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著河边一直往上走,可以看到一片茂密的草地,他停了下来,然后席地而坐欣赏起山村带著薄雾的迷蒙景致。

  蓦地一道白光闪过,原本正吐著蛇信接近唐平平的一条花斑蛇,自头下七寸而断,让他不由得一愣。

  “平姑娘受惊了。”

  唐平平震惊的转过头,只见一名紫衣武士在她身后单膝下跪,神态恭敬的请安,心头不禁暗叹,这下她是真的受到惊吓了。

  “一别经年,姑娘安好。”

  如果你们永远找不到,我会非常好,她心下暗自感慨。

  “这样偏僻的地方也亏你能找得到。”唐平平心中是五味杂陈啊!

  紫衣武士的头低垂,实话实说,“昨日属下路经市集,听到有人高呼姑娘的名字,这才得以找到姑娘芳踪。”

  是错觉吗?紫衣武士偷偷抬眼,发现唐平平神色如常的坐在原地,可是方才他明明有听到磨牙声。

  好恨!原来真的是那个大孔雀暴露了她的行踪,真想狠狠咬他一口,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自由的。

  “太君有令,请姑娘速速回府。”

  “如果要回去,我何必逃出来。”她无奈的叹气。

  “姑娘这是在为难属下。”

  她看著态度始终恭敬的紫衣武士,“你何尝不是在为难我?”

  紫衣武士闻言不禁沉思了下,是的,他也在为难平姑娘,他们这群紫影比任何都清楚平姑娘为何要离家出走。

  “那属下得罪了。”想到自身的使命,紫衣武士强将心头的不忍挥去。

  “是吗?你认为单凭武力就可以带我回去吗?”

  紫衣武士一阵迟疑。

  唐平平露出一抹淡不可见的笑容,声音极轻极淡,“想试试暴雨梨花针的威力吗?”她慢慢的跨上一步,紫衣武士立即后退三尺有余。

  “姑娘研制成功了?”紫衣武士的额角开始沁出冷汗。

  “足够伤人了。”她轻浅的笑,神情愉悦且自信满满。

  “属下不会放弃的。”几个翻身闪躲之后,紫衣武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笑意从唐平平的脸上消失,一抹苦恼浮现脸上,连这么隐蔽的山村都被他们找到了,那以后要往哪里藏身才好?

  “你是姑娘?!”诧异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唐平平飞快的转身,就看到温学尔一脸惊喜交集的站在身后,心下暗恼他是几时来的?

  “你不是男人,太好了!”温学尔开心的笑起来,他爱上的不是男人,是女人。呵呵,太好了!

  “不许抱我……”噢,她早该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恼怒的瞪著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啊!

  用力抱紧怀里的人,他兴奋的叫道:“这下子,我搂你抱你就不怕世人的鄙视眼光了。”

  “但我会鄙视你。”她咬牙。

  “没关系,你尽管鄙视,只要你让我抱就好了。”温学尔很不要脸的如此说。

  如果真有暴雨梨花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用在这个厚脸皮的男人身上,一定!

  “你究竟要抱到几时?”唐平平的声音无力极了,即使清晨的空气凉爽,但是这样的季节,两个人抱在一起太久还是会出汗的。

  温学尔的热气喷在她的颈间,小声的咕哝著,“真想亲亲你。”

  唐平平的身子马上为之一僵,然后毫不客气的抬起脚踩下去,这个登徒子!

  “哇!”下一刻他就抱著脚丫子开始乱蹦乱跳,模样像极了一只大白兔。

  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方才那条蛇,唐平平走过去俯身拾了起来,蛇肉是极鲜美的,中午可以加菜了。

  “有没有毒?”温学尔抱脚跳了过来。

  “没有。”

  “女人不是都很怕蛇虫的吗?”

  唐平平有种错觉,他似乎非常希望她怕这类东西一样。

  “如果你也怕,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搂著你好好安慰一下了。”

  果然!

  “我的胆子很大。”她非常用力的打破他的绮想。

  “我不介意你胆小的,你不要硬撑了。”

  听著温学尔跟在身边不停的碎碎念,唐平平的嘴角悄然扬起。

   

  一个地方住久了,自然就会衍生出感情来,所以即使是一向五湖四海游荡惯了的温学尔,在要离开槐树村的时候也不禁心生留恋,这个僻静的村落是除了“庸人谷”外,他待过最久的地方了。

  “少爷,为什么一定要走呢?”三木不理解。

  唐平平负手望著天边的白云,淡淡的道:“该走的时候自然就得离开了。”

  青天白云古树下,一身粗布衣衫的唐平平迎著微风伫立,举目远眺。

  她不是一个美丽的人,但是相处越久,就越容易被她身上的那股宁静且稳定人心的气质所吸引,使人甘愿沉溺其中而毫无怨言。

  “那我们要去哪儿?”

  “先离开再说吧。”眸底闪过一丝微恼,要摆脱紫影的追踪可真要费一番功夫了。

  是因为那个紫衣人吧?温学尔的嘴角扬起一抹颇具兴味的笑容,嘻皮笑脸的靠近,“你不会抛弃我吧?”

  唐平平瞪他,死命的瞪。

  三木忍不住摸了摸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感觉温少爷越来越变态了,好像随时随地准备吃他们少爷的豆腐,并且不时的以言语进行挑逗。

  “从现在开始,我不认识你。”她一字一句从牙齿缝里迸出,她绝对不想一边忧心紫影的追踪,一边还得操心自身的清白,而明明这家伙长了一张桃花脸,却偏偏喜欢赖在她这样平凡的人身边揩油,真是没道理。

  “小平平,你不是这么狠心吧?”他马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扯住唐平平的一角衣袖,怯怯的瞧著她道:“你想吃完就赖帐,可怜我这样的如花美眷居然遇人不淑……”

  忍,她忍……虽然真的忍得很辛苦。

  “少爷,您真的……”三木指控的目光落在主子身上。

  “我没有。”她怎么可能把一个大男人怎么样,尤其这个大男人还是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明明就有,自从你那次在洗澡的时候将人家看光光,蹂躏完人家后又顺手拿走了衣服,自那时起,人家就对你死心塌地,痴心不悔……”

  忍,忍……可是嘴角还是无法抑制的开始抽搐,并且越来越明显、频率越来越快,终于忍无可忍暴喝一声,“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哇!”他状似受到惊吓,一下子就紧紧抱住了她,颤抖著声音道:“人家当然很确定自己是男人,而且你不是已经亲自检验过了吗?”

  她检验?唐平平的脑中闪过那日他从水中一跃而起的画面,脑袋“轰”的一声就炸开了,嫣红娇态瞬间爬上双颊。

  看到她羞窘的神情,温学尔偷偷的窃笑于胸,吐著热气的唇凑到她小巧的耳垂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有没有偷偷流口水?”

  “温学尔!”她抓狂了,用力挣扎想甩开他如铁钳一样的桎梏。

  三木目瞪口呆的看著两个人像麻花一样的纠缠在一起进行著角逐战。

  温学尔的眼神慢慢变得炽热起来,沙哑的低语,“别动。”

  唐平平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他涨满情欲的眼神,再看看他额角微微沁出的薄汗,当下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可是,两个人实在贴得太近了,近到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的某一处变得硬挺起来。

  “怎么办?越看你越可口啊,我的自制力越来越薄弱了呢!”他将头埋在她白皙的颈间发出低沉的笑声。

  唐平平不敢接话,面无表情的看著他,手心已经紧张得沁出冷汗。

  “放心,我会忍到洞房的。”他笑著安抚她。

  洞房?他果然想太远了。想到自己的身分,唐平平的眸光为之一黯,结婚生子跟她是没有缘分的。

  静静的抱了她一会儿,温学尔才慢慢的放开她,并退后三步,带著几丝调侃的看著她,“你再不喘气我真怕你会憋死哦!”

  被他一说,唐平平才猛然觉得心口有些气闷,脸上浮现一丝尴尬。

  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后方的一棵大树,温学尔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刚刚他感到了一股杀气,想来是有人非常不满意他对待他们“平姑娘”的方式。

  “三木,走吧!”唐平平迅速收起自己烦乱的心情,面色一整的对小书僮吩咐道。

  “哦。”三木诡异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一行三人慢慢向远方走去,一个紫衣武士从树上翻身落地,眉头紧蹙的望著他们远去的方向,尔后右手一扬,一股淡紫色的烟雾直冲上天。

   

  碧车如茵的草地上懒洋洋的躺著一位俊美无俦的蓝衫男子,因阳光直射而半眯起眼,漫不经心的望著伫立在岔路口的身影,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布料虽粗劣,但裁剪合宜。而这样粗劣的衣衫穿在唐平平的身上却并不显寒怆,反而越发突显她那形诸于外的静谧气质。

  不过,半眯的凤眼闪过一丝戏谑,她的身材跟她的名字真的很贴切,平平——前也平,后也平。也难怪他当初会误会了,她的胸部不用束紧就已经跟男子一样平了,说话行事又掩饰得滴水不漏,态度从容大方,还真是骗惨了他。

  “平弟,走哪条路需要考虑这么久吗?”久到他都想好好睡一觉了,太阳晒得好舒服,也好——热。

  “对呀,少爷,太阳晒得我头晕,您到底选好了没?”

  双手撑在脑后,温学尔轻笑道:“三木,你好歹还有几片叶子遮阳,你家公子头上可什么都没有呢!”

  三木抬头看看自己手中缀满叶子的树枝,撇嘴道:“没差了,根本没有用。”

  “唉!”

  轻叹逸出薄唇,一双细眉微拢,“五岔口啊!”

  “岔路多不是正好吗?你怎么反而苦恼起来了?”女人心果然如海底针,真难捉摸。

  “可我们只有三个人啊!”

  “嗯?”温学尔戒备的盯著她。

  “还差两个呢。”

  “嗯?”鼻音加重,剑眉微蹙。

  唐平平的目光慢慢移向躺在草上的颀长身影,眸底闪过一抹灿亮。

  温学尔莫名的觉得颈后有些凉,她这个眼神太像了!太像小师妹每次整人前的预兆。

  “想都不要想。”他抢先开口拒绝。

  唐平平扬了扬眉,缓步走了过来在他面前蹲下,唇角微勾。

  哇!更像了!温学尔连忙从地上窜起,足尖一点就飞到三丈外的大树上,从茂密的枝叶间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你肯定姓沈。”不然至少也跟小师妹有八等亲以内的关系。

  唐平平先是愕然,尔后一股扼制不住的笑意涌上心头,看来他一定曾被他小师妹整得很惨。

  “我姓唐。”她再次重申,“你先下来,我有话说。”

  “不听,绝对不听。”

  “你的轻功据说不错。”她迳自的往下说。

  “你的表情充满陷阱。”

  “你多心了。”

  “绝对没错,这是我多年被整的经验总结。”

  “那算了。”

  嗄?这么容易就放弃?温学尔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三木,上路。”

  “来了,少爷。”三木急忙扔掉手上的树枝跟上前去。

  “从今天开始我们分道扬镳。”

  “少爷!”他惨叫。

  “你的卖身契。”她从袖中摸出一张纸递过去。

  “少爷不要我了。”三木哀怨极了。

  “因为我要逃难啊。”她叹气。

  “我们一起逃。”三木的眼睛闪闪发亮,十分坚持生死与共的信念。

  “这是逃难耶。”唐平平重申,怎么他会一脸这么兴奋的表情?

  “对啊,我果然没有跟错主子。少爷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此时被坏人追杀,我更要誓死追随。”

  瞠目结舌的看著三木连比带划的激动神情,唐平平登时哑口无言,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收这个书僮。

  “对嘛,大家一起作伴才有意思,遇到困难时好歹也抵得过一个诸葛亮。”温学尔从树上飞回来,一脸“我也赖定你了”的神情。

  唐平平一言不发的从袖袋中摸出五颗黑丸。

  “哇!”温学尔夸张的大叫一声,怎么她跟小师妹一样,可以随时从身上摸出一些药丸什么的。

  “将这五颗信号弹在相距至少二十里的五个地方丢放。”

  “你想甩掉我。”他肯定的说著。

  唐平平瞄他一眼,口气很淡也很稳,没有任何的心虚,“你的轻功据说在江湖上少有敌手。”

  “有啊,苏大姑娘就是一个劲敌。”他据实以告。

  “踏月无痕鬼见愁的苏大姑娘自然是此道高手,否则不会被称作‘踏月无痕’,但是不可否认的,你的轻功也是江湖排名十大之一。”

  “你在夸我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再踩上一脚?”他甚不满意了。

  “事实如此。”

  “但是我不爽。”他咕哝著。

  对他类似小孩子耍赖的口吻,她刻意选择忽视,否则她肯定会笑场,“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帮忙?”末了挑眉以对,大有不帮就决裂的架式。

  哇咧,她都这么说了他敢说不帮吗?温学尔可怜兮兮的接过药丸,“小平平,你要发誓不会抛弃我另觅新欢。”

  三木忍不住猛搓胳膊,温少爷的神态好恶心,让他浑身起疙瘩了。

  唐平平没吭声。

  “你不发誓代表你要另觅新欢,怎么这么没良心。”

  他真的是男人吗?他大概生错性别了,面对温学尔矫揉造作的神态举止,唐平平也只能如此猜测了。

  “小平平——”温学尔再次哀鸣著。

  想都不想便一把将三木肩头的包袱塞进他怀里,“你带上这个去,如何?”这样可以算是保证了吧!

  温学尔马上笑容满面,“好啊好啊,这里面可是你所有的家当。”

  “那还不快去?”

  直到温学尔的身影在远方消失不见,唐平平才转头对著书僮吆喝一声,“三木,走了。”

  “我们不等温少爷了吗?”

  “如果要等他,我就不会让他去放信号弹了。”

  三木顿时恍然大悟。

  “可是,我们的家当……”

  “有钱还怕买不到吗?”

  说的也是哦,还是少爷聪明。

  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某位完成任务归来的美书生看到空空如也的五岔路口,不由得发出一声狂吼——

  “唐平平,我不会放过你的。”

   

  耳朵有点痒,伸手摸了摸,再望望身后的小书僮,唐平平安慰自己一定是幻觉,没事没事。

  “少爷,天快黑了,我们要夜宿荒郊吗?”

  抬眸看著天边绚烂的云霞,唐平平道:“还没黑,赶紧走吧!”

  “可是,只怕翻不过这座山天就全黑了。”三木实事求是的分析。

  唐平平看他一眼,泰然自若的道:“那就夜宿荒郊。”

  “啊!”三木傻眼之余,只得认命赶路。

  飞鸟晚归,夕阳余晖渐淡,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漫不经心的看著两旁的景物,唐平平轻描淡写的问道:“三木,如果是你,明知道有人在后面追赶你,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没命的跑。”

  “哦,这是常理。”她同意。

  “那少爷打算怎么做?”他家主子绝对不是常人,这一点他可以十分的肯定。

  “慢慢走喽。”她微笑起来,成竹在胸。

  他就知道。

  “但要是被温少爷追到的话,您会很惨。”不由自主的转起幸灾乐祸的念头。

  唐平平不怀好意的瞥他一眼,淡淡的说:“在那之前你会更惨。”这个乌鸦嘴。

  三木马上缩了一下脖子,还不时向四周张望了下。

  晚风拂过林梢,带起一大片树叶沙沙声,偶有飞鸟低鸣,倒也颇有诗意。

  “夕阳送晚归鸟隐,清风带月逐云飞。”背负双手,唐平平慢条斯理的吟出一句诗。

  “少爷,您兴致真好。”三木叹气,真不像是个逃亡的人啊,他们这样反而还比较像是出门远游的人。

  “身上有火折子吗?”她突然问道。

  “从不离身。”他马上从腰间拿出以示证明。

  “会抓野味吗?”

  三木狐疑的瞧著主子,迟疑的开口,“少爷,您不会是想让我去打野味吧?”

  “真聪明。”

  三木苦了脸,“我以前只偷过鸡鸭。”在大城镇里乞讨,可不需要什么野外求生技巧啊!早知道会有“从良”的时候,他一定会恶补一下的,也不至于面临如此窘境。

  不以为意的耸一耸肩,唐平平神色从容的道:“大不了饿肚子了。”干粮都在包袱里,而包袱给人了,饿一顿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反正她的食量一向不大。

  三木一脸世界末日的表情,因为他可有问题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肚子会受不了啊,尤其是像他这样的无底肚。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白日浓荫遮日、绿意盎然的树木,如今在黑暗中显得影影绰绰,好像地狱来的魑魅魍魉。

  “噢——”远处传来一阵狼嚎声。

  “少爷,狼……”三木开始发抖。

  托腮望著窜起的火苗,唐平平感叹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乞丐出身的。”

  三木委屈的继续往火堆里加柴,胆子小也不是他所愿的啊,再说狼可是很凶残的。

  “有火就不怕狼会过来了。”

  “少爷知道的好多喔!”他钦佩的说。

  唐平平努了努嘴。多吗?她也是逃出家门后才慢慢了解在外求生的艰辛,不过这并不需要讲出来。

  伸手摸摸肚子,再望望烧得“劈叭”作响的火堆,三木可怜兮兮的看向主子。

  “饿了?”

  “嗯。”小书僮拚命点头。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突然传来异样的响声,唐平平秀眉轻扬,唇角微勾,“三木,去看看。”

  “什么?”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饿了吗?”

  “是呀。”

  “灌木丛中可能会有食物入笼。”她笑道。

  下一刻就见三木以最快的速度窜过去。

  那是一只可怜的兔子,真的非常可怜。

  三木在火光下检视著猎物身上的银针,至少有二十余枚,简直快成一只人造的刺帽了。

  “少爷,您究竟在灌木丛里装了什么呀?”早先见主子蹲在那边不知道搞些什么,现在看到这只受伤的兔子,他就更怀疑了。

  唐平平淡淡的笑了笑,小心的用汗巾把银针上的血渍擦干,然后收起来。

  “少爷您身上带那么多针干什么?”

  “防身。”

  “是暗器?”好像不少江湖人都会使暗器,而武林之中以便暗器闻名的只有一家,似乎跟主子还是一个姓呢。

  “算是吧。”她模棱两可的说。

  三木跑到溪边,收拾著手上的兔子,一边分神问道:“少爷,您是江湖人吧。”还好他们选了一条小溪的旁边夜宿,否则这只兔子可没法清洗呢。

  “算是吧。”依旧是模糊的答案。

  “那依少爷之见,温少爷算武林高手吗?”

  唐平平看著火光无声的笑了,点头,“算。”要是连他都不算高手,整个江湖上能称之为高手的也就不太多了。

  “少爷是高手吗?”

  “我不会武功。”心头泛起淡淡的苦涩,出身于江湖世家,即使不会武功也逃不开身为江湖人的宿命。

  不会武功的江湖人?三木先是困惑,然后慢慢理解少爷先前的答案为何那么模糊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人。

第五章

酒肆茶楼自古就是四通八达的消息集散地,要想得到最新最快最完整的各路消息,一定要时常往这些地方钻。

  每日午时过后,青柳镇的“闲情阁”都是人声鼎沸、八卦横飞,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价值的消息,隔著几丈地都可以清楚的听到大厅内的喧哗声。

  “自命天下风流无双的双绝书生,由于对徐娘半老,但仍风韵犹存的唐老太君言辞轻浮,所以被唐门通缉了。”

  “噗——”茶楼角落的一位书生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立即成散花状喷出。

  “少爷,少爷,您别呛著了。”身边的小书僮马上体贴的递上汗巾。

  唐平平目光发直的望著大厅中央那一桌正在高谈阔论的人,时至今日她算是真正了解以讹传讹、越传越离谱的真义。在不到一个月的光景里,她已经听了不下三四十种有关双绝书生被追杀的版本,但就数今天听到的最劲爆。

  据说双绝书生勾引好友唐放的妻子,两人反目成仇,唐放因此对昔日好友展开千里追杀。

  又据说其实是因为温学尔过于直接的拒绝唐门某位千金的示爱,所以导致他被唐家小姐的兄弟姊妹天涯追杀。

  种种传言中最离谱的就是她现在听到的,温学尔调戏唐老太君的版本。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否则怎么会连唐门五十年来从未现身江湖的紫影都出动了。”

  “说的也是,这些紫影不但是唐门最高领导者的近身侍卫,更是唐门精英中的精英,除非是事关唐门大事,否则他们是绝对不会在江湖现身的。”

  江湖果然没有什么秘密,至少没有永远的秘密,这是唐平平此时的心声,紫影多少年没现身江湖,连身在唐门的她都不记得,而江湖中的其他人显然比他们记得更清楚。

  “有人从武林万事通那里打听到,据说五十年前紫影现身江湖就是为了现在的唐老太君。”

  “真的?快说说看。”

  唐平平诧异的扬眉,会是真的吗?

  “如果是假的,万事通也不会被唐门警告了。”

  “呿,万事通要是怕事的人,就不会成为江湖消息权威了。”

  “这是当然了,听说万事通的背景也是相当硬的,这下子可是针尖对麦芒,有得看喽!”

  “就是说啊!那个双绝书生的师妹听说是天下第一帮丐帮的帮主夫人,如果温少侠真有个好歹,绝对有好戏可看了。”

  人言可畏,真是人言可畏!

  唐平平不停的在心里感慨,突然对品茗失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