧。

  沈七巧呵呵一笑,挥手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客气。”

  “小师妹,你回谷里来,除了送这个讨厌的书僮还有什么事?”他看到自己的亲亲小师妹感觉可就不是那么亲切了,只觉得乌云已经罩顶而来。

  “师姊要成亲了,我当人师妹的总要送点礼物才不至于失了礼数啊,所以我就专程赶回来贺喜了。”沈七巧煞是认真的说。

  “信你才有鬼。”温学尔嗤之以鼻。

  “是唐门有事吗?”唐平平很平静的问。

  沈七巧佩服的看著她,感慨不已,“唐姑娘,要是二师兄有你这样的智慧,我要整他就没那么容易了,幸好你不是他。”

  他的俊脸霎时一阵红一阵青,他就知道小师妹的嘴里永远都吐不出象牙的。

  “是什么事?”

  沈七巧一向嬉笑的脸色一正,口气有些凝重,“江湖传言,唐老太君旧疾复发,现已病入膏肓,而且唐放唐大公子也卧病不起,唐门一片愁云惨雾。”

  唐平平的眸光闪了闪,没说话。

  “唐姑娘,这可能是陷阱。”她说出自己的看法。

  唐平平点头,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知道,太君要逼我现身。”

  “用这种方法吗?”沈七巧扬眉。

  举目远眺,却没有什么东西入目,心头突然感觉空空的。多可笑,原来唐门最了解她的只有唐老太君。人人都说她冷酷无情似唐老太君,可是她却用亲情来逼她现身,因为她清楚的了解她的真性情。

  “要马上走吗?”温学尔的声音有些失落。

  定了定心神,唐平平摇了摇头,转身向屋内走去,“我答应白姑娘要送她结婚贺礼的。”既然是逼她现身的办法,事实就肯定不如传言一般,晚一点没什么大凝的。

  “二师兄,”沈七巧叫住准备跟进屋的人,“我想现在她比较想一个人静一下。”

  他认真的看了师妹一眼,点点头,然后真心的说道:“谢谢你。”

  “我们是同门嘛。”她笑嘻嘻的说,然后挥手说再见,“有事到七巧园找我。”

  望著师妹消失的方向,温学尔的唇线慢慢飞扬,不整人的沈七巧其实是很可爱的。

  看著紧闭的石门,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屋前的石桌畔坐了下来。

  太阳一点点西移,绚烂的云霞染红了天际的流云,也让石屋笼罩在一层瑰丽的光芒中。

  月儿高挂的时候,石门才缓缓打开,面带疲惫的唐平平慢慢走了出来。

  “很累吗?”他朝她伸出手,她将手放入他手中。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流露出一股倦怠。

  “三木就快做好饭了。”他将她拉入怀中,慢慢的替她按摩著肩头。

  “他来得正是时候。”舒服的闭上眼睛,很安心的靠在他的怀中,,如果可能,她很想就这样靠着他一辈子。如果不能帮唐老太君解开心结的话……

  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只怕这一去就将成永别,心头突然不可遏抑的抽痛起来,右手不禁抚上心口的位置,心会流血吗?这句疑问不由得泛上心头。

  身后的温学尔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依旧体贴的帮她按摩著。

  “学尔。”她轻轻的唤著他的名字。

  温学尔的心头一震,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而且还是用这样富有磁性的声音叫他。

  “如果我们这辈子没办法成亲——”

  “我们一定会成亲。”他截断她的话,他不会允许有意外发生。

  “我只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他再次截断她的话。

  “唉!”她叹气,这男人!就算他不想听到这样的话,难道这种情况就真的不会发生吗?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啊。

  温学尔下意识的抱紧她,他有种不祥的感觉,仿佛下一刻她便会消失在自己的怀中一样。

   

  再一次踏进故园,唐平平没有归家的喜悦,只有挥之不去的淡淡忧愁萦绕在心头。她又一次选择了不告而别,想来,他肯定是暴跳如雷的。

  三木左顾右盼的打量著传说中神秘的唐门,心头不免有些失望,跟一般的大户人家也没什么不同嘛,只不过是唐门占地更广、屋宇楼阁更多、家族人数也比别人多而已。

  每往内迈一步,唐平平的心往下沉得就越快,脸上漾起一丝苦笑,看来唐老太君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再踏出唐门一步。冷静的听著身后那一扇扇大门的沉重闭阖声,她的步伐缓慢而从容。

  望著重重楼阁之后的那一处大院落,她似乎听到自己心门阖上的声音。

  唐门七巧玲珑阁,江湖中最高深莫测的地方,也是囚困每一代唐门掌舵人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每一代的七巧玲珑阁阁主最后的身分就是下一代的唐门领袖,这些阁主在当上掌舵人之前,他们的身分是唐门的最高机密,而在他们当上掌舵人之后,下一任的阁主便会重复他们之前走过的路,一代又一代,周而复始。

  院外每隔十步便会有一位唐门紫影,比她离家之前防守得更加严密,或许是因为她是历代阁主中唯一动了逃跑念头而又成功逃离的人。

  一片枯叶自枝头缓缓飘落,无巧不巧的落至唐平平的面前,她伸手接住。

  每一片叶子都是树上死去的灵魂,就如同世上的每一个人。

  三木有些不解的看著主子盯著一片落叶发呆,但却始终不敢出声,他记得踏进唐门之前,主子命令他闭上嘴,没有她的吩咐绝对不可以出声,无论他看到、听到些什么,都不许出声。

  “平儿,你这只离巢小鸟终于舍得回家了吗?”威严而又冰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抬起头,就看到一位年过半百却风韵犹存的妇人拄著一只龙头拐杖站在敞开的庭院大门中,目光炯炯的看向望著落叶无语的唐平平。

  唐平平以极缓的动作将落叶收入袖中后,才嘲弄的扬起唇线,“我这只小鸟无论飞得有多远、有多高,脚上的线始终还是扯在太君的手中,不是吗?”

  “你的聪明一向是不容置疑的,可是却偏偏要去干蠢事。”

  “这件事在太君看来很蠢吗?”唐平平直直的迎上那两道威严的目光。

  “简直蠢到无以复加。”唐老太君肯定的重申。

  “那么,”她举脚前行,走得很慢说的话也很慢,丰丰掷地有声,“太君当年岂不是也干过这样的蠢事,也许比平儿更蠢。”

  主子的话音才刚落,三木就立即感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

  “平儿,以前的你不会这样讲话的。”唐老太君声音冷凝起来。

  唐平平依旧慢慢的继续向前走,“人总是会变的,太君对此应该是体会最深的才是。”

  “你究竟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

  终于,她走到了唐老太君的面前停下,唐门当权者与未来当权者正面交锋。

  “太君认为平儿想听到什么?”她不答反问。

  唐老太君重重的将拐杖往地上一敲,冷冷道:“不管你想听到什么,你都注定只能失望,因为我一个字都不会讲。”

  唐平平秀眉微挑,眸光在刹那间变得明亮异常,“太君后悔过吗?”

  唐老太君身躯重重一顿,握著龙头拐杖的手青筋暴露,死死的瞪著面前的少女。

  “您后悔过吗?”她重复问道。

  唐老太君越过她,向院外走去,“你给我好好留在阁内思过吧!”

  听到她的话,唐平平的嘴角微微向上勾,看来那件事、那个人,唐老太君从来不曾忘记过,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累积在心头,就造成了今日不近人情的老人家啊。

  厚实的大门在“砰”的一声中闭紧。

  三木飞快的跑到主子身边。

  “三木,你刚才害怕吗?”

  “怕死了。”

  她却轻轻的笑了起来,似乎非常的开心。

  “少爷,您为什么反而这么开心呢?”

  “因为一个人只有被人说中了心事才会恼羞成怒的。”她爽快的给了他答案。

  刚才少爷有说什么吗?三木绞尽脑汁的想,结果却发现只是徒然浪费时间而已,这种深奥的问题实在不适合他这样的脑袋去思考。

   

  这是在闭门思过吗?

  瞥了眼悠闲的半躺在贵妃软榻上的少爷,再看看她手上捧的瓜果盘子,三木认为把现在的情形说成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还比较妥当。

  “少爷,您这次又不告而别,温少爷肯定会非常非常的生气。”

  唐平平颔首表示同意。

  “可您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担心。”

  “担心又没有用,该打雷时照样会打雷,该下雪时也不会变成雨。”

  “那您刚进唐门时的表情明明就很沉重的啊!”三木有点儿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眼花了。

  “三木,在唐门待久了你就会明白,在这里生存演戏是第一要学的。”她低头去盘里拣葡萄,不著痕迹的掩去了眸底的阴霾。三木根本就不会想到此时此刻有多少双眼睛在盯著他们主仆的一举一动,更不会想到她自始至终都是在演戏。

  “吃葡萄吗?”

  “吃。”三木马上就冲过去拿过了果盘。

  她的眉峰轻扬,心情愉快了起来,让三木跟著回唐门是对的,因为他本身就有取悦人的喜剧天赋。

  伸手到窗台上,半眯著眼看向院内,漫不经心的在窗台下三寸之处敲了两声。

  “平姑娘!”有人从暗处跳了出来,手捂著臀部。

  唐平平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心情好不代表就会让别人在我的七巧玲珑阁内任意行走。”

  将手中的一颗葡萄扔向窗前的一丛花,顿时一阵紫烟升腾而起,蔓延在院落之中。

  “平姑娘!”更多的人从藏身之处跳出来,捂著鼻子冲出去。

  “少、少爷……”三木看得目瞪口呆。

  她转过身来,面容有瞬间的冷凝,却在下一刻就云淡风轻了起来。

  “现在你明白了吗?”

  三木突然之间恍然大悟跟著用力点头,原来这就是少爷这两日一反常态跟他有说有笑的原因。

  “我去休息一下。”唐平平从软榻下来,离开了前厅走入卧房并关上房门。

  这里虽然很大,而且衣食无忧,可是少爷却似乎不怎么开心,三木皱了皱眉头,老实说,他也不太喜欢这个地方。

  回到房间的唐平平并没有上床睡觉,反而是默默的在椅子上坐下来,她惹怒了唐老太君了,所以唐老太君要她尝尝被人日夜监视的痛苦。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逝,当她意识到天色已晚的时候,房间已经暗了下来。伸手在壁角轻轻一按,一道暗门出现,她拾步走入,门悄然在身后阖上。

  走过长长的甬道,开启一道石门之后出现的是一处堆满各种金属玉器、火烟草药的地方,举凡能被用来制造暗器机关的材料这里都有,名目之多让人目不暇给。

  这里,才是七巧玲珑阁的腹地,唐门最重要的核心所在。

  轻轻的阖上了眼睑再慢慢睁开,这里几乎充满了她成长的点点滴滴,她的青春就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牢笼里消耗,直到有一天她逃离这里。

  可是,现在她又再度回到这里,回到这充满硫磺、硝石、火药味和木头味各种味道交杂的地方。

  慢慢的滑坐在光滑的地面上,她双手捂住脸,泪水悄悄的滚落。

  没有人知道唐门显赫的武林地位后,埋葬著多少像她这样的七巧玲珑阁阁主的青春,甚至还有爱情。

  江湖霸主的地位是否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让每一代的当权者都狠得下心摧残自己的至亲骨肉。从小到大,她一直称呼唐老太君为太君,可是又有谁知道她应该称呼她的却是姑奶奶,爷爷的嫡亲妹子,她的亲姑奶奶。

   

  七巧玲珑阁前厅很安静,静到连一片叶子落地都听得到。

  唐门的两大核心人物面对面坐著,就像在较劲儿一般。

  “你一直是唐门的骄傲,是唐门几百年来少见的设计天才。”

  唐平平面无表情的看著唐老太君,她知道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后面。

  果然,唐老太君接著往下说,笑容有些不怀好意,“可是,你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你亲手设计的机关会成为你所爱的人的致命武器。”

  唐平平的眸光变得清亮起来,眸底瞬间寒光闪动。

  “现在唐门所有的机关全部开启,配合著奇门八卦阵法,佐以唐门毒药,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那位江湖人人羡艳的双绝书生就会魂飞魄散。”

  “太君,”她愤然起身,“这样做,您究竟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她的心在滴血,她的特长却成了令他致命的武器,这让她情何以堪?

  “好处?”唐老太君的神情也激动起来,“当年你的爷爷,我的大哥,就是这样对付我爱的男人,他的尸体支离破碎、惨不忍睹。我等了五十年,整整五十年才等到今天,我要让他在九泉之下也闭不上眼。”

  唐平平手捂胸口后退数步,不敢置信的看著有些疯狂的唐老太君,“原来……”她突然开始笑,笑得放肆而又绝望。

  “你明白了什么?”

  但唐平平就只是笑,却一个字也不愿意讲,笑声中泪水扑簌而下。

  “到底是什么?”唐老太君突然欺身而上,伸手揪住了她的衣领,“说!”

  唐平平摇头,泪水飞溅,牙关却紧闭。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如此的残忍,她怎么也不能说出口。

  “你说了我就关掉机关。”唐老太君撂下话,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是当年事情的关键所在。

  “你说不说,不说我一掌劈死你。”

  “我宁愿死。”她止住了泪水,从容的抬头迎向唐老太君的手掌。

  “既然你也有心爱的男人了,为什么就不肯对姑奶奶讲出当年的实情呢?”唐老太君慢慢的撤回手掌,面容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

  她依旧清晰的记得当年几位唐门长老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知道有什么事情是瞒著她的,可是直到大哥过世,她还是没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真的能说出来吗?唐平平在内心不断的挣扎著,她要说出来,唐老太君肯定会承受不住的,所以她还是不能讲啊……

  “这件事是唐门最大的秘密,对不对?”唐老太君慢慢的说,“尤其是对我而言。”

  她沉默的点头。

  “既然是有关我的事,为什么不肯让我知道?”

  唐平平心头一震,是呀!既然唐老太君是当事人,为什么没有人肯让她知道?

  “平儿,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好好想想再看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我告诉您。”她平复了心情,慢慢的坐了下去。

  唐老太君的心突然提到了半空中。

  “其实,”唐平平迟疑著,目光定定的落在唐老太君的双眼之间,“您当年爱上的男人是爷爷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且他当年并没有死,死的那人只是一个替身。”

  唐老太君如遭雷殛,身体摇摇欲坠。

  同父异母?这么说她当年爱上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哥哥?哈哈,这太荒谬了……

  “他当年因为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得了失心疯。”她继续说,她想那位爷爷也是真心爱著姑奶奶的,否则不会因此疯掉。

  “他死了没有?”唐老太君有些颤抖的问。

  她抿抿唇,下定决心,“他比爷爷早五年离开人世,但他虽然一直活在半疯癫中,却常常喊著太君的名字,直到去世的前一刻,他依旧喊著您的名字。”

  “锦哥……”唐老太君喃喃的念著昔日爱人的名字,泪水慢慢溢出眼眶。

  唐平平将头扭到了一旁,不忍心看到冷漠的太君此刻流露出的绝望与痴念。

  爱,没有错,错的是他们爱了最不应该爱上的人,这种爱注定没有好结果,也不被世人所接纳。

   

  江湖大事件,绝对的大事件。

  七巧神医、踏月无痕鬼见愁苏大姑娘、丐帮帮主、双绝书生温学尔和上官十二少等人,这些名声如雷贯耳的江湖能人突然之间齐聚唐门,扬言要挑战唐门冠绝天下的机关楼——七巧玲珑阁。

  沈七巧不但医术天下闻名,对奇门遁甲、九宫八卦也颇有研究,所以用来对付唐门剧毒跟八卦阵法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踏月无痕鬼见愁苏大姑娘轻功独步天下,用以闪躲唐门暗器机关是再恰当不过了。

  但是沈七巧却泄露了另一个鲜为人知的天机,“其实,苏大姑娘对奇门遁甲之术也是颇有涉猎的。”

  “什么?”在场所有的人,除了当事者,无一不面露惊讶之色。

  “因为她是我的表姊。”她眨了眨眼,补充一句,“难道我从来没讲吗?”

  “你没说过。”许多人一起肯定的回答她。

  “表姊,你来解释。”她明智的将别人推上风口去面对众人的疑问。

  “解释什么?”苏盈袖翻个白眼,“这个关系值得到处炫耀吗?”

  “所以,只要带上足够的解毒药,还有苏大姑娘跟我师兄一起去闯关,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既然表姊不想讲,那她只好接口了。

  “东西拿来。”苏盈袖理直气壮的朝沈七巧伸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向她要天蚕衣了。

  “你让给我师兄不成吗?”她打算进行劝说。

  “不行。”很肯定的拒绝。

  “但你的轻功独步天下……”

  “独步天下不代表就万无一失。”苏盈袖自有道理。

  说的也是,沈七巧点了点头,准备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袱时,却听到前方传来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

  “温少爷,少爷请你们进去呢!”

  大家都看到了快乐健康的三木小书僮站在唐家堡大门口向他们挥舞著双手,神情显得极为兴奋。

  “难得有机会可以闯一闯唐门机关,怎么突然就结束了?”苏盈袖不免觉得有些扫兴。

  纪吟风在一旁说:“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再怎么说闯机关也是有危险的,能这样和平解决,他是最开心的。

  温学尔哪有功夫理他们,早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平儿!”他喊著,终于在七巧玲珑阁院内的一丛秋海棠旁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急忙飞奔过去,一把将人搂入了怀中。

  “学尔。”她轻轻的叫著他的名字,欣喜于他的毫发无伤。

  “唐老太君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了?”他好奇,“你到底怎么说服她老人家的?”

  唐平平笑了笑,“太君只是突然间想通了而已。”

  “真高兴唐老太君可以及时想明白。”他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否则我都害怕自己闯不过那些机关呢。”

  “呸!呸!呸!”苏盈袖一进门听到这句话,马上就啐了几口去晦气,“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难道不是吗?”温学尔扬眉,“否则为什么你现在还进不去少林藏经阁了?”

  “温学尔,你太久没被修理了是不是?”苏大姑娘显然被人踩到痛脚了,有点抓狂。

  沈七巧慢吞吞的随后走入,“我本来也想挑战一下唐门独步天下的毒药,可惜没机会了。”

  唐平平微微一笑,“沈姑娘不是许久之前就已经让唐放吃过苦头了吗?何必在意这次的小小挑战。”

  这话说得沈七巧是心花怒放。

  “嫂子,谢谢你的结婚贺礼,那个子母镖很好玩。”白宝珠笑著跑过来,硬是从温学尔的怀中将人拉了过去,伸手抱住,“你抱起来很舒服呢,难怪师兄喜欢抱。”

  此话一出,风流潇洒不羁如温学尔也不禁俊脸微烧。

  倒是唐平平依旧神色从容的道:“白姑娘抱起来也一定舒服的很,否则上官公子也不会用力瞪我了。”

  身后顿时传来一片哄堂大笑。

  “平儿,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再次将人搂入自己怀中,温学尔希冀的看著她问。

  唐平平缓缓摇头。

  “什么?那个老太婆不肯让你跟我走吗?”温学尔马上就叫了起来。

  “没名没份,我们平儿怎么跟你走?”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太君。”唐平平恭敬的喊了声,一只手悄悄的扯了扯温学尔的衣袖。

  后者马上见风转舵,笑容满面的冲著唐老太君道:“晚辈拜见老太君,请太君明示。”

  “唐姑娘,像我师兄这么傻的人,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嫁给他。”沈七巧很不给某人面子的猛在一旁泄气。

  唐平平温柔的看著有些受到刺激的心上人,深情的道:“我很确定自己要嫁的人就是他。”

  “小子,有媒有聘才可以将她从唐门接走。”唐老太君难得的面露微笑。

  温学尔恍然大悟,“多谢太君成全,晚辈马上找人上门提亲。”

  唐平平轻轻的笑出声,望向唐老太君的目光中露出感激。

  看来唐门准备要办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