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余光略微瞥过敬帝,两人自年少起就夫妻相伴,再熟悉不过旁人看不出来,陈皇后却分明见得敬帝眼中噙着的隐隐笑意。
陈皇后语气甚是温和平顺,低眉敛眸,心底却早已掀起道道波澜。宁正此举已然出乎意料之外,怎么可能…替少卿求亲?
再疑惑望向敬帝,不知敬帝这般眼色,而后有将作何?
殿下,阮婉同样后怕不已。
险些,就被小傻子道破,幸亏有敬帝的怒意呵斥,运气竟然好到这般程度?
阮婉惊魂初定,大气尚未多出一口,斜眸瞥过宁叔叔,宁叔叔镇定点头,她才深吸口气。
敬帝凝神看她,兀得,眼中掠过一抹深邃幽兰,唇畔浮起一缕压抑过后的似笑非笑,“少卿?宁爱卿方才所请…”
阮婉恭敬拱手,鞠身执礼,“陛下,确实是少卿难以启齿,才请宁叔叔代为求亲的。少卿…少卿对扶摇郡主,一见倾心,还请陛下代为做主,向西昌郡王求亲,…待少卿加冠,就以大婚之礼相迎…”
语气言辞间,轻微颤抖,就似真有些许羞涩在心中忐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人不风流枉少年,阮婉脸颊的红晕便将将恰到好处。
邵文槿目不转睛看她,心底好似钝器划过,骤然抽空,又像顷刻见被舌尖不知名的酸涩填满殆尽。
遂而端起杯盏,缓缓饮尽。
殿中都是屏息凝神,不着一语。
昭远侯求亲,求得还是西昌郡王府的扶摇郡主,此事在朝廷上下关系甚大,西昌郡王和昭远侯都是南顺显赫一方的权臣贵胄,在朝中各有势力,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时敬帝心意尚且揣摩不透,心中纵有多番猜测,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譬如,敬帝素来对昭远侯就亲厚,远非旁人可比,无论心中是否中意这门婚事都不会当众拂了昭远侯颜面。
又如,西昌郡王虽是外姓亲王,手中却握有重兵,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比景王都更有份量些,敬帝思量更需周全。
加之先前陈皇后就已经撮合过邵文槿同扶摇郡主,此次即便敬帝属意这门婚事,也断然不会当众应允昭远侯,定是要同西昌郡王商议过后,尊重西昌郡王的意见,才会表态。
况且,阮少卿在京中的名声又向来…得很…

是以,众人心中猜测最多,便是昭远侯的求亲,敬帝既不会不婉拒,也不做主,而是先应承下来,再审时度势,看看如何做顺水人情。
殿中大多抱以此种心态,敬帝遂后的朗声大笑才会引来更大惊愕。
应声抬眸,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敬帝眼中的喜色。兴致所致,抚掌拍案,拂袖起身,右手一指,带着十足的帝王气魄,金口一诺,“阮少卿,朕依你所请,赐婚!!”
竟是,直接赐婚?
陆相的酒杯都险些掉落在地,竟然无需同西昌郡王商议,直接赐婚?!
这又是哪一出?高太尉根本难以置信。
傅相自顾捋了捋胡须,迟疑里,依旧笑容款款。
刘太尉却是僵得出不了声,敬帝宠信阮家到了此种地步?!!
“陛下…”陈皇后也循声开口,敬帝回眸,龙颜大悦不加丝毫掩饰,陈皇后不明缘由,却见他笑得比应承文槿时更豁然动容,显然欢愉之际。
敬帝也一把拽起陈皇后的手,欢畅言道,“朕和皇后亲自做主,少卿加冠,就行大婚!”
敬帝心意已决,陈皇后也再不多挠,也作雍容笑颜。
陆相为首便纷纷起身道贺,一时殿中热闹非凡。宁正面楼笑意,阮婉也喜出望外,大步行至殿中,叩首谢恩。
邵文松也不禁一笑,嘴硬除外,他其实拿阮少卿当朋友看待。阮少卿求娶扶摇郡主,敬帝爽快赐婚,他也真替阮少卿高兴。
激动之余,兴奋转头朝向身侧邵文槿,“大哥!阮少卿他…”目光所及之处,脸上笑意尽敛。
本也无人有心注意这里,低眉饮酒处,少了往常的惬意,白玉酒杯捏碎在掌心,却唯有平淡的眸色里簇着凉意。

敬帝心情大好,今年的宫宴就要比往年结束得晚。
等阮婉回到侯府,已近亥时三刻,正月里,晚风徐徐都透着几许寒意,阮婉搓了搓手,幽幽呵气,掌心才又稍稍回暖了些。
明巷街头,腊梅开得尚好。
南顺不似成州,少了屋脊树梢的白雪皑皑,枝头压低时,簌簌坠落,唯有淡雅的幽香,清新入腹。
暖意,就徜徉在眼角眉梢里。
叶心出府相迎,阮婉饮得有些醉,下车时,脸上还挂着一抹绯意。
“侯爷怎得饮了这般多?”叶心脸上犹有忧色。
阮婉闻言便笑,“阿心,本侯今日开心~”
叶心轻叹,要扶着她走,就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侯爷今日有何开心之事,至于如此?”
阮婉自己便笑起来,抑不住,更“扑哧”出声,“阿心,等少卿哥哥回来,我们晚些时候再离开南顺可好?”
叶心狐疑看她,平日里念叨最多要回成州的就是她,如今这是作何?
阮婉摆摆手,叶心只得附耳上前,她神神秘秘道,“我们换上女装去吓吓邵文槿可好?”言罢,不待叶心反应,自己都乐得上气不接下气。
叶心大骇,“侯爷!”环顾四围,幸好没有旁人。
阮婉遂也捂起嘴来,朝她比划一个“嘘”字,“阿心,小声些,勿让旁人知晓。”
叶心哭笑不得。
待得送她回屋,一路笑得甚是欢喜,招呼阿莲备水沐浴,叶心才问起她来,“小姐,为什么要换女装去吓邵文槿?”
阮婉托腮一笑,眼波流盼,悠悠笑道,“他假正紧,…”
叶心心头更骇,竟然说这般话。
阮婉业已起身,嘻嘻笑道,“本侯就喜欢…嘻嘻,捉弄他…”
叶心无语。
恰逢叶莲水已备好,阮婉直接就往木桶中扑去,吓得叶心叶莲手忙脚乱。
“侯爷!”“侯爷!”鸡飞狗跳一夜,直至送阮婉躺上床榻,叶心和叶莲累得气喘吁吁。
叶莲生好炭暖,叶心又上前替她掖好被角,有人还在喃喃呓语,“没有…心仪女子…就好…”
叶心微微拢眉,还是伸手放下床幔纱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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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宫中折回将军府,邵文槿又陪同父亲说了些话,才回到苑中。苑中灯火昏黄,却依稀见得人影。
“文松?”认出他来,邵文槿脚下踟蹰。
邵文松才缓缓转身,一言不发,只伸手掏出那枚玉佩。玉佩上的“阮”字清晰可见,玉佩的边角早已磨得圆滑,是他时常拿捏手中。
邵文槿脸色一沉,垂眸不再开口。
见他形同默认,邵文松眉头更皱,半晌,才揪心问出,“大哥,阮少卿的贴身玉佩,怎么会在你枕边?”
邵文槿淡然道,“你想错了。”
上前去拿,邵文松却一把避开,“你从前分明讨厌阮少卿,长风送亲回来,阮少卿还是从前模样,你处处待他不同。南郊马场,你奋不顾身救他?上次在苑中被宁大人撞破亲近举动,你告诉我误会,勿让爹娘担心?今日在宫中,陛下赐婚,阮少卿求亲,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邵文槿微楞,伸手夺下玉佩,并不出声。
“大哥!阮少卿是男子!!!”邵文松气急。
“我知道。”邵文槿冷冷应声,遂而转身回屋,再不多做停留。

这一宿,邵文槿夜有所寐。
梦到大红的喜袍鲜艳夺目,锣鼓鞭炮声响彻了整个明巷。
阮少卿大婚,他去抢亲,还掳走压在身/下用/强…
半夜乍醒,惊出一身冷汗,身旁却空无一人。
梦里的零碎的画面,栩栩如生,真实,也期许得怕人。
邵文槿木讷起身,冰凉的茶水穿肠入腹,心间也冰冷透底。这般春梦早已不是头一次,他,真的断袖?!!

夜色已深,大院早已落门,邵文槿寻到阮婉过往翻墙之处,看得多了,也就轻车熟路。
年初一的夜间并不冷清,花街柳巷亦是灯火通明。
邵文槿抬眸,南风馆三个字就甚是刺眼。“邵…邵…邵公子?”便是上前相迎之人都惊得惶恐不安。
年初一,能来南风馆的都是奇葩。
但这奇葩竟是——邵文槿?!!
邵文槿强忍恼意,也不敢在门口多做停留,那人怔了稍许,就快步跟上。
“若让旁人知晓…”邵文槿一脸阴沉,话音未落,那人便讨好开口,“怎…怎么会…”顿了顿,又似宽慰笑道,“即便知晓了,若是邵公子,旁人哪会相信?!”
邵文槿蓦地驻足,脸色就更青得让人作怕。
“小的…小的说错话了…小的从来就没见过邵公子!”
邵文槿脸色更挂不住,怒意掩在胸前,默不作声。

约是一炷香时间,有人从南风馆后院翻墙而出,笑颜才依稀写在脸上。
他不是好男/色!
他只是,被阮少卿过往那袭女装吓/倒了而已!!
一定是!!!
心情遂而更好,就自顾着大笑出声,也不介意周遭零零星星的目光。
不过片刻,却又乐极生悲,笑声戛然而止在夜间的寒意里。
他不好男/色,他好得却是阮少卿!!
作者有话要说:~~~~(&gt_&lt)~~~~ 我来诚挚道歉
我昨天被骗去了别的地方,明明说好回家的,结果手机充电器还米有带
彻夜奋战了麻将,下午才起来补
对不起~~~~(&gt_&lt)~~~~
终于写到邵文槿断袖了,我保证,明天,最迟明天一定会写到被识破女儿身的,否则,否则就打麻将一辈子翻不了身!!!
狠毒不,,,,
(⊙o⊙)…
第六十二章 偷偷亲
第六十二章偷偷亲
阮婉同宋颐之和好,是大年初五的事情。
几日前,宫宴结束,敬帝就破天荒留了宋颐之在宫中作陪,一直待到年初五,才放他回睿王府。
听闻起初时候,宋颐之天天哭着不让父皇母后赐婚给少卿,在宫中闹得很凶。敬帝呵斥,陈皇后相哄都不见气色。
宋颐之的事,阮婉心有戚戚。
一是怕他口无遮拦,惹出更多麻烦,二是怕敬帝和陈皇后因着先前之事,心中生疑。奈何敬帝竟然透出风声不让她进宫,阮婉也不敢贸然遣人探听虚实,只得静观其变。
到了年初五,不知敬帝和陈皇后作何,宋颐之心情大好,出宫以后也不哭也不闹,而是笑吟吟跑来昭远侯府找阮婉。
叶心叶莲面面相觑,都不敢多作声。
等到看清阮婉眼色,知晓她是有话要单独同睿王说,二人才连忙掩门退了出去。
阮婉便端了宋颐之爱吃的栗子糕给他。
宋颐之本就喜欢得很栗子糕得很,又几日都不曾见到阮婉,便一边同她笑,一边胡乱往嘴里塞栗子糕。
嘴塞得满满的,吃得也甚是欢喜。
不时抬头朝阮婉笑,笑得憨厚无比。
宫宴时宋颐之哭闹的一幕犹在心头,阮婉将信将疑,趁机问他,“小傻子,我们的小秘密你有没有告诉旁人?”
宋颐之不假思索摇头。
宋颐之从来不会说谎骗她,他说没有告诉旁人,就一定没有告诉敬帝和陈皇后,阮婉稍许安心。
看他吃得满脸糕点屑,又像往常般伸手,替他擦拭嘴边,宋颐之便配合抬起下颚,笑得咯咯作响。“少卿,还要擦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阮婉啼笑皆非,果真照办,宋颐之便笑得更欢。
“小傻子,我不娶你扶摇妹妹,你也再不准告诉旁人我是女子好不好?”慢声絮语,难得的温柔娴雅。
“好!”宋颐之诚恳点头。
阮婉伸手同他勾手指作数,他嘟了嘟嘴,却突然从身后将她抱起,饶是认真道,“都依少卿!少卿说何都好!”言罢,抱着她转起,自顾嘻嘻笑开。
“小傻子,放我下来!”阮婉惶恐惊呼!
“少卿亲我,我便放下来!”
亲你妹!!!

转眼到了正月初八,阮婉总算与同宋颐之和好如初,先前宫宴之中,就似并无事端一般。
两人还约好初十到阮婉府上涮火锅。
宋颐之欢喜不已,晌午在宫中用过午膳就一直心不在焉,陈皇后说话,他也心有旁骛望了望殿外。
陈皇后觉察后问起,他才说到和少卿约好了涮火锅,他素来爱吃火锅,少卿还特意遣人去富阳寻了他爱吃的地道食材。
言辞之间,宋颐之兴致匆匆,一边手舞足蹈开口,一边眨巴着清澈透亮的眼睛望她,就似亲眼所见一般。
陈皇后慵懒啐了口茶,脸上笑意款款,“既是稍晚些时候,颐之这般着急作何?”
宋颐之傻傻道,今日也同文槿约好了,要先去南郊骑马。
陈皇后闻言便笑,垂眸敛目,修长的羽睫倾覆其上,好似小小羽山,笑意就隐在眼底暖色里,“去吧。”
宋颐之撒腿就跑。
内侍官追着送出殿外好远,才折回向陈皇后复命。
陈皇后捧着手炉,唇瓣一抹入水笑意,手捧着暖炉,暖意便顺着肌肤渗入四肢百骸。

黄昏一过,阮婉命人将火锅置在苑中的暖亭当中。华灯初上,明巷内外火树银花,春日里的夜色便多了几分明媚绮丽。
一二三四,叶心大致伸手数了数,继而牟晗笑意,桌上备好的大抵都是睿王爱吃的食物。
阮婉亦是莞尔,“小傻子惯来贪吃。”
一旁的叶莲则轻笑出声,“侯爷对睿王殿下未免太好了些…”分明话中有话,叶心心照不宣,闻言就一同笑开。阮婉则是狠狠剜了她二人一眼,呲牙咧嘴之时,暖亭的帘栊却被倏然挑起,“少卿少卿”。
“小傻子。”阮婉敛了先前恼意,回眸而笑。帘栊挑起,映入眼帘的却还有一袭锦袍身影。
邵文槿?
叶心骇然,继而转眸望向阮婉。
宋颐之就欢喜跑了过来,“少卿少卿,我今日和文槿一同骑马,就邀了文槿一起来涮火锅,嘻嘻嘻嘻。”
人都来了,还有何好不好的?
阮婉瞥目看他,有人惯来的沉稳中却生出些许不自然。阮婉遂才悠悠回眸,似笑非笑道,“阿莲,去添副碗筷就是。”
叶莲应声去办。
宋颐之拉了邵文槿入座,叶心就上前布菜。
一桌都是宋颐之喜欢的食物,宋颐之欢喜无比,阮婉也不拦他,反是多有同他抢食,还专抢他爱吃的。宋颐之先前尚还笑嘻嘻,而后便是耷拉着嘴,再到后来,两人抢得不可开交。
叶心叶莲早已见怪不怪,涮火锅最是热闹开心,阮婉不时都要同宋颐之闹作一团,一桌上倒只有邵文槿最斯文。
“少卿少卿,小禄子说在他们家乡,吃火锅的顺序是吃菜,吃鱼,再吃肉。”抢归抢,吵不了两句宋颐之还是要同她在一处说话的。
阮婉嫌弃伸筷煮,“小傻子,在我侯府,下火锅的顺序只有下肉,下肉,下肉!”
宋颐之眼前一亮,拼命认同点头。
邵文槿就也低眉一笑,有阮少卿在的时候,大多让人哭笑不得。其实,倒也也未尝不可。
出神之际,阮婉却起身夹了一筷到他碗中,好似随意道起,“邵将军是特意来我府中装斯文的不是?若是传了出去,还倒是我昭远侯府招呼不周?”
邵文槿看了看她,也不应声,低头吃菜,眼中笑颜正浓。
阮婉便又开始同宋颐之的新一轮抢食之争,宋颐之又抢不过她,气得直跺脚,叶心奈何摇头,“侯爷…”
叶莲捂嘴轻笑。
邵文槿却毫无征兆伸了筷煮,两人正抢得不可开交,当下惊得合不拢嘴,邵文槿悠哉放至碗中,怡然自得。
“文槿!!”宋颐之就气得抓狂。
阮婉也不禁笑开。
好好的一顿火锅,就演变成了三人争食,吵吵闹闹,不亦乐乎,邵文槿也难得开怀至斯。
兴致起时,阮婉唤了叶心拿了酒水来,行酒令,猜字谜。邵文槿惯来饮酒,同他二人自是不怕的,宋颐之酒量却都不如阮婉,由得高兴,喝了半晌,已然浑浑噩噩,只会唤“文槿”和“少卿”。
阮婉就也好不到哪里去,脸颊一抹绯红,托腮撑着头,慵懒听他二人说话,半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再晚些时候,宋颐之喝多,趴在桌上,睡得旁人唤都唤不醒。
本是冬日里,寒意料峭,虽在暖亭,阮婉也怕他着凉,叶心和叶莲就起身扶睿王去房中休息。
暖亭中就只剩了阮婉同邵文槿两人。
“阮少卿,你喝多了。”
邵文槿悠悠开口,依稀记得好似前一次在慈州也是如此,只是那是她像是喝得闷酒,今日,倒是喝得欢愉。
那时她说她到慈州画画,他全当酒话,而后方知她就是公子宛。
再有便是,因着苏复才喝得那袭闷酒。
思及此处,邵文槿眼中微滞,浓郁的醋意浮上心头。再一看她,醉意之下托腮垂眸,全然没有听到他先前开口。
饮酒过后,脸色红得甚是好看,暖亭里,炭火烧得正好,而她双唇娇艳欲滴,就似梦中…
邵文槿攥紧双手,心底好似无尽蛊惑,砰砰心跳声中,缓缓起身踱步至她面前。呼吸深敛,迟疑良久,才微微伸手。指尖刚要抚上她脸颊,又兀得凝在空中,眼神复杂几许。
阮少卿…
心中涌起的忐忑,参杂着愈来愈浓的欲想,撩起心底的道道涟漪,心头的渴望呼之欲出。
“阮少卿…”压低的嗓音,轻唤一声,她依旧没有反应,有人的心跳声就似要跃出胸膛。
邵文槿深吸口气,蓦地俯身,双唇贴近她唇畔。
要魔怔就魔怔吧!!
她却微微睁眼。
邵文槿心头一骇,眼一闭,猛然吻上她的双唇,酒意混合着火锅的味道,还有丝丝清甜,再往后就通通分辨不出。
双手支撑在两端,亲吮细腻温柔,拗开贝齿,舌尖的柔韧就带着极强的占有欲,仿佛贴在她唇瓣孜孜不倦汲取暖意,又甘之若饴。

直至眼中一抹猩红,急促喘息,下意识想要得更多,脑中兀得一丝清明,才骤然松开双唇。
唇角便还留有道道银丝。
“阮少卿,…我若”心中话语再次呼之欲出,她却懵懵僵住。
邵文槿再难启齿,霎时的四目相视,眼中唯有一副娇艳若滴模样。邵文槿脸色猛然红到耳根处,窘迫之极,转身离开,再未停留。
直至叶心叶莲折回,阮婉还在怔忪。
先前,邵文槿,似是,偷偷亲了她?
邵文槿竟然偷亲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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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元宵,外地要员赴京拜谒,宫中就不知比年初一热闹了许多。
阮婉也在元宵宫宴中听闻,邵文槿匆匆去了袁州。
九月里的袁州土匪滋事,扰得临近各郡民不聊生,平州守军前往剿匪,却一直未得解决。年关前后,袁州土匪更为猖獗,敬帝有心根除。前两日,邵文槿便向敬帝请旨去了袁州。
是请旨剿匪还是有心避着她?
阮婉就不觉笑出声来。
邵文槿其实挺有意思一人。

宫宴归来,想起许久没有作画,兴致一起,就让叶心取了笔墨纸砚。磨墨之时,思绪恍然回到去年二月,她初次细致打量邵文槿,目光澹然,安静专注得好似一幅水墨丹青。
她彼时就想画邵文槿!
“你这般看我作何?”凤眸微挑,语气古井无波。
思量如何将你入画。

“阿心,我要闭关画上三日。”
叶心喜出望外,三日,那就是大作了,“侯爷要画什么?”
阮婉莞尔,目光轻轻扫过铺开的卷轴,眼底笑意更浓。
作者有话要说:~~~~(&gt_&lt)~~~~ 怎么办,我要翻不了身了,,,,
女儿身还要下一章!!!!!
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
我只能剧透,下一章叫 泡温泉,,,,
掩面走了,,,
第六十三章 你?我?滚!
第六十三章你?我?滚!
二月早春,南顺又是一轮草长莺飞。
转眼,自邵文槿离京已有月余。
京中一直未有邵文槿用兵的消息传回,邵文槿也迟迟不归,旁人都不晓他在作何,只听闻这月余以来袁州甚是消停。想起某人先前落荒而逃的模样,朝堂之上,阮婉垂眸而笑。
到了三月初,公子宛最新画作流出,竟是少有的人物丹青!
公子宛从未画过人物丹青!!
这幅济郡图,一经露面,就在文人雅士圈内引起不小轰动,更在司宝楼内,一举拍得天价。
既作济郡图,画的便是济郡洪峰过境时的场景。众人不禁揣测,公子宛突然作这样一幅图是为何?
莫非公子宛也去过济郡?
但猜测归猜测,画中重点着墨之人,犹是引人瞩目。
乍一看,好似掩在人群里,不起眼得很,再仔细度量,却又觉惊鸿一瞥,令人叹为观止!如此大强烈的布局反差,瞧得出公子宛费劲心血。
更有人寻着蛛丝马迹猜出,这该是济郡十月的洪峰。而画中之人,听闻就是济郡洪峰时,身先士卒跳入堤坝中的将军府大公子,邵文槿!!
邵文槿?四下哗然,公子宛竟然会画邵文槿?
公子宛十月时候也在济郡?
是公子宛倾慕邵文槿,还是同邵文槿原本就是知交?
那邵文槿会不会知晓公子宛的身份?!!
圈内津津乐道,经久热议,发散思维更令人匪夷所思!
譬如公子宛其实该是南顺人士,一直藏身在济郡潜心作画,仰慕者便蜂拥蝶至,要一睹公子宛真容。济郡上下,一时热闹无比。
阮婉闻后,哭笑不得。
宫中迎春会,阮婉又见到了自诩公子宛的头号知音——陆子涵。
陆子涵惯来尖嘴猴腮,眼下的趾高气昂里又带了几分明显的挑衅意味,“哟,这不是昭远侯吗?”
阮婉就也笑着看他,不接话,等着看他又要闹出哪翻幺蛾子。
陆子涵果然稀落,“昭远侯不是说同公子宛要好得紧吗?怎么公子宛的新近画作画的是邵文槿,却不是昭远侯?”
身后一人应和,“怕是人家公子宛不稀罕!昭远侯又何好画的?”
众人哄笑开来。
陆子涵便又掩袖戏谑道,“莫非要画昭远侯断袖?!”
旁人笑得更欢。
宋颐之气得够呛,“陆二!”
阮婉竟也不生气,她近来心情颇好,好得都懒得浪费口水同陆子涵呛呛。一想到陆子涵提起公子宛就一脸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见到自己便立即化作苦大仇深。
要是陆子涵知晓自己就是公子宛,会不会一头撞死?阮婉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又是这般没有由来得笑,哼!!陆子涵恼意拂袖转身。
不想过了三五日,市面上真有大批冒充公子宛的画作在京中出没,还都是画得阮少卿,同睿王一处!
只消一眼,阮婉想死的心便都有了!
“小傻子!!”
宋颐之微楞,继而讶异看她,“少卿,不是我找人画的…”
阮婉无奈至极,连谎都不会撒,“那好,你告诉我,为何前日陆子涵刚说完,这几日公子宛就画我了?”
“画作还都是在京中出没?”
“画得还都是我和你?!”
宋颐之兀得咧嘴一笑,“因为少卿时常和我一起啊!”
阮婉无语。
次日起,昭远侯找人冒充公子宛画自己的奇葩事迹,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茶前饭后都有人在笑谈此事,乐此不疲,再次让阮婉成为经久不衰的笑柄。
别让我再丢人现眼了,小傻子!!
挫败至极。

三月末,宋颐之非要闹着抓鱼,结果感染风寒,大病一场。御医看过,他嫌药苦不肯吃,许久都不见好,其间更是高烧不断,陈皇后心中担忧,就将他接回宫中亲自照顾。
阮婉几乎每日都进宫去看他。
听闻严重的时候,高烧整整一日不醒,陈皇后担心受怕,也跟着吃不下东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