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她哪!
要她去将军府气邵文松?
是去气人的还是讨打的?当她脑子进水了不成?
还是他脑子进水了!
看她呛得难受,又一时说不出话来,叶心不忍开口,“邵公子,昨日将军府的二公子才对侯爷不敬,如今人也放了,侯爷也没再追究过,邵公子今日如此似是不妥?”
叶心不像叶莲冒失,平素里为人处事最有分寸。
过往邵文槿与侯爷时有冲突,但大抵都是侯爷主动挑事,她虽站在侯爷的立场却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吱声的时候便也少。
不仅如此,还时时提醒侯爷悠着点儿。
侯爷就多有抱怨她。
眼下,邵文槿话中的挑衅意味便浓了些。
邵文槿知道她二人会错了意,换做是他恐怕亦会如此,所幸也不隐瞒。“文松四年前突然失语,将军府就请过诸多名医把脉开方,费尽心思也未见半分起色。他出生时受过惊吓,性格从小就胆怯老实,突然失语之后便少有笑过,也惧怕旁人对他笑,更不愿同陌生人接触。”
阮婉微楞,想起起初见到邵文松时,他是有些木讷和不自在。
“四年里,不止一名大夫提起过他身体康健,失语的缘由是本人不愿开口。但任凭爹娘如何问起,逼得越紧越适得其反,再往后,他在家中便都战战兢兢。除了娘亲,他见谁都躲,连我和父亲也不例外。”
阮婉没有打断,只是为何要听邵文槿说,自己也不知晓。
“父亲同我常年在外,少有与他接触,便日益生分。久而久之,他也足不出户,终日窝在家中看书练箭,不同旁人交流,世人便都忘了将军府还有一位二公子。…想来,你过往也是不知道文松的。”
阮婉低眉不语。
“他昨日与你冲突争执,是四年来第一次开口。大夫多加叮嘱,他如何开得口便要如何继续下重剂。”顿了顿,和悦一笑,“阮少卿,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还顽疾久已。过往诸事,我向你赔礼道歉就是。”
来龙去脉解释得清清楚楚,没有半分没有花哨。
还破天荒赔礼道歉。
她心中其实舒坦。
邵文槿方才说言,出外仔细打听就可知真假,邵文槿也没有必要绕着圈子骗她图开心。只是这人是邵文槿,昨日那一拳她还恨得咬牙切齿。
他的事又关她何干?
她又不稀罕做善事。
再者,将一个哑巴气得同她起了争执说出去,实在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轮不到她沾沾自喜。
“不去。”眼眸一低,继续捏起调羹喝粥,懒得再搭理。一口下肚,意犹未尽,却觉得粥有些凉了,便唤了叶心拿去热一热。
叶心只得照办。
而阮婉的反应,邵文槿算不得意外。

待得叶心出门不远,就闻得有人在屋内怒喝,“邵文槿,你不要脸!”
瞬间,额头便是三道黑线。
果然,是不能留侯爷与邵公子一处的。
想来有人也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女子语态,迅速纠正,“邵文槿,你无耻!”

翌日清晨,京城上空飘起了绵绵细雨。一场秋雨一场凉,街头寒枝簌簌,偶有的绿意也不似夏日那般青葱入目。
一路行至将军府,马车缓缓停住,叶心才撩起帘栊先下马车,等撑好了伞遂才搭手扶阮婉下来。
阮婉脚下的步子就十分不乐意,再抬头,将军府这三个烫金大字又更是刺眼无比。叶心只得摇头。
昨日邵文槿竟拿女装一事要挟阮婉,阮婉气粗,她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
他愿意说就由得他去说!她怕他才怪!难不成日后还要因此处处受制于他不成?!
阮婉不满得很。
结果赌咒发誓了一夜,今日还是灰头土脸得来了。
门口小厮见是昭远侯,足足揉了不下十余次眼睛,仍觉是自己昨夜喝多了酒未醒大白日的才会出现幻觉。
哪里见过昭远侯来将军府?
叶心奈何叹息,“烦请通知你们大公子一声,我们侯爷来了。”
小厮才如梦初醒,真的是昭远侯,当即吓得脚下生风。
阮婉好气好笑,叶心便也跟着摇头。先前在车中她便问过,侯爷果真是怕邵文槿才来将军府的?
怕他做什么?阮婉随意捋了捋耳发,不过是想起有人那句话,“阮少卿,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还顽疾久已。过往诸事,我向你赔礼道歉就是。”
她便也想起了阮少卿,少卿自幼体弱多病,将心比心,今日若是换做自己,也会为了阮少卿去求邵文槿的,赔礼道歉亦不在话下。
就当为少卿积德也好。
纠结了一夜,才心不甘情不愿得到了这里。
这袭话就未对旁人提起,大抵,便也清楚自己只生了一张刀子嘴。
直至邵文槿相迎简单问候,就未再说过一句话。邵文槿陪同着一路到了别苑,邵文松此时正在拉弓练箭,全神贯注。
若非亲眼所见,阮婉也不信这么个看着娇弱的人也能拉开那样一张弓。
阮婉就下意识打量了二人几眼。
细看之下,邵文槿同邵文松是有几分挂像的,是兄弟无疑。
只是邵文松生得白皙斯文,看起来柔弱。与之相比邵文槿就多了几分阳刚之气,长得也不似邵文松那般好看动人。
阮婉一直觉得,诸如邵文槿之流,禁军中一抓一大把的路人甲都是如此。这是她对洪水猛兽惯有的评价,迄今为止都觉得甚是有理,便又多看了几分。
待得邵文槿觉察转眸,她也遂即转眸,好似方才她看得人不是他。
邵文槿轻笑,佯装不觉。
而邵文松闻得苑内来了人,也收弓回眸,见到来人是阮婉时,眼中便是一滞。说不好是惶恐,惊愕,厌恶还是恼意?
阮婉记得他昨日见到自己时便是如此,所以她才觉得他鬼鬼祟祟,才让江离将人拦下,可无论怎么盘问,对方都不开口,只是眼神中的惶恐,惊愕与当下无异,遂而才有了后话。
眼下,邵文槿正欲开口阮婉却已然抢先,“邵文槿,邵文松…一紧一松,张弛有度,果真是好名字呢!”
邵文松微怔。
邵文槿也是脸色一沉,再往后,也大致也能猜想得出来阮少卿这张嘴是如何将文松逼得生了口角争执。
想来阮婉平日里对他还算有所顾忌,昨日面对不认识的邵文松,定是口无遮拦的。

于是,一连十余天,阮婉日日必到,有时还是同宋颐之一起。
听闻少卿常来文槿这里,他便也要跟着一道来。
宋颐之不明就里,但闻得邵文松就是欺负少卿的人,也顾不得他是不是文槿的弟弟,便也跟着少卿帮腔。
傻子的世界简单得很。
少卿对他好,欺负少卿的,他便也要欺负回去!
原本一个阮少卿就已让人头疼,再加上一个傻子,时不时冒出的一两句无厘头,有人就气得忍无可忍。
邵文槿冷眼旁观。
也看出不少端倪。
譬如邵文松初见阮少卿时就有些惶恐,后来同时见到睿王和阮少卿二人却直接整个人僵了许久,任凭他二人如何开口,眼中的恐惧就像四年前刚出事的时候一般,缄口不言。
甚至惶恐避让。
邵文槿心中就有疑惑,但文松病情小有进展全托他二人一唱一和,他也不便冲突生出事端,久而久之,就抛诸脑后。
邵文松终日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同二人交锋。时日一长,除了斗嘴,竟然还同二人生出几分熟络。
要是他二人哪日路上耽搁来得晚了些,还会伸长脖子盼着。
大凡不吵嘴的时候,还能同睿王一道比试射箭。
邵文松箭法精准,百步穿杨。睿王不服气,每日都要比上几轮。比不过也不生气,“我是傻子嘛,邵二你赢我也是应该的,难道你连傻子都比不过?”
邵文松无言以对。
于是日日武斗完文斗,文斗完再口斗。整个将军府都比往常热闹了许多,阮婉和睿王更成了将军府的常客。
邵文松还常常在晚膳时冲着邵母抱怨阮少卿恶行,其中不少是从府中下人处听来的。
邵文松的转变,邵母欣喜不已,再看昭远侯也觉得亲厚了许多,便觉文槿说的不差,有人只是年幼顽劣了些。
有时她亦在苑中遇到过阮少卿,他也俯身问候,礼数周全。
邵母对他的喜欢又多添了几分。
“我看昭远侯品行也不差,定是平日里与你们闹的。”语气就像看待内侄。
邵文槿便也跟着笑起来。

再往后,阮婉来将军府的次数就渐渐少了起来,到了十月下旬,便近乎没有再踏足过。
几日不见,邵文槿亲自登门道谢,叶莲却说侯爷出行了,想是要到十一月里才会回来。
十一月?
邵文槿笑了笑,放在袖袋中的玉佩也就未拿出来,等到十一月也不迟。
日子很快便到了十月末,京中添起了秋衣。
南顺向来富饶,国库自然充裕,按照惯例,十月末里,敬帝下旨命御用制衣坊赶制了一批秋冬衣物赏赐京中达官贵族。
几日来,京中的各个近侍官都忙碌得很,四处宣旨送礼。
以将军府的显赫地位,来得是敬帝跟前红人。
邵母领了邵文槿和文松谢恩,近侍官就趁机偷偷多看了邵文松几眼。要说京中近来人气最盛的,当然非将军府这位二公子莫属。
因为,将军府的二公子竟然收拾了昭远侯!!
一夜之间,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更被评书演绎成了各式版本。
将军府二公子同昭远侯一言不合便打了昭远侯,据围观之人描述,当时邵文松连废话都没有多提一句,打得甚为干脆利落。被禁军带走后,不仅没有惨状传出,反是黄昏前就光明正大回了将军府,更没有人深究!!
本以为自此再无下文,结果事后昭远侯竟然气得日日亲自上门理论,却没见到他把将军府二公子如何!反是自己销声匿迹了。
定是气得!
评书讲的自然是乐子。
官场摸爬打滚的众人却隐约嗅出了所谓的端倪。
只怕将军府的权势始终更胜一筹,就连素来备受敬帝维护的昭远侯也只能憋回一肚子气。加之昭远侯往常的嚣张行径,这些年来敢如此公然与之叫板的,也唯有邵文松一人。
一时间,邵文松成为风靡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没有之一。
从前私下传闻里的将军府二公子有隐疾如今也不攻自破,上门说亲的就不在少数,邵母心中顾虑消融殆尽,终日乐不可支。
十一月初,前线捷报频传,不出明年二月三军就可凯旋。朝堂之上,敬帝便随意提了提遣邵文槿前往增援的意思。
敬帝意图文武百官岂会不知?
邵文槿是邵将军长子,却尚无官职在身。如今战事得胜在望,去了便是有功之臣,敬帝是想让邵文槿立军功回京名正言顺受封。
众人纷纷复议。
邵文槿也不推脱。
只是临行前昔,邵文槿突然大病一场根本起不了身,最终赶往前线的便换成邵文松。
敬帝笑过,却也不追究,反是赐了些药材,吩咐他多加疗养。十一月的时候,才遣他去趟慈云寺跑腿代为供奉香火,算做惩戒。
面上都未说破,却都心知肚明,邵文槿谢恩。
十一月中,邵文槿便又在慈州遇上了阮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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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难不成
第十六章难不成
南顺礼佛之风盛行。
慈云寺是国中历史悠久的古刹,又以得道高僧德圆大师而闻名,寺中常年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慈云寺远在慈州,敬帝却素来推崇。
每年的香火布施供奉一应俱全,虽不是皇家寺院,大凡皇室祈福和法事都放在寺中,平日里又与民无扰。
邵文槿亦不陌生。
此次前来,除了代敬帝供奉香火布施之外,还捎了些皇室贡品给明觉住持。明觉接过,并未多看,只是和蔼应声,“烦请施主稍等老衲片刻。”
“应当的,大师请便。”邵文槿目送他出了香房。
敬帝每年例行捎带贡品,明觉大师收后都会还以开光信物让来人带回于敬帝,邵文槿出行前就有近侍官交待过,因此并不出奇。
还听闻,阮少卿时常帮敬帝跑腿做此事。
想来十月里阮少卿不在京中,敬帝便遣了自己前来。
思及阮少卿,邵文槿不觉一笑,似是有些时候没有见到过阮少卿了,也不知去了何处。
出神之际,明觉大师业已折回香房之中,将开光信物交于他手里,“请代为转交陛下。”邵文槿应承,另一份却是一道开光符文,“佛家讲求缘分,邵施主与敝寺有缘,老衲有一物赠予。”
明觉如此开口,邵文槿推脱不得,接过言谢。
明觉又讲了些佛法道理,才亲自送他至寺院门口。辞别之时,邵文槿一眼瞥到不远处的阮少卿。
神色恹恹,掀开帘栊上了马车,没有什么精神,面色也不好看。同行的是他的贴身婢女叶心,待得叶心上车吩咐,车夫才缓缓驱动马车离开。
“昭远侯也在此处?”邵文槿脚下踟蹰,就好似随意般问起。
明觉和善点头,只道,“昭远侯亦与敝寺有些缘分。”公子宛每年都来慈云寺布施作画,是佛缘。公子宛也好昭远侯也好,明觉心如明镜,却不曾提起。
邵文槿微怔,遂即莞尔。
事情办妥,邵文槿自慈云寺回驿馆,一路上大半在想阮少卿之事。
去年十一月他就在慈州见过阮少卿,阮少卿那时应当是去与苏复照面的,结果出了乌龙将他当成了苏复。
阮少卿是每年十一月都来慈云寺?
来慈云寺作何?
未及多思,马车便已抵达驿馆,闻得车夫的声音邵文槿才恍然回神,何时起,开始花费心思去想阮少卿的事?
遂而一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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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晚些时候,在慈州八宝楼见了肖跃。
肖跃曾是父亲手下的得力副将,颇有才干,从前在军中就和邵文槿相熟,后来奉命出任慈州驻守。
日前听闻邵文槿来了慈州非要尽地主之意。
邵文槿却之不恭。
肖跃三十四五,为人大气磊落,有大将之风,深得父亲喜欢,父亲多次向敬帝举荐过他。慈州历来是三国相接的水路要道,敬帝任命肖跃做慈州驻守,信任和重用可见一斑。
肖跃更感念父亲的知遇之恩。
都是性情中人,就酒杯不辍。说起军中旧事,越加意气风发。
邵文槿也不拂了他的好意,痛饮几轮。
肖跃甚是高兴,一席酒喝到将近子时才离去。再要送他,邵文槿就作推辞,肖跃也多不扭捏,“文槿,代末将问候邵将军!邵将军的知遇之恩,肖跃没齿难忘。”
邵文槿应声。
待得同他一道出了八宝楼,才又折回楼中。
他先前就看见了阮少卿。
只是有肖跃在,他不好□□。再者,他也想看看阮少卿同谁一处,结果看了一夜,都只是有人自顾喝着闷酒,身边除了叶心再无旁人。
叶心似是也劝过了,没有劝住。
方才同肖跃下楼的时候,见他已有醉意,叶心却慌慌张张不知去了何处,只留了阮少卿自己一人。
邵文槿心中犹觉不妥,便鬼使神差折返了回来。
行至二楼拐角处,正好听到邻桌在谈论阮少卿,邵文槿稍有驻足。
“你们可曾听说,前些时候昭远侯瞧上了入水苏家的少主苏复?”
“苏复?!”另一人倒是不信。
“也不知昭远侯使了何种手段将苏复困在府中,听闻两人是好了半月,后来不知何故苏复就突然离开了。苏复离开后,昭远侯前些日子还去了趟入水寻人,苏复似是有意避开,所以迄今都没有踪迹。”
邵文槿微微拢眉,阮少卿十月下旬离开京城,原来是去了入水寻人…
“昭远侯就是奇葩,断袖也就罢了,先是睿王,后来是公子宛,如今又将黑手触及我南顺武林,简直是南顺国中笑柄…”
“何止笑柄,邵家二公子的事你们听说了罢?”又大致提了文松同阮少卿的冲突,心中有数,邵文槿便没有再多作停留,途径之时又听几分提起,“邵家二公子此次奉诏去了军中,陛下有意抬举邵家,明眼人一看便知,只怕回来比他哥哥还要风光些!邵家大公子也好,二公子也好,都是沾了邵将军的光。”
旁人说得本也不差,邵文槿一笑了之。
穿过回廊,阮少卿就在僻静角落处。
白日里便见他心情不好,方才算是清楚了其中缘由,恰好见他起身未遂,有些恍惚,邵文槿就上前扶他。
“咦,洪水猛兽?”阮婉有些醉,她只认得他是洪水猛兽,却想不起他的名字,可见平日里观念根深蒂固。
邵文槿眼色微沉,“你怎么自己一人?”
阮婉摆摆手,“谁说我自己一人的?我同阿心一处呢!”顿了顿,似是的确没有见到叶心,才又眉头蹙起,“阿心呢?”
邵文槿一眼扫过桌上的酒壶,也不答话,干脆坐下同她一处。叶心不在,他放任某人一人在此怕出事。
阮婉便急了,“你做什么!”
“喝酒。”顺手拿起酒壶晃了晃,还有不多。
“谁让你喝我的酒!”上前便要抢,邵文槿抬手举过,够不着还险些摔倒,阮婉有些恼!
邵文槿扶住她,唇瓣含笑,“阮少卿,你喝多了。”
“谁说我喝多…”诸如此类,絮絮叨叨了良久,大凡喝多的人都不会说自己喝多,邵文槿好笑,待得她说完一通,才放她放回座位上,阮婉甚是不满,“不都说你要去前线混个便宜军功回来吗?”
“没有,是文松去了。”他饶有兴致应声。
阮婉瞥过一眼,醉意里就带了几分秋水潋滟,“哦,你这个做哥哥的很好。”
如此高的评价,邵文槿强忍着笑意点头,“嗯。”只觉喝醉了的阮少卿,似是与平日不同。
“我哥哥也很好的。”阮婉就脱口而出,邵文槿微怔,她却一语带过,“那你来慈州做什么?”
“替陛下办些事。”不想趁着他答话功夫,她又够上了酒壶,邵文槿伸手拦住,“别喝了。”掌心捏住她的手腕,丝丝暖意泅开,又顺着肌肤浸入四肢百骸,阮婉有些错愕地看着。
邵文槿也觉不妥,就蓦地松手,遂而话锋一转掩去眼中尴尬,“你来这里做什么?”
阮婉弯眸一笑,“吃鸭子呀,八宝楼的鸭子远近闻名。”
他哪里是问他这个!邵文槿啼笑皆非。
阮婉却嘻嘻笑开,“逗你玩的,我是来画画的,嘘,别告诉旁人,”又小声在他耳边念道,“洪水猛兽,我真是来画画的。”
“你会画画?”与他认识的阮少卿不同。
“我怎么不会?”阮婉较真了几分,便又站起身来,却是对着他摇摇晃晃笑起来,“日后画一幅送你如何?”后一句贴得太近,便径直栽了过来,邵文槿只得伸手揽过,遂而奈何一笑,“叶心在何处?”
“你找叶心呀?她现在不在,你得等等她。”怔了片刻,语气倏然一沉,眼中浮上一抹氤氲,“我也在等人,他失约了。”
邵文槿微滞。
“我去入水寻他,他也不在,从前说了每年十一月都在慈州的。”想到该是苏复有意躲她的,潸然而下。
邵文槿不语。
良久,才又沉声开口,“阮少卿,苏复再好也是男子。”
阮婉哭得更甚,“我就是喜欢男子,难不成还要我喜欢女子吗?!”
邵文槿僵住。
“侯爷!”却是叶心的一声哀嚎打断了思绪,眼前一幕,叶心大骇。邵文槿就这般揽着小姐在怀中,再亲近些许怕是就露馅儿了。“劳烦邵公子了!”不待他反应,叶心就上前接人。
邵文槿才尴尬松开怀中,见叶心扶不动,便又再搭手,“我送你们一程。”
叶心惶恐推辞,“多谢邵公子,马车就在门外…侯爷…他有洁癖。”
想起阮少卿素来厌恶他,邵文槿会错了意,却也由着她一路蹒跚颠簸带了上车。
待得马车驶远,邵文槿才撩起帘栊上车,脑海里却回想起方才一幕。“我就是喜欢男子,难不成还要我喜欢女子吗?”
依稀想起富阳那身女装,娇艳欲滴;见苏复时,脸上截然不同的欢喜,心中莫名吃味。
喜欢男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又过了些时间,唔,,,,
对不起你们,,,
上一章小修,赶出来的稿子不喜欢,还是习惯修一修,,,
第十七章 娇滴滴
第十七章娇滴滴
浑浑噩噩睡到翌日晌午,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微微睁眼便唤了声“阿心”,嗓音还略有沙哑,喉间隐约不适。
叶心闻讯进了里屋,脸上犹有忧色,“侯爷,你醒了?”见她睡眼惺忪,便俯身伺候她起床。
阮婉也不推脱。
脱下舒适衣裳,又缠上厚厚裹胸。身上的衣服是换过的,还有清淡腊梅香味。想是昨日喝过头,阿心送她回来之后沐浴过。
伸手穿上中衣,似是又恍然记起了些许,彼时她吐了自己一身不说,还弄的叶心也一身狼狈。后来叶心要给她沐浴换衣裳,她便酒疯上头,又吵又闹,嗓子就是那时喊哑的。
遂而眼中浮起一抹愧色,“阿心,水。”
叶心停了手中活计,踱步到桌边翻开茶杯,斟了些茶水递于她。阮婉笑眯眯接过,不忘讨好道,“辛苦你了,阿心。”
有人只得摇头,一脸苦口婆心,“侯爷,日后断然不能这般喝了,遭罪的还是自己, …”顿了顿,又睨了她一眼,“如今入水也去过了,眼下慈州也呆到十一月末了,苏复有何好的?”
阮婉眼中微滞,叶心虽时常啰嗦却从来都是向着她,放下茶盏清浅一笑,“我知晓了,阿心。”
叶心也不多言,一边伸手顾了外袍与她穿上,一边道,“小姐,宁大人回慈州了,在府上等您。”
宁叔叔?
阮婉手中一僵,“宁叔叔回来了你怎么不早说?”既然宁叔叔在等,她还在一处磨磨蹭蹭做什么,语气就有些埋怨。
宁叔叔是爹爹生前的心腹。
也是爹爹的左膀右臂。
大多时候严肃不阿,也不苟言笑,阮婉小时候就很有些怕他,后来却一直敬重。
宁正官职一路做到礼部侍郎,曾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让阮婉代替少卿来南顺也是宁叔叔的意思。
那时娘亲还因此与宁叔叔起过争执。
宁叔叔一贯不喜欢娘亲,阮婉是知道的。但碍于爹爹的颜面,宁叔叔虽未对娘亲有过好脸色,但礼数素来不缺。加之娘亲性情温婉贤淑,于人处处容忍,就一直相安无事。
阮婉和少卿常为娘亲鸣不平,自小就加入了仇视和惧怕宁正的行列,顽皮的时候还拿小石子偷扔过宁正,让你欺负娘亲!自然事后免不了被娘亲罚跪和责备。
“胡闹!你们两个小孩子懂些什么,记住宁叔叔是好人就是了,日后断然不许如此。”
所以听到娘亲与宁叔叔起了争执,阮婉才会好奇去偷听。
“侯爷一生风光,权倾朝野,纵有妻室不能公诸于世也就罢了!生后岂可无人送终,无人继承侯爷衣钵?”
宁叔叔当时是怒极。
近乎对着娘亲呵斥一通。
娘亲沉默良久,才同意了让她跟宁叔叔回南顺,扮作少卿世袭了昭远侯侯位。
宁叔叔一席话在阮婉心中掀起不小涟漪,爹爹一生风光,权倾朝野,纵有妻室却不能公诸于世?
自记事起,阮婉和少卿便同娘亲住在成州,爹爹每逢几月便会回成州看他们一次。至于为何爹爹在南顺,娘亲却在成州,阮婉和少卿从未细致思量过,偶尔开口问起,爹爹也是轻描淡写带过。
他们也就没有留心。
爹爹过世后不久,她便随了宁叔叔回南顺,娘亲多有嘱咐要听宁叔叔的话,阮婉点头。
直至到了南顺,阮婉才知晓爹爹是未曾娶妻的。
换言之,根本无人知道他们母子三人。
昭远侯未曾娶妻,却突然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昭远侯世子,一时间流言蜚语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