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惹恼了,却私下关押在大理寺,不动声色。
也没有放出任何消息。
知晓此事的根本没有几人,都以为怀安侯不在京中,却不知沈晋华已然下狱。
他也是费了不少周折才探听到此番消息。
旁的再多一分都没有。
阮婉心思便从邵文槿身上挪回,如果连李朝晖都不清楚其中曲折,那叶心在京中更是徒劳无获的。
若是知晓晋华出事缘由还有依据可循,荣帝不想声张,毫无头绪,一切根本无从谈起。
不安就隐隐浮上心头。
李朝晖亦是低眉不语。
唯有阮少卿淡然开口,“殿下大婚在即,国中若是见不到怀安侯,终是惹人生疑的。…”
两人面色才舒缓些许。
但话虽如此,若是见到不晋华其人,境况怕是还要糟糕几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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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阮婉才从杏云楼折回驿馆。
队伍业已整装待发,就连李朝晖都在驿馆中同邵文槿攀谈,若无其事。
邵文槿瞥过一眼,见到是他,也未多作搭理,似是有意避过,眸色里几分澹然,脸色并不好看。
倒是李朝晖主动同阮婉寒暄几句。
阮婉随意应声,也算自然。
只是心有戚戚,不敢抬眸多看一旁邵文槿。
好在姜颂其迎面走来,拱手言道,“时辰不早,公主也快准备妥当,侯爷先回房换身衣裳吧。”
语气甚是和善,一席话又说得及其委婉。
简言之,旁人都在等。
阮婉求之不得,歉意一笑,便径直回了房中。
邵文槿才随之转眸,李朝晖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又飞快敛去。
…
从成州赶往京城只需一日脚力。
阮婉实在困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上得马车倒头便睡。
昨夜先是与李朝晖说起宋嫣儿,李朝晖走后,又与少卿彻夜长谈,一直到今晨都未合眼。
马车颠簸也浑然不觉,反是酣然入梦。
直至晌午,也未见到阮婉下马车用饭,其间只有清荷去过一趟替公主送些瓜果给昭远侯。
而后道起侯爷乏了,睡意尚浓,嘱咐不必管他。
邵文槿敛眸不语。
待得清荷走远,周遭并无旁人,秦书才兴致勃勃悄声朝邵文槿道起,“大人,我听他们私下里说起,昭远侯昨夜其实是借病去杏云楼喝花酒去了,今晨才回驿馆,所以才会睡不醒。”
邵文槿微顿,回眸看他。
秦书嘻嘻笑道,“过往只闻昭远侯断袖,原来竟是藏匿得好,其实也是好这些风流韵事的。”言罢看向邵文槿时,口中笑得更欢。
不想有人快煮一搁,脸色徒然一沉,冷冷道,“你很清闲?”
秦书跟他多年,有人的脾气再熟悉不过,眼下也是莫名一颤,鼻尖就嗅到浓郁烦躁之意。
有人是心情差到了极致,秦书却不知如何惹恼了他,只得噤若寒蝉。
但终究也没能逃得过去,晌午过后,被罚一路跟着马车跑去的京城。分明就是迁怒于人,秦书叫苦不迭。
…
临近黄昏,京城渐近。
不远处,恢宏大气的城墙轻仿佛镀上一层熠熠金辉,轻尘便在金辉中轻舞。
城门大开,官兵和迎亲使节列队相迎,来人不在少数,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就同从南顺京城离开时无异,甚是隆重。
江离便去唤阮婉。
邵文槿率先下马,身后禁军纷纷效仿。
姜颂其也从马车走下,款款迎上前去。
为首的两名男子两人皆是玉冠束发,外着镶嵌金丝线华服锦袍,脚踏朝靴,摸样稍许相似。
随行的长风礼部官吏俯身见礼,唤得是三殿下和四殿下。
两人相视一笑,望向李朝晖时,倨傲神色便跃然脸上。
“嘉和公主远道而来,七弟昨日竟然还去杏云楼饮花酒,若是父皇知晓了定要盛怒。”虽是笑语道出,戏谑之意毫不掩饰。
另一人就循声接话,“三哥所言差矣,从前在宫中跪上一两个时辰都是小事,眼下大婚在即,各方宾客来贺,罚跪大殿之外实在有损我长风皇室颜面,还惹公主不快,父皇定是要护着七弟的。”
微微顿了顿,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李朝晖肩膀,好似悄声道起,却分明字字嘹亮,“日后若是罚跪府外,才真真是笑话。”
李朝晖并未接话。
姜颂其微怔。
都晓李朝晖在七子之中地位不高,却不想旁人会做得如此出格。
公主尚在此地,对方分明是有意让他出丑人前。
邵文槿亦是蹙眉。
长风皇室如何勾心斗角都罢,眼下公主尚未入得京城,看似句句斥责李朝晖,无非也是下马威。
一半是给李朝晖的,勿以为取了南顺公主就觉得有何屏障,出身低下,不受宠见的皇子就该有自知之明。
而另一半便是给宋嫣儿的。
南顺如何金枝玉叶,到了长风也不过是李朝晖的妻室,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哲保身。
两人戏谑抬眸望向车辇之中,宋嫣儿气得攥紧手心,盛怒之下就要起身,清荷连忙拦住。
对方是有意激怒,这种时候宋嫣儿断然不能意气用事。
而邵文槿随行护驾,出言便是逾越。
但长风礼部官吏皆在,均是低头不语,姜颂其的言行举止就会打上了两国邦交的礼数烙印。
不若兄弟间的斥责和玩笑。
需要拿捏太多。
几分进退维谷。
眼见李朝晖脸色铁青,兄弟二人眼中笑意更甚,恰逢老三也大步向前,狠狠拍在李朝晖肩头,正欲开口,却被有人吊儿郎当的声音打断。
“哟~可是长风国中三殿下?久仰大名!”撩起帘栊,明明生得清秀俊逸,却笑得…
一脸猥琐!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27章是补1号的。
28章是2号的。
第二十九章 护着他
第二十九章护着他
这便是南顺送亲使,昭远侯阮少卿?
随行禁军早已司空见惯,长风众人却是纷纷错愕。
南顺昭远侯素来声名远播。
诸如绿鬓红颜专好断袖,言辞犀利笑容猥琐,恶趣层出不穷,京中王侯人人自危,达官贵族诚惶诚恐。
初初听闻者,多谓之匪夷所思,大抵言过其实。今日一瞥,方知坊间传闻也不尽是空穴来风。
于是周遭目光悉数投来,阮婉也不甚避讳。
反是眉梢微微一挑,兴致盎然盯着眼前之人,纤手托腮笑得更欢。指尖轮番轻点脸庞,言笑晏晏,嘴角扬起的幅度就带了几分诡异的玩味。
委实,让人慎得慌!
犹是这般瞩目只落于一人身上。
三皇子便不觉拢眉,脑中兀得掠过“昭远侯专好断袖”字样,寒意就不知从何处窜起,舌头一涩,愣愣咽了口口水。
再看他这般饶有兴致打量着自己,竟无一丝避讳,只觉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没有一处自在的,好似整个人都不好了。
遂而拂袖,将手从李朝晖肩上收开,也不答理阮婉,只管鼻尖轻哼,目光里要多嫌弃便有多嫌弃,“南顺竟然遣个矮子来长风做送亲使?”
语气多有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身后的四皇子却盈盈笑意,不置可否。
秦书忍不住眦目,脚下微动,看似就要冲动上前。
邵文槿也不回头,默不作声把上腰间的跨刀,恰好不偏不倚挡在秦书面前,拦住去路,秦书才回过神来,险些闯祸。
禁军之中大都血气方刚。
公主远嫁长风,尊驾行至京城外,长风国中本当以礼相迎,不想三皇子和四皇子竟会借七皇子生事,分明就是有意晓以颜色。
再者,七皇子是公主未来夫婿,二人竟然不顾公主在场,对七皇子出言不逊,其实禁军之中怒意者不在少数。但邵文槿都未动声色,禁军便也只得紧握腰间佩刀。
而眼下,不论昭远侯平日里言行举止如何,终究是陛下钦点的送亲使,三皇子如此轻蔑视之,根本是有意挑衅。
加之长风与南顺之间关系本就微妙得很。
两国经年兵戎相见,直至近十余载才稍以缓和。禁军之中,父亲兄长征战杀场未还的大有人在,心底对长风的敌意便根深蒂固。
眼见秦书微动,近旁之人也纷纷把刀。
直至秦书被邵文槿不动声色拦回,周遭才按耐不动。
气氛之中便隐隐嗅得到几分火药味。
长风礼部官吏皆是面露尴尬,为首的礼部尚书张恒更是额头渗满汗珠。陛下亲授皇命,要他一路赶往滨城迎亲就是不想旁生事端。
到了天子脚下,三殿下当众训斥七殿下本也作罢,全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闻。但如此莽撞行事,出言辱及南顺送亲使,陛下日后知晓怪罪下来,吃亏的便不仅仅是三皇子,礼部一干人等亦受牵连。
张恒心一横,上前一步拱手俯身,正欲开口却被四皇子摆手拦下。
看似笑意的眼色里凛冽不减,隐隐威慑,是警告不让他出来多事。
张恒心中扼腕。
三皇子生性鲁莽冲动,京城皆知,而四皇子却分明是有意假借他人之手惹祸滋事,再冷眼旁观,坐等看场好戏。
届时,自己头上乌纱不保都是小事。只怕陛下盛怒,斥礼部一干人等行事不利,便不只是罢官一说。
张恒牙关咬紧,气红了老脸,却敢怒不敢言。
礼部人人脸色都难堪了几分,低头不语。
阮婉便也慢悠悠下了马车,好似方才悉数未曾闻得。依旧一脸笑颐,手中折扇轻扣,缓缓行至到秦书跟前,随手抡起扇尖,重重敲在秦书头顶。
秦书疼得喊了一声,悻悻抱了抱头,莫名抬眸看她。
阮婉瞥了他一眼,悠悠开口,“盛夏未至,火气便这般大,到了夏日那还了得?”
秦书更是莫名看她。
阮婉就收回折扇,换作在他唇畔点了点,“啧啧”两声叹道,“人前穿戴再是光鲜,张嘴便是一股难闻恶臭,再远都能闻得。一叶知秋,还以为我南顺国中人人皆是如此,我都替你难为情。”
字字说与秦书听,却句句指桑骂槐。
秦书还未反应过来。
阮婉顿了顿,又转向一侧某人,一字一句笑道,“口臭是病,得治,三殿下觉得呢?”
身后禁军纷纷笑开,遂才陆续松手。
秦书也跟着咧嘴大笑。
邵文槿狠狠转眸瞪过,秦书哑然失笑,周遭的笑声也才逐渐隐去。
江离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侯爷素来小气又记仇,是出了名的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生平最恨的三件人事便是被人拖下水,被人说矮小,再有就是见不得一切邵大公子相关。
昨夜喝花酒侯爷分明也有份在其中,三皇子竟然一语道破,是拉他下水。
还当众嘲笑他矮小!
还都在邵公子眼前!!
根根都是侯爷心头刺,只有方才那种程度,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江离下意识按紧了腰上跨刀,邵文松一事已是教训,三皇子会怒起掐死侯爷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
三皇子明显没有江离想得这般深远,阮少卿出言讽刺,旁人哄笑,他脸色就已近挂不住。
怒意涌上心头,挥袖喝道,“阮少卿!你!”
阮婉却是弯眸一笑,缓步上前言道,“杏云楼一事不过是七殿下好意招呼本侯,三殿下方才,许是没听明白本侯的意思。”
三皇子一腔怒意,又不知她何意,只得怔住。
旁人更是面面相觑。
四皇子却是兴致正浓,抬手轻托下巴,笑意险些溢出。
果然,阮婉近到有人身前,才微微敛了笑颐,“本侯的意思是,嘴臭之人才会信口吐黄金,随意扣在旁人头上。”
即便熟悉如江离也不明白她话中意图,更何况一旁南顺之人?
唯有四皇子倏然笑出声,就停不下来。
长风国中也有听懂之人,低下头来,笑意隐在喉间。
三皇子自然没明白,又不好开口问他,众人面前怒形于色,就回头哼道:“老四!”
四皇子本是看戏心思,老三出丑,他也看得也实在过瘾。
笑过之后,便戏谑开口,“三哥,在成州一带的土话里,黄金就是粪土的意思,昭远侯是说你出言诋毁七弟。”
换言之,就是说他出口将屎盆子扣与旁人脑袋上。
所以才会口臭。
三皇子霎时明白过来,气红了脖子,就果真顺势暴起。
江离眼疾手快,上前拦在中间。阮婉却觉身后倏然一股力道,继而脚下腾空,直接被人拎起置于身后。
拎她的人便是邵文槿!
手法熟念,一看就不是一两次的功夫。
阮婉恼得很,邵文槿也面色不虞,瞥了她一眼就一言不发。
姜颂其趁机拱手上前,“侯爷,长风不似在国中,侯爷玩笑闹得有些过了,有失分寸。”
看似沉声谏言,实则句句为她开脱。
昭远侯在南顺如何年幼顽劣,人尽皆知,若是有人因此当了真,动了怒,才是有失分寸。
更何况事端本是由对方挑起的?
张恒也会意上前,“两位殿下也同七殿下照过面了,陛下在宫中设宴为嘉和公主和昭远侯接风,怎好让陛下和公主久候?”
张恒其实也恼怒得很。
三皇子和四皇子本不是奉皇命来迎亲,不过是有意要给七殿下难堪,处处咄咄逼人。
张恒只得厚着脸皮将话说透,抬出荣帝,压住某人怒气。
四皇子悠悠一笑,“三哥,嘉和公主舟车劳顿,父皇宫中设宴,还是要先去驿馆安顿一趟,我们二人问候过便是了,不要耽误公主行程。”
三皇子果然平和下来,先前架住他的亲卫也才随之收手。
“公主,欢迎来我长风。”四皇子笑吟吟望向车辇处,点头致意,谦恭中透着几分旁的意味。
老三便也轻哼一声,两人相继转身离去,根本没再看过李朝晖一眼,视若无物。
好在风波告一段落,张恒和姜颂其都微微舒了口气,心照不宣将方才被打断的迎接礼数继续。
只是李朝晖隐在袖间的双拳早已死死攥紧,眸色澹然看向那两人背影,掠过一丝狠意。
四皇子竟也适时回头,目光停留在阮婉身上,稍稍打量,继而唇畔笑意更浓。
阮婉眉间轻蹙,相比起鲁莽冲动的老三,笑面虎才更难对付。
但要说同笑面虎比起来,身旁一脸穷凶极恶的洪水猛兽倒是更令人生厌些,就好似她欠他银子一般。
“放开我!”阮婉咬牙切齿。
邵文槿并不搭理。
当着众人的面被他这般揪住不放委实丢人得很,阮婉急了,伸手张牙舞爪挠他,“邵文槿!”
“阮少卿!”邵文槿蓦地开口,甚是恼怒,明明是在护着他,他如何非要不知好歹!
都晓有人是恼了。
阮婉竟然没有骨气得缄口,自己都不知为何。
江离甚是诧异。
待得那两人走远,邵文槿才猛然松手,阮婉方才的张牙舞爪就摔得不轻,“邵文槿!”
哀嚎声下,便连秦书都觉得疼。
邵文槿也不回头看她,直接往别处去。
…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补3号的。
赶紧撸第二章
第三十章 小伎俩
第三十章小伎俩
“老四你方才拦我做什么!”回程路上,三皇子尚有怒意。
自觉他若是快些,又没有旁人相拦,他定是能揍上阮少卿那口无遮拦的臭小子一顿的。
平日里他要训斥李朝晖哪里敢有旁人顶撞?
只会有人从旁帮衬才对。
如今嘉和公主尚未娶进门,便开始拿南顺之人做靠山,这恐怕是其余六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二人才会在城门外出言试探,就是为了探南顺口风。
不想那昭远侯阮少卿身为送亲使,竟会为了李朝晖公然折损他,他心中一边是不悦,一边却更是不安。
六子夺嫡局面已然混乱。
绝对不能容忍第七人加入!
南顺虽远,但若真要论起底蕴来,只怕其余六家都吃不消。
遂而越想越气,李朝晖凭什么!
老四却是笑嘻嘻开口,“三哥,你何苦去触父皇眉头?七弟,我们二人算是见过了,想看这桩婚事出丑的,又不是只有你我二人而已。”
老三恍然大悟,就也跟着笑起来。
在兄弟几个之中,他和老四还算是和善的,方才之事传到另外几人耳朵里,哪里会不了了之?
婚事还有三天,其中变数多得很。
遂而悠哉骑马,心情这才好了多半。
放眼望去,城内主要街道早已围得人山人海。南顺嘉和公主今日晚间入京,京中百姓都想一睹金枝玉叶风采。长风偏北,国中女子素来以高挑大气为美,与江南女子的温婉娇小大有不同。
听闻嘉和公主便生得极美,七皇子素来不受荣帝青睐,此番却能娶到南顺公主,福气也太好了些。
南顺敬帝肯让爱女嫁给七皇子,其实长风国内也诸多猜测。
莫不是嘉和公主品行不端,亦或是身体有残缺?
不止国中的王侯贵胄和世家躬亲,京中百姓也同样好奇,奉命护卫的御林军只得在必经路上手手相执,做起人工凭栏。
主要街道上就鲜有旁的车马踪迹。
老三和老四言笑正欢,便见一辆马车经由要道往城门口去,两人都认得是怀安侯府的车辇。
“沈晋华?”老三不免诧异,“倒是有段时日没见得晋华了。前日里还听二哥问起,不知怀安侯去了何处,今日他便现身了,不知之前又帮父皇做何差事去了?”
恰好这个时辰往城门去,只能是去迎接嘉和公主的。
老四便也只是笑,“晋华是父皇身边的大红人,父皇定是怕我们兄弟几人生事端,吓到嘉和公主,才让晋华去帮衬的。若是有晋华在,三哥方才可会当众给七弟颜色看?”
“明知故问!”老三自然不满得很。若是沈晋华去了,旁人多少会收敛几分心思。
倒是便宜老七了!
父皇终是在意这个小儿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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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婉犹在气头上,却又不敢主动招惹邵文槿。只得狠狠甩了甩衣袖,装腔作势上了马车,再肯不露面。
马车里,还在置气,两腮便鼓得像只鲤鱼,越看江离越不顺眼。“嘴角总是往一边抽,就不怕抽成歪嘴?”
马车里又只有江离,江离便自然而然成了撒气桶。
“换个方向抽抽看,现在就抽给本侯看!”
江离想死。
尽管方才有人指桑骂槐,听得江离甚是过瘾,眼下却又突然回到平日里模样,江离嘴角就果真抽了抽。
“都说让你换一边,你是存心气本侯不成!”
江离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马车里。
…
半晌,突然闻得前方有车轮声响起,该是长风京城来了旁人。阮婉便甚是烦躁,不知又来了何方牛鬼蛇神!
她是死活不去见人,让邵文槿有本事自己应付。愤愤之余,脚步声迎向公主车辇而去,想来这才是长风国中的迎亲使。
方才那两个就是来捣乱的。
反正其中一个也被她气得不轻。
脚步声折回,熟悉声音便自马车外传来,“昭远侯。”
昭远侯?
似是晋华的声音?阮婉眸中微滞,难道是?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撩开帘栊,便果真有一副亲厚笑颜映入眼帘,份外亲切,险些叫人热泪盈眶。
成州之时,虽然少卿和李朝晖都未开口说破,但心中都清楚,阮婉更是没少想过可能日后再也见不到晋华。
如今大活人能安然无恙出现在眼前,惯有的笑颐就似清泉徜徉在心中,仿佛百感交集,嘴角一扁,差点儿便唤出“晋华”二字来。
幸而沈晋华低眉莞尔,温和言道,“路上有事情耽搁了,让公主和昭远侯久候,晋华难辞其咎。”
语气中的润泽,如沐春风。
是说他自己的事让他们担心了。
阮婉略微哽咽,“无妨,来了便是。”
外人看来,他只是来初次同昭远侯打声招呼的,还要到别处寒暄,自然不能久留。“我会随同送亲队伍到驿馆,陛下宫中设宴时再与昭远侯同饮。”
阮婉点头称好。
沈晋华才放下帘栊告退。
他人未走远,阮婉就掀开车窗上的幔帐张望,便见沈晋华往邵文槿处去。背影挺拔秀颀,言谈举止谦谦若君子,无论何时都温和有礼。
不舍移目,梨涡浅笑就挂在脸上。
沈晋华本在与邵文槿攀谈,稍稍侧脸,果然见到是她在马车上偷偷看,遂而一笑。邵文槿便也顺势望去,恰好四目相视。某人略微一怔,就傲慢敛了笑意,扬起下颚,幔帐一甩,眼不见为净。
沈晋华诧异看向邵文槿。
阮婉自幼他就认识,少有见到她如此,大抵也只会在阮少卿面前“表演”这些小伎俩。
眼下,邵文槿?
沈晋华不由多看了几分。
邵文槿亦是回眸,不晓沈晋华与阮婉认识,只道方才一幕旁人看来兴许匪夷所思,才开口粉饰,“昭远侯只是平素里与我有些不对路,并非针对旁人,怀安侯莫要见怪。”
沈晋华不由回头望了望马车,嘴角浅浅勾勒,“哪里会,我亦觉与昭远侯投缘得很。”
与阮少卿投缘?
邵文槿也多看了他几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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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沈晋华随同作陪,入得京城后便一路顺畅,京中百姓很是热忱,夹道欢呼。
按照姜颂其所言,宋嫣儿也偶尔露面挥手,笑得几分腼腆,就好似夏日里绽放的初荷。
京中百姓热情洋溢,御林军就丝毫不敢怠慢。
禁军却是轻松得很。
一行不久抵达下榻的驿馆,除却途中遇见了趾高气昂的五殿下之外,近乎通行无阻。
五殿下又很给沈晋华薄面,相安无事。
晚间是荣帝设宴,几人都要出席,便各自回房准备。阮婉趁着清荷伺候宋嫣儿梳洗前,取出了风蓝图给她。
“陛下吩咐过要由公主亲自呈给荣帝,公主收好了。”
宋嫣儿只晓阮婉是女子,却不晓她是公子宛一事,怏怏接过,便随意展开看了看,就嘱咐清荷收起来,稍后一道带上车辇。
清荷循声照办。
阮婉却一眼看出她心不在焉,就要入宫了,你魔怔什么?
宋嫣儿托腮轻叹,“从前只晓李朝晖不受待见,不想如此捉襟见肘。早些时候那二人分明是冲他去的,他都忍让成这般了,旁人却还不肯放过。”
原来是为未来夫婿抱不平。
阮婉轻笑出声,“这些自有陛下和七殿下思量,就不劳公主操心了。公主要做的是抬眸笑笑,让清荷好好替你梳洗打扮,今晚让长风京中王亲贵胄看看,我们南顺的嘉和公主如何惊为天人!”
“婉婉!”宋嫣儿便羞得面色绯红。
“公主~”清荷无奈摇头,时辰本就不多。阮婉帮不上忙,深觉还不要添乱得好,便起身辞别。
清荷心中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阮婉折回房中,晚上宫里正宴,万万疏忽不得。想起早晨出门得及,眼下还是重新裹胸得好。
屏风之后,轻解罗裳,手腕偶然碰到束发,三千青丝就顺势滑落。阮婉俯身拾起衣衫挡在身前,起身时,不经意瞥到镜中之人,雪肌通透,青丝绕肩,衣衫随意遮挡在胸前,兀得想起昨日邵文槿那一握,脸颊就好似火烧一般。
粗鲁,穷凶极恶,脾气还不好!
裹胸就比平日绑得不知紧了多少,隐隐喘不过气来。
裹胸之后,却没有着急换上衣裳,反是坐在镜前来回捋了捋耳发,看了看侧颜,不知何时才能换回女装?
半晌,又自觉笑笑,难怪阿心平日里常说她爱美。
思及此处,便有敲门声响起,“侯爷,是我。”
阿心?
阮婉喜出望外,吩咐一声进来。将近一月未见,主仆二人就似有说不完的话,诸如叶心问她可有见到怀安侯?又如阮婉异口同声问她可有探讨什么消息?
最终还是叶心心细,“侯爷晚些时候要入宫,奴婢伺候侯爷更衣,边换欢说,也不耽误。”
阮婉自然称好,叶心在身边心中就踏实多了。
趁着更衣的功夫,叶心也随口说起到长风之事,起初她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就连怀安侯身边的小厮都不知晓,只道侯爷外出了。叶心开始也信了,就在怀安侯府住下等阮婉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