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从府里再挑几个丫头你带回去开脸…”
“娘——”程雪兰恼了,抬头看母亲,“不要再提这事了,郎君是最讨厌这个的,您不记得他是为什么会在大考前分家立户的吗?”
张氏被女儿的厉色惊了一下,尔后想到孟家那件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沉默了。
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个,不过,男人嘛,就算或许自己是因为这个被迫提前分家立业,但到了他自己身上他依然会宠纳小妾。
“你这是做什么?娘还不是担心你在家里的地位不稳。”沉默之后,张氏忍不住对女儿轻斥。
程雪兰摇着母亲的胳膊,带着小女儿的撒娇,说:“哎呀,娘就别操这个心了,我和郎君之间没有问题的。”
“你别大意,咱们女人生育子女才是立身的根本。”
“女儿明白,不过,娘真的不用担心。”程雪兰相信自己的郎君,没有理由的相信,这几年他用自己的行动一再加强这个信任度。
“你没有消息,那李氏也没有,会不会是姑爷他…”张氏不得不想到这个现实。
程雪兰柳眉一竖,恼道:“娘,您都想什么呢,我们一直没有消息是因为郎君觉得他年纪还轻,不想要而已。”
张氏惊了,一把抓住女儿的手,“什么?他跟你说的?”
程雪兰也知道自己说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轻轻地道:“嗯。”
“真是胡闹。”张氏忍不住叹气,“传承香火开枝散叶这样的大事你们也当儿戏。”
程雪兰抱住母亲的胳膊撒娇,“郎君已经松口了,您别操这心了,有这功夫您还是多操心大哥他们吧,我家郎君什么事情都心里有数的。”
“这种事上他的主意也太大了。”张氏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男人都希望子孙繁盛的,她这女婿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呢?
“郎君他是为了我们好,说女人太早生育危险太大,年龄大一点,相对危险就会少一点。”
张氏微微讶然,不由脱口道:“他连这个都知道?”
程雪兰掩口轻笑,“他博览群书,知道得多着呢。他穿戴住行上都不讲究,可对养身却很是注重的,女儿自嫁他后在这方面受益匪浅。”
张氏上下仔细打量了女儿一番,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这仔细看看呀,你嫁人后还真是被养得不错。”
程雪兰很是自豪地说:“那是呀,里里外外都不用我和玉娘妹妹操心,我家郎君一个人就全搞定了,我比在国公府的时候还惬意呢。”
“他真是把你们给惯坏了,惯得越来越像个孩子,哪有你这样的当家奶奶?”
程雪兰得意的抬高了下巴,哼声道:“这是她们羡慕不来的,眼红死她们。”
张氏半搂住女儿,宠溺地笑了,“咱们女人啊,能碰到个好男人不容易,要好好攥住啊。”
“嗯。”程雪兰心想:我一定会紧紧攥住的。


第 25 章
书房里很静,坐在桌后的清矍中年男子,看着坐在书前仔细看折子的清俊少年,目中隐含嘉许。
孟明远放下手里的折子,平静地道:“岳父这道奏折写得极好。”
“你没什么要补充的吗?”
孟明远回答,“没有。”
李浩兴便没有再就奏折说什么,把奏折收起放到一边,脸上带了一丝笑,“得闲的话,不妨跟继成多聊聊,他读书太死了,不懂变通。”
“书读百遍,其义自现,还是读得少。”
李浩兴被女婿这种说法调侃乐了,指着他道:“你惯是会推托的,要让继成自己去其义自现,这可不是个容易的事。你就当帮我这个老岳父的忙,帮着开导开导他吧。”
孟明远微微颔首,“小婿一定尽力。”
“明远啊,”李浩兴微微停顿了一下,“你们成亲也三年了,对子嗣没什么计划吗?”
孟明远心里笑了下,这位岳父是真的眼明心亮,而他也没打算打马虎,平静地道:“已经有计划了。”
李浩兴便没有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你也不要太惫懒了,圣上对你是寄予厚望的。”有些话,他还是要点拨一下这个女婿的。
这可真吓死他了,孟明远暗自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小婿年轻识浅,不敢担此厚望。”
李浩兴摆摆手,神情慈祥了起来,“你当年殿试时那份卷子太亮眼了。”
孟明远微微讶异了下。
李浩兴继续笑道:“你也不用吃惊,当年把玉娘嫁给你后,我一位老朋友闲暇时与我谈及你当年那份策论圣上是极为赏识的,只因你年轻模样又俊,因此最后圣上只点了你的探花。”
噗!
看来探花这个名衔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是被外貌党长期占据的。
孟明远声音不由低了几度下去,神情带了些腼腆,右手食指轻挠了下右脸,“其实,那个我写得很心虚的。”
李浩兴难得哈哈大笑,“你用不着心虚,以你当年的年纪和阅历能想出那些来已经是许多名臣能吏才能做到的了。”这是老友对他的原话评价。
孟明远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真在皇帝老子那儿挂了号,那还真不是件值得人高兴的事。
他的追求其实真的不大,有份安稳的工资,和不高不低的职位,能养家糊口平淡地生活下去就行。
“好了,咱们到外面喝杯茶说话吧。”
孟明远松了口气,这表示他家岳父终于决定放他一马,不再拉他谈政事,谈人生了。
李洛兴虽官至少卿,然为官清正,生活虽不至清苦,但清简朴素总是肯定的。
而孟明远其实满喜欢李家这样的氛围的,不像国公府那样让有种人无形的压力,李家更有点人间烟火百姓人家的意思。
通俗一点形容的话,就是国公府属于上流社会的高标准生活方式,李家就属于中层阶级的较朴素的生活方式,当然其本质也远在温饱标准之上。
翁婿二人从书房出来到花厅的时候,李家的大舅子已经等在那里。
李继成是个名副其实的官二代,不过是属于那种比较规矩的。才能虽不突出,却也不会给家里招惹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李家的家风极好,婚前也没有给他安排过通房,现在身边仅有的一个通房还是成婚三年妻子卧病在床的那段时间收用的一个陪嫁丫头,至今也没抬成妾。
在这个三妻四妾的男权时代,大户人家的小妾通房层出不穷,但也并不是都一概而论,像他家渣兄那样的其实已经是特殊个案了。有不少底蕴深厚的权贵人家对儿子的私生活其实是有弹性管制的,婚前不会允许你房里过乱,但也肯定会考虑到儿子的生理需求,如同李家大舅子这样婚后才收用通房的更是不乏其人。
“妹婿,方便的话一会儿可否给愚兄写一幅字?”
孟明远收回自己飘散的思绪,看着对面的大舅子道:“大哥要怎样的字幅?”
李继成还是有些赧然的,“一直听人说妹婿的字飘逸大气又不失灵动,可总也无缘得见。前几日与朋友小聚,席间众人对妹婿之字更是多有推崇,便有朋友拜托愚兄想求字一幅。”
李浩兴轻咳了一声。
孟明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大哥过誉了,小弟的字算不得大家,不值得人留存赏析。若真以字赠人收藏,只怕要贻笑大方了。”
李继成面有失落,“是我思虑不周。”
孟明远笑说:“若哪一日小弟真成了名人大家,一定不吝笔墨的。”
“妹婿这样的人必是可以的。”
孟明远但笑不语。
李继成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我的朋友想邀妹婿一起品茗赏花,不知妹婿可有余暇?”
孟明远尚不及开口,李浩兴已忍不住出声了,“继成,你几时才能有长进?”那些人摆明就是想在会试之前求教于上届的探花,儿子竟然毫无所觉。
李继成有些茫然。
孟明远心下微叹。
李浩兴索性便把话说得白些,“那些人不过是借你之势进而想结交明远,会试在际不思用心攻读,倒想走些旁门左道。”
“可若能因此帮上他们也是好的啊。”李继成执迷不悟。
李浩兴面色更沉,“你自己若是有此本事,为父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可明远是朝廷官员,公事之余原就没多少闲暇,难道还要浪费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去么?”
李继成终于面现愧色,冲孟明远作了一揖,“是愚兄错了。”
“你有替别人着想的时间,不如好好把自己的书读好。”李浩兴真是有些怒子不争。
李继成被父亲说得脸上微红。
孟明远厚道的权当隐形人,他这位妻兄确实有些老实酸儒。
翁婿三人一起用了一顿不甚轻松的午饭后,为了摆脱大舅子可能的请托,孟明远便决定领妻子回家了。
过年走亲窜友这种事,其实他真不乐意干。可惜,不能免俗,昨天是国公府,今天就是少卿府,大年初一还不得不回去给老妈和渣爹拜年。
一共放了七天年假,光这三处就耗了三天,砍头去尾,实在没给他多少自由时间。
收到小丫环传信的李玉娘很配合地向母亲告了罪,便跟丈夫一起离府归家。
虽然出嫁,但同在京城,丈夫也没对她的行动多加限制,她就是回娘家短期暂住丈夫也是没意见的。大哥那样,她其实也能理解丈夫为什么每次陪她回娘家都要急于离开。
孟明远表面虽然看不出什么,可是在在李家跟岳父做了那样一场谈话后,他还是私下想了很多。
归家后,孟明远到书房练了很久的字,借以平复内心的一股焦躁。
没事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不觉得自己有足以令当今圣上提拔的才干,毕竟他一直循规蹈矩,除了棉花一事被迫引人侧目了一把,他其实一直是低调的。
孟明远却不明白,其实自从他当年少年中举便已成了世人街谈巷议的话题人物,及后殿试钦点探花郎,再来的仕途亨达早就不可能低调,甚至于酒肆茶楼都有了关于他的轶闻段子。
从书房出来,孟明远便转到了“躬耕园”。
因为原本周边的空地都被他买到了手中,所以,在没有起房盖屋的时候,大片空置的土地便都被圈进了他的农田试验基地。
田地多了单靠后园原本的那口井灌溉便显得有所吃力,于是,他从工部找人帮他实地考察了附近的地理位置,然后引了沣河水入园。
而原本的井台上架设了架小型抽水车,这是找一位老匠人几经研磨后做出来的翻车的改进版,他弄这个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时代尚没有后世筒车的出现。翻车不停从井里抽转上来的水流入一旁的小鱼塘,又经鱼塘流入沟渠,沟渠既能浇灌井台周围的田地,又汇集到引入的渭河水中直通外面的小桥流水假山曲径。
孟明远入住的第一年冬天就让人在这里试着搭建了暖棚种反季蔬菜,以确保四季都能吃到绿色的蔬菜,如今每到冬天家里吃的新鲜蔬菜都是这里出产的。
这里有一种农家乐的情趣,闲暇时孟明远经常会来走动,也会自己动手在田间地头忙碌一下,体验一下耕种的乐趣。
信步走到鱼塘边,看着水中欢快游动的鱼,他突然觉得生活很充实。
像他这样没什么过高追求的人,现在还求什么呢?
生活美满,家庭幸福,事业也算小有成就,真的可以了。
孟明远从“躬耕园”回去的时候,手有些冰,因为他手贱地去抓鱼了,当然最后还是园子里的下人帮他抓住的。
他因此也被妻子疼爱地埋怨了两声。
晚饭过后,他依例到李玉娘的房中歇息。
要说他有什么不满的话,那一定是古代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了。娱乐少,一到了晚上大家基本都是早早吹灯拔蜡上床睡觉。要不,你就去花街柳巷做个寻芳客,或者邀朋呼友胡吃海吃什么的,老实说孟明远是真没兴趣,所以他只好按点就寝。
他们夫妻的房间夜里依旧是不留人伺候的。
孟明远从净房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只剩下了李玉娘。
“爹今天跟你说什么了吗?”看到他进来,李玉娘忍不住问出心头的疑惑。
“没事,一转眼年假就要过去了,有点烦。”孟明远并不欲与她说那些事,随口找了个由头应付。
李玉娘便没有再多问,只将披在肩头的衣服摘了挂到一旁的衣架上。
贴身的中衣让她曲线玲珑毕现,高耸的胸脯呼之欲出,领口略有些松,衣内春光若隐若现,中衣之内并没着小衣。
孟明远动手脱下她的中衣,一对玉峰顿时失了一切束缚弹跳而出。
继续解除她下面的衣物束缚,光洁玉润的女性胴体在晕黄的灯光下活色生香,这灯下的赤身美人让男人血脉卉涨,难以抑制。
她早非当初洞房中生涩稚嫩的少女,花蕊绽放吐露芳华。
孟明远的手抚弄着她的一只玉峰,低头吻上那两片诱人的樱唇。
李玉娘阖目启唇,与他唇舌嬉戏。
两个人很快滚落床褥之间,床帷垂落,掩起无边春色。
寒冷的冬夜,年少夫妻点燃各自的身体尽情地缠绵,不知今宵是何年。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纱投射进屋照在低垂的床幔上,透进床幔的光线很是朦胧,李玉娘看不清丈夫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情。在他有力而持久的攻伐下,她迷乱而颠狂地在他背上留下激情的指痕。
激情过后,李玉娘微张着檀口,眼神迷离,手无意识地轻抓着身下的床单,整个人犹陷在刚才浓烈的爱欲中回不过神。
她贪恋着这样的肌肤相亲。唯有这个时候丈夫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也让她感觉他们彼此之间是最贴近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两个人合二为一。
屋子里很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而身体经过一次释放之后的孟明远感觉身心俱舒,果然夫妻运动也是一种减压的好办法!
因为次日还在年假中,孟明远也就随性而为,做到自己尽兴,着实把李玉娘收拾了个彻底。
事后,他简单为二人做了下清理,便搂着她裹在一张被子里闭上了眼。
努力耕耘了半宿,他的精神却还有些亢奋,怀里的女人已经累极睡着了,闻着帐子里飘浮着腥甜的欢爱气息,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变得有些滥情了,对两个妻子他都喜欢,她们各有各的风情,让他越来越撂不开手。
是贪恋她们身体给他带来的快感还是单纯喜爱她们,孟明远有些分不清楚。
仔细想想,其实分不分得清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和她们注定是要纠缠在一起过一辈子,不管哪种喜爱,总之都是喜爱。


第 26 章
三年一次的会试,总是会产生状元、榜眼和探花。
自从有探花这个物种开始,它就带着根深蒂固的外貌协会印记,后人更是对此很好的承先启后,让它的代表性更加的鲜明。
所以按惯例,百姓们对探花的关注度远高于状元和榜眼。
结果,元德二十七年的探花因为有孟明远那个珠玉在前,一下子就面目平庸了。状元和榜眼就更不消说了,他们历朝历代历届少有美貌与智慧并重的,美貌的基本都被点探花了。
元德二十四年的孟探花如果不是皮相太好,其实状元也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说外貌这东西有时候它也真的很坑爹就是了。
当年阅卷的几位考官对此是心知肚明的,不过,有状元之才而被点探花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大家都见怪不怪。
不是土著的孟明远当年一开始也是不明白,明明自己只是个探花,为什么硬是比排在自己前面的两位人气更高。后来从市井百姓的闲谈中汇总分析才有所明白,过年时更是在岳父处得到了亲耳证实。
不过,对于没能当状元,孟明远真的不介意,他甚至对于挤进头三甲一直耿耿于怀,这不低调啊!
“孟大人,据说今岁的探花让跑去围观的百姓很失望。”同僚很有闲心地在工作间隙小小的八卦。
孟明远先在自己心里哈哈大笑了好几声,才带着一抹微笑回应:“我想探花郎自己可能不那么觉得吧。”男人不是靠脸吃饭的,这个时代的小白脸比后世还要受人唾弃的。
当然,长得好看也不是男人本身的罪过,但长得通不过外貌协会认定,又倒霉地被点了探花的孩子是真心伤不起!
由探花就可以知道今年的头三甲都属于实力派,缺少花美男。
估计要在三个全实力派中勉强点出个探花郎来也真是难为圣上他老人家了,孟明远忍不住在心里嘿嘿直乐。
“听说,今年的头三甲全外放了。”从外面走进来的另一位同僚说起了另一件消息。
孟明远微挑了下眼,全外放了?
先前八卦的同僚又说话了,“看来今年的三甲不止相貌不及格,连实力都大打折扣啊。”
“就是说。”后面八卦地附和。
孟明远表示无语。
这不好,很不好!
这样一来作为去岁唯一留京进入翰林院的上届探花他亚历山大啊,太招眼了有木有?
果然,两个八卦的同僚马上就不约而同把目光落到了孟明远身上,又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孟侍讲果然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凶残人士!
年后不久,定北候家因两个嫡子夺爵内眷倾轧,最后闹出大乱,被圣上申斥,最后把爵位之争诉诸堂议时,孟侍讲那份“言辞恳切又兼顾各方”的奏折最后让二公子顺利袭爵,原本是爵位最大赢家的大公子成了最大的输家。
有心人前后一联系,想到定北候大公子在当年孟侍讲庶兄那件事里扮的角色,立时就冒了冷汗。
这是报复啊,赤裸裸的!
关键就是明知道这就是报复,可是人家有理有据有节,整得你一点脾气都没有。
奏折不是人家主动上的,是因为你们家事闹得太大圣上不得已才要求在京朝官不分品秩各抒己见,好帮助他老人家拿主意的。
你们家内斗也不是人家主使的,人家只是在你们家出事的时候很适时的做了本份之中的事,甚至都没有落井下石,人家很是在奏折中替当事者设身处地的考虑了,句句发自肺腑,不惜用自身例子做实证解说。你倒霉真的不关人家的事,是不是?
当时朝臣奏疏中有几派意见,有主张干脆夺爵的,省得丫再争来夺去的;也主张嫡长的;有主张立贤的,也就是二公子;更有和稀泥的,这种人什么时候都很多。
但偏偏孟明远的奏折集合了众家所长,合理剖析了一下各种利弊,最后人家还把决定权留给了圣上。
利弊都摆明了,圣上当然容易做出判断了,当下毫不客气地就把定北候的爵位给又贤又嫡的老二了。
本来孟明远也打算和稀泥来着,后来一琢磨不行。
定北候家那小子小鼻子小眼睛的,万一他袭了爵将来对自己下手怎么办?为了自己美好的生活,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把这种可能性拍死了。
所以,在仔细斟酌之后,孟明远上了那道被圣上评为“言辞恳切又兼顾各方”的奏折,结果如他所愿大公子落选了。
嚯嚯,隐性危机解除。
但孟明远却不知道,他凶残的定位随着这件事更加的稳固确立起来。
到点下班的时候,他依然是会慢条斯理收拾干净自己的桌面,然后四平八稳地离开。
共事的时间长了,同僚们也都明白孟明远对于吟风弄月赏花饮酒这样的风雅之事是没多大兴趣的,他除了爱看书还是爱看书。也有风传他休沐闲暇时经常去自家的田地,与名下的佃农相处颇为融洽。
如孟明远这样的出身,说白了基本不知稼穑之艰难,更羞于与低层百姓亲近。为官牧守一方,或能知民生疾苦,但不少人甚至终其一生是“何不食肉靡”的同类。
钱粮永远都是一个国家的重中之重,粮尤重!
所以能增加粮食产量,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但孟明远还没有达到那样一心为公的精神境界以及高度,他只是单纯的想把自家的地种好,能多产些粮食,确保他家的米缸不空,也能间接给他家的米粮铺子提供一部分货源。
做为一个曾出身土木工程建筑的人来说,他有前世海量信息做后盾,还有今生因为就职翰林院,也能接触到政府部门紧要的一些书藉典章,在自家永业田上修建水利灌溉事宜,那并不是很困难。
亲自监督施工,因地制宜随时跟进做适时改动,他乐在其中。
每年五月朝廷会有田假,这段时间,孟明远每日都会下到田间地头去感受那种收获的喜悦。
今年是个丰收的年景,看着脱壳的小麦慢慢堆满仓禀,孟明远觉得很有成就感。
从城外庄园回到府里,他先去洗漱更衣。
恢复一身清爽的孟明远从净房出来,便上了书房内置的床静心吐纳打坐。
前段时日他在书市淘了些古旧典藉,从里面找到本很好的东西。
那本书其实是上古传下来的房中术,有些东西虽不免言过其实或者荒诞不经,但关于养身培性之说却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他将那些没用的东西都去掉,只留下精华的部分,重新整理装订。并试着按其上所说的内息吐纳进行练习了一段时间,身体得到了不少助益。
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只要对身体健康有帮助的,孟明远都不会放弃,他对长寿很向往。
打坐完毕,孟明远拧了湿帕净了下面,然后到外间去读书练字。
他的生活一向是很有规律的,自律得被一些一直对他各种羡慕嫉妒恨的人私下编排说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行径。
有些事他是真没办法,他没办法勉强自己为了迎合同阶层的人去眠花宿柳,酒可以喝,但睡其他女人恕他心理接受能力还远远不够强大。如今能够心平气和顺理成章地睡家里的两个媳妇已经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成果。
孟明远在男女之事一贯是洁身自好的,家中的丫环尚不想让她们近身,更惶论外面的女人?这年头的花柳病什么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即便有处女地供他开恳,他也宁愿放弃那样的机会,铁杵磨成绣花针这样傻缺的事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李玉娘端着茶盘进来的时候,孟明远正在抄书。
阳光给桌前的他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让原本就丰神俊秀的人更加的耀眼迷人,只是端坐认真执笔而书便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气质牢牢地吸引住旁人的目光。
李玉娘有些呆怔地看了半晌,在看到他投射过来不解的目光时才如大梦初醒,红云烧上面颊,微垂了头,缓步走了过去。将茶盘放到一边高几上,倒了杯温茶端给他。
“天热,就不要跑过来了,看脸都晒红了。”孟明远故意打趣她。
李玉娘伸拳在他肩头捶了一记,啐了一口,“回来也不说一声,就知道钻在书房,你那书里真有颜如玉等着你吗?”
孟明远笑着受了,目光望向窗外,心里有些无奈。穿越者不管主观还是客观,有时候真的难免走上抄袭盗版之路。这首在后世耳熟能详,老少皆知的诗句,明明是宋真宗写的,可现在却成了他的原创了。
那是宋真宗的《劢学篇》,全篇诗为: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他无意中在翰林院跟人调侃自己为什么爱读书的原因时说到这篇诗,然后被翰林院的人口口相传。更囧的事还有,也不知是谁说起在某某老臣家看到一幅特别有感觉的诗配画,问及孟明远其父从何得来这幅画的时候,孟明远惊讶莫名下脱口而出,那不是我以前画的么?
大家这才知道探花郎不单字写得好,画也画得好,诗作得更好。
所谓才子当如是!
孟明远根本无从申辨,也无法申辨,总不能说自己是穿来的,那些诗作都不是自己的啊,那就真是傻缺到家了。
“为夫何用去垂涎书中的颜如玉,不是已经有夫人了吗?如花美眷在怀,为夫只消读书消遣也就是了。”他一边说一边将人拽到了怀中,搂坐在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