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上云卿,让沈文带娉婷。”
沈文是沈家的侍从,韩翕和卫同瑞身份使然,没有让他二人载娉婷的道理。
韩翕便在一旁道:“修颐兄,干脆我来载孟妹妹一程吧。”
话音刚落,卫同瑞便上前,拎了他的衣领拖走:“你管好你自己就是。”
“喂!”气得韩翕张牙舞爪,“卫同瑞!”
卫同瑞哪里理他。
他便嚷得更凶:“卫同瑞…你放开我!”
“卫同瑞,你作死是不是!”
…
孟云卿忍俊不禁。
若非韩翕是男子,他二人倒是登对得很。
因着安东不会骑马,就同车夫,还有沈家的两个侍从留下。
一旁,沈文带了娉婷上马。
娉婷脸色有些慌乱,整个脸都是紧绷的,生怕即刻就会从马背上落下来一般。
沈文同她说话,她也连忙应声,脸上还带着女儿家特有的娇羞。
沈修颐跃身上马,卫同瑞搭手扶孟云卿上马。
孟云卿个头小,只能坐在沈修颐身前,沈修颐便高出她足足一个半头。
她过往从未骑过马。
“抓稳了。”沈修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微微点头。
临到沈修颐夹了夹马肚,马匹开始跑起来,她有些重心不稳,就抓紧了缰绳,倒也也没有太多慌乱之意。
沈修颐莞尔。
韩翕和卫同瑞骑马走在前端,沈修颐的马骑得不快,孟云卿并未觉得不适。
她没有骑过马,马背上的感觉她甚至觉得新鲜。
前一世,她大多时间都守着一座空荡荡的府邸,煮茶,养花,猜字谜,单调却日复一日。
她也羡慕过会骑马的女子。
初棠就很惶恐,夫人怎么可以骑马,若是摔伤了如何是好?想去哪里,我们让车夫载了就是。
初棠的心思单纯,她也轻声应好。
只是重活一世,她定然要与上一世不同。孟云卿嘴角微牵,她是想学骑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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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停了两次,等一行人到凤城都过了黄昏。
城内华灯初上,处处张灯结彩,热闹不已。
孟云卿自然好奇。
“凤城之所以叫凤城,是因为很早之前这里出过凤凰的传闻。凤凰象征富贵吉祥,每年的五月初一就是这里的祈福节,善男信女都会来凤城祈福,络绎不绝。”
原来如此,沈修颐一番解释,孟云卿便了解了。
“孟妹妹,凤城的祈福节还有庙会和集市,旁人是专程从四处来凤城,既然赶上了,我们抽空可以去玩一玩。”
韩翕相邀,孟云卿便点头。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了,只是眼下坐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背,虽说是新鲜,却免不了有些屁股疼。
她是想先歇歇。
“今日大家都累了,用过饭就到驿馆歇息。我们在凤城多呆一日,明日再去逛祈福节和集市。”沈修颐一席话倒是中肯,卫同瑞也没有意见,孟云卿就狠狠点头。
韩翕难免有些扫兴:“那明日再约孟妹妹。”
孟云卿应好。
…
晚餐随意用了一口,就去了驿馆。
驿馆位置很好,就在凤城的城中心,城中绮丽繁华的景色一览无遗。唯独不好的,是祈福节人来人往,热闹通宵达旦,夜里便吵了些。
娉婷担心她睡不好,不想她却睡得安稳。
许是出门多日,慢慢习惯了不认生,也或是白日里马背颠簸,实在太累,孟云卿这一觉倒睡得比往常好。
一早起来,她精神和气色很好。
娉婷却是喊了一宿的屁股疼,没睡好,晨间爬不起来。反正今日都要在凤城多呆一天,不急着赶路,她就让娉婷多睡会,自己出门打水洗脸。
苑中不像昨夜一样吵,人群狂欢了一日,都歇下来,怕是要晌午之后才会热闹起来。
洗漱之后,照旧沏了茶,坐在苑中看书。
书是从沈修颐那边借来的,讲得是京中的风土人情,她多看看有裨益。
翻了不几页,听见苑外有脚步声。循声望去,就见到卫同瑞在苑外背着手站立。
“卫公子?”孟云卿倒是意外。
“你每日都起这么早?”他却是自顾问他的。
孟云卿点头。
见他踱步进了苑落,就将手中的书放下。卫同瑞扫了两眼,也没有多问。
孟云卿就倒了杯茶给他,“卫公子昨天就在苑里练剑,起得也早。”
卫同瑞也不隐瞒:“以前营中都要晨练,习惯了。”
孟云卿就笑,本以为他要聊些营中之事,她也做好准备听,他却忽然话锋一转:“孟姑娘,你想不想学骑马?”
骑马?
孟云卿当即愣住。
“我教你。”
言简意赅。
第022章 祈福
第022章祈福
“我教你。”卫同瑞开门见山,言简意赅。
孟云卿颦了颦眉,一时想不透他的用意。眼眸却悠悠一转,应了句:“当真?”
他见她皱眉,以为她会婉拒。却又见她眸间潋滟,试探地问了句“当真?”
卫同瑞心情大好,便难得一笑:“韩翕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沈修颐昨晚去见了同窗,喝到三京才归,一时半刻也起不来。马匹就在马厩里,去不去?”
原来——是只剩他们二人了,孟云卿也掩袖一笑。
四目相视,忽然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既视感,又都纷纷笑出声来。
孟云卿想了想,开口道:“既然是祈福节,时间又早,不如先去寺庙祈福,再骑马回来。”
言外之意,说不等等他们都回来了,这二人也还没醒。
卫同瑞从善如流。
…
娘亲虔诚信佛。
孟云卿记得在珙县的时候,每年初一,一家人就会早早出发去宁水寺。
寺里有得道高僧,听闻十分灵验。善男信女都慕名前来,烧香拜佛,祈祷一年福顺。
娘亲说初一的斋饭,吃一日,当一整年。
于是一家人还会在佛堂里吃斋饭,听经文,待上一整日才会离开。
宁水寺的斋菜其实很好吃,一日吃两顿都不腻。
娘亲还说,菩萨的饭,每次要吃完三碗。
…
她如此说,卫同瑞就安静听。
凤凰寺在凤城城东。
从驿馆过去,约莫要两炷香时间。他骑马载她去,等祈福完,回来的路上再教她骑马。
孟云卿应好。
一路上,他随意问起她为何想去祈福。而她口中所说,如同一幅平静安逸的画卷,细水长流,卫同瑞极力去想象。
在京中,每逢大年初一,朝中要员都会携了家眷入宫问安,宫中会设宴庆贺。
清晨入宫,黄昏过后才会乘马车回府。
说是热闹,却也疲惫得很。
父亲常年在外驻守边关,母亲有诰命在身,几乎都是母亲带他入宫。席间鸾歌凤舞,觥筹交错,和京中相好的王孙贵族走动。年年如出一辙,其实并无多少盼头。
而孟云卿口中的佛堂斋饭,经文传颂反倒勾起了他的好奇。
“那你娘亲呢?”想起沈修颐从珙县带她入京,她娘亲该是惦记的。
孟云卿浅浅应道:“过世了。”
他不再出声。
片刻缄默。
他在她身后,看不见她表情,只觉清晨的阳光携着暖意,剪影出眼前朦胧的轮廓。
…
再过不久,周遭的人群慢慢多了起来,再骑马已经不便。
他就跃身下马,只留了孟云卿一人在马上,自己牵着缰绳,怕冲撞了旁人,便顺着人群的方向,慢慢走。
“我也下来吧。”孟云卿问。
“不用。”离凤凰寺还有一段距离,她下来也是一样走。周遭的人多,不如呆在马背上。
孟云卿就不多坚持。
马背上,她能看到更远处。寺外衣襟连诀,摩肩接踵,悠远的经文颂声飘摇入耳,凤凰寺就在山间高耸。
…
等到了寺庙前,有小沙尼上前帮忙安置马匹,两人就随人群涌入寺中。
行军之人,很少礼佛。
这样的场景,他其实很陌生。
孟云卿跪拜,他就在一旁看。
孟云卿拜得虔诚,双手合十,少有开口。
旁的妇人却念念有词,保佑家宅安宁,孙儿聪慧,媳妇孝顺,外出征战的儿子平安归来。
也有拖家带口,捐了不少功德,祈祷家中子弟在秋试中高中,光宗耀祖。
许是周遭耳濡目染缘故,卫同瑞也撩起外袍叩拜。
父亲在外征战,母亲操持家中,他求的是双亲安康。
…
凤凰寺中的菩萨拜完。
又去围观了传说中凤凰涅槃留下的参天古木,古木上挂满了长长短短的红色绸布,布上写着祈福的话语。
既来之,则安之。
孟云卿兴致正好,请了一条红绸,提笔端端正正写下了“锦绣年华,福顺安康”几个字。
字体娟秀,乍一看很是好看,卫同瑞莞尔。
也依葫芦画瓢,请了一条红绸,写了“太平盛世”几字。
孟云卿上前大量,而后便笑:“旁人求的都是家人和功名,卫公子倒是心系天下。”
卫同瑞摇头:“家父驻守边关,太平盛世便是家宅安宁。”
意思是,他同旁人无异。
孟云卿恍然大悟。
遂而拿了各自的红绸去挂。
都说凤凰涅槃化作的古树有灵性,不能攀爬,也不能寻了木梯来,善男信女都卯足了劲儿往数端上扔。
孟云卿个头小,够不着,跳了两次都无功而返,卫同瑞就上前代劳。
卫同瑞常年行走军中,知晓力道拿捏,于是两段红绸都挂得极高,引来周遭的欢呼声,一时间,古树周围更为热闹。
“是个好兆头啊。”孟云卿笑逐颜开。
卫同瑞心底也豁然开朗,若真是好兆头,希望今年西北无战事,父亲可以早日班师回朝。
…
离晌午还有一个时辰,寺中开始敲钟。
敲钟便意味着要开斋饭了。
寺庙里来祈福的人多,吃斋的人也多,斋饭需得开早才可应对,于是寺中敲钟一响,人群便开始往饭堂蜂拥。
“去吗?”卫同瑞询问。
“不去了。”孟云卿看了看日晷,时候不早,韩翕和沈修颐都还在驿馆,让他们等久不好。
况且,还要学骑马。
于是出了凤凰寺,就绕道从京郊回驿馆,京郊的人就不如早先多。
他扶她上马,问她怕不怕。
她摇头。
这匹马驯良,很听卫同瑞的话,卫同瑞牵着缰绳,哪里有会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是这般想的,却没有说与卫同瑞听。
卫同瑞嘴角微微扬起,她果然和旁的小姑娘不同。
“坐稳了。”他叮嘱一声,孟云卿立即正襟危坐,卫同瑞忍俊不禁。遂而不去看她,只是伸手抚了抚马的鬃毛,马屁便舒服得主动去蹭他的掌心,伴着惬意的轻声嘶鸣。
“就像这样。”他示范完毕,“你来。”
虽然安然坐在马背上,还有卫同瑞在,孟云卿还是迟疑了一下,缓缓伸手触到马匹,马匹稍有警觉,嘶鸣着跺脚走了几步。
幸亏卫同瑞拉住。
孟云卿悻悻收手。
“不怕,再来。”卫同瑞眸间带着笑意,她也大抵安心,再伸手,马匹便仿佛习惯了她掌心的温度,她不禁笑开。
“它叫什么名字?”孟云卿言笑晏晏。
既是他的战马,应当有名字的。
卫同瑞应道:“日初。”
日初?
孟云卿笑吟吟看他,这名字用在战马上倒是怪异了些。而“日初”听到唤它,仰着头嘶鸣几声,仿佛在应声。
“它是在日初的时候出生的。”于是换作日初。
“日初…”孟云卿又抚了抚马头,马儿来回溜达了几步,也不像从前那边认生。
“来,坐稳了,慢慢骑。”卫同瑞牵了缰绳,走在前端,她在马背上听他耐心教授,如何握绳,何种坐姿,如何使用力道,如何与日初建立默契,等等等等。
他说多,她其实也记不住。
“万事开头难,回京一路就能学会的。”卫同瑞言简意赅。
孟云卿颔首。
…
这一路时间过得也快,等他牵马回到驿馆将好是晌午。
第023章 北市
第023章北市
从凤凰寺回驿馆将好是晌午。
驿馆的管事匆匆迎了上来,替他牵马,卫同瑞就随口问起沈修颐和韩翕来。这两人,一个昨夜喝得伶仃大醉,一个非日上三竿绝对出不了房门。
管事一脸笑意:“起了,都起了。”
卫同瑞和孟云卿都很意外。
管事就道:“早晨时候,卫公子和姑娘刚出门不久,就有人来驿馆送帖子。沈公子和韩公子收到帖子就一同去了。下官不知道卫公子和姑娘去了何处,这帖子实在无法递到卫公子这里,只能在驿馆等。”
言罢,管事从袖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于卫同瑞:“这封是给卫公子的。”
帖子?
卫同瑞疑惑接过,他们几人是昨夜才到的凤城,除却沈修颐去会了趟从前的同窗之外,他和韩翕在驿馆早早就歇下了,并未多露面。
谁会来驿馆送名帖?
而信封上只有简单的卫同瑞几个字,也没有落款人姓名,信封上的字迹他也并不熟悉。沈修颐自然必不说了,什么帖子能把韩翕从床上拖起来?
卫同瑞狐疑拆信。
孟云卿离得远,她虽然好奇,但看不太清信上的字。只是留意卫同瑞脸上的表情有狐疑变为惊愕,继而蹙眉,慎重起来。
“平阳王…”
孟云卿只从他的自言自语中听出了“平阳王”这三个字。
平阳王是谁她并不知晓,只是前一世时依稀听宋景城提到过。一字多是同姓亲王,两字多是异姓郡王,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而方才卫同瑞口中的,是平阳王而非平阳郡王,说明是异姓亲王。
能凭异姓做到亲王的,可见在朝中的地位,难怪沈修颐和韩翕接到名帖便出了驿馆,平阳王的名帖,的确耽误不得。
卫同瑞应当赶紧出发。
见他读完信,管事又道:“沈公子还有交待,说孟姑娘就别同卫公子一起去了,他留了沈文在驿馆等候,孟姑娘用过午膳可以去凤城的集市逛逛。”
孟云卿点头应好。
沈修颐的一席话,其实简明扼要。他们几人平日同平阳王走动很少,并不相熟,也不知平阳王相邀何意,她在场多有不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孟云卿心底澄澈。
卫同瑞就从管家手中接过缰绳,跃身上马,临行前朝管事交待:“孟姑娘没到过凤城,你找人与她们同去。”
管事应声。
待卫同瑞策马离开,管事又亲切笑道:“孟姑娘,您先在驿馆用午膳,稍晚出去的时候,您招呼一声,下官安排驿馆内的是从陪同。”
“有劳大人了。”孟云卿道谢。
“哪里的话。”定安侯府的贵客,驿馆的管事自然不会怠慢。
…
回到落脚的苑落,娉婷已经起了。时值五月,驿馆里的栀子花开得正好,满园香气,清新淡雅,倒是赏心悦目。
娉婷就立在栀子花树下同沈文讲话,言笑晏晏。
见她回来,沈文停下来行礼。
娉婷也迎了上来:“姑娘可算回来啦。”开始时,听说孟云卿离开驿馆,的确让她好一阵担心,后来听说是同卫公子一道出去的,虽然意外是意外了些,但心中的担忧也随之去了十之八/九。
“嗯,去了趟城郊的凤凰寺,正好祈福。”孟云卿也不隐瞒,言罢,又从袖袋里掏出一枚护身符,“给你求的,收好。”
娉婷喜出望外,“谢谢姑娘。”
孟云卿莞尔。
先前在凤凰寺,她一共求了三枚开光的护身符。一枚给娉婷,一枚给安东,一枚给沈修颐。沈修颐去赴约,娉婷的在这里,就环顾四周,寻找安东身影。
并未见到安东,便又问起来。
娉婷道:“安东哥哥早些时候回来了,在房间里休息。”
该是赶了夜路,孟云卿点头:“那就先不叫他了。管事方才说,稍后会把午膳送来,吃过饭就去凤城集市逛逛吧。”
娉婷眼前一亮,欢呼雀跃:“好呀好呀,这一路都在赶,可以好好在凤城逛一逛了。”掩饰不住的欣喜跃然脸上,兴奋不已。
孟云卿哭笑不得,偏头转向沈文道:“沈文,在这里一起用饭吧。”
沈文却之不恭。
…
入了五月,日头渐渐热了起来。
晌午过后,屋外就有些闷热。于是挑了中午的时辰在房内小憩,等晌午的闷热过去,一行人才从驿馆出发。
凤城民风淳朴,城内一向太平。加之祈福节前后,更讲究和气生财,所以城中生事之人就少。于是算上孟云卿和娉婷,同行的侍从就只带了沈文一人。
出门时,驿馆的管事便安排了驿馆的杂役小桂做向导。
小桂是土生土长的凤城人,为人忠厚老实,讲话有些磕巴,孟云卿倒是很喜欢他。
驿馆原本就在城中,街市分为南市和北市,离得都不远。南市以小吃和餐饮,客栈为主,北市才是街市。
才用过午饭不久,还未消食,南市晚些时候再去吧。
小桂应好,便领着三人向北市去。
凤城的北市很有特色,因着凤凰涅槃的缘故,集市里的大多物什都同凤凰或鸟类的寓意相关。比如布装,展示得大多都是吉祥如意的凤凰花纹。布装内做衣服的客人很多,有不少是远道而来,趁着祈福节量好衣裳,方便还吉利,店里的伙计就忙得不亦乐乎。
孟云卿抚了抚手中凤凰花纹的绸缎,质地顺滑,绣工极好,若是做成衣裳,肯定雍容华贵。
她挑得货好,眼尖的小厮赶紧上前招呼,这是上等的慈州丝绸,绣了凤凰的花纹,从南顺运来的。——意思是,姑娘,您好眼光,这匹货价值不菲。
孟云卿谢过,囊中羞涩,她怕是不够付银子的。
出来的时候,娉婷还在遗憾,“方才的料子,若是做成嫁衣,日后穿在姑娘身上,肯定好看。”
嫁衣?孟云卿蓦然僵住,而后才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还早。”
娉婷嘟嘴:“谁说早的?姑娘到九月就十三了,十五及笄就该嫁人,在旁的人家已经开始说亲了…”
孟云卿拍了拍她头,好气好笑:“等先把你嫁了再说。”
娉婷脸便红了。
一旁的小贩大声吆喝,“姑娘,不买些胭脂水粉吗?”
周遭也没有旁人,该是对他们说的。
“不买看看也好呀~”小贩巧舌如簧,“两位姑娘生得这般好看,若是抹了我家的胭脂水粉就更动人。”
言罢,拧开眼前的瓷品送到跟前,有香气扑鼻:“都是用凤凰寺后山的红蓝花做的,女为悦己者容,这胭脂有灵性的。”
越说越神,孟云卿无奈。
娉婷却很是喜欢,爱不释手,孟云卿就付了银子,“喏,拿去,早些嫁出去。”
娉婷羞红了脸,还是欢喜收下。
…
于是走走停停,逛完大半个北市就花了将近各半时辰。
凤城比珙县繁华,孟云卿大多时间都在看,买的东西很少,家里的银子都置了田产和铺子,她只留了少许盈余带在身上,入了京中还需要打点。
临到北市街末,一家画扇铺子映入眼帘。
孟云卿不由停下脚步。
出云坊。
第024章 夺好
第024章夺好
出云坊的画扇很有名。
前一世时,她便听说过,只是不知道出云坊就在凤城当中。所以初初看见,还有些意外。
出云坊有近百年历史,名字来源于出云居士。
出云居士就是出云坊的开办人。出云居士其人精通琴棋书画,有深厚的造诣,却醉心于画扇。
因而出云坊的画扇,大多用的是出云居士自己的字画,别有一番雅致。
后来出云居士过世,由他的学生继承了出云坊。
不变的是出云坊的画扇,用的还都是自家文人或拍卖行买来的诗画所做,每季新品的数量很少,却精心雅致,不落俗套。
名门贵女都有一盏,外出聚会时,才不会流俗。
出云坊久负盛名,既然来了,需得去看看。孟云卿拎了拎裙摆,跨入门槛,这倒是来凤城一趟,意外的收获。
…
店内的客人不少,伙计有些忙不过来。
连掌柜都在招呼客人。
见有新的客人进店,掌柜迅速打量了来人的配饰和穿着,微微颔首致意,算做招呼了,有旁的大买主在,并未上前。
孟云卿也不恼。本就是进来看看,若是有心仪的,恰好银子又够,倒是可以选上一盏。
做女子生意的大都如此。
当季的新品往往贵得出奇,赚够了利润。而放了些时候的压箱库存品,有时会拿出来以低些的价格卖出,也受不少姑娘追捧。
所以出云坊内的货柜,也分了几个区域。
挑选的人也都不同。
孟云卿一一看来,许多画扇上有手工印章,是直接画好表成画扇的,上面写得时间很近。
这类画扇卖得极贵,一旁的伙计在介绍,她便听了一二去,只得望而却步。
也算开了眼界,受益匪浅。
娉婷就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孟云卿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我们去看看旁的。”
娉婷点头。
果真是出了珙县,才知外面的东西有多贵,一面画扇都价值不菲,怪不得姑娘花得小心翼翼。
一旁,也有些财大气粗的主儿,于是带着身边的丫鬟都趾高气昂:“我们小姐说了,这个,这个和这个,不要,其他这些都包起来。”
活计赶紧照办。
丫鬟眼见有人看过来,顺势打量过去。只见娉婷衣衫俭朴,连她身边的姑娘也不见得穿着有多精贵,于是狠狠瞪了一眼,就转头不再看她们。
娉婷虽然平日里胆子小,她没有过错,别人这般瞪她,心里也是有气的。
孟云卿就拉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娉婷只得在心底腹诽。
临到姑娘停下脚步,她才抬起头来,就见孟云卿盯着一幅画扇看了许久。
画扇上画了一株腊梅,用墨简单隽永,没有一分旁的修饰。
反倒更趁得这株腊梅栩栩夺目。
孟云卿没有移目。
姑娘从小就喜欢腊梅,夫人在后苑里栽了一株腊梅,临着暖亭,一到冬日,花便开得很好,整个苑里暗香盈袖。大雪天里,也不做旁事,就在暖亭里温一壶茶,小坐赏梅,姑娘从前是最欢喜的。
娉婷知晓她很喜欢这幅画扇。
果然,孟云卿伸手去拿。不想货柜另一头也有人伸手,虽是慢些,反倒果断先了。
孟云卿怔住,货柜那头的人也怔住。
方才光顾着看这幅画,也没注意旁人,真正取下,才看到孟云卿的手僵在半空。
孟云卿也凝眸看她。
一身鹅黄色的抹胸褶皱纱裙和墨绿色的束腰,三千青丝垂下,流苏发带就萦绕在修颈间,衬得雪肌莹润,明眸青睐。
是个美人胚子。
对方微微莞尔,礼貌将画扇还了回去。意思是,方才没看见她才会去取,多有歉意。
孟云卿也缓缓回了个笑意。
本来相安无事。
对方的婢女却不干了,“明明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哪里来的丫头不讲道理?”
对方盛气凌人,娉婷也不干了,“明明是我家姑娘家先看中的,你才是哪里来的丫头。”
连孟云卿都意外,娉婷平日里速来胆小,何时见过这种火爆脾气的时候。
于是一言不合,矛盾便升级。
那婢女被娉婷呛住,顿时来了三分锐气:“分明是我们先进来的,你们跟在身后,我们去何处,你们就去何处,凭什么让我们小姐让你?”言罢看了看娉婷和孟云卿,又道:“真不知道哪里来的乡下丫头!”
“你!”娉婷一急。
孟云卿也转眸看她。
“子枝!”绿衣的姑娘呵斥一声,那换作“子枝”的婢女才肯噤声,心中却是忿忿不平的,却也不敢再抬头看她二人。
自己家小姐的脾气,她清楚得很。
“道歉。”绿衣姑娘言简意赅。
子枝只得嘟嘴,心不甘情不愿得福了福身,应了句:“婢子鲁莽,姑娘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