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展风气得伸手扭了她的脸颊一把,道:「就这么喜欢跟我唱反调啊。」
「滚吧,我还要睡觉呢。」
「真没良心。」
「对了。」
「什么?」
「你父母高堂可在?」
「我是孤儿。」
「师父呢?」
「亡故了。」
「那你真的可以滚了。」
「你这丫头什么意思?」
林清波当然不会告诉他,在武侠的世界里,通常这种三亲四戚全无的家伙命硬得很,别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他还活蹦乱跳得碍人眼。
但她上冇老父,三亲四戚也还有不少,保险为上,当然不会跟他去冒险。
别到最后,人家活得滋润无比,她却悲摧地挂了,替她难过的人里都不知道有没有他,多不划算。
「走了走了,这酒味熏死我了。」
「你保重。」秋展风最后抱了她一下。
林清波最后送了他一脚,将他直接踹下f床。
秋展风从地上起身,随意掸了两下,便从窗户翻出离开了。
林清波从床上拥被坐起,透过床帐看着重新关上的窗户,沉默了很久。
但愿武侠世界的定律真的很准吧,那家伙——会平安回来。
第六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新的一年又来到了。
看着天上灿烂的烟花转瞬即逝,就如这似水的流年,不经意便从指间流去,再也回不来。
林清波伸出手,有几片雪花落到了她的手心。
晶莹剔透的雪花,吹一口气便又重新飞向天地。
冬夜的花园寂静而清冷,在白色的雪光映射下四周景物倒也清晰可见。
伸手拢了下身上的貂裘大氅,林清波沿着碎石铺就的花园小径缓步而行。
她并没有什么目的,也没有赏夜景的兴致,只是一时无心睡眠便披衣而起,听着四下的爆竹声,看着天上偶尔闪过的烟花,感受着年节的喜庆。
她已经陪着父亲过了第三个春节。
可是,当年那个让她等他的男子却始终没有再出现,而江湖上也没有他的消息,他似乎是消失了。
她从没有去刻意打听寻找,「缘分」两字说来简单,有时却太过玄妙。
看着天上又一朵消散的烟花,林清波释然地笑了,或许他寻到了真正的命定之人,所以便就此沉寂了。
而她,就静静地等着属于她的那个缘分。
好在,即使喜欢也没有太深刻,时间总会慢慢消磨曾经的一切,让记忆变得迷糊,变浅变淡变得无足轻重。
又转过一个廊角,提着灯笼的护院从院中走过,看到她,躬身行了一礼便继续巡府。
林清波的手拂过廊下灯笼垂下的红色丝穗,一步步朝着回廊尽头而去。
小筑里很安静,四下只有风拂过草木的声响,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映射出一地的白。
林清波在院门口站了有片刻,低头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嘴角微微轻勾,然后抬脚慢慢走了进去。
她没有顺着回廊回房,而是径直穿过落了雪的院子,一行清晰的脚印便一路从院门口向着她的房门口蜿蜒而去。
她的人才走到院中,清脆的铃声便响彻了院落。
林清波似是吃了一惊,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
至少,在有些人眼中看来确实是如此。
原本藏身屋内的黑衣人眼见行迹似乎败露,便从屋内直扑而出。
同时,林府的护院也闻讯赶来,及时地护卫住了林清波。
「什么人?」
几个黑衣人不答话,手中的刀剑一摆,朝着护院便冲了过去,只是下一刻,他们便被回廊两侧疾射而来的响箭逼得不得不后退。
黑衣人有些不敢相信,失口惊呼,「竞然有埋伏!」他们原不过是来问句话,这样动静可就闹得太大了啊。
收到消息的林世贵跑过来的时候,外袍的带子才堪堪系上,见到女儿安全无恙才算是放下了心,向着那几个被机关困住的人道:「几位朋友所为何来?若是缺少盘缠银子,老夫自当奉上,实在不必如此刀剑相向。」
林清波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给父亲披上,「爹,别冻着了。」
「波儿,爹不冷,你自己披着吧。」
「我没事,爹披吧。」
林世贵看女儿满眼的坚持,便也只好随了她。
给父亲披了大氅保暖,林清波转向那被困在阵中的几个黑衣人,「我想,几位大概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来。」
「林姑娘倒是个明白人。」
「我也有不明白的,」林清波话音微顿,「比如说,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冲着我而来?」
「听说姑娘与秋展风的关系匪浅,咱们要找秋公子,寻不到他便只好来问一问林姑娘你了。」为了不被某人日后算旧帐,还不得已蒙了面,做了蒙头盖脸见不得人的行径。
「实不相瞒,我已有两年多未曾见过这人了,你们来找我要消息可真是问错了人。」
「两年多?」
「自然。」
「那姑娘这几年都不曾听过他的消息吗?」
「不曾,与他不过萍水之交,实无必要关注这人的消息。」
说完,林清波歪了歪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院中的几个黑衣人,话在舌尖转了一圈,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你们是南宫家的人?」
几个黑衣人倶是一震,彼此望了望。
答案很明显了!
林清波哼了一声,「当年我最后见到秋展风的时候,他是与南宫宇在一起的,那么知道我认识他的人,也就只有南宫家的人了。」
几个黑衣人扯下了自己面上的黑巾,「姑娘所言不差,咱们确实是南宫家的人。」
「身为武林四大世家之首的南宫家几时变得如此畏畏缩缩见不得人了?你们有话想问,只管光明正大前来,因何要藏头盖尾?」
「姑娘本不是江湖中人,我们也不欲姑娘卷入江湖是非,才如此为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不在江湖也在江湖,你们来找我,我便已经卷入了江湖是非。」
「咱们给姑娘添麻烦了。」
「麻烦倒也谈不上,只不过,我这里确实没有秋展风的消息。」
「还请姑娘让人撤了机关,我们就此告辞。」
「稍等。」
林清波拾级走入左侧回廊,不过十几步的工夫,院中的困阵便消失无踪,一切恢复正常。
为首的黑衣人拱手道:「如此精妙的机关,想必是天机老人所排布,秋公子与天机老人一向交好,看来姑娘与秋公子也算不得是萍水之交。」
林清波微微一笑,道:「这你们倒是错了,天机老人与我家的银子也是交好的。」
黑衣人嘴角抽了抽,下一瞬间便飞身离去。
打发走了那几个黑衣人,林世贵拉着女儿的手,仍是一脸担心,「波儿啊,真的没事了吗?」
「他们只不过来打听消息,没有消息当然就走了。」林清波倒是一脸的不在乎。
「为父还是有些不放心。」
「爹,没事,真的没事,好了好了,天都这么晚了,你快去睡吧。」
「那你也要当心啊。」
「知道了。」
临走前,林世贵嘱咐护院们,「你们小心保护小姐。」
「是,老爷。」
林清波目送父亲离开,自己顺着右边回廊回房去了。
家丁护院则散开在小院周围,继续保护。
正月十五闹元宵,街上人山人海,男女老少相携上街。
这一天,有情的男女会月下定情,有些甚至会情浓野合。
在这中国的情人节里,林清波带着丫鬟、家丁出了府门,也走上了街头,去感受那浓郁的节日气氛。
看着那人头钻动的街景,她心头却无端地浮起了一首诗——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林清波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该死的,秋展风那混蛋有什么可值得想念的啊,她真是吃饱了撑的,看灯!
带着点愤愤然,林清波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到街市两边的花灯上,渐渐地倒也真的专注赏起灯来。
那是一盏八仙过海的琉璃灯,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迷离动人,好多人都围在灯前观看,不时有赞叹之声传来。
林清波并没有挤到近前,而是在外围观瞧,这个时代有此工艺实是很赞。
「小姐若喜欢,老奴去替小姐买了来。」
「福叔,难道我喜欢便要全买了回家去吗?」
林福道:「这有什么不可以?」
林清波失笑摇头,「好看,咱们看看便是了,不必买下,走吧,或许下面还有更好的灯也说不定。」
「是老奴想的差了。」他家小姐眼光向来高,一盏琉璃灯还真是未必能入她的眼。
只不过,人家看灯往人多的地方去,他家小姐却偏偏往人少的地方去。
「人少,多清静,也能好好看。」这是林清波的理由。
但是,这样的理由也为出现眼前这样的情形做了最好的解释。
十几个混混围住了他们这一行,今天他们随小姐出来的连丫鬟在内,也不过七八人罢了,林福的心里便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林府的护院还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就有另一大帮人过来将混混给撵跑了。
看到那个一身锦衣摇着一把折扇的年轻公子时,林清波几乎是立即冲天翻了个白眼。
扇子这东西吧,有的人拿那叫风雅,有的人拿,那就纯属于猪鼻子插葱,装相!
眼前这位,恰好就是位装相的。
「本公子来迟,倒让林姑娘受惊了。」
林清波真心实意地说道:「没有。」只有你出现了,我才真的受惊了。
那公子身旁一位管事模样的人颇狗腿地道:「林小姐,我家公子又救了你一次,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感激?」
林清波都快无奈了,只能道:「举凡我上街遇到意外都遇到你家公子,也就是说我倒霉的时候他都在,」她停顿了片刻,在充分引起大家的注意力后,这才继续往下说,「像他这样一个扫把星一样的存在,我真不知道要怎么生出感激之情。」
「噗哧!」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其中不但有林家的,也有那位公子的人。
林小姐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
「笑什么,都给我闭嘴。」那公子恼羞成怒。
林清波十分礼貌地冲他福了一礼,道:「若无他事,我便告辞了。」
被弄了这么一个大难堪,那公子一时倒也没有出声拦她。
于是,林清波就继续往前走了。
有风铃的声音,又非金非银非竹,却听得很是悦耳动听。
林清波循着声音而去,就在临河的岸边一排柳树上看到了一个接一个的由大大小小的海螺贝壳制成的独特风铃。
林福在旁见状,由衷说道:「真是别出心裁,要找到这么多大小不一却又漂亮的海螺贝壳很不容易。」尤其还制成了风铃。
林清波在最后一个风铃前停下脚步,转身朝四下看去。
「小姐,你在找什么?」
「找人。」
「谁?」
「我不确定。」嘴上这样说,可林清波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名字。
「阿波,这样的生日礼物你可喜欢?」
随着声音,一个白衣男子摇扇缓步现身,在河中花灯的光影映照下,他如同这满河的灯盏一般闪耀迷人。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林清波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眼睛里都似溢满了笑。
秋展风忍不住以扇掩面咳了一声,「阿波,久别重逢,你就送我这样一句话?」
林清波却没接他这话,而是指着树上的风铃道:「你这两年是去水晶宫做驸马了吗?怎么有这许多的海货?」
「水晶宫做客尚可,驸马的话,它们的吸引力还不足够。」
「秋大公子果然眼界很高啊。」
「那是。」
「你几时来的?」
秋展风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不无戏谑地道:「本想早点现身的,只是听到阿波说的扫把星,我就只好暂时忍耐了。」
林清波嘴角微抽,压住了往上窜的心火,她又道:「你既然已经回来,怎么南宫家的还会找上我?」
「消息传回南宫家的时候,那几人已经动身了,所以错过了。」
「他们为什么找上我?」她不放过他。
秋展风略有些尴尬地道:「这个我只能跟你说声抱歉了。」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门做什么。」
「阿波,你这样咄咄逼人就不太好了啊。」
「福叔,风铃收了,咱们回去了。」
「欸。」林福明智的不掺和这事,只听吩咐办事。
秋展风跟在她身边,道:「只要礼物,却把送礼物的人置之不理,阿波,这恐怕不是待客之道。」
「我这收的是压惊费,与礼物无关。」
秋展风顿时哑然。
「两年不见,你这嘴越发的不饶人了。」
「哼。」
「街上这么热闹,天色还早,不如我陪你在街上再转转,这么早回去多没意思。」
「你要陪我转街?」林清波似是不信地侧目。
「当然。」
「福叔,你们先回吧。」
「好的。」林福应了一声,然后招呼大家赶紧走。
其他人再是好奇小姐跟这位白衣公子的关系,也只能在心里嘀咕,总觉得自己好像又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林家的下人一走,秋展风的手便往某人的肩上揽去。
「啪」的一声脆响,林清波连头都不用回就直接打掉了他的咸猪手。
秋展风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有数一共有多少只风铃吗?」
「十八个,」说到这个,林清波不由朝他侧目,「你是提前预祝我十八岁生辰吗?」
「想得倒挺多。」
「怎样?」
秋展风笑,「我在海岛上一共被困了一年零六个月,一共十八个月。」
「从上次跟你分手距今一共是两年零两个月还多一点,你竟然就被困了十八个月?」林清波真的好奇了,「你到底碰到了什么?」
听她把两人分别的日子记得如此清楚,秋展风由衷地笑了,「都过去了,在海岛的日子无聊枯燥,我吃海鲜吃到都要吐,想着还欠你生日礼物,闲来无事便从海中打捞些海货,收拾干净了给你制了这些风铃,还好你喜欢。」
林清波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怎么没把你吃成海鲜呢?」
秋展风朝她走近了两步,几乎是贴着她了,「你闻闻,一股子生猛海鲜味。」
林清波忍不住笑着别开脸。
秋展风趁势揽住了她。
林清波一僵,便要挣开。
「阿波,分开这么久,你真的一点儿不想我吗?」我可不信。
林清波本能的反唇相讥,「想你干什么?想你这一身的海鲜味吗?」
秋展风被她说得哈哈一笑,手上微用力,脚下轻闪,眨眼间便将她抵在一株柳树上。
林清波微恼地瞪他。
秋展风的手抚在她细腻的脸颊上,最终停在她红润的双唇上,呢喃般地低语,「阿波,你长大了。」
如今的她犹如怒放枝头的花朵,灼灼娆娆,再不采撷便要错过花期了。
林清波没好气地道:「既然知道我长大了,就麻烦你跟我保持相应的距离。」
「那怎么能做得到……」最后的尾音消失在四片粘合的唇瓣中。
林清波先是一惊,尔后头顶雷声轰轰,热气从脚底往上冒,伸手便想推开他。
却不料,双手被他轻而易举地按住,整个人更加地贴紧她,紧到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让她头发丝都开始冒热气。
她真的长大了,他能感觉到她衣料下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不再是娇萌可爱的小团子,也不再是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她已经是个碧玉年华的婷婷少女,犹如那湖中娉婷婀娜的出水莲,清姿潆潇,光华灼灼。
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胡乱游移,林清波又羞又恼,偏挣又挣不开,躲又躲不掉,索性狠下心,张开口让他攫取更多甘甜,却在他沉迷之际,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唔。」这一下咬得可够狠的,他瞬间便尝到了血的味道。
秋展风如愿松开了她的唇,抵在她的额际喘息着呢喃了声,「小老虎。」
林清波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襟内拽出来甩开,磨着牙道:「再不放开,我就真翻脸了。」
秋展风心中暗笑,原来现在还在她的底线之内啊。
终于恢复了自由,林清波立时拿袖子狠狠擦了擦嘴,同时不忘朝某人怒目而视。
「阿波。」他低声唤她,嗓音沙哑性感又带着几丝蛊惑。
林清波呸了他一口,转身就走。
林清波挟带着一身的薄怒回家。
守门的家丁面面相觑。
紧接着一个白衣公子摇扇缓步而来,旁若无人地踏上了台阶。
家丁再次互望,只是齐齐躬身行了一礼,「秋公子。」
秋展风随手摆了下折扇,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林府,循着前方的倩影而去。
林清波没有去见父亲,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临花小筑。
林府的护院们才见自家小姐回来,又见一个白衣公子行来,小姐回小筑自然平安无事,但这位公子也大大咧咧地跟着踏步而入,真是让他们吓了一跳。
临花小筑平日只有小姐一人在,连丫鬟都是不敢进去的,只因这里遍布机关陷阱,一不小心就不知道落什么下场了。
但是,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那位公子竟然平安无事地进了小姐的绣楼!
林清波临进房前,恶狠狠一回头,「你要是敢再跟进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秋展风没趣地摸鼻子,目光在楼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挑了个房间便走了进去。
临来之前,他有先去天机老人那里一趟,所以对于这小筑内外的机关陷阱虽不能说知之甚详,但是十之八九总是错不了的。
至于这楼里的房间,天机老人设计之初就有专为他留出一间,美其名曰:被老婆赶出房的男人也是需要一个睡觉的地方的。
进了洗澡间的林清波,一边恼火的打开了水闸开关,一边开始脱衣服。
不一会儿,便站在了铜制莲蓬头下,热水喷出,落了她一头一脸一身,而她的激动情绪也总算开始有一点儿平息。
该死的,一回来就占她便宜!
水流哗哗的声响让秋展风不由出来察看了一下,然后确定没有下雨,这个季节也不可能,而是有人在洗澡。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间紧闭的房门。
洗完澡换了衣服的林清波一出洗澡间就看到了坐在厅里的某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美人出浴什么的,还是要看季节,这个季节裹得太厚,没有让男人心痒难耐的风情……不对!
秋展风的眼睛突然亮了,在那厚厚的貂皮披风下,她只穿了单薄的中衣,这种反差简直让男人热血沸腾。
「进去把你身上的海鲜味洗洗,顺便也降降温。」林清波不无嘲弄地瞄了他某个部位一眼,然后便往楼上而去。
秋展风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也顺着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某个部位,忍不住吐了口气,这丫头越人越百无禁忌,不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对男人说的吗?
朝楼上她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摇头笑笑,走进了那间洗澡间。
天机老人其实也有提到小筑里的澡室,说是阿波这丫头心思细腻,想法也与众不同,他在跟她的沟通中受益良多。
澡室及小筑这儿类似自来水管的管道,其实是缘自林清波对未来科技的怀念以及对淋浴的想念,在她的提议下,天机老人在帮她设计小筑的机关时便帮她做了局面的调整。
虽然秋展风没有用过这间澡室,佴是以他的聪明还是很快便知道如何操作,在他对这管道设计赞叹的同时,也舒服地享受了一把冬天冲热水澡的待遇。
他不但冲了澡,还顺便泡了澡,只不过等他赤身踏出浴桶时,却发现他似乎没有换洗的衣物。
秋展风的目光在澡室梭巡「一遍,然后落在了小隔间壁橱内的一件浴袍上。
一件纯白的棉制浴袍,没有明显的性别区别,但他知道这肯定是属于林清波的,不由嘴角上扬,直接伸手拿过来穿自己身上了。
这浴袍宽大,他穿上也算勉强合身。
秋展风出了洗澡间,站到楼梯口,冲楼上道:「阿波,有没有衣服让我换一下?」
「神经病啊你,我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男人的衣服。」
「那我总不好光着身子在你的楼里晃来晃去吧,我怕你受不住。」
「没关系,反正这里没人进来,再说,你的身材有好到会让人流鼻血吗?」
秋展风顿时消音了。
这丫头会不会太豪放了?
「阿波,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可就上去了啊。」
「你敢!」
秋展风笑着摇摇头,「还是帮我找套衣服吧,我先回去睡了。」
林清波虽然嘴上说得满不在乎,其实心里还真是没底,听到他这样讲,不由吁了口气。
蹙着眉头想了想,穿好衣服,随便披了件大氅便下了楼。
结果,她一下楼就看到只裹了件浴袍的秋展风,顿时倒抽口凉气,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朝他甩过去,气急败坏地道:「穿上,卖肉啊,也不怕冻死你!」
秋展风笑着将大氅披上。
林清波又瞪了他一眼,这才快步出了屋子,去找小筑外的家丁。
不一会儿,她便又重新回到了楼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还在厅里的某人,话都懒得跟他说,直接便往楼上走。
「阿波,我的身材真的很差吗?」
林清波上楼的脚步微顿,气到口不择言,「你脱光了给我看吗?」
「有何不可?」
「秋展风——」
秋展风哈哈大笑,「天寒地冻的,你快回屋睡吧。」
林清波走了两阶楼梯,又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身朝他看过去。
不期然间,两人四目相对。
这一次,林清波没有回避,只是确认一般地问他,「姓秋的,你老实说,你还是童男吗?」
秋展风面皮微僵,暗自深呼吸,这丫头真是够直接,「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滚,这种事怎么能试。」她肯定会吃亏的。
秋展风摇头笑。
「你正经些回答我。」
秋展风有些别扭地转开脸,「是。」
林清波抿抿唇,道:「秋展风,我不是要你难堪,我只是想让自己心安。」
秋展风亦正色看她,「我知道。」
「我不希望你骗我,因为假的就是假的,一旦真相揭晓的时候,结局只会更伤人。」
「我不会骗你。」
「如果你真的确定的话,明天就随我去见我爹。」
「我当然确定。」
「那你也早些睡。」说完这句话,林清波加快脚步噔噔地跑上了楼。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秋展风脸上的笑越来越浓,他终于等到这朵花开放了呢。
第七章
当看到女儿和秋展风一起走进客厅的时候,林世贵便已心知肚明。
林清波上前挽住父亲的一条胳膊,笑道:「爹,你觉得这人怎么样?有资格做你的女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