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念远望着厅外月色,也叹道:“大人的表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探探亲。”
我喝了口茶,提醒某人道:“先不要想表妹的事情,本官记得,总管从此夜里是要打更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一家家酒楼和青楼地寻,走了多少家?”
作者有话要说:老抽啊,登录好久。。。
抽得打不开页面,我再发一次试试。。。
坑爹啊,居然把这章给抽没了,摔!!!
☆心有嫌隙,九曲回肠
闲话一阵后,我到书房查阅两个邻国的相关资料,的确只有汤国有炼丹风俗,据说其民多不寿,所以从宫廷到民间都崇尚丹丸药石。这么看来,国师级的人物,必然被视为国宝一类的稀有生物,又怎么会出现在曜国长安呢?
不得其解,也就懒得再想了。日子已过到了八月,窝在书房内,还是闷出了一身汗,我合了书卷,到庭院去乘凉。
荷花落尽后的庭院仍然有飘散在空里的清香,池塘上连接两岸的飞桥上,有个身影停着,半靠在桥栏上,专注地望着已升到屋角上的月亮。
我在池塘外的石墩上坐下,一面摇扇一面看那望月的身姿。
月亮一点点爬升,我身上汗水也一点点凉透,看那人身姿就没动过,只有衣袖被晚风一下下吹到桥栏外,似乎是等着羽化登仙。我看不下去了,走上了桥头,走到他身后。
瞥见他手里捏着一物,我顺手夺了过来,一瞧,竟是一方雪白的丝帕,角落绣有一朵梅花,针脚细腻,触手是丝质的温良,香气散到鼻端。
梅念远转身看着我,眼里有没来得及掩去的伤怀。我将丝帕还了给他,凉凉道:“总管也有自己的伤情事?这丝帕如此馨香,莫不是哪家的小姐私相暗授?”
他将丝帕折好纳入袖中,神情十分低落,没答我的话,只垂眸看着桥下碧水中的月影。
我合了扇子,继续朝另一端的桥头走。
“浅墨!”被唤了一声。
我停了步子,耳朵竖起来。
“你不要误会。”某人解释着。
“这有什么误会的,郎有情妾有意什么的再平常不过了。”我继续往桥头走。
后面脚步声追来,将我拉住,“说了不要误会还误会!”
我望着桥外的残荷,“绣梅花是何意?”
“绣者爱梅,仅此而已。”梅念远看着我解释道。
我将胳膊收了回来,扭头便走。
“……”身后脚步声又追来,忙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脚下不停,夜风擦过我衣摆,呼呼作响。我走得快,后面的人跟得更快,追到我身前,将我拦住,继续解释:“爱梅是指爱梅花。”
“你要是姓何,这丝帕上指不定就绣的荷花。”我见前路被拦,转了身,朝另一端的桥头去。
梅念远跟着我后头走,“浅墨,这丝帕真不是什么小姐送的!”
我懒得再走,一步停到桥栏边,又走了一身汗,展开扇子不停地扇。梅念远把扇子拿走,凑我身边帮着扇,“浅墨,真的,这丝帕不是那个意思!”
“是女人送的不?”
“……是。”
“什么时候送的?”
“很久之前。”
“多久?”
“七年前。”
我望了望月,从他手里夺回扇子,“总管该去打更了,我有些累,要回卧房了。”
“浅墨,你不信我?”
我看他一眼,“总管是哪里人?”
“西域。”
我依旧看着他。
“祖籍江南。”
我目光继续徘徊在他脸上。
“没骗你。”
我靠到桥栏上,不再看他。
“浅墨,你是不信我了么?”他向我走近,眸子里光华凝聚,却如月影一般黯然。
我抬头向他再望了一眼,“总管不要误了时辰……”
他眸子一闭,将我抱住,封住了我的嘴……
这熟悉的味道总让人有几分沉迷,不由自主地跟着闭上了眼,唇舌游移,含住了彼此的气息,绵长细腻又温柔的动作从没变过。被堵得快要憋死时,他才退到一边,咬着我唇瓣。我立即吸气,脑中却还是空白了,不知他什么时候移到了颈下,咬开扣子。
炙热的呼吸喷在锁骨下,令人浑身发软,桥栏没扶住,往下一跌,被他接住,搂到手臂里,反压到栏杆上。袖管里进入了一只手,顺着手臂一路抚过,这攻城掠地的手段让我脑中发震,魂游天外。
从未被侵入过的地方感受到了束缚解脱,游动手指的抚弄攻势让人不寒而栗,手掌与肌肤之间的触感奇妙又可耻,我想逃,却发觉被压制住了,无从借力。额头开始冒汗,手心也汗津津的。
“梅念远,你真无耻!你不能这样……”我两手将他拦截。
他又咬开了一个扣子,呼吸渐重,语声微颤,“浅墨,为什么你总不拿真心待我?你漠然的神态就能将人推入万丈深渊,你总这样见死不救!我真没见过比你更冷漠的女人……”
我呼吸紊乱,不知该怎样阻止,被他一路吻过的肌肤止不住地一阵颤栗,他却完全没有罢手的意思,“总管,有话好说,你先停!”
恣意的吻落到了被束缚已久的地方,双手游移得也更甚,指下肌肤敏感地发胀,他气息纷乱道:“浅墨……你要是个平平常常的女人该多好,不扮男人该多好……这样美……却要缚住……”
“梅念远,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睁着眼,平望明月,喘息连连。
“我在侵犯神圣不可侵的浅墨……”他低头,半舐半咬,一只手还在继续解复杂的衣带,“想知道你到底有几分真心!”
我可耻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回应,一股热潮在这样前所未有的刺激中涌下,怕自己发出什么可怕的声音,只得咬住下唇,却还是在换气的时候泄露了喉咙里的颤音。
他手掌往下滑的时候,我死命按住,不由求饶,“念远,快住手!不能再这么下去!”
他抬起头,看着我,再低头吻到我嘴上。在气息不够用的时候,我又陷入了一片空白状态。他突过我的拦截,一路侵入。
“啊!”我吓醒了,惊叫一声,却也似乎把他给吓到了。
“这么怕?”他神色低沉地凝视我,眼里的情感复杂难明,呼吸粗重,欲念毫不掩饰,“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真心,不想给我?”
他手指停在我的生死界线上,我一动不敢动,眼泪都吓出来了一些,“真的不行……”
“为什么?”他眼里划过浓烈的伤痛,绝望和苦楚,“我就这么让你厌恶?在你心里占不了一点地位?”
我无可奈何地摇头,苦于难言。
他转头,眼里凝起了一层水花,侧头过去,眼眸月下水光潋滟。他松了禁锢,放了我,顺手给我整理了衣服,再塞了一物到我手里,才转过身,往桥外走。
我看着自己手里的夜明珠,在月下熠熠生辉。
将自己收拾好后,我独自去了后院某个荒凉的角落,开了暗道,下到地下禁牢。点了火把,进入几层的地下。
重重的喘息和的呻吟声传来,我脚步只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前方尽头在我的火把照耀下,彻底明亮了起来,一对合抱的鸳鸯三度春宫在我面前。
插了火把到墙壁上,我拉了把椅子坐到一张简陋的桌子旁。□的女人对坐在男人腿上,早看见了我,却丝毫没有减少她的兴趣,依旧继续着鸳鸯戏水。
“大人……”被她折腾到无力的男人嘴里含糊地叫着。
“澜儿乖……大人最疼你了……”女人将男人推倒,坐到他身上,腰肢动得越发卖力。
骨骼的撞击声,地上的喘息声以及的水声混到一处。
我坐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等待着他们一轮又一轮。
终于女人瘫倒在男人身上,久久喘息,“大人您真是稀客啊……恕我们没法招待……”
“千澜怎么了?”我睁眼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
如歌寻了件脏兮兮的衣裳披上,又给地上昏过去的千澜盖了件衣服,“大人也看到了,他很好,好得很。”
我本想起身去查看一下,但又实在不想近身,“谁把你们关到一起的?”
“这还用问么?”
“总管?”
如歌没有否认,一脸悠闲地望着我,“大人今儿个来是做什么?”
“回答我一些问题,给你们一条活路。”
她体态丰盈地坐到我对面,“问吧。”
我看着她隆起的腹部,手里的扇子掉到地上,“你怀孕了?”
“是啊,三个月了。”
我掐指算了算,他们关过来也刚好三个月。我弯腰捡起扇子,身体靠进椅子里,“最早你勾引千澜,可是总管的主意?”
如歌眼底蓄着暌违的笑,似是等待了很久,“最早倒不是,总管察觉我对千澜有意,便授了一些手段。”
我捏紧了扇柄,“比如?”
“给了我一些大人常用的熏香,让千澜半醉时,将我误当做你。”
我胳膊肘支在桌上,手撑着头,“就是春天时总管带我去观摩的一出春宫?”
如歌心情愉悦地身体前倾,靠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我,“都是他预谋好的,让你亲眼看见男宠的背叛。”
我视线直视她,“我为什么要信你?”
“其实你已经信了。”如歌肆意笑起来,“还有,你大概男宠太多了,自己心里也没个数,所以可能并不知道有些人的突然消失,当然,也不会有人告诉你这些,因为有个堪比所有男宠的总管在你身边。”
“消失?”我心中揪紧。
“对你有非分之想的男宠,一个个被总管解决掉了。”如歌笑得很欢快,“比如眼前的千澜,就是一个例子。还有阿沅曾被关柴房,饿了个半死,若不是他没那么多复杂心思,只怕现在早不在府里了。还有两年前最得大人宠爱的阿竹,出门买个包子,却再也没有回来,还有……”
“够了!”我一拍桌子。
如歌眼里笑得恶毒而温柔,“其实你也不该怪他,他爱你爱得很苦,日日夜夜见你与其他男人欢歌笑语,他却只能在所有人身后,给你算账,管理偌大的府邸,筹资供你挥霍。”如歌留意着我的神情,忽然语调一转,“大人,是不是对他也动了心思?可是,总管这人,只怕是这三千来人里最复杂的一个,大人查了三年他的来历都没有查到吧?”
我首度察觉如歌这人也不简单,每句话都如一根利刺,深深扎入人心里。我抬手掀了桌子,一脚踹翻椅子,“你想不想活命?挑拨离间,谁会放过你?”
“我是挑拨离间,可说的也是实情,大人莫非被总管蒙蔽到不愿知道真相?”如歌扶着自己肚子,笑得毫不畏惧。
原本我是有很多问题的,但在这个女人面前,我一刻也不想多呆,甩开衣摆便往外走。
后面的笑声愈发狂妄,“他们说大人失忆了,可大人怎么会记得春天时的事情呢?”
我踩着月色,一路到了总管院里,拿钥匙开了房门,点了灯。
提着灯,我站在他房间里,若有若无的气息漂浮着,仿佛某人就在身边。我壮了胆,搁灯到桌上,开始翻查整个房间。
先搜床,往枕下一摸,搜出了玉簪,正是我送的那枚。此外,再搜不出其他。我把玩着玉簪,就着枕头,往床上躺了一会儿,才下床往其他地方查看。
有只箱子上了锁,没钥匙总不能撬开,只得作罢。
布置简单没有一件奢华物的房内,最多的便是账本,这东西是我看着就头疼的,所以都让放到了他房间。此刻,我只得硬着头皮查阅账本,想看看总管这些年的月俸积攒了多少,竟能赎回我的夜明珠。
翻得头晕脑胀后,令我不敢置信的是,府中财库里,梅念远从来没有完整拿过属于他自己的月俸,常年用度只扣除了一些小的花费,如衣物笔墨之类。以前对账时,他并没有给我看全部账本,以至于我从未发觉。
由此可知两件事。
梅念远来我府里做总管,不是为的钱。
梅念远能够赎回我的夜明珠,此人不差钱。
我蹲在房中,抱头思索,他究竟是什么人?来我府里做总管为的什么?哪里来的钱?
翌日,我怏怏起了床,胡乱穿了衣,洗漱后到前院。
府门吱呀一声开了,梅念远从外面进来,面色有些疲惫,抬头看到我,错愕道:“大人怎么起得这么早?”
我自然不能说是一晚上没睡好,打起几分精神,自然道:“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他虽有疑惑,却没再问,绕过我,往后院去,“吃些早点再出去逛吧。”
我卷了本《战国策》到院里看,小龙端来茶水点心,我便喝着茶吃着点心翻着书,研究一些策略问题。小龙没敢打扰,退走了。我坐在石头上,手里握着书,不知不觉打起了盹。
“一大早的睡什么觉。”某个声音突然出现。
我惊醒了,睁眼一看,梅念远正站在我身前,面色深沉。我揉了揉眼,“你不去补觉,来打扰我干什么?”
“你去我房间做什么?”他紧紧盯着我。
“谁去你房间了?”我拿起书继续看。
手里书忽然被抢走,他看了眼封皮,嘴边苦涩地笑,“都研究起《战国策》了,我那么不好对付么。”
“列国纷争,身为一介忠心布衣,当以国家隆兴为己任,研究《战国策》有什么不对?”我慷慨陈词。
他将书甩到我手里,目光浮在我脸上,“我房里有你身上的气息,床上更多,我刚躺下就仿佛你在跟前。”他弯腰过来,一瞬不瞬地瞅着我,“我床上舒服些么?你昨晚该不是睡在我房里的吧?”
“那么硬的床,我怎么可能……”我说了半截,从他面前扭过了头,僵持着。
他拉过我一只手,将一串冰凉的东西搁到我手心,“房门钥匙,房中箱笼的钥匙,都在这里。”
我转头看着他白皙修美的手指将钥匙合在我手里,有些走神。
“大人不好了!”小龙飞奔来报,“外面好些提亲的,说要娶大人的表妹……”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多肉肉~~~~~话说这章会不会影响总管的人气?
☆上门提亲,络绎不绝
在官府破获长安少女失踪一案中,传说同时被解救的还有一个十分勇敢的可爱姑娘,当时不畏强敌,与妖道人斗智斗勇,赢得了不少人的青睐。据说这个勇敢可爱的姑娘正是前门下侍郎现一介布衣的顾浅墨的表妹,闺名叶深水。
虽说前门下侍郎顾浅墨声名不佳,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叶表妹的声誉。在两相对比中,人们对顾浅墨的唾弃更深一层,而对叶深水的爱戴如日中天。
长安待娶之家闻风而动,纷纷托媒到顾府,一时间,长安媒婆贵,平常人家请之不起。在商业链效果的影响下,一夜之间,长安冰人行馆如千树万树梨花开,平地而起,鳞次栉比,生意红火,竞争激烈,纷纷树立招牌,表示自家馆里冰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可以将长安最丑的姑娘嫁掉,让最穷的秀才娶上老婆。
小龙汇报,来府上提亲的媒婆已把巷子给堵了,外出买菜的厨娘被堵在了巷外半里地,回不来,中午饭怕是没着落了。
我皱着眉毛,在石头上坐了一阵,起身踱步,无计可施,蹲到树下翻《战国策》,看有没有什么好计谋。
“大人用不着为难,好些公子哥儿托了媒人来提亲,聘礼丰厚得紧,大人就选一家聘礼最多的,把咱表小姐嫁了就成了。”小龙乐滋滋地提议。
“你家表小姐在哪呢?”梅念远在一旁幽幽地问。
小龙挠着头,“这个……大人一定知道表小姐在哪。”
我合上《战国策》,沉声道:“深水她行踪不定,酷爱行走江湖,恐不适为人妻。”
小龙无比失望道:“这么说,那些聘礼都不要了?”
我心口一阵揪紧,“要不,先把聘礼收了?”
梅念远瞟我一眼,面上冷冷的,“收了聘礼,就得嫁人。”
我心念电转,眼睛一亮,“深水年纪是不小了,也该找个婆家了,咱们先收聘礼,待我说服我那表妹,让她先嫁到夫家……”
梅念远往我跟前走近一步,脸色一紧,“然后呢?”
“然后我琢磨着夫家必然会受不了我那表妹懒惰又恶劣的脾性,过不了三天,准会休了她……”
梅念远再往我跟前走一步,“要是不休呢?”
我转着眼珠想了想,笃定道:“一定会被休!”
“何以见得?”
我分析道:“譬如,总管你老婆三天两头不回家,在外面喝花酒,还爬墙与野男人幽会,你会不会休了她?”
“……”梅念远凝视着我,咬唇无言。
最后召集了部分男宠家丁讨论是关着府门不放媒婆进入,宁愿吃不到中午饭饿肚子,誓死保住表妹,还是打开府门放入媒婆,先收聘礼,关门数钱,吃饱喝足,再嫁表妹以及等待表妹被休,迂回地保住表妹。
一番商讨后,绝大多数人都赞同后者。甚至阿沅还提了后续意见:嫁了表妹等待表妹被休,还可以继续收聘礼,继续嫁表妹。
我心甚慰地抚了抚他的头。
几乎所有人都通过了表决,最后我清点人数,发现只有总管一人持反对意见。
“二十九人通过,一人反对,反对无效。”我拍案,“开门,放媒婆!”
小龙带着男宠们兴奋地涌了出去,准备接聘礼。梅念远将我扯住,面色阴沉,眉头紧蹙,“顾浅墨,你到底是有多缺钱?这种主意,你都能想得出!”
我沉吟道:“我已经很久没有领俸禄了,府里这些人的开支……”
“谁缺衣少食了么?哪个公子我没有照顾周全么?哪个地方我没有打点好么?”梅念远暗了暗眼眸,注视我。
我再沉吟,“目前也只是恰好温饱,逢年过节,给他们连个礼物都买不起……再说,银子多些也没坏处,谁能保证老狐狸不反悔,半年期满后又扣我半年的俸禄呢?”
梅念远低头沉默了一阵,“浅墨,日子能过便行,钱财多了便能过得自在么?”
“银子是我的命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目光淡淡洒在他身上,语气亦淡淡,“总管这话,倒像是从从不缺钱的人嘴里说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我那明月珠你是怎么赎回来的?”
梅念远抬起平静的眼眸,望进我眼里,“这些年,我也有些积蓄……”
“你的月俸,根本就没提取过。”我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我的积蓄,不是府里的月俸。”他微叹。
我踱步到椅子边,稳稳坐下,端了杯茶,准备听故事。
又默然了片刻,他目光落到我身上,“我曾在西域游历,走过丝绸之路,与胡商做过买卖,到长安后又一直在东西市往来。”
我扣着茶盖,眼睛看着水杯里,“赎回明月珠的花费,占你积蓄的多少?”
“……不多。”
“不多是多少?”
“大概百分之一的样子……”
我一口茶水呛到,搁了茶杯到桌上,掩袖咳嗽。梅念远赶紧过来,给我顺气。我将他推开,又咳嗽一阵,“你……还给我打工做什么?”
“换个行业,尝试不同的人生。”他如此解释着。
鬼才信!我心内一股气堵住了,非常不痛快,“日子能过便行,这话你倒说得煞是回事,敢情你是钱挣得手软了,现在视钱财为浮云了……”我站起身,心中之气还是不顺。
他默不作声,低手拉了拉我袖子,我狠狠甩开,大步走了出去。
气呼呼地到了前厅,外面已经陆续进了几批的媒婆,众男宠接聘礼接的手软,个个忙着笔录礼金。媒婆们见我到来,纷纷整理了头饰衣襟和手绢,脸上露出职业的笑容,将我围来。
“顾大人,看您满面红光,印堂发亮,一瞧就是有大喜临门哟!”
“顾大人,看您身躯伟岸,肩胸宽阔,一瞧就是有富贵亲家唷!”
我从人群中死命挤过去,黑着脸,甩下一句话,“家资少于万两银子的,请出府门左拐或右拐。”
一半的媒婆愣在了原地。
我挤入正厅,往正椅里一坐,对外面道:“家资在一万以上的,一个个来。”
小龙捧着账本跟到我身边,手里按着序号,开喊:“给蒋员外提亲的,有请!”
一个衣着红艳的媒婆扭着腰肢到了大厅,屈身道了个万福后,开始替那什么蒋员外吹嘘了开来,“长安城里有名的蒋员外家资殷厚,年过四十始终未娶,等的就是有缘人,近日听闻顾侍郎的表妹叶小姐才貌双全,文武兼修,遂有心结这秦晋之好。”
我点了下头,“蒋员外有心了,只是我那表妹爱挑年少公子作夫婿,所以……阿沅送客,小龙,叫下一位。”
下一位媒婆一身青葱,摇着手帕道:“年少多金,挑我们宋员外家的公子最合适不过了,年仅二十五,有貌又有财……”
“家里做什么的?”我截口问。
“开连锁烧饼铺的。”
我喝了口茶,“我家表妹喜,下一位。”
第三位媒婆现身,喜滋滋道:“年少多金,,说的可不就是赵员外家么?赵员外家的公子年仅十八,开私塾的世家……”
我放下茶杯,嘴角微抽,“我家表妹今年二十有二,下一位。”
媒婆一个接一个的进,一个接一个的出,我听得头晕脑胀,支着头应对,最后我懒得动嘴皮子,只在桌上将茶杯轻轻一磕,小龙便会意,直接叫下一位。
后来,只觉耳边女人的声音不断,眼前却越来越模糊,眼皮也撑不起来了。不知过了多久,“嘭”的一声,我脑门磕到了桌上,一下子惊醒。
“嗯……到哪了?”我一袖子抹了口水,举目四顾。
却见厅里没有媒婆,只有一个梅念远在我面前,“没有合意的,都走了。”
“我还没听完,怎知有没合意的!”我揉了揉脑门,“小龙,谁家礼金最高?”
小龙从厅外转了进来,“大人,礼金最高的是城东的张先生,早年做过地方刺史,家资十万,聘礼一万。”
我两眼放光,手激动地握住了茶杯,“十……十万……”
梅念远眼眸一沉,问小龙道:“家里可有侧室?”
“无妻无妾。”小龙翻着本子。
我嘴角一咧,“甚好!”
梅念远阴沉地再问:“人品如何?”
“待人和善,为邻里称道。”小龙念着本子上的记载。
我眼中光芒大盛,“表妹嫁过去,必不会被欺负,甚好甚好!”
梅念远索性一把夺过小龙手里的本子,仔细看了一遍,忽然脸色轻松,眼里迸出一丝笑来,“大人可知道这张先生今年多大?”
我手指敲着茶杯,揣测道:“二十来岁?”
“再猜。”梅念远笑看着我。
“三十来岁?”我沉吟着,“其实三十也还可以接受。”
“再猜。”梅念远笑得十分开心。
我眉头蹙起来,“四十来岁……勉强也可以……”
梅念远眼梢眉角的笑意刻意收了收,凝视着我道:“那张先生今年,五十有五……”
“啪”的一声,桌上的茶杯被我哆嗦的手指掀翻,我霍然起身,奔到梅念远跟前一把抢来本子,亲眼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