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不放在心上,因为一句"君无戏言"至少就灭掉她一半的威风了。但是楚表妹就不同了,她跟紫阳也是青梅竹马,甚至比她待在他身边的时间要久得多,何况还是婆婆属意的媳妇人选。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就算丈夫对楚表妹一点意思都没有,万一婆婆有心促成,丈夫拒绝得了吗?

  想到坊间小说中那些争宠夺爱的桥段,文雪莹的心情更坏了。

  "小翠,我要吃包子。"

  "奴婢这就去厨房吩咐。"

  "怎么,想吃包子了?"赵紫阳带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见过姑爷。"

  "去吧,别让你家小姐饿着了。"这明显就有打趣的意味了。

  "是。"小翠笑着离开。

  "怎么一个人闷在屋里呢?"他跨进房门就看到妻子靠坐在窗边,背影看起来竟有些落寞,目光闪了闪,他走了过去。

  "我在检讨。"

  "检讨什么?"

  她将头靠在臂弯处,声音低了下去,"婆婆为什么不肯让我去侍奉她?"

  赵紫阳伸手从椅上拉起她,让她依偎在自己怀中,柔声道:"来日方长,这事急不得。"

  "我知道,"她的声音闷闷的。"可我是儿媳妇啊。一直麻烦楚表妹似乎不大适合,不是吗?"连她的媳妇茶也不肯喝,摆明是不承认她的身份。

  捏捏她的鼻子,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磨蹭着,"等我换下衣服,咱们一起过去向娘请安。"

  "嗯。"

  他牵了她的手走进内室。

  "衣服就挂在衣架上,你自己换便好了,拉我进来做什么?"

  "服侍丈夫是你当妻子的本份啊。"

  "哼。"嘴上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动手帮他脱下官袍,又拿过一旁的常服帮他穿上。

  "不要苦着一张脸了,我家娘子笑起来可是一个大美人喔。"

  "再美也美不过长史大人。"

  "娘子,你的话刺中为夫的心口。"他似真还假的捧住心,"好痛!"

  她被他做作的表情语气逗笑了。娇嗔的在他肩头捶了两下。

  一手握住她的粉拳,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他脸上浮上一抹坏笑。

  "你想做什么?"

  "只是突然发现娘子是这般的秀色可餐而已。"

  "不要闹了,换好衣服我们还要向娘请安。"她想退出他的怀抱,但没成功。

  "快到晚饭时间了,我们索性吃饭时一起请安吧。"清朗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起来,明澈的眼神也染上几许让人面红耳赤的邪魅。

  "不要闹了,呜……"所有未出口的话语皆被封缄在黏合的唇瓣内。

  经过一番耳鬓厮磨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文雪莹四肢酸软地酸在床上,连手指都懒得再动一下。骑马是件相当累人的事,他的肪骨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好啊。

  "辛苦了,莹儿。"赵紫阳一个翻身压到妻子身上,伸手把玩着她的一只雪峰。

  妩媚性感地横了他一眼,她不满地咕哝了句,"身体不行就不要这么贪吃。"每次辛苦的都是她啊。

  "你说什么?"狭长的风眼危险的眯起,他魅惑的俊脸倏地贴上她的脸,"身体不行?"

  "啐,"她臊红了脸,别开眼不看他,"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他故作一脸迷惑,忍着笑逗弄她。

  文雪莹的脸益发的红,几乎快要涨爆,声若蚊蚋地道:"我是说你的伤还未完全好,不是说你那个……那个不行了。"

  "哪个不行?"见她发窘,他更是不罢手,继续逗她。

  "讨厌了。"捂住脸,她恨不能立时挖个洞埋了自己。这要她怎么讲得出来?

  "说嘛,莹儿。"他低低的诱惑她。

  "走开。"

  "莹儿,你就好心帮为夫解惑一下。"

  "停手。"这人怎么越来越无耻了?

  "嗯……"他埋首在她胸前,唇舌流留在雪峰上,右手食指已经轻车熟路地探入幽谷。

  "不要……我、我没力……力气了。"被他撩拨得浑身战栗的文雪莹无助的揪紧床单。

  "再一次好不好?"

  "阳哥哥……"

  他不顾一切地挤进她双腿之间,火热的欲望埋入她的体内。

  "噢……"用力过猛一时牵动右胸伤处,他吃痛的蹙紧眉头,动作缓了下。

  正意乱情迷的人因为这一声痛哼从欲望海中惊醒,"你不要紧吧?"

  赵紫阳脸上泛上淡淡的苦笑,"看来为夫暂时还是不能主导房事,娘子就勉为其难了。"

  最后在他半是哀求半是诱哄的眼神下,文雪莹咬着下唇将他反压在身下,晶亮的杏眼狠狠的瞪着他,"你再这样不知节制,我真的不理你了。"

  "好好,烦请娘子帮我抒解。"

  "……"

  又是一场挥汗如雨的鱼水之欢,事毕,她软倒在他身上。

  "小姐,老夫人叫你们去用膳。"偏偏这时小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将脸埋入丈夫怀中,文雪莹觉得自己再也不要抬头见人了。

  赵紫阳却笑了,伸手抚摸着她汗湿的长发,耳语道:"我知道你很累,但我们还是得去向娘请安,而且你一定很饿对不对?"

  "都是你了——"

  "怪我怪我,那就罚我帮娘子穿衣打扮可好?"

  "……"

  "你怎么这么看我?"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冤枉啊,娘子。"

  "你肯定是故意的。"

  "我真是冤枉的。"他无比委屈的眨眼撇嘴。

  文雪莹心中一阵抓狂。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做出这种举动会是如此的风情无限?这还让不让世上的女子活啊!

  第九章

  "阳儿,为官应该勤于政事,为人应该修身养性,万不可被儿女私情所牵绊。"

  刚在饭厅落坐,就听到婆婆这番训子言论,文雪莹再笨也知道边是说给自己听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母亲教训得是,孩子记下了。"这是身边人落落大方的回答。

  于是,文雪莹的嘴角也跟着抽了下。

  "表哥,这是你最爱吃的清炒豆腐。"楚怜夹了块豆腐到赵紫阳的碗内,"吃吃看,我亲自下厨做的。"

  文雪莹抓着筷子的手抖了下。豆腐,嗯,他是比较喜欢吃豆腐。

  站在她身后服侍的小翠没有错过主子的任何一个表情,低头咬着牙憋笑。不行了,她会得内伤的。

  "谢谢表妹。"赵紫阳微微一笑,然后伸出筷子夹了块豆腐放进妻子的碗内,"莹儿,表妹的手艺很不错的,尝尝看。"

  她真的好想将这块豆腐砸到他的脸上。在楚怜有些幽怨,婆婆显得犀利的目光中,文雪莹优雅的将豆腐送进嘴内,咀嚼,就像在啃某人的骨头。

  "姑姑,这是你爱吃的炒竹笋。"

  她忍,楚怜是比自己要清楚婆婆的饮食,她不妒忌,一点都不!

  "表哥,这是你爱吃的爆炒虾仁。"

  她继续忍,暗自对自己说:以后要记得多帮他布菜,这种事老麻烦外人可不太好。

  "表哥,这是……"

  如此这般十数次后,文雪莹觉得有些忍无可忍了,因为每次楚怜帮赵紫阳夹过哪道菜,他必定紧随其后往她碗里送上一筷子,这实在太过份了。

  她一直想去夹桌子中央的那盘红烧猪肘,却由于碗里始终满满而无法动手,眼睁睁看着猪肘的热度在下降,再冷下去味道就不鲜美了。

  赵紫阳眼中闪过一抹戏谑光芒,他当然看到妻子的目光不时热切地落在那盘猪肘上,看她馋得口水直流又强自按捺的表情,他就觉得很有食欲,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见到美食就把他这个丈夫抛到脑后。

  "表妹,尝尝这肘子,很鲜美的,是府中厨子的拿手菜。"

  文雪莹用力咬着筷子,目光无比幽怨的看着一只猪肘离盘落到楚表妹的碗内。

  "谢谢表哥。"楚怜表情略微僵硬的道谢。她不爱吃这种油腻之物的啊。

  文雪莹郁闷的用力朝嘴里塞饭菜,可是她吃得多,他夹得更多,却该死的不肯夹只猪肘给她。

  小翠慢慢地,不引人注目的朝门口退去。她要去花园笑个够,姑爷摆明是在欺侮小姐,做为陪嫁丫鬟,她绝对不能这么眼睁睁看主子受气,所以她要躲开。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小翠的动作停下,一脸愕然的看向主子,小姐不可能这样就饱了的啊!

  赵紫阳也忍不住侧目,看着妻子重重的将堆满菜肴的碗放下,霍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顺手拉了已经快退到门口的小翠一道出了饭厅。

  她生气了,这个讯息浮上他的脑海。

  "阳儿,吃饭。"赵母的脸色僵了下。这丫头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乖巧可人的小女孩了,再想到丈夫是因为她的父亲而亡,原本只是一分的不满也扩大成了十分。

  "是呀,表哥,你都没吃几口。"就一直忙着给表嫂夹菜。

  "你们也多吃点。"他装作若无其事,心中却有些担心。莹儿看起来似乎真的生气了,连母亲在场都顾不得,就这样拂袖而去。

  而离开饭厅的文雪莹主仆正快步朝厨房走去。

  "包子是不是已经蒸好了?"

  "是的。"

  "我们去吃包子。"

  "小姐,你真的生气了?"

  "哼。"

  "姑爷只是在逗你。"

  "我知道。"

  "那你这样说走就走不是让姑爷很难堪?"

  文雪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小翠。"可是,你不认为我再待下去,会很难堪吗?"在那里她反而像个外人,像硬插入他们一家三口中的不速之客,这让她的心越来越酸,越来越疼。

  小翠伸手握住主子的手。原来小姐心里这么不舒服,此时她倒宁愿小姐是在生气,至少看起来不这么忧伤。

  "包子是什么馅做的?"

  "虾仁茴香。"

  "走吧,我饿死了。"

  眼见小姐已经岔开话题,小翠体贴的什么都不说。

  不管如何,这样生气勃勃的小姐才是她所熟悉的。

  今晚的风透着怡人的凉爽,是近来难得的清凉之夜。

  屋顶上四面通风,抬头可观星,举目可远眺,是个让人发散郁闷之气的好地方。

  "小姐,包子好了,篮子放下来。"

  文雪莹将手里的包子咬在嘴中,拿起一边还剩两个包子的篮子垂在绳上放了下去。

  "好了,可以提上去了。"

  提上来,又是满满一篮的包子,小翠很贴心的将刚才剩下的放到最上面。

  一边看着天上闪烁的星辰,一边食不知味的啃着包子,文雪莹的心思飘得好远好远。

  从她离开饭厅到现在有多久了?她已经吃了好几笼的包子,可是他仍然不见人影,明明不应该胡思乱想的,可却忍不住。

  前一刻还肌肤相亲,后一刻便能形同陌路,是不是天下的男人都是这般凉薄?

  "啊……"咬到手指了,好痛!

  撇了撇嘴,她突然觉得好委屈,眼睛有些湿,然后她看到一把梯子架上了屋,长长的睫毛掮了插。小翠上来做什么?

  不,不是小翠,是那个可恨的男人!

  满天星光跟他一比便黯淡下去,赵紫阳的美绝对能够羞花闭月。

  她恨恨地又从篮里拿起一颗包子,一左一右的吃起来。

  "光吃包子怎么行?喝口汤吧。"

  文雪莹这才发现他手中提了只篮子,揭开瓷盖,一阵诱人香气便弥漫在夜空中,淡淡的莲花香,尚带着荷叶的清爽味。

  杏眸中迅速染上垂涎,放下包子就去端那只很大的瓷碗。

  "小心些。"他宠溺地看着她,撩袍在她身边坐下,顺手从篮里拿了颗包子咬了口,"咦,味道不错嘛。"

  "不陪楚表妹了?"虽然极力掩饰,但那股酸味却仍旧泛了出来。

  赵紫阳低低的笑出了声,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叹道:"如此良辰美景,不来陪我家美丽的娘子,岂不是太不识趣了?"

  "那你是说,如果不是这般天气,你就绝对不来陪我了?"杏眸眯了起来,她挑着他的语病。

  赵紫阳不无惊讶的看着她,戏谵的扬眉,"莹儿,你今天的醋劲实在很大啊。"脾气也很大。

  "怎样?"她不驯的反问。

  "不怎样,"他识趣的摸摸鼻子。"为夫很高兴。"

  文雪莹的心情蓦然大好,津津有味的啃着包子,喝着莲子羹。

  枕着双手躺在瓦片上,赵紫阳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似乎只要有她在身边就会觉得很幸福,有种甜甜的味道从心底泛上来。

  缓缓合上双眼。他早猜到母亲会带着表妹,只是没想到她会直接提出让自己纳表妹进门。

  幸亏莹儿当时拂袖而去,若是亲耳听到的话,就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形了。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势必要想办法断了表妹的念头,否则这个越来越爱吃醋的酸娘子一定会用醋淹了他。

  闭着眼的赵紫阳脸上露出迷人的笑靥,连今夜的风都似乎透出一股轻快来。

  天空下着细雨,驱散了连日的闷热。

  站在廊下赏雨的文雪莹突然觉得悲中从来,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又哭了?"小翠急忙上前帮主子擦泪,心中越来越不安。最近小姐的情绪很不稳定,动不动就伤心落泪,脾气也是说来就来。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好伤心,你看雨落在花上,那花便好像在垂泪一般。"眼泪越流越多。

  "天啦!"小翠无力的抚额。

  "我想吃包子。"

  小翠身子一僵。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小姐已经连续吃了快一个月的包子了。

  "还吃包子?"

  "刘嫂做的包子很好吃啊。"

  "那也不能总是吃包子啊。"近来小姐的胃里装的几乎全是包子。

  "我还想吃红烧肘子。"文雪莹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小姐,"小翠叫了出来。"除了包子和肘子,你吃点别的东西好不好?"

  文雪莹擦着眼泪,很肯定的摇头,"不好,我就想吃这两样。"

  小翠觉得自己快疯了。小姐以前没这么爱吃包子啊,再这样下去,吃包子的人不腻,做包子的人都快腻了,今天刘嫂还拉住她,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小翠啊,能不能让夫人换换口味。"

  "想吃什么?瞧你可怜的。"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揩去文雪莹脸上的泪痕。

  "小姐要吃包子。"小翠咬牙切齿的代为回答。

  赵紫阳的脸抽了下。近来他陪妻子吃了不少的包子,现在一见包子就有些反胃,而她竟然还要吃下去!

  他的心情不单单是惊讶可以形容的了,已经感觉有点恐怖了。

  "我饿了,小翠去帮我拿包子。"文雪莹扯扯贴身丫鬟的袖子,一脸的哀求。

  小翠的脸上滑落无数的黑线。最令人无法承受的就是——小姐越来越爱撒娇了,每每让她毛骨悚然。

  看吧,姑爷的火龙眼果然又再次朝她喷射了,她是无辜的。

  "奴婢去拿包子。"小翠借机遁逃。

  "莹儿。"她竟然朝一个丫鬟撒娇,这让他这个丈夫颜面何存?

  "相公,表妹今天让我看她绣的枕套。"

  赵紫阳心头一惊,面上不动声色,"什么枕套?"

  "绣着一幅鸳鸯戏水的枕套,"她明亮的眸中渐渐风云聚集,声音变得阴森起来,她一字一字地道:"她说是娘让她绣的,准备出嫁时用。"

  "是吗?有空我去问问看,舅舅给她找的是哪家佳婿。"他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相公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他一脸的无辜以对。

  文雪莹的手掐上他的脖子,语气轻柔无比,"可表妹说自己要嫁的人姓赵名紫阳。"再装啊,她就不信婆婆没跟他提过。

  他笑着抓下她的手,搂她入怀,"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娘子无需为此动怒。"

  "婆婆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由要我同意表妹入门。"她伸手在他的腰侧扭了一个麻花,恶狠狠地道:"这事能赖我吗?"

  忍着痛,他保持着面部微笑,"当然不能。"怀孕又不是想有就有,对于莹儿的肚皮一直没消息,娘直觉问题出在她身上,也才会拿这当作让表妹进门的借口。

  但能老实说吗?不行!否则娘对莹儿铁定不给好脸色看。

  "我好饿,小翠这丫头怎么还没把包子拿来啊。"

  赵紫阳一脸的黑线。包子,再这么吃下去,他都怀疑她会不会变成包子。

  "表哥,你找我?"一脸欣喜的楚怜走进书房。

  背手立在窗前的赵紫阳缓缓回过身来。"你来了。"

  "表哥。"轻轻的低唤,她娇羞满面。

  "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清楚。"

  楚怜满眼爱慕的看着他,"表哥想跟怜儿说什么?"

  看她的表情神态,赵紫阳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次转向窗口,"娘跟你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为什么,表哥?"楚怜的眼中马上浮上泪花,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已经有妻子了。"

  "可是,我不介意做小啊。"

  "我介意。"他掷地有声的回答她。

  "是不是表嫂——"

  "表妹,"赵紫阳声音微沉,"就算莹儿同意,我也不会纳你进门,因为这佯不但是对莹儿不负责,也是对我自己感情的一种侮辱。"

  "表哥……"楚怜珍珠般的泪珠纷坠如雨,"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那只是兄长对妹妹的喜欢,无关男女之爱,你为什么一直不明白呢?"

  "我从小就喜欢表哥,表哥难道不明白吗?"

  "所以我才会一直避着你。"他无可奈何的叹气。

  "可是,爹和姑姑一直是默许的,我也以为你从京城回来就会娶我。"

  赵紫阳沉默了片刻。曾经他有过一丝的动摇,可最终决定悼念过莹儿后便四海云游而去,不料于无意中巧遇莹儿,人生的际遇真是充满惊奇。

  "那你知道我到京城除了赶考,另一个原因是什么吗?"

  "爹说你去悼念一个故人。"

  "我很庆幸自己去了京城,否则我永远不会知道莹儿其实根本没死。"现在他知道了,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哀感。

  当年舅舅或许没骗他,可是后来常年经商在外的舅舅想来是知道了莹儿未死之事,却因为母亲而选择了隐瞒他。这才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在成亲不久后就收到母亲的信。

  "表哥……"楚怜哭得泪人儿一样。

  "我已经去信让舅舅来接你,这几日应该就到了。"

  "我不要……"

  "本来你要住在我这里也无不可,"他顿了下。"可是,娘现在跟莹儿阅脾气,你夹在中间,她们两个根本没办法好好相处。"

  "我只是喜欢表哥。"她抽抽答答的说,一双眼红得像兔子。

  "等过段日子表哥再接你来府中小住,只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

  "你表嫂已经吃了差不多两个月的包子了,我怕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她会变成一颗酸包子。"跟他赌气也不是这样的好不好。

  "表嫂喜欢吃包子关我什么事。"

  "她说啃起来方便。"真是个荒诞的理由。

  楚怜怔了下,长长的睫毛扬了扬,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面颊滚落。

  表嫂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她以为她会嫉妒、会生气、会抓狂,可她只是每每在吃了几口饭后就推说饱了,然后回屋吃包子。就算看到自己准备的出嫁女红,也只是一边笑着,一边往嘴里塞包子。

  其实,楚怜不知道的是,每次赵紫阳从衙门回来后都被文雪莹掐得腰侧淤青,当然掐的时候,她也仍在啃包子。

  "可是,姑姑说表嫂不能生养……"她声音越说越低,终于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

  赵紫阳面皮抽了抽,心里是直犯嘀咕:娘亲,您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有时候明明看到莹儿耍小性子时,您的眼里会有笑意闪过,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陷在仇恨之中不肯回头呢?

  "这是我跟莹儿的事,你不需要担心。"他的声音沉了下去,温度也冷了三分。

  楚怜白了脸。表哥生气了,在她的印象中,表哥向来是温和有礼的,直到这回来徐州投靠表哥,她才发现他的很多真实情绪只在表嫂面前或是事关表嫂时才会流露。

  "你出去吧,也不要再做任何令人误会的事,我并不想赶你离开徐州。"最后他下了通牒。

  "表哥——"她咬紧了下唇,然后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趁着赵紫阳愕然时堵上他的唇。

  正在此时,文雪莹一脚踏入书房,眼前的一幕猝不及防进入眼中,手中的参茶"匡郎"一声落地。

  "莹儿——"他一把揩开表妹,急切地道:"我什么都没做,相信我。"

  文雪莹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跨出门去,顺便体贴帮他们拉上门。

  "表哥……"楚怜怯怯的看着他,表哥脸上的神情是从所未见的恐怖铁青。

  "我马上派人送你离开。"他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的余地。

  楚怜的泪纷纷而落。她似乎做错了……

  "莹儿,拜托你不要再吃包子了。"这是近来赵紫阳最常说的一句话。

  可惜,直到楚怜离开后的第两个月,文雪莹仍旧对包子情有独钟,甚至超越了对红烧猪肘的喜爱。

  左手包子,右手还是包子。

  美丽的长史夫人坐在自家客厅快乐而满足的吃着手中之物,一旁的丫鬟不时递上一盅羹汤,让她润喉,服侍得十分周到。

  赵家的包子与他处的不同之处在于都用果汁写着赵紫阳、楚怜两个名字,而长史夫人一直是左手咬一口,右手再啃一口,然后用力咀嚼咽下去。

  赵府的下人有种错觉,他们少夫人不是在吃包子,是在吃人,尤其她的表情极为享受时,更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已在这种恐怖的气氛下战战兢兢的过了一个月,并且感觉时间还会再延续。

  其实,他们觉得少夫人大吼大叫都比眼前这种冷战要好,至少那样的话,只有大人会遭殃,而不是现在大家一起谈包子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