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伸手一摸,“哎哟”一声,道:“尿了。”赶紧就抱着华焰去换尿布,四喜跟去帮忙,华灼松了一口气,不是她逗哭的就好。
双成姨娘笑道:“刚吃了奶就尿,小少爷怕不一会儿又得饿了。”
“能吃能睡便是最好的。”华灼笑着应了一句,凑到双成姨娘身边,道,“听说母亲那里有客人,姨娘不去支应着,怎么有闲心在这儿给弟弟缝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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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打探情况
双成姨娘的注意力都在缝小衣服上,漫不经心地答道:“是本家来的人,一个内管事媳妇,哪里用得着在意,若不是夫人想知道她的来意,哪会让她进西跨院,打发刘嬷嬷去应付就成了。”
“两家都十几年不来往了,这次本家突然就派了人来,姨娘不觉着奇怪?”华灼又故意问道。
双成姨娘笑道:“哪有什么可奇怪的,年前夫人备了些祭品送过去,那边一定是觉着咱们家要修好,这不就派人来了。也不知夫人是怎么想的,这事儿肯定不成,老爷心里恨着荣昌堂,哪会那么容易就修好,只怕是白来一趟。”
“可是爹爹还是同意把祭品送过去了。”华灼听出点意思,双成姨娘是母亲的陪嫁丫头,可以说,除了母亲之外,她是伺候父亲时间最长的人了,有些事情,说不定还是双成姨娘看得更通透。
“那是以小姐和小少爷的名义送去的。”双成姨娘随口一答,忽然想到什么,惊咦一声,放下手中缝着小衣服,“不对,事情不对,小姐你在这里坐一坐,我去夫人那边瞧瞧去。”
这话正中华灼的下怀,她说了这半天,就是打着请双成姨娘当探子的主意,没想到双成姨娘这么主动,她的话风还没转过去呢,就已经主动去方氏那边察看情况了。
不过,双成姨娘说什么不对呢?华灼有些想不明白。
八秀反正对本家人没好感,双成姨娘一走,她就抓起那件还没有缝好的小衣服看上面的针脚。
七巧安静地站在华灼在身后,见她沉思,心中了然,低声道:“小姐,祭品是以你和小少爷的名义送的,这样荣昌堂的人应该能看出老爷并没有与他们修好的意思,不过是替你和小少爷尽一尽孝罢了,两家原是不相干的,何必特地派人过来,还送了那么多珍贵的药材?”
华灼恍然,本家来人的目的是要接她,自己心中清楚,可是旁人却不知道的,这会儿见本家居然为了一点祭品而特地派了人来,哪有不心生疑惑的,怪不得父亲和母亲慎重以对,分别在书房和西跨院的花厅里接待平管事和喜婶儿。
当初母亲肯接收她的建议,给本家送祭品,本意不过是试探本家的态度,谁知这一试,倒把本家的人给试来了,在父母的眼中,本家这是反应过度,难免有什么阴谋,不能不小心以对,双成姨娘原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眼里只有小少爷了,直到华灼提起,这才突然想通,自然是吓得赶紧去花厅了。
想到这里,华灼赞赏地看了七巧一眼,这丫头心思太通透了。
“爹爹已经去绘芳园了,几日内不会回来,不管本家打了什么主意,当家人不在,总归是行不通的,你不必多虑。”
华灼越想越觉得父亲这个决定下得绝妙,颇有清风拂山岗,风动山不动的意境,禁不住就笑了。反正自己其实也没有做好去本家的准备,能不得罪而又可以不去本家,两全其美,再好不过。
正偷着乐的时候,双成姨娘回来了,一脸气愤道:“荣昌堂欺人太甚。”
她声量略高了些,四喜在里屋听见了,忙出来道:“轻声些,小少爷正要睡。”
双成姨娘立时收了声,对四喜挥挥手道:“你和齐嫂只管在里面照顾小少爷,外头的事不用理会。”
四喜便又缩回头,真的不再管外头的事情了。
难道喜婶儿也漏了口风?
华灼心头一跳,忙探问道:“怎么说?”又向七巧使个眼色,“给姨娘倒杯茶来。”
七巧会意,赶忙倒了茶,送到双成姨娘面前,轻声细语道:“姨娘悄悄气,是什么事儿,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总能过得去。”
双成姨娘吃了茶,果然气顺了些,才道:“你们道本家这次来人是做什么的?真真是贼心不死,竟还想接小姐去荣昌堂住一阵子,可气可恼,还嫌咱们家的女儿死得不够…哎呀,呸呸呸,瞧我这张嘴,乱说些什么,小姐你只当没听见。”
八秀吃了一惊,手里的小衣服也掉了,叫道:“不去,小姐,咱们绝对不去。”
“行了,小姐不会去的,你就别叫了,拿好你的小衣服,继续看针脚去…”七巧把八秀拉开了。
华灼低下头,从双成姨娘的反应来看,荣安堂里没有一个人肯让她去本家,刚醒过来那会儿,她还想着以一己之力,让两家的关系恢复如初,果然是一厢情愿了。
“八秀说得是,绝对不能去。”双成姨娘有些紧张,紧紧地抓住华灼的手,唯恐一松手,人就没了。
“姨娘放心,我不去。”感受到双成姨娘的关心之情,华灼心中暖洋洋的,“再说了,爹爹已经去了绘芳园,本家的人见不着爹爹,自然就没法子带我走。”
“咦?老爷去绘芳园了,什么时候的事?”
双成姨娘一脸迷茫,刚才她去花厅的时候,九慧已经走了,只听到喜婶儿吞吞吐吐地说想请八小姐到荣昌堂去,当时就变了脸色,悄悄退出了花厅。
华灼在荣安堂中虽是长女,但在华氏豪族中却排行第八,所以喜婶儿将她唤做八小姐。
“就在我来看弟弟之前…”
华灼的话还没有说完,双成姨娘已经急急掀了帘子往外走,边走边道:“不成,不成,我得派人把老爷用惯的笔墨、爱喝的茶叶、换洗的衣裳都准备好送过去,老爷也真是的,走得突然,也不让人来知会一声,这下子手忙脚乱的,还要安顿本家来的人,本来人手就不够…”
双成姨娘这一走,华灼却傻了,谁帮她继续打探情况去?
七巧低声提醒道:“小姐,刘嬷嬷也在花厅呢。”
华灼眼睛一亮,是了,双成姨娘走了,还有刘嬷嬷呢。
“七巧,你悄悄地去,不要让母亲看见,只在刘嬷嬷眼前晃一下,她是精细人,自然就会找借口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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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七巧的嘴(第一更)
七巧自然明白该怎么去做,蹑手蹑脚去了花厅,绕了一圈,却见四周窗户都闭紧了,以防冷风吹进去,她一时没法子,便在门外躲了一会儿,看到六顺从里面出来,手上拿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置着几片茶盏碎片,连忙轻唤一声“六顺姐姐”。
六顺见了她,不由笑道:“大冷天你躲在柱子后头做什么,也不怕风大,吹闪了腰。”
七巧啐了一口,然后才道:“六顺姐姐,谁把茶盏打碎了?”
六顺脸一沉,没好气道:“也不知那个喜婶儿方才说了什么混帐话,气得夫人摔了茶盏,我在外面听了,都吓了一跳,赶紧进去收拾,这会儿刘嬷嬷正在里面劝着呢,那个喜婶儿也是,一点眼色也没有,刘嬷嬷劝着,她就在旁边干看着,也不说陪个罪什么的。”
六顺满腹怨气,七巧却吓了一跳,暗暗拍着胸口暗道:幸亏没有冒失地进去。不过这样一来,就没法子把刘嬷嬷叫出来了,该怎么办呢?
眼珠子转了转,七巧看到六顺拿着茶盏碎片正准备离开,忽然灵机一动,道:“六顺姐姐,一会儿你还要送茶进去吗?”
“那是自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七巧便殷勤地抢过托盘,笑道:“我倒要瞧瞧,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竟然敢招惹夫人生气。六顺姐姐,你且歇着,我替你送茶进去。”
六顺抢了几下,没抢回托盘,只得由她去了,七巧手脚飞快,跑到旁边抱厦里换了热茶出来,便大大方方地走进了花厅。
“喜婶儿,你不必再说了,方才九慧过来,你也听到了,我家老爷去了绘芳园,一时半会儿不回来,我是个妇道人家,这等子大事做不得主。刘嬷嬷,你领着喜婶儿下去,好好招待了,回头我书信一封,喜婶儿你带回荣昌堂,给惠氏嫂嫂看了,这趟差事自然就没了你的干系。”
七巧刚放下茶,耳边但听着夫人说了这么一番话,她心思通透,自然就明白,夫人这是拒绝了本家人要接小姐过去的要求。真是难为夫人,明明刚才都气得摔了茶盏,这时却还要好声好气地跟喜婶儿解释。
喜婶儿是个三十上下的女子,身上穿了一件藏青花袄子,做工精细,但用的是寻常布料,瞧着并不打眼,头发整整齐齐盘着,以两根雕工极细致的桃木簪子束着,鬓边插了一朵红花,面若银盘,唇似涂漆,肤白手嫩,体态丰润,实实在在是个福相之人。
方才夫人发怒,她只低着头不吭声,这时听夫人这样说了,才不紧不慢回道:“是我不会说话,想来四夫人误会了,生了这般大的气,实是罪过。我家夫人派了我们俩口子来,原是一番好意,荣昌堂与荣安堂,毕竟一脉同根,这些年生分了,教外人看了不少笑话,荣昌堂上下早就想和好的,只是多次探问四老爷的意思,却总是不得音信儿,时间一长,荣昌堂便也心冷了。不想前些时候,贵府以八小姐和十五少爷的名义送了祭品来,勾起老祖宗的心事,对身边人道,四老爷便是个孝子,生了一女一儿,这么小便也懂得孝道,比起嫡亲的孙女儿们,不知好了多少,真该接来让她们也瞧一瞧,学一学。因此,我家夫人才派了我们俩口子来。四夫人且放宽心,两堂过去之间的那些不愉快,实在是个意外,这次若接了八小姐,咱们必然如珠似宝,哄着捧着,万万是不敢再让八小姐受到半点伤害的。”
一番话,呛得方氏直吸气,却挑不出半个不是来,合着错都是荣安堂的,他荣昌堂半点错也没有,人家要修好,是荣安堂不予理会,现在他荣昌堂来了,也是荣安堂先送的礼才招了人来,再扣一个孝道的大帽子,让人无话可说。
方氏虽是气极,但她不是华顼,做不出直接把人赶出花厅的事情,端起茶盏用力喝了几口借以平复怒气,眼角余光一扫,才发现站在身后的不是六顺,而是七巧,不由怒道:“七巧,你怎么来了?”
七巧忙蹲了蹲身子,道:“回夫人的话,奴婢是听说本家来了人,可真不得了,生了三头六臂,更有一张厉害的嘴,能说得新安江翻白浪,死鱼鳖重摆尾,奴婢心中好奇,便来了,一见之下…”说到这里,她故意噗哧一笑,“果真是红口白牙,舌灿莲花,怎么就给荣昌堂做了奴婢呢?若是去说书,保准一说就红,日进斗金,岂不强过给人做一辈子奴婢,还要搭上子子孙孙,多划不来。”
喜婶儿的脸色,一下子涨得发红,又红得发紫,却顾忌着人在屋檐下,不敢当着方氏的面发作。
方氏眼中透出笑意,这丫头,真没辜负了她七巧之名,一张小嘴,灵俐乖巧,说的话怎么那么讨人喜欢呢。这么一想,方才那股无名火就消退了许久,喜婶儿虽然是个内管事媳妇,说到底,还是荣昌堂的一个奴婢,自己堂堂荣安堂的当家主母,与她一般见识,反显小气。
刘嬷嬷却心里一咯噔,小姐虽然没有明说过,但却有让两堂和好的意思,现在七巧这丫头一番连敲带打,把人得罪得死死的,岂不是要坏小姐的事?也不对,七巧不是冒失人,突然跑到花厅来,摆明是小姐的意思,难道小姐又改主意了?
她琢磨不定,想了想索性便上前和稀泥,道:“死丫头乱嚼什么舌根儿,这位是喜婶儿,大夫人手下极得力的人儿,哪是什么三头六臂,还不快快退出去。”
转身又向喜婶儿陪笑道:“这丫头,自小在荣安堂长大,没见过外头的世面,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喜婶儿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别与她一般见识,我在这里代她给你赔个不是。”
喜婶儿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不过是个无礼的小丫头,以后好好调教就是了,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家人,出些丑便算了,日后若有外人在场,可不能再纵容了她。”
刘嬷嬷的代为赔礼,喜婶儿没敢受,刘氏太夫人身边的旧人,就是自家夫人也要礼让三分的。
七巧见刘嬷嬷暗地里使过一个眼色,悄悄一吐舌头,道:“奴婢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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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七巧的手段(第二更)
华灼不知道七巧混进了花厅里,竟然闹出一桩事来,她只是心中焦急,便有些坐立不安,八秀看了,便倒了杯茶来,道:“小姐,你方才还叫我不要担心,怎么自己反倒急了,凡事有老爷夫人顶着呢。”
“你晓得什么,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华灼说了一句,接过茶吃了一口,茶性本静,袅袅香气怡人,倒还真让她心里一静,想想也笑了,又道,“你说得也不错,有爹爹和娘亲顶着呢,我急什么,总归这次本家是去不成的,娘又是素来懂礼,便是摔了茶盏,也不会恶了本家,我这是杞人忧天白操心。”
八秀咯咯笑道:“小姐知道就好,你比我还小呢,成天想什么心事,要像我一样,只管天天笑得开心,这家中哪有什么事儿值得小姐去操心的。”
华灼见她笑得极可爱,不由得也是一笑,应和道:“是是是,八秀是开心果呢。”
目光一转,见双成姨娘走时把那件还没有缝好的小衣服落下了,便顺手拿了过来,接着没有缝完的地方,一针一针细细地缝,慢慢就入了神,心也彻底静了下去。
八秀是个闲不住的,见小姐去缝衣服,她也有些手痒,眼珠子四下一转溜,发现了双成姨娘留下的针线盒子,里面装了十七、八种彩线,粗细针头五、六根,还有一些裁好的布料,便挑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素料,取了针线,也练习起秋十三娘教授的针法。
七巧一溜烟地跑回来,一掀帘子进来,见她们俩个一个缝,一个绣,不由得嗔道:“我在外头忙来忙去,担了干系,你们却在这里清闲得很。”
八秀从榻上跳了起来,赶忙倒了一杯茶来,笑道:“七巧姐姐辛苦了,吃杯茶,歇歇脚,我给你捶肩。”
七巧果然坐下吃茶,笑道:“我今儿也做一回小姐了。”
华灼见她果然一副小姐的派头,那姿态竟都是学的自己平日的样子,不由得笑骂道:“不过让你跑了几回腿,竟这样拿捏起来。”
七巧嘻嘻一笑,这才重又站起来,道:“小姐,你今儿可得好好赏我,我可帮小姐大忙了。”
“竟越发上脸了,跑腿儿也算帮大忙么?”华灼又笑骂了一句。
“我说的可不是跑腿儿的事。”
七巧笑得得意无比,把她混进花厅里,借机骂了喜婶儿一顿的事说了,华灼立时就变了脸色,本家的人是轻易能骂得的吗?上一世她已经做错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七巧要坏大事。
“小姐,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七巧揉揉脸,换出一个可怜的表情,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你就领着奴婢向喜婶儿赔罪,任打任罚,奴婢都受着,只要喜婶儿不怪罪就好。”
华灼怔了怔,猛然间反应过来,心情激动,七巧这是在替她制造到花厅去的理由,而且还让她变相地向喜婶儿卖好,这丫头…
“你呀…”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华灼低下头,重新拿起小衣服,又缝了几针,觉得心情再次平静了,才笑道:“你这丫头,实是灵巧过头了,这次就委屈你了,过后我给斟茶给你吃。”
“想吃小姐一杯茶,真真是不容易啊。”
七巧笑逐颜开,想想不对,赶紧掐了自己一把,换了副苦瓜脸,又伸手从茶盏里沾了茶水,点在眼角上,顿时就变成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这是做什么怪呢?”八秀看得目瞪口呆,一脸迷糊。
华灼一笑,道:“八秀你不会做戏,就留下吧。”然后脸色一板,“七巧,随我来。”
来到花厅外头,六顺仍守在门口,之前见七巧开开心心地走了,这会儿却哭哭啼啼地跟在小姐后头又来了,不由得一头雾水。
“六顺姐姐,请向母亲通报一声,我带七巧来给喜婶儿赔罪了。”
华灼故意抬高了声音,不等六顺有反应,方氏的声音已经从花厅里传来。
“自己家里,还要什么通报,进来吧。”
华灼瞥了七巧一眼,见她脸上已经糊得跟小花猫似的,那眼泪珠子还在不停地往下落,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忍了笑,把小脸板得死死,一副气愤得不行的模样,就这样走进了花厅。
“女儿给母亲请安。”
先向方氏行了礼,又给刘嬷嬷道了一声好,然后转向喜婶儿,先打量几分,不由得感叹了一下,本家的人,果然气派得很,但面上却露出几分歉疚之色,道:“这位便是喜婶儿吧,七巧这丫头不懂事,方才冲撞了你,我已训过她了,特地带她来给你赔罪。”
然后脸又一板:“七巧,还不跪下,喜婶儿是什么样的身份,先不说她是大伯母身边的得力人儿,只凭她是长辈,你就该恭敬有加,平日里都知道你爱嚼舌根子,自家人纵容了你,你倒把脸丢到外头去了,今儿不罚你,岂不是让本家人笑话我荣安堂不分上下尊卑,没有规矩。”
七巧便顶着一张小花猫的脸,抽抽噎噎地跪了下去,道:“喜婶儿,奴婢知道错了,这里给你磕头了,你给小姐求个情,不要赶奴婢走啊,奴婢自小没爹没娘的,是夫人见奴婢可怜,才把奴婢买了来,荣安堂就是奴婢的家,奴婢哪儿也不去,呜呜呜…”
喜婶儿脸一变,有些搞不清这是闹的哪一出,第一个念头就是方氏故意安排了这一出来落荣昌堂的脸面,可是转念一想,事前荣安堂可不知道他们会来,来了以后方氏又一直在花厅里没走开,哪里有时间去安排这一出。目光落在华灼的脸上,审视了一下,玉雪可爱的一个女孩儿,才八岁多点,哪里有这样的心机,这样看来,倒真是来赔罪的。
自觉得想得通透了,喜婶儿就忙伸手把七巧拉了起来,笑道:“哎哟,好好一个丫头,怎么哭成小花猫的模样,赶紧的,快去洗洗。说什么赔不赔罪的,这可不是把婶儿看轻了么,婶儿还能跟你一个小丫头计较,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说起来,婶儿的闺女也差不多你这样大呢,可惜这回子没带过来,不然你们倒能做个好姐妹。”
说着,又看向华灼,面上越发笑得一团锦簇。
“早听说八小姐是个孝女,今儿一见,竟是这般玉雪可爱,瞧着就让人打从心底里喜欢,怪不得咱们府上的老祖宗这些日子总念叨着要见一见八小姐,都快思念成疾了。”
方氏原还笑看着,一听这话,脸又沉了下去,荣昌堂贼心不死,实在可恶。一个思念成疾的帽子扣下来,岂不是又将荣安堂架在火上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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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玉坠儿代
华灼的脸蛋上浮现出难过的神情,道:“灼儿也是想念老祖宗的,听说灼儿出生时,老祖宗还送了长命金锁…”
这事刘嬷嬷提过,当年严氏不知是有心弥补还是真的欢喜,送了个足有三两重的长命金锁,但是被父亲拒之门外,没收。
喜婶儿是知道这件事的,脸上便有些难看。
华灼继续道:“灼儿也好想去看望祖母,可是母亲刚生了弟弟,身子不好,灼儿要在膝下尽孝,一时半刻都是不能离了母亲的,这只玉坠儿是也石庵的圆慧师父诵过经供过菩萨的,最能保平安,祛病驱邪,灼儿戴在身上,片刻不离,如今便请喜婶儿将玉坠儿带去给老祖宗,保老祖宗长寿健康,见了这玉坠儿,便如见了灼儿一样。”
论尽孝,老祖宗辈份再高,也排不到她的亲生母亲方氏前头去,本家总不能为了让她去尽孝,而强逼她置亲生母亲于不顾吧,再者,要尽孝,老祖宗还有嫡亲的孙女呢,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隔堂的女儿。
喜婶儿再是能说会道,华灼这番有理有据的话,仍是让她没了词。
方氏心中已是无限欢喜,华灼把话说到这份上,她若是再不知道怎么处置,就白当了这个主母了,当即便对刘嬷嬷道:“去,到库中把那个金丝楠木的盒子取来,将玉坠儿装了,交给喜婶儿。”
刘嬷嬷笑应了一声,赶紧就去取盒子。
方氏这才假惺惺地露出一张笑脸,道:“喜婶儿,你看,不是荣安堂舍不得灼儿,实在是我身子不好,若灼儿跟了你去,我有个三长两短,可怜这孩子小小年纪没了母亲不说,竟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实在是…惠氏嫂嫂是个明理的人,总不能忍心强拆我们母女,这玉坠儿确实是在佛前供过的,又在灼儿身上带了好些年头,沾了灼儿的气息,你且带回去,对老祖宗也有交代。”
只要女儿能保住,方氏也就睁着眼儿说瞎话,那玉坠儿分明是章亦乐强行换了的,华灼戴在身上还没有多久,虽说是一块难得的上等美玉,但怎比得自己的女儿千金不换,她连自己的身子都不惜咒了,哪里还会可惜一块美玉,给就给了,没有半分不舍,大不了下次再去也石庵求一个来。
喜婶儿是领命而来,哪肯就带个玉坠儿回去,正要再说什么,方氏却已经知道她言辞厉害,说起话来滴水不漏,怕她又说出什么道道来让人招架不住,赶紧就抢在她前头又道:“灼儿,你年前才病了一场,甄大夫说过了,不能再受风,今儿风大,你就别在外头闲逛了,赶紧领着七巧回秀阁去。”
华灼已经用话将住喜婶儿,知道这里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连忙低头应是,领着七巧出了花厅,对望一眼,主仆二人同时噗哧一笑,又赶紧捂了嘴,一溜烟地跑了。
花厅里,方氏仍自向喜婶儿解释:“这丫头,都被我宠坏了,没办法,我与老爷成亲这么多年,这才生下一女一儿,原是说要多纳妾室为荣安堂开枝散叶,可也不知怎的,妾室纳了好几个,却一个能生养的都没有,老爷心中不喜欢,将她们放了出府,到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双成姨娘,可怜她曾有过一个孩儿,却又没能保住…”
说着说着,方氏就把话题扯到内宅事上,喜婶儿是惠氏身边的得力人儿,对内宅里那些猫猫狗狗的门道再清楚不过,一听事情涉及到内宅阴私,哪里敢随意插口,若说错一句,方氏就是将她打死在荣安堂,都是占了个理儿的,偏偏方氏又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让她不想听都不成。
好在方氏也没能讲多久,刘嬷嬷就取了金丝楠木盒子回来,将玉坠儿装好,里面还多放了一把金丝楠木做的梳子,交到喜婶儿手上。
喜婶儿一时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犯了难,刘嬷嬷却不管她收不收,只管将盒子塞入她手中,笑道:“喜婶儿可拿稳了,金丝楠木千金难买,只这么一小块,连雕工在里面,便有上百两的价值,你将玉坠儿带回去,盒子并那把梳子只管私下留着,将来给闺女做陪嫁,体面十足。”
喜婶儿手一颤,拿着盒子的手沉重无比,竟然再也推不回去。她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一般中等人家,二十两银子便可舒服地过上一年,上百两银子虽是不少,但也未必能让她动心,但是金丝楠木做的盒子及梳子留着给女儿做嫁妆,这份体面,却是求也求不来的。
“唉…”长叹一声,喜婶儿终于退让了,“既然四夫人身边离不得八小姐,我家夫人想必也能谅解,只请四夫人在书信中写得明白,莫让我家夫人以为是咱们这些办事的人不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