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远一副正经严肃的表情,道:“圣上,他若是改了,臣这次当然不会揭人短。”问题是,丫的没改呀,正是要拿典型说事的时候,这还不是逮到哪个算逮个啊,管你是什么时候的。
这其实就属于躺着中枪的案例,但是鉴于丞相自己也经常躺着中枪,那就没啥好说的了,世界大同呗。
开华帝为之语塞,这话确实诚然不错。
“诚义伯家的孙子怎么说呢?”人家知错改正了啊,他这次似乎也没放过人家。
孟明远一脸正直地道:“这是知错就改的正面典型啊,当然要拉出来给那些人树立一个学习的榜样。”
开华帝:“…”本来人家算私下改正,这下就被动高调了,这家伙还这么义正辞严的。
“圣上,这些贵戚子弟有些本质不坏,手里也有东西,可就是身边的环境让他们太安逸了,所以想让他们成为国家可以倚重的可用之材,那可就得下功夫了。”

开华帝眼睛为之一亮,“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孟明远但笑不语,捏起一粒棋轻轻地放到了棋盘上。
开华帝心里有数,丞相这家伙是打算愿者上钩了。
就像丞相说过的,别看这皇宫大内戒备森严的,可是这天下最戒备森严的所在,偏偏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端看别人是不是用心了。
今天,丞相在这东阁间放了话,说那些人能教育成材,接下来铁定就有人巴巴地凑上来让丞相挥鞭子虐子弟。
呃…开华帝真心觉得丞相这人越来越像他身上披的那火狐皮的原主儿了。
狡猾狡猾的!
事情当然不会出丞相预料,上赶着送家中子弟过来受虐的不是一家,也不是两家,那是十几家王公大臣。
贵胄权戚,图的就是个长久富贵,想长久富贵那有讲究,不说每一代都有顶梁柱,那至少也得保证族里的人才不能断代太久不是?
现在最懂识人的孟相爷说了,他们家的孩子是可倚重的,问题就是得再教育一下,那还有啥好说的,赶紧送过去让相爷教育教育吧,一家子的富贵延续就有着落了不是?
你想受虐,你当人家丞相大人就一定收人吗?
鬼!
相爷挑捡得很,不看重你家门背景,只看你个人综合评分。其实,说白了就是看跟他对眼不,咳,当然不能总拿王八和绿豆说事,它们表示很躺枪。
一直到衙门封印,丞相府的客人就一直没断过。
相府的门房表示:从老爷当丞相以后,这么络绎不绝的访客真心不多见,毕竟谁都知道自家老爷不那么容易亲近。
但事情扯到了家庭延续兴旺的问题,那就算丞相大人长着棺材脸,面瘫表情,那也无法阻挡群众们热情的主动靠近。
所以说,利益才是一切的根本。
丞相这个人,只要你不触及他的底线,他总是会留些人情面子给人的,不会真就让你走上绝路。
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同时,还有句同样说得经典: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算要调教人,那也要挑不会恩将仇报小人之心之辈,否则那就是提前给自己挖好百年安息之地了。
两个字——傻B!


95公子风流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最近被一帮贵胄权戚烦不胜烦的丞相大人决定出去与民同乐,上街看花灯去。
丞相大人出去赏花灯这一决定得到了家里一致的赞同,于是,本来想单独到街上散散心的丞相大人就不得不拖儿带女领老婆,外带两个妹子一块团体活动了。
丞相表示:团体活动神马的,其实有时候很不咋地!
孟明远本来是出来散心的,结果因为成了集体活动,结果他就不得不分些精力照看一帮家眷。
虽然侍卫丫环什么的都跟着,但是有些事他总归是要自己多操心的。
为了不惹人注目,丞相穿了件天青色的普通毛皮大氅,而没有穿那件惹眼的火狐大氅。
说到底那件火狐大氅之所以在冬日出境率比较高就是因为那是皇恩的表示,他总不好让它压箱底,或者干脆摆案桌上供起来,那特么地也忒傻缺了点。为了体现物尽其用,他也就不介意让它时常出现惹一下眼球,提醒一下皇帝他一直很感恩,顺便也提醒一下其他人,他的后台是皇帝…一石二鸟,挺好的。
有时候一些东西真不能想,一想吧,孟明远就会忍不住有种淡疼的感觉——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浑身心眼儿多得跟筛子似的?
人们回忆当年,只是因为再也回不去。
孟明远虽然只穿了件普通的天青色大氅,但是穿在他这样芝兰玉树一样亮眼的人身上,那档次一下就拔高了好几个等级。
一路上,不知道惹得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秋目横波,秋天的菠菜那是收了一筐又一筐…
丞相表示:丫的,上元节果然是中国古代的情人节,这天的妇女同胞解放的底线真是放得很低啊。
为免自己被同样出来逛街的官场同僚碰到认出来,孟明远跟家眷们离了有一段距离,家眷那边的护卫也挑选了一些精锐,他不用替他们的安全担心。
今夜无宵禁,街市上灯盏闪烁,人潮如织,不知有多少年轻男女在今夜缘定三生。
庆朝的民风甚是开放,虽然距离大唐还是有一定距离,但是较之元宋明清那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爱情,无论时代如何变迁这,它在人们的生活中总是处于一种超然的地位。
就算爱情是个鬼,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它依然是人类永恒的话题。
孟明远看着街上千姿百态的灯笼,内心不由有些黯然。
可惜,这一世,他依然与爱情无缘呐。
相爷突然停下脚步,侍卫们自然也就跟着驻足。
默言看着他,丞相的表情淡淡,仿佛在看不远处的灯盏,实则目光似乎落在了不知名的远方。
随侍孟明远的日子久了,默言发现,丞相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容易坐的。孟明远这个丞相坐得犹为不易,睡三更,起五更,通宵达旦也是经常可见。
身体上的疲惫易消,可是丞相的人是孤寂的,在某种程度上,相爷与龙座上的帝王是一样的,他们所站的位置没有人能与他们比肩,于是他们就变得孤独,遗世独立。
这或许就是圣上与相爷这对君臣能相处融洽的根本原因了,因为——除了彼此,他们也许再也找不到跟他们有相似情感的人了。
高处不胜寒!
孟明远的目光在一处灯楼前落定,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看那里人头撺动的场面,不定有什么狗血天雷的戏剧上演呢。
丞相大人无意过去凑热闹,负手立在原地,远远看着。
围观嘛,还是应该在安全距离之外的。
有句话说得好:围观有风险,围观需谨慎!
但是,当一个人影从人群中挤出,疾步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孟明远看热闹的心情顿时就收敛了起来。
“老爷。”
“出什么事了?”
侍卫低着头,不敢抬,“大姑娘跟人起争执了。”
孟明远挑眉,“跟什么人起争执了?”这里面肯定有事。
“…”侍卫头越发地低,“是肃郡王府的世子。”
孟明远忍不住手握成拳在唇边掩了一下,他那个吃货妹子到底是怎么跟小柿子争执起来的啊?
不对,孟明远盯着低着头的侍卫,微微眯眼,“还有谁在里面?”
侍卫心头就是一咯登,他就知道瞒不住相爷的,“孔公子也在。”
“哦,是吗?”孟明远兴味地扬眉。
“是的。”
“吃亏了吗?”
侍卫愣了一下,然后肯定地摇头,“没。”果然不愧是相爷的嫡亲妹子啊,剽悍着呢。
孟明远两只手拢进袖子里,往那边被人群围了一层又一层的地方看了一眼,
还是应该过去看一看的,吃货妹子难得在未来相公面前剽悍一次嘛,也不知道孔家那小子能不能顶住自家妹子那火力,要是心脏承受力弱,那就算他本身还不错,只怕这门亲也难成。
至于,肃郡王府的那个小柿子——如果能被明珠收拾了,也算是给他省力气了。
只不过,当丞相亲眼看到自家妹子捋袖子一副打算跟某小柿子火拼的情形时,后脑勺当即淌了一排又一排的黑线下来。
妹纸,哥的亲妹纸啊,虽然一直让老妈对你放养一点儿,不要太拘束,但你这也未免有些放养过头了吧?
孟丞相开始思考放养这种政策的利弊对比…他家春妮的教导方式要做些局部小更改,千万不能向她这失败案例的姑姑学习。
丞相大人清清嗓子咳嗽了两声,借以让当事双方注意到他的来到。
“哥。”孟明珠姑娘一看到自家大哥,立时两眼放光,袖子往下一放,就又成了一个小淑女的样子,然后朝兄长扑过去,抱住他的一只胳膊,告状,“哥,这人真讨厌,他说我都吃这么胖了还跟他抢食物,一定嫁不出去。”
孟明远不以为然地道:“他的诅咒不会成功的,你的婚事已经定了。”
“相爷。”孔清源这个时候才整了下衣服,规规矩矩地过来见礼。
刚才,他就在怀疑这个剽悍的姑娘可能是他未婚妻,现在他确定了,这个是他如假包换的未婚妻。孔清源表示:丞相当初说得很诚恳,但也有些夸张,孟姑娘是有些珠圆玉润,但称不上胖,吨位目测正好。
孟明远朝小柿子扫了一眼。
卫蔚光瞪着眼看那个依偎在丞相身边的胖姑娘,突然觉得出来赏灯真是件再糟糕不过的事了。
突然,卫蔚光的目光落到另一个姑娘的身上,她是和孟大姑娘一块的,好像刚才是叫孟大姑娘“姐姐”的。
哇靠,这不就是他的未婚妻?
单论模样,那绝对是没啥可挑剔的,漂亮着呢,而且气质干净沉静,刚才在他跟其姐冲突加剧之后一直有试图拉住其姐,可惜没成功。
“世子,对一个姑娘家,您的话有些重了。”孔清源实事求是地说。
卫蔚光眼角微抽,瞅着表情没啥变化的孔清源,忍不住问他:“她这样的你也不嫌弃?”
孟大姑娘立时就又蹦起来的嫌疑。
孟明月这个时候开口道:“家姐便是这样直率的性子,若世子看不上,只管不看便是,犯不着恶语相向。”
卫蔚光瞪眼。
孟明珠立时仇恨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握住妹妹的手,道:“他这人嘴巴太坏,修养太差,竟然还想打女人,这样的男人不能嫁,咱们让哥给你重挑一个。”

孟明月乖巧温顺地冲着丞相大人,唤了一声,“哥。”
丞相大人笑着点了下头。
“相爷,这便是你孟家的家教吗?”被人嫌弃到底的小柿子炸毛了,嘴里便有些口不择言。
谁想孟相爷微笑道:“本相家教不好,让世子见笑了。”
你看,人家相爷多有礼貌,多实诚?
家教不好我就当面承认了,然后你打算怎么着?
柿子大人又道:“好在我看孟家二姑娘性子还算沉稳。”
孟相爷嘴上的笑变得深了些。
孟明月姑娘眉头微蹙,深深看了世子一眼,扭头对她哥说:“哥,这人太浮躁,不是良人。”
“…”柿子爷表示,那啥,以貌取人果然是不对的。
在丞相的身份暴露之后,这里基本就被清场了,即使围观也是要保持十几步距离的,丞相大人再亲民,仍然有属于他一朝权相的不可侵犯的威严。
更何况,这牵扯到相爷的家人。
孔清源有些忐忑地偷偷瞄向孟明珠。
孟明珠朝他瞪一眼,“看什么,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孔清源突然明白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现实验证,明明刚才她一直看他来着,他只偷瞄一眼而已嘛。
孟明远在妹婚脑门上拍了一下,示意她安静些。
孟明珠收到兄长的暗示,嘟嘟嘴,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没再继续说什么。
孟明远有些歉意看着孔清源笑了下,“舍妹便是这样的性子,能包容她固然是好,若找不到那个人,本相也不强求,养她总还是养得起的。”
孔清源马上顶着个大红脸表示,“孔家…孔家也养得起她。”她的性子他挺喜欢的,跟这样的她相处会容易很多。
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于孔小公子来说实在是有些逾矩和失礼,所以他还是弄了个大红脸。
孟明珠顿时也被他的话给弄成了大红脸,躲到兄长身后不露头了。
卫蔚光收到丞相看过来的目光时,心头打了个突儿。
孟明远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退亲虽是麻烦了一点儿,但总还是能办成的。”
“…”小爷什么时候说过要退亲了?小爷不就是说话不太入耳了点吗?要不要搞退亲这么严重?那回家父王还不给他一顿老拳啊,这亲事可是他老人家厚着脸皮求着皇帝说成的。
再说了,他看孟明月挺对眼的,虽然这姑娘的性子只怕也不比其姐弱到哪里去,但至少看上去很贤妻良母,这就让他比孔清源那小子占老大便宜了。
“相爷,本世子就算说话不中听了些,但也不至于就到退亲这样严重了吧?”
孟明远扬眉看他,“她会是你的大姐。”
柿子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对哦,这剽悍的姑娘未来会是他的大姨子。
孔清源很不地道地适时加了一句,“世子,未来你要跟我做连襟的。”咱俩不怎么对盘,你确信真的没问题吗?
靠!
孔家这二楞子竟然也会这样落井下石…
孔清源以前其实真心是个正直向上的好少年的,只不过,丞相大人如今算他半个老师,潜移默化神马的,真心很正常的。


96公子风流
“当然没问题。”不争馒头争口气,卫蔚光很不冷静地接受了来自孔家二楞子的挑战。
孔清源很憨厚地道:“那就好。”
小郡王柿子爷顿时就有种大火闷烧无处冒烟的感觉,孔家二楞子真的不是存心的吗?
其实,在孟明远看来这种时候无论孔清源是不是存心的,他的行为都达到了存心的效果。
所以,中国有句老话说的,无心有时比有心还要伤人!
卫蔚光是想往未婚妻身边走近两步的,可惜,有孟明远这样一个堪比王母娘娘一般的存在,他的梦想注定只能成泡影。
丞相大人一个眼神,身边的侍卫就自动自觉地充当了银河的隔离效果。
小郡王忍不住朝着丞相怒目而视。
孟丞相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地道:“虽则今日是上元佳节,但男女大防礼不可废。”
小郡王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刚才孟大姑娘捋袖子打算跟他火拼时,丞相怎么不说这句话?
好像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似的,孟丞相紧接着继续道:“舍妹自来是个马虎大意的,但世子不然,世子秉承庭训,堪为同辈表率。”
丞相确定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卫蔚光只觉得自己的脸皮火烧火燎的难受,丞相大人到底是有多瞧不上他呀?逮到机会就各种打击。
这样的话,小郡王问不出口,但是肃郡王绝对问得出口。
所以,肃郡王找个由头约丞相喝酒,找个机会就问了一下。
“噢,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嘛,世子年少气盛,耐性还欠磨炼。”孟明远给的答案云淡风轻。
肃郡王一琢磨,是这个理儿。他那宝贝儿子可不就是年少气盛嘛,因为这个不知道惹了多少是非回来。
其实,哪个人年轻的时候不年轻气盛?少年老成的毕竟是少数,但这理由它实在是放之四海而皆准。所以,丞相用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主要吧,丞相这货是穿的,他从小表现得就“老成”,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真让人感觉不到损人的依据。
毕竟,丞相本人就是一个最少年老成的例证!
“少年人要磨一磨心性原是不错,只是,还望相爷给本王几分薄面。”
“那是当然。”哥一定狠狠地磨炼丫的心性。
且不说,孟家与肃郡王府的亲事。
未出正月,宫里就有坏消息传出来。
大皇子夭折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是官员的休沐日,孟明远手中正写字的笔停了下来,但很快便又继续落笔。
这事,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中宫的宫斗手段还是值得肯定的,姜妃——哼,这下看她还拿什么当东山再起的资本。
宣纸上字迹成形,乃是一个“静”字。
不骄不躁,静心而已。
孟明远心里清楚,姜妃不过是他仕途上的一个关卡,一个过客,为官这条路只要皇帝不喊停,无论多么艰难他都得继续走下去,即使他也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一个并不会致命的病就要了皇帝儿子的命,这就是血淋淋的宫斗结果。
孟明远狠狠闭了下眼,东宫之争方兴未艾,恐怕在中宫未能产下嫡子之前,后宫之中很难平静了。毕竟皇后娘娘已经从姜妃的身上受到了教训,这教训足以让中宫变得心狠手辣起来。
每一个毒后的成长都离不开奸妃的贡献,这是历史的必然。
最后,丞相大人看着自己练字出来的成果,哑然失笑。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这两句话,让他又不禁想起了上一辈子的事。
一想起上辈子的轻松惬意,孟明远就觉得这辈子生不如死。
挣扎,时时刻刻地挣扎。
要被迫像海绵一样学习一切能学习的东西,要一点一点让自己的心变得狠厉冷血,要逼自己放弃多余的良善,甚至良知…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他磨砺心志的那种痛苦的,无法用语言形容,却又痛到了骨头缝里去。
上刀山,下油锅,不过如此!
姜妃丧子,皇帝亦丧子,如此一来,再上朝时皇帝的心情肯定不会很糟糕,孟明远开始觉得也许找个理由请病假是个不错的想法。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罢了,这个时候请病假很易招皇帝冷眼的,没必要的话孟明远并不想挑战皇权的坚硬度。
只可惜,任何时候总会有那些一群不识时务的人会“撞大运”,他们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休沐日后,开华帝一上朝,龙目一游,就看到不少官员缺席,询问之下,才知道是请了病假。
京城什么时候有时疫之症了?而且还只是在朝官之中传播?
天子一怒,朝堂就得抖三抖。
通常这个时候,做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就得负责背黑锅。
因此,背黑锅的丞相大人就说了,“圣上,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无法避免。几位大人有恙在身,因病请假,理所当然之事。”迁怒神马的适可而止吧,你就算是皇帝,有时候也不可能真的随心所欲的,昏君都达不到那样的水准,你这样的就趁早歇了吧。
昏君虽然是个挺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职业,但是一帮忠臣直臣死谏,碰壁,撞柱的,抬棺上书的…总之是五花八门的给你添堵啊。至于谄臣,那没啥说的,各种投其所好,间或被各忠臣良将门踢踹殴打神马的,这都是必然的。
开华帝这家伙虽然算不上至圣明君,但显然跟昏君是没啥牵扯的,这就导致了他必然得憋屈。
所以说,孟明远私心里一直就觉得皇帝这职业,明显是昏君更爽一点。
当然了,虽然当昏君很爽,但是当昏君的臣子就一定很惨淡。所以,孟明远还是很庆幸开华帝是个明理之君,他或许只能是个守成之君,但是,通情达理,听得进谏言的守成之君也是有机会成为一代贤君的。
但是,皇帝不高兴,罚俸禄神马的这简直就是玩儿似的处罚。
“这些人简直枉吃俸禄,所有病休之官减俸半年。”
对于皇帝给出的处罚,丞相表示:反正不是扣自己的工资,爱谁谁。
被扣工资的大臣则觉得,扣点钱挡个灾,值!
皇帝丧子,心情抑郁,无心公务神马的,正常。
于是,身为丞相的孟明远就苦逼了。
丞相平时的公务就够繁重了,现在把原本属于皇帝的事也兼职了,那只能没有最苦逼,只有更苦逼。
身为皇帝的机要秘书,孟明远不管多苦逼都只能含血吞下。
不但得含血吞下,还得双膝跪地,歌颂皇恩浩荡…这都还不算,丫还得充当知心大哥劝慰开解皇帝,以国家大事为重云云,孟明远觉得当个合格的好丞相真心太不容易了!
哥不是超人,内裤外穿神马的审美很扭曲好不好?
不是超人的孟丞相搜肠刮肚了一番,然后在勤政殿偏殿东阁间只有君臣两个的时候,对开华帝劝道:“圣上,龙体为要。圣上正值壮年,子嗣不是问题。”咱们要展望未来啊,亲。就算你体力不济,咱们中医博大精深,各种食补药补啥啥的,绝对能够保证您大杀四方,当然,后遗症什么的大抵御医们也是不敢拍胸脯保证的。
皇帝嘛,其实说白了,有时候就是个延续皇家血统的种子选手。
“朕只是有些心累。”开华帝面色有些阴郁,他已过而立之年,两个皇子却先后夭折,这对他而言真的很打击。
“圣上当宽心为上,皇后娘娘正怀着龙嗣,后宫其他妃嫔也有孕兆,我大庆朝国运昌隆,龙嗣延续万万年。”呸,拍马屁这活儿真心呕人,他宁可埋头认真工作,也不想这样谄媚的。
“马上就到会试之期了,孟卿肩负为国选才之责,当为朕为忧。”
“这是臣该当的。”
“朕素知卿足智多谋,文思蜚然,此次出题莫要太出意料。”丞相每次出题都剑走偏锋,应试举子们多有抱怨,他这个一国之君总不好太过无视。
“臣遵旨。”大老板发话,下属自然照办,出个中规中矩的题嘛,简单。
“这些日子孟卿府上倒是颇为热闹。”皇帝意有所指。
孟明远道:“臣也颇为烦恼,臣公务繁多,哪有那许多的闲暇去为人师。”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表示意见,心想,你就算有工夫,大概也不会想浪费在那些人身上的。
说起来,丞相实在不是个好人,挑起了旁人的兴趣,然后他却撂挑子不干了,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式,简直忒拉仇恨值了。
“臣看到那些礼物,实在心动,却苦于无力指教。”
开华帝的眼角忍不住抽搐,这就是他的丞相,当着他这一国之君的面就表示他其实很想收受贿赂,主要是因为双方条件谈不拢,所以扼腕叹惜…
“你身为一国宰辅,就不能对那些黄白之物少些钟爱吗?”
“臣一直为这个目标在努力。”
开华帝:“…”
“非是臣钟爱那些黄白之物,实实是臣的许多政令若无充盈的国库做后盾,都无法实施下去。臣爱财,概因时势,这是臣无能为力之处。”孟明远表示自己其实是大庆朝最大的一只窦娥,没有之一。
开华帝有时候其实真想一巴掌拍掉丞相脸上那为国尽忠,为民尽心的公仆表情。
“圣上若无他事,臣便想告退了。”因为你丫的最近无心理政事,哥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就重了,哥没心思陪你丫的下棋解闷,哥要回中书省去虐下面的属官。
刚刚丧子的开华帝也没什么心情跟丞相下棋,总觉得要是跟丞相呆得久一点,没准他的心情就更郁闷了。
向皇帝告辞之后,孟明远便顺利出宫了。
宫出了,可是,孟相爷远远往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叹气,接下来一段日子怕是又只能以中书省为家了。
尼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致仕归养…真闹心!


97公子风流
又到会试。
从上一辈子到这一辈子,孟明远简直是一提考试就牙疼。
上一辈子,从小学到大学,那是小考大考,考考不断。这一辈子,开头是考生,后来熬成了主考官,这主考官还当起来不给换,你说这得多闹心啊。
主考官跟考生,这就是矛盾的两个对立面。
皇帝说了,这次不让出难题。
可,问题的关键是,孟明远不知道什么样的题它才算是中规中矩的,他不是土著啊,这真是他的硬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