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猫,你也不许跟我说什么郡殴有失江湖道义的话。
你要记得,你现在是身为官差在拘捕有重大嫌疑的的犯罪嫌疑人,而且对方具有很大的杀伤力。”
展昭道:“小凤,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陆小凤不以为然的挑眉,“严冬,你身为辽东严家的人,却在李坤身边助纣为虐,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苦衷,你做了不应该的事这是事实。”
严冬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但是严家还欠李坤最后一件事没有做,我还不能离开他身边。”
展昭听出了异样,“最后一件事?”
“是,这是辽东严家答应李坤的。”
“严家为什么要答应李坤?”
严冬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凝重。
这里面果然是有故事的!
“三年前,辽东大旱,百姓颗粒无收,严家虽然倾尽家产救灾,但杯水车薪,这个时候李坤出现了,他答应捐助三十万贯救助灾民,条件便是严家答应他的条件。”
“他在设计严家。”展昭做出结论。
“是,可是那三十万贯钱对灾民很重要,严家别无选择。”
“是什么样的条件?”陆小凤对这个好奇。
“替他杀十个指定的人,在三年内保护他的安全。如果时间到了人却没杀到,那么也算严家完成承诺。”
“还有多久?”
“还有一个月就到期限。”
“一个月?”
“他还有几个名额?”
“一个。”严冬有问必答,因为他已经发现了,在她面前,无论南侠还是锦毛鼠都只有听话的份儿。
“那你回去吧。”
严冬:“…”
展昭:“…”
白玉堂:“…”
然后,严冬就顺利离开了。
白玉堂不明白,所以就问了,“为什么你最后决定让他走了?”
陆小凤道:“因为我相信展昭说的,辽东严家的人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而李坤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这么一个艰难的决定还是留给李坤烦恼一下比较好。因为我确认不论李坤最后的决定是什么,结果都不会如他所愿。
让一个人从希望到慢慢绝望,这个过程对打击犯罪份子的心理来说,很不错啊。”
展昭:“…”
白玉堂:“…”
第112章
严冬回去见李坤,告诉他任务失败。
“为什么会失败?”李坤有些怀疑地看他。
“她身边有展昭还有白玉堂两人保护,我根本近不了她的身。”严冬避重就轻,没有提及他刚知道的震骇性消息。
原本还担心这位庞姑娘会帮李坤和程元,今晚得到的消息让他确定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
李坤在地上来回走了几趟,道:“那个程元应该不会笨到不知道向庞太师求救才对。”
严冬心道:只怕这次的事庞太师不会插手。
程元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已经修书差人送往京城向自己的舅舅求救。
他不知道的是,小凤姑娘也有修书进京,对象也是庞太师。
因此,庞太师收到手里的一共是两封信。
外甥的信写得言辞哀切,只说是包拯因着与舅舅的宿怨挟怨报复,事事针对于自己,请舅舅援手救一命。
而女儿的信则写得简洁分明,只是信后附列了程元在登州所做的桩桩件件,最后请示:是救还是不救?
决定权都交到了庞太师一个人手中。
庞太师看得分明,女儿的意思很明白,他若要救,她再看不惯也会插手。他若不救,她当然就会选择袖手旁观。
庞太师一个人在书房的地上来回走了许久,他想起上次狄青通敌案时女儿与自己在书房的一番促膝长谈,又想到妹妹跟自己的手足之情,自己与外甥的甥舅之情…最后,庞太师沉重地闭了闭眼,将外甥的求救信付之一炬。
女儿虽说将选择权给他,可是她所附的详细罪名清单就已经将他的决定定格,这样的罪名即使程元侥幸活命到了京城受审,最后依旧难逃一死。
诚如女儿信中所言,程元无智,多半是受那个叫李坤的商人所诱使,这样的人实实是让人恨之入骨,如果没有李坤这样的人,程元尚不至于招来如今的杀生之祸。
程元罪无可恕,李坤则罪无可赦——必须死!
这是一个对庞太师来说漫长而难熬的夜晚,但是太师一个人熬完了。
有时候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
而在登州,唐真搜查四海钱庄的时候发现了大量未流通的新假币,钱庄的掌柜刁赞因此被带回了通判府。
被包大人将拒不承认罪行所要接受的制裁程度一说,刁赞这个心思活络的人当即就成了污点证人,表示自己需要回钱庄取一下证据,在此之前要一个人回庄子先稳住李坤。
包拯派展昭暗自尾随保护顺便也监视于他。
刁赞自以为精明的去跟李坤说了一堆话,然后离开去钱庄。
他一离开,李坤就变了脸,对严冬说:“替我杀了他。”
严冬问:“你不信他?”
李坤道:“我已经没办法相信他了,他想卖了我向包拯讨饶,做梦!”
严冬道:“李坤,你要知道,十个名额,你已经只剩下一个名额了,你确定要我去杀刁赞?”
李坤犹豫了,这个事情确实有些严重——似乎一不小心就让被杀的名额虚耗得太多了,如今竟然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名额了吗?
当此情形,如果将这一名额用到刁赞这个小人的身上,那么一旦出现危急情况他的性命安全就没有了保障,这又要如何是好?
严冬不急,三年来他从来没有如此的心平气和过,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杀,给我杀了刁赞。
刁赞一死,包拯就没有人证针对我,我一样平安无事。
等包拯一走,无论继任登州知州的人是谁,我都有办法让他变成我的人。”说到这里,李坤的表情变得张狂自傲起来。
严冬暗自蹙眉,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朝外走去。
严冬看到展昭尾随保护刁赞,便先他们一步赶到四海钱庄等刁赞入内。
结果,等刁赞进入取了账簿与钱范出来,严冬便灭了他的口,却没有取走他身边的证物,直接离开去向李坤复命。
见到展昭拿回来的证物,包拯便明白严冬的用意是什么。
“陆姑娘。”
见偶像忽然问自己,陆小凤眨眨眼,“包大人?”
包拯道:“姑娘以为如何?”
陆小凤忽然一笑,“包大人可是替这严冬觉得婉惜?”
“确实婉惜。”包拯很坦率地承认了。
陆小凤目光溜溜地在厅中众人身上扫了一遍,见大家都希冀地看着自己,于是道:“你们这样看我,我压力会很大的啊。”
公孙策笑道:“想必姑娘是能想到办法的。”
“公孙先生,我不是万灵丹啊,不可能什么事都摆得平的。严冬杀人这是事实,就算他杀的人中有不少是被灭口的坏人,这仍然不能改变他杀人的事实。”
公孙策点头,“姑娘说得是,就算是杀坏人依然也是杀人了。”
“包大人执法严明,这严冬自然是杀人偿命。”偶像捍卫律法尊严的决心从来不容置疑,就算要铡的人他千万个不愿意,也依然也扔出手中的火签,让铡刀落下。
执法严明,不等于冷面冷心。
包拯轻轻地叹了一声,负手走了出去。
公孙策此时才道:“姑娘可有办法?”
“严冬是江湖人,江湖侠客除恶扬善手起刀落,常常游离在律法之外,这大概也是约定成俗了。”如果侠客杀坏人也要偿命,那么侠客会死光的。
“可严冬杀的不止是坏人。”展昭的表情有些沉重。
陆小凤点头,“那你说他一定必须要以命相偿才是最正确的吗?”
展昭沉默了下去。
白玉堂道:“严冬当然可以不必死,咱们江湖人何必受这些官场的规矩限制?”
陆小凤笑而不语。
“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赞同还是反对?”
陆小凤很实在地道:“我虽然心里很赞同你这话,但是考虑到我在官府里的身份,我就没办法明着表示我的意见了。”
白玉堂:“…”妹子,要不要这样啊掩耳盗铃啊,你这明明就是赞同嘛,而且还是明晃晃的表示出来的。
“公孙先生。”
“嗯?”
“走,帮我个忙。”
“好。”公孙策不问她要帮什么忙直接答应,跟着走。
小禾很自觉地就跟了上去。
至于陆鸣小朋友被他那个排行老五的舅舅抱着呢,白玉堂是很喜欢这个小外甥的,感觉比卢珍小时候好玩多了。
展昭并没有跟上去,他一点儿不担心妻子要做什么。
翌日,包拯升堂,先审程元,他等不到舅舅的救命,只能认罪。
等到提审李坤的时候,严冬上堂做了污点证人,将三年来自己在李坤身边的所见所闻一一说出。
李坤罪证确凿,被判铡刀之刑。
只是李坤认罪之后对着包拯说了一番话,听得在后堂听审的陆小凤深有感触。
收受贿赂的京官不少,但是最后他们选择了明哲保身,没有人出手搭救李坤,因此李坤就毫无保留地将他们的名单给供了出来,表示要让包大人将这帮朝廷的蛀虫绳之以法,否则他死不瞑目…当坏人当得这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真是要点个赞!
李坤只有享用狗头铡的待遇,程元好一点,至少还捞个虎头铡,但总归是没命了。
最后,只剩下堂上的严冬。
包大人将严冬在李坤身边所杀之人所犯之罪向他一一陈述,严冬没有异议,认罪。
但严冬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会认罪,但他不会死在铡刀之下,他们辽东严家的人会有自己的死法。
“包大人。”
严冬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随即也就看到了庞太师的女儿,南侠的妻子,只见她穿着一身官袍,一步一步走上堂来。
“凤大人,本府正在审案,恕包拯不能全礼。”
“不妨事。”
“凤大人所为何事?”
“本官为这严冬而来?”
“大人是要讲情?”
“不是,本官只是说理。”
“本府愿闻其详。”
陆小凤便就三年来严冬替李坤所杀之人的身家背景做了一个相当详细的说明,剔除两名替当时的通判传递密函的公差之外,严冬所杀之人都有可杀之处。
想也知道,跟李坤能起利益之争的人,又能逼得李坤起下杀心,这样的人基本也不会干净多少。
而严冬杀人,是听命行事,不是主谋。
为着当年辽东因严家而得救的无数灾民,陆小凤也要为这严冬争一线生机。
包拯到此才知道她这几天埋首在书房忙的是什么,当日她明知他话中之意却未有应允,但私下却专注于如何设法周全,这个姑娘啊…因为不确定成功与否,所以她不会冒然许诺。但一旦事情有了把握,她也会一往无前。
最后,包拯判严冬十年苦役。
严冬当堂领罪。
只是退堂之后,严冬却被直接提到了后衙。
在后衙他不但见到了包大人,更看到了陆小凤。
“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不必,我救你是因为你有生的理由,要谢就谢你自己,你们严家种善因,才会有今日之善果。”
严冬还是向她施了一个大礼。
包拯此时开口道:“严冬。”
“草民在。”
“本府虽判你苦役之刑,但实则,本府是想让你做一人的护卫。”
“草民斗胆相问,是谁?”
包拯看向拿了杯温水慢慢喝的人,微微一笑,道:“就是这位圣上钦封能提点各路刑狱之事的凤大人。”
严冬再次震惊,“她就是凤大人?”
包拯点头,证实他的疑问,“她就是。”
严冬明白了,难怪她会身着官袍现身大堂,难怪身为她身为庞太师的女儿却能与开封众人相处融洽,更嫁了展昭为妻。
陆小凤拿着茶杯不无怀疑地看自己的偶像,“包大人,我已经有五鼠做护卫了。”怎么还要多一个?
包拯道:“五义与姑娘有结义之情,且平素并不随侍姑娘身侧。故而圣上对姑娘的安危也是挂心的。
此次有机缘,本府自然要为姑娘另寻一合适护卫随侍,以确保姑娘出外的人身安全,也让圣上安心。”
展冬内心暗暗讶异,怎么又跟皇帝扯上关系了?
陆小凤微微蹙眉,“如果皇兄确实如此交待过大人的话,那我就不说什么了。”谨遵圣命就是了。
包拯向严冬轻轻颔首。
严冬再次跟陆小凤重新见礼,“属下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陆小凤喝了一口茶,“你要做我的护卫呢,大问题是没有,小问题呢我还是有的。”
“大人请说。”
“我不需要你像在李坤身边一样,整天抱着一把刀跟我身边的。需要的时候,你可能要兼职车夫、家丁、伙夫、以及打杂小弟等职,你明白?”
“属下明白。”
白玉堂插了个花,“严冬,但愿你是真的明白。
因为必要的时候,你也可能需要按她的要求去当当演员,按她的剧本演。”五爷以自己的实际经历告诉你——很惨烈!
不过,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白玉堂将后半截话留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开封府众人以及其他四鼠则心照不宣的将目光往一边移了移,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严冬自己去体悟的。
“严冬明白。”严冬回答得依旧掷地有声。
“包大人,登州事了,接下来我就要离开了。”
包拯道:“不知姑娘要往何处?”
“常州展家。”
“展护卫——”
展昭道:“属下先护送大人回京。”
白玉堂道:“我们五鼠替你送,你陪我们妹子一起回去。”
展昭道:“有劳。”
白玉堂一挥手,嫌弃地道:“你不用自作多情,我们是为了六妹,可不是为了你这只臭猫。”
陆小凤在一边叹了一口气,道:“猫鼠天敌之争,真是神仙也无奈。”
第113章
陆小凤在登州事已了,便寻了日子离开。
严冬自然也是同她一道的。
只是在离开登州城不久之后,陆小凤便让冯四停下了马车,叫来了严冬。
“大人?”
陆小凤掀开车帘看他,“严冬,第一条,你要看情形称呼我,现在这样的情形,你或称我为夫人,或称小姐,就是一声主人,也比这‘大人’二字来得恰当。”
“是。”
“你是江湖人自然有任情纵性的资本,在我身边行事也不必太拘泥于形式,一般情况做你自己就好。”
“是。”
“现在我要跟展昭回常州展家,有他在,你暂时不必随侍保护。这段日子,你便回辽东严家看看。我想三年来,你大抵是没再回去过的,也好将自己的情形对家人做个说明。”
“小姐,这——”
“去吧,有我在,不妨事的。展某向大人告假三月,三月之后严兄到常州展家即可。”
“如此,严冬就先暂离,展大侠保重,小姐保重。”
“去吧。”
夫妻二人一车内,一马上,双双目送严冬策马而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严冬的身影,展昭才转过头对车内的妻子道:“咱们也上路吧。”
“好。”陆小凤放下了车窗帘,舒服地靠到了车里的软靠上。
现在,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此去常州的路上一路太平,在常州的日子也能平平淡淡。
只不过,身边有一个好仗剑打抱不平的南侠展昭在,小凤姑娘就不得不有些担心,只能是祈祷一切如愿了。
回常州的路意外地平静,平静到让小凤姑娘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管如何,他们夫妻算是平平安安,风平浪静地回到了常州展家。
而看到自家大官人回来的老管家展忠简直是笑得合不拢嘴,因为不但大官人回来了,夫人也回来了,最重要的是他盼了许多年的展家小少爷也出现了。
白白胖胖又漂亮秀气的陆鸣轻易便掳获了老管家展忠的一颗心,简直是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全拿来给自己的小少爷。
“忠叔这样喜欢鸣儿,我真担心你们要离开的时候他怎么办。”
陆小凤拍哄着怀里的幼子,淡淡地道:“这就是你的打算吗?”
展昭一笑,“你想得太多了。”
“哼,不晓得是谁当初拿一块玉佩骗我来展家的哦。”
“小凤,你如今还念念不忘当初之事啊?”那时你都迟钝到什么份上了?真是让神仙都要跳脚了。
“这叫警钟长鸣。”陆小凤振振有词地道。
展昭不以为然地道:“想骗你,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展小猫,你这是在得意吗?”
“为夫不敢。”
“哼。”
“鸣儿睡着了。”展昭看着妻子怀中幼子不由面露微笑,“我抱他吧,你抱了这么久,想必胳膊也已经酸困了。”
陆小凤点点头,将儿子交给了他。
“展昭,这难得的休假,拿来陪我们娘俩儿,你会不会觉得浪费啊?”
“当然不会,我只是抱歉不能这样时常陪伴你们母子,经常还要让你替我担惊受怕。小凤,对不起。”
“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这是我心甘情愿的。”陆小凤忽话风一转道,“因为我也不会是一个贤妻良母,咱们两个半斤对八两,也不必一百步笑五十步。”
展昭被她说得失笑,“你呀——”原本的一点儿感慨情绪也随着她的话烟消云散了。
她不需要他的抱歉,也不会向他说抱歉,这便是她的公平之处。
“后日,县上有大集,你要去看看吗?”
“大集?”陆小凤眼睛一亮。
“嗯。”
“好啊,去看看。”陆小凤看看他怀中的儿子,坚定地道,“到时候你抱陆鸣。”
展昭一笑,毫无异议地道:“好。”
“这只小肉墩越来越有份量了…”某亲妈忍不住啐啐念。
“他只是长大了而已。”某亲爹赶紧为儿子辩解。
“你不用这么着急就护他,小孩子是不能溺爱的。”
展昭为之失笑,好笑地看着她,略无奈地道:“小凤,鸣儿才几个月而已…”你这也太未雨绸缪。
“不说了,抱陆鸣去睡觉。”
展昭便带儿子去睡了。
至于小凤姑娘自然是趁着这难得的清闲,跑去临水轩翻展小猫的藏书。
等到大集那天,一大早起来,展家的人便套车拉马,准备家主人出行的一应事物。
等到了县上,寻了处客栈,寄存车马,展昭便准备陪妻子去逛市集。
“什么?那刘家媳妇真的要被问斩了?”
“当然,许多人已经跑到城外去看了。”
“可惜了的,明明是一个贤惠的媳妇。”
“谁说不是呢,如果她真的与那长工私通,她婆婆怎么可能一直替她喊冤,临死都要去祭法场。”
“唉,这世道…”
展昭握紧了手中宝剑。
陆小凤微微摇了摇头,对他道:“你去刑场,我随后就到。”
“好。”
陆小凤往远处看了一眼,算了,等下次大集的时候再逛吧,人命大如天!
冯四不需小姐再说什么,等小姐上车之后,便赶车往刑场赶去。
而在法场之上,展昭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亮出了自己开封府的腰牌,阻挡了知府行刑。
那蔡玉媛的婆婆扑跌到展昭脚下为媳妇泣血喊冤。
“老人家请起,凤大人即刻就到,届时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凤大人?”宣知府讶然,怎么不是包大人?展昭不是开封府的人吗?
“正是凤大人,钦封可提点各路刑狱之事的凤大人。”
不久之后,陆小凤的车马赶到。
等冯四掀起车帘,陆小凤提裙下车之后,法场之上先有片刻的寂静,而后便是嗡嗡的议论之声。
这位凤大人是位女的啊!
“宣大人。”
“凤大人。”
“本官只是途经贵地,在街坊之间听闻蔡玉媛之案有疑,故而差展昭法场阻刑,还望大人见谅。”
“这蔡玉媛当堂画供,罪证凿凿,岂能有误?”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那为什么这蔡玉媛的婆婆这个时候仍会替她喊冤?”
“这…”
“既然有疑,人命关天,自然还是慎重为宜。”
“是。”
“还是将人犯提回重新再审为是。”
“下官遵命。”
法场围观百姓见事有变数,也都渐渐散去。
而陆小凤一行人便也跟着宣大人回转府衙。
陆小凤回去就直接坐堂审讯,一点儿时间都不想浪费。这就叫兵贵神速,打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望大人替民妇申冤啊。”
“你且慢慢道来,你若当真有冤,本官自然为你申冤雪屈。”
“多谢大人。”
当下,蔡玉媛便将案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道出,自己本是状告那陆文才夜闯家中后园打死长工刘大,不想到了府衙竟然原告变被告,最后竟至判下斩首之刑。
小凤姑娘听到后来,终于搞清楚了,这个案子不就是那个《古琴怨》吗?清正廉洁的知府大人因为是个大琴痴,最后为了一把千古名琴焦尾琴枉顾律法,视疑而不究,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实是令人唏嘘不已。
至于那个什么陆文才的就可恶之极,哼,见别人长得漂亮就有了非分之想,竟然不管人家是有夫之妇,便遣人上门做媒,求亲不成就生歹意,根本就是人渣。
“你既然冤枉,又为什么要当堂画押认罪?”
那蔡玉媛闻言,面上顿时露出激愤之情,“只因民妇当时若不画押认罪,婆婆就要被人活活仗责而亡。”
“你与那宣知府有仇?”
“无仇。”
“有怨?”
“无怨。”
“他贪恋你的美色?”
“没有。”
“既然都没有,那宣知府缘何非要如何相害于你?”
蔡玉媛道:“起见民妇也不明究里,可是后来却是懂了。”
“懂了?”
“是。”
“懂什么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有何珍奇异宝让人觊觎?”
“谈不上什么奇珍异宝,不过是家传的一具焦尾琴。”
“那宣知府是操琴名家?”
蔡玉媛点头,“是,当日我丈夫上京赶考之后,知府大人曾经以重金到府中欲买琴,却被我坚拒。”
接着,她说了当日种种。
陆小凤默默无语,这世上之事有时便是如此。
恐怕那陆文才敢如此胆大妄为也是因为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知道知府对刘府的那具古琴有意,这才敢当堂诬陷入人以罪。
而那宣知府大概也是应了正瞌睡便有人递枕头,两下一拍即合,才会有今日冤案发生。
人心啊…
不久之后,那王婆也被展昭给拎回了府衙,直接扔到了陆小凤的脚下。
那王婆看到坐在首位的那位年轻官员,连连叩头,声声求饶。
陆小凤道:“王婆,你说那死婴乃是蔡玉媛所生,是不是?”
“是,是。”
蔡玉媛在一旁怒道:“你血口喷人。”
“蔡玉媛,你且稍安毋躁。”
“是,大人。”
“王婆,你休要瞒骗本官,本官也懂些医理。需知女子是否有过生育验其骨盆便见分晓,你可是要本官替这蔡玉媛检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