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影握住了婆婆的手,杨顺梅回头看她一眼,踩下油门,继续开车,对弄影说:“好了,把眼泪擦擦,你们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和你爸,插手过一次,也不好再插第二次,随缘吧。”

说着回头看看弄影:“你放心,云家不会亏待你的。”这下弄影急了:“妈,我不是图钱。”杨顺梅笑笑,拍拍她的手:“别这样,云杨集团是我和你爸的,阿翔没份,但是我们开给阿翔的薪水可不少,总不能像他一样,随便就离了婚,这不是让大家指着我们脊梁骨骂,说我云家为人不厚道。”

这时已经到家了,杨顺梅把车停好,对弄影说:“其实,别看我帮你要的东西挺多,算了下,不过就是阿翔这几年工资的一半,不正合乎婚姻法吗?”弄影感慨地叫了声妈,忍不住扑进了婆婆的怀里,杨顺梅理着她的头发,叹气说:“以后,就做我女儿吧。”

弄影点了点头,婆媳两这才下了车,回到客厅。

云良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脸气呼呼,杨顺梅咳嗽一声,云良抬头看见是她,脸上露出些羞惭,杨顺梅拍拍他的肩:“怎么了,今天没出去淘古董?”云良叹气说:“别提了,昨天那个元青花,今天我兴冲冲地拿去给老张看,被他笑话我买了个假古董,说真的元青花哪有这么便宜的。”

杨顺梅看眼茶几,上面的确摆着昨天的那个瓷瓶,瓶口处有个缺口,杨顺梅白云良一眼:“怎么,一气之下没摔了它?”云良拿过那个瓶子,用手抚摩着:“哼,我摆它一百年,不就是古董了,弄影,你说是不是?”

弄影看见公公这么认真,也点了点头,和公婆说了几句,弄影也就上楼了,上楼梯的时候,隐约听见杨顺梅和公公说今天见律师的事情,弄影深吸一口气,由它去吧,既然已经成定局了。

云翔在三天后,终于还是回了家,虽然难免被父母责骂了一顿,只是,看着这对铁了心要离婚的夫妻,老两口也没有再多的话说,唯一剩下的,就是财产分割了。弄影本来打着,除了自己名下的,估计也没多少的主意,不过云翔还是像杨顺梅说的一样,把湖畔之家的那套房子分给了自己,还有自己的车,名牌包,珠宝首饰,各种名牌服饰,再加上两百万的现金,在协议上签了字,去民政局把大红的结婚证换成了墨绿色的离婚证,她和云翔,彻底结束了这段四年半的夫妻生活。

出了民政局,云翔看着弄影,弄影不等他说话,就开口说:“我会尽快搬走的。”云翔没料到弄影会说这个,掩饰地咳嗽一声:“你多住几天也没什么,反正我父母喜欢你。”说到后面,已经有些赌气了,弄影笑笑,云翔看眼地上,不自然地抬头说:“那两百万,我回去就让财务打到你卡上。”

弄影点头,转身去取车,此时,非典的恐慌已经结束,看着街上恢复的和以前一样的热闹,弄影叹气,从此后,你东我西,终成陌路。

回到云家,弄影不知道该不该叫家的地方,坐在车里半天也没动身,还是有车子缓缓地驶进来,停在她旁边,云翔下了车,敲了敲她的车窗,弄影缓缓摇下车窗,一对离婚的夫妻,就这样隔着车窗对望。

云翔笑着说:“怎么不进去。”弄影心里还在奇怪,这云翔离了婚,不去上海告诉纯子这个喜讯,怎么回家来了?却还是开了车门,下了车。

前夫妻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云翔打破沉默:“那两百万,我已经打到你帐上了。”弄影嗯了一声,还是没接话。

这时沈嫂来开门,见他们回来,笑着说:“回来的正好,我刚把饭做好,夫妻哪有隔夜的仇。”边唠叨着边转身去张罗,弄影抓住沈嫂,看着她,轻笑着说:“沈嫂,我和他,离婚了,找个时间,我就搬出去。”

沈嫂看向云翔,云翔点头,沈嫂一拍大腿就哭起来:“阿翔,你这个坏孩子,怎么说离就离,肯定是你对不起弄影。”说着就拉住弄影:“影啊,别赌气了。”弄影笑笑:“沈嫂,木已成舟。”说着看向云翔:“缘分已尽。”就绕过他们,上楼,进房间,收拾起东西来。
训子
弄影正在收拾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弄影还以为是云翔,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只到听到来人的轻叹声,弄影才发现不是,抬头一看,是杨顺梅站在那里,弄影忙把手上的衣服往床上一扔,笑着要招呼她坐下。

只是一声妈出了口,弄影才意识到自己和云翔已经离了婚,用手挡了下嘴,杨顺梅见她这样,一时也不好说什么,过了会,杨顺梅才笑着说:“就这样叫吧,也别改口,改成别的,我还不习惯呢。”

弄影抬头笑了下,杨顺梅看弄影手上拿着的一件衣服,问她:“你,这么急着搬出去吗?”弄影下意识地玩弄着衣服上闪闪发亮的水钻,低着头说:“总不好在住在这里,始终是。”

杨顺梅上前按住她的肩头:“你还在怪我们?”弄影摇头:“妈,你也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杨顺梅拍拍她的肩膀:“是我问的多了。”弄影喉头哽咽,伸出手,搂住杨顺梅:“妈,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二老的。”杨顺梅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别收拾了,下去吃饭吧,你要搬,也等收拾了,明天再搬。”

弄影嗯了声,和杨顺梅一起下楼,云良沉着脸坐在餐桌边,云翔坐在一旁,规矩地双手放在桌子下面。看见弄影下来,云良的脸色才好看些,他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招呼弄影坐过来。

杨顺梅推下弄影,弄影坐到了云良旁边,杨顺梅自己,坐到儿子旁边。见人都来齐了,云良咳嗽一声,对云翔说:“阿翔,我云家从古到今,都没有被出之妻,纳妾之人,这是老祖宗传下的家训,虽然说后来云家衰落了,但是这条家训,却是遵守的。”

弄影还是头一次听说云家的家史,不由看了一眼云翔,云翔被老爸说的脸有些红,再说,他和弄影已经办完了手续,有点不满,皱眉对父亲说:“爸,您说的,都是前清时候的家训了,现在,都新社会了,婚姻自由。”

云良的胡子一翘,拍了下桌子:“胡扯,新社会又怎么了,新社会就能随便离婚,随便在外面包二奶了?”云翔叹气:“爸,纯子她,不是二奶,要不是当初你们反对,也不至于。”说着看弄影一眼,也没有再说,弄影只是低着头,什么都没有。

云良白儿子一眼:“仇人之女,怎能入家门?”杨顺梅见儿子又准备说话,拉他一下,对弄影说:“弄影,今天这事,不是我们做戏,当初你和阿翔,提离婚的时候,我们是看你难受,也没拦着,只是现在你们手续也办了,今天又提这些老话,想说的是,婚姻是件谨慎的事情。”

说到这里,杨顺梅唇边也露出一丝苦笑:“当初,也有些怪我们,看见阿翔没反对,就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结果没想到。”弄影喉头有些哽咽:“妈,不怪你们,也怪我当初。”

杨顺梅拍拍弄影,云良又开口了:“阿翔,你别怪爸爸话多,只是,我们做生意的人,讲究的就是诚信,遇到了岔路,讲的就是痛下决心,你当初和纯子,我们不同意,你既然那么爱纯子,为什么不和爸妈抗到底呢?”云翔面上更红,半天才说出一句:“不是你们反对吗?”

云良叹气:“傻小子,妄你是去喝过洋墨水的,难道不知道,天下凡父母和孩子争,哪有争过孩子的父母?”云翔听见这样的话,低下头,云良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最不该的,就是答应和弄影结婚后,又和纯子来往,这就是不讲诚信,在生意场上,订了这家的合同,又去和那家传情,这叫什么事?”

弄影听的感动,站起身来说:“爸,别说了。”云良拍拍她的肩膀:“弄影,我不是在你面前,故意给他难堪,只是想告诉他,成大事者,关键时候要决断,你说,婚姻本是大事,他都这么糊涂,害了你,叫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他?”

云翔起身说:“爸,我全懂了?”云良摇头:“儿子,你不懂,你不懂,做事其实是做人,你以为,生意场上,全是用学校学来的理论知识就可以了?订立的合同,没有漏洞就完美了?”说到这,云良加重语气:“但是,你不懂,合同订了,可以撕毁。”云翔插嘴:“有法律的。”云良轻轻一笑:“法律?没有诚信的人,你就算和他打官司,赢了,又怎样,不过就是一纸空文,所以,做生意,首先要找有诚信的人,其次,在机会来的时候,要下决心,瞻前顾后,黏黏糊糊,这样是不行的。”

云翔听了父亲的这番话,又看看弄影,什么也没说出来,云良拍拍弄影的肩膀:“弄影,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你在我云家做了快五年的媳妇,这些话,你也听听,以后,没机会了。”说着叹了一声,擦擦眼角,坐回到座位上,拿起筷子说:“吃饭,都吃饭。”

一顿饭就在沉默中吃完,吃完饭,云良还是进书房,去摩挲他的古董,杨顺梅拉着弄影,到了自己的卧室,弄影不知道前婆婆拉她进来做什么,杨顺梅看着弄影,笑着说:“弄影,你和阿翔结婚的时候,我和你爸,也没给你家表示什么,现在你们都。”说动这,杨顺梅扯扯嘴角,弄影笑着说:“妈,您和爸,平时对我都那么好,还表示什么?”

杨顺梅笑了:“那时候匆忙,你家也不是争这些的家庭,等你进了门,更是不问这些,这样看来,倒是我们存了防人之心。”弄影听了这话,只是沉默,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进云家这几年,虽然平常的花费,买的衣服,首饰什么的,都不缺,但是云家的财产,是和她没关系的,她本身也对这些东西不是很在意,天性是随意乐观的。

杨顺梅见她沉默,起身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样东西,放到弄影面前,对她说:“弄影,这是我们准备的,预备以后你有了孩子,就送给孙子做见面礼,只是现在。”弄影粗略一看,见是本房产证,也没去接,笑着说:“妈,既然是留给孙子的,就等以后,阿翔有了媳妇,再给他。”

杨顺梅把她的手拉过来,塞到她手上:“你不收,就是还在怪我们?”弄影忙说:“没有。”杨顺梅又加重些:“拿着,当年聘礼都没去你家,现在,也算是补偿了。”弄影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市中心地段的一个独立商铺,面积不大,也就一百来平方,上面的名字是弄影的。

弄影看向杨顺梅,杨顺梅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弄影,这也算我和你爸,对我们那个糊涂儿子,给你的一点补偿吧。”弄影心里,越发的不好受,只是不好再说什么,收了东西,和她又说了几句,就自己回去收拾了。

第二天,弄影一大早就离开了云家,提着行李,弄影回头看了看云家,感觉这四年多来,就像一个梦,只是梦醒了,灰姑娘就被打回了原型,不对,不是原型,现在的自己,早不是五年前的自己,弄影笑笑,开车离开。
剪发
弄影离婚的消息,过了好几天陈梅去云家发喜帖的时候才知道,陈梅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第二反应是,为什么弄影没告诉自己?

陈梅说做就做,从云家出来,打了电话给弄影,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和男朋友就过去了,到了弄影现在住的小区,见自己男朋友准备跟着进去,陈梅一笑,手搭在他肩上:“亲爱的,女人们的谈话,你就不用掺和来,等会来接我就好了。”

她男朋友推推眼镜,乖乖地上车。陈梅找到弄影楼下,按门铃,上楼,弄影已经站在打开的门边笑着说:“在家都亲热不够?还要来到我楼下表演,让我这形单影只的,看了眼热?”

陈梅边进门,边看弄影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这才发下心,白她一眼:“你眼睛就这么灵,那可是在门口。”弄影笑笑,陈梅四处看了一圈,客厅外面,连了个露台,露台上摆了张桌子,陈梅走到桌子面前,见上面还放着一壶水果茶,坐到椅子上一看,小区门口的动静,看的是清清楚楚。

明白了的陈梅坐着没动,弄影坐到另一张椅子上,笑着说:“发请帖了?忙完了?”陈梅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来,递给弄影:“那天早点到,给你准备了帅哥的。”

弄影从她手里接过帖子,白她:“都不安慰我,就只会笑话我。”陈梅笑了:“给你准备了帅哥就是安慰你了,这还不好。”两人说了几句话,水果茶也喝的差不多了。

陈梅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问弄影:“你还没告诉家里人?”弄影点头,看着外面,皱眉说:“不知道怎么说?”陈梅凑近一些:“你这不早晚都得说,难道能瞒一辈子?”弄影收回眼光,看向陈梅,头歪向一边:“我父母,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喜欢他了,知道我和他离了婚,肯定要说我,他们都是当老师的,念起人来,耳朵都会起茧。”

陈梅打她一下:“有什么怕的,别忘了,你才是他们生的。”这句话让弄影想起自己离婚时候杨顺梅的表现来了,说给陈梅听,陈梅白她一眼:“你啊,总是这样,什么都不争,你婆婆不帮你,都不知道怎么吃亏?”

弄影笑笑:“也没什么吃亏的,嫁过去快五年,如果按离婚的时候分的这些来计算,一年的收入也是两百万了,到哪找这么高的工作去?”陈梅呵呵一笑:“好,你这么好,以后就结婚离婚分财产发财吧。”弄影推她:“去,我是那种人吗?”

陈梅见弄影聊天的时候,言谈和平时一样,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笑着说:“你这样就好,等过段时间,再找一个,这次我们一定要睁大眼睛挑个好的,气气云翔。”弄影摇了摇陈梅的手,笑着说:“好了,我还没想这些呢?”

陈梅反扣住她的手:“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弄影皱了眉:“先休息一段时间吧。”陈梅点头:“也好”

弄影看见陈梅戴着的一串天珠,眼睛一亮,拉住她的手说:“要不,我们去旅行吧,就去西藏。”陈梅白她一眼:“姐姐,现在老板恨不得把我们一个人当两个用,请婚假都唧唧歪歪的,还放我出去旅行,还是你自己去吧。”

弄影收回手:“也好,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了。”陈梅一下瞪大了眼睛:“弄影,那是高原,被称为世界屋脊的高原,你确定要去?”弄影点头,陈梅眼珠一转,拉着她的手说:“干脆,你去云南好了,要是适应了那里,没高原反应的话,再去西藏,怎么样?”弄影想想,这也有道理,点头答应。

两人很长时间没见面,一直聊到弄影下厨,做好饭,吃完收拾完,陈梅才离开弄影这里。
等她走了,弄影看着一下子又静下来的屋子,坐到椅子上,手撑着头,一头乌黑的长发,像流水一样,垂到桌子上,弄影看着已经快要及腰的长发,没结婚前,自己是最讨厌打理头发的了,结婚以后,云翔说过,喜欢女孩留长发,才为了他,把长发留上。

顺手抓起一把头发看看,弄影的发质很好,连发梢都没有分叉,弄影不由苦笑,高中时候,自己还被叫黄毛丫头呢,这头现在如此乌黑亮丽的长发,可是花了自己不少心血和银子,云翔当时,也最喜欢自己这头长发,抱着自己的时候,喜欢把脸埋到自己的长发里,什么话也不说,就只是这样抱着。

想到这,弄影一个激灵,还想他做什么,纯子不也是一头长发,一想到这里,弄影觉得心里梗的慌,站起身来,拿包出门,把头发剪了吧。

开车来到常去的一家美发店,一听弄影要把头发剪了,美发师都呆了下,才笑着说:“云太太,你看,你这头发,这么好,怎么舍得剪了?”这个称呼,就像跟针一样,刺了弄影的心一下,弄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头笑道:“以后,不要叫我云太太了。”

美发师手拿剪子,正在研究弄影的头发,要怎么打理,听见这话,看了眼弄影,见她又继续翻着杂志,这才边下剪刀边说:“也是,现在的人,都不喜欢随丈夫叫了。”弄影也没答话,只是在镜子里看着自己那头长发,在美发师的巧手下,一缕缕地掉下去,心里又重新翻滚起来。
等到美发师拍拍她的肩膀说好了的时候,弄影才惊觉,已经剪完头发,洗完头,又重新打理一下,结账出去。

开车回家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店铺,飘出来一首歌:我已剪短我的发,剪短了牵挂…,弄影瞬间被击中,泪流满面。

那双手的温暖,从此后,是永远都不属于自己了,尽管,之前自己也不过认为,那种温暖,是属于自己的。

剪短了头发,出去散散心,对自己也有好处,这是弄影在家又待了几天后,得出的结论,打了电话,订了机票,弄影只是随身带了个小包,就去了云南。

本着想来散心的弄影,一下飞机,迎接她的,就是绵绵细雨,虽然已经是七月天了,气温还是很低,只穿了件衬衣的弄影,立马被冻出一身的疙瘩,这是弄影之前没想到的,传说中的春城,怎么冷的就像冬天。

刚出了机场,上了出租车,弄影就对司机抱怨起来,司机笑着说:“我家昆明就是这样的,四季如春,一雨如冬,你没看,街上穿毛衣的都有。”弄影往车窗外看了看,果然,街上有捂的严严实实的人,当然,也有像自己一样,只穿着件衬衣的,短裙的,不过她们大都抖成一团,弄影看见这样的景象,心里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多带点衣服。

好在到了酒店,里面有空调,比外面是暖和多了,在房间里暖和过来,弄影就跑去买了件外套,把自己裹好,打算出去逛逛。虽然之前也来过,但每次都不是抱着旅游的目的,弄影也没好好逛过,问过服务员,知道翠湖离的很近,弄影就决定去翠湖走走。

雨中的翠湖,说实在话,也没什么逛头,再加上,荷花节前几天刚结束,虽然下着雨,还是有人在挖池泥,弄影走了一圈,心里暗自腹诽,这吴三桂的后花园,不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看头。
抬头看见一家咖啡店,还是进去里面歇歇脚吧,点了杯南山,弄影坐在窗子那里看雨。店里没多少人,老板也只在吧台里面,捣鼓着什么东西,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小伙子走进来,径自走到吧台前面,招呼老板说:“刘哥,你真的要转?”

被称做刘哥的人抬起头来:“是啊,那边催的急,要不,我怎么舍得转。”小伙子在吧椅前坐下来,叹气说:“前段时间非典,生意受了影响,要不,我也能给你凑点。”刘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别说别的了。”
初见
弄影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雨,店里没有背景音乐,除了那两个男人的声音,就没别的声音了,而他们两说了两句,也就没说了,感觉安静的有些诡异,弄影喝完咖啡,有些发困,结了帐就出门了。

刚走到门边,被人叫住:“小姐,你的伞没拿。”弄影转身去看,原来是那个后来的小伙子在叫她,手里还拎着弄影刚才顺手在酒店买的一把小花伞。

弄影露齿一笑:“谢谢。”却没有伸手去接小伙子手里的伞,西落的太阳这时正通过玻璃门在弄影身上,让她周身像镀上了道金边,看在小伙子眼里,她的笑如春花开放一般,他一时间有一点晃神,心神荡漾,稍微定了定,还是笑着把伞往弄影这边递过去,弄影接过伞,推开门出去。

小伙子还站在那里,刘哥上前一拍他的肩膀:“怎么,看上人家了?”小伙子用手抓了下头发:“萍水相逢,再好也不过这样。”

或许是出了太阳,弄影心情好了很多,溜达着回酒店的路上,也想看看这座边疆省会的不同,昆明和其它城市差不多,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街上的人穿着,也和其它地方差不多,如果不是街上人说话的口音不一样,弄影还以为,这依旧没换地方。

弄影不由摇头,这全球化,看来是十分凶猛,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弄影拿出来也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喂字刚出来,那头就传来暴怒的声音:“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姑娘,离婚这么大的事,都不和家里人通气?”

原来是花家妈妈打来的,做了一辈子老师的她,训起人来是中气十足的,弄影乖乖听着,等到花妈妈一口气说完,才说:“妈,这电话里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再说,好吗?”那头顿了顿,弄影还以为妈妈已经消气了,正打算挂电话,传来另一个声音,那是花爸爸的,在学校里是教导主任的他,说话也是一板一派的:“好了,你别的就不要说了,明天就回来吧,有什么事,一家人在一起说下。”

弄影感到眼眶一热,这件事上,没告诉爸妈,虽然是怕他们担心,但是私心里,弄影还是怕他们阻止的,那时候,自己的勇气一旦被人劝说,就再下不了决心了,这也是弄影为什么不和父母说的原因,听见父亲在电话里的担忧,弄影点头答应。

回到酒店,定好回家的机票,弄影看着夜幕下,灯光灿烂的昆明城,想起陈梅说的,不能坐吃山空的话,弄影叹气,找工作是不大可能,自己已经不习惯被人管的生活了,那就只有自己创业,但是,做什么呢?

一想起这些,弄影就有些头疼,五年衣食无忧,不需工作的生活,让她难免有了些惰性,只是,无论怎样,既然已成定局,那就走下来吧,人生,总是要把握在自己手里才好。

第二天到了家,花家在另一个省的省会城市,花家父母都是老师,区别在于,花妈妈是高中老师,花爸爸是小学老师,在楼下下了车,弄影抬头看着父母住的这栋楼,摇头叹气,不知道妈妈会怎么说自己,上楼,敲门。

来开门的是弄影的弟弟,花荣,他今年二十五岁,长的人高马大的,看见是姐姐,花荣做个鬼脸,小声地说:“妈昨天就气的胃疼,今天到现在都没起来,你要小心点。”弄影踮起脚尖,打了弟弟脑袋一下:“那你还嬉皮笑脸的?”

花荣接过姐姐手里的行李,大咧咧的说:“又不是我气的,再说,我要结婚了,妈高兴还来不及呢。”弄影听见这话,扬眉看向他:“你要结婚了,才多大点?”花荣边关门边笑着说:“我都二十五了,还拿我当小孩子,你不也才大我两岁。”

花爸爸背着手从屋里出来,弄影正打算换拖鞋,看见爸爸,直起身叫了一声,花爸爸叹气,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弄影,我一直为你很有主见自豪,但是,你也太有主见了吧。”听见爸爸语气里面,虽然有责备,但更多的是疼爱,弄影不由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撒娇样地靠在他肩上,只是不说话。

花爸爸叹气,正打算说话,花妈妈听见声音,本来还躺在床上的,这时也下了床,来到客厅,见弄影这样,瞪了她一眼:“还好意思和你爸撒娇,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们一声,真是白生你了。”弄影放开爸爸,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就一摇一摇的:“妈,我这不是怕你担心?”

花妈妈见弄影说话正常,仔细打量了,见她气色也还不错,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了地,手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吶吶地说:“嗯,瘦了些,在家住吧,我给你补补。”一直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看热闹的花荣听见这话,扑哧笑了出来:“昨天还是谁在哪里说,等到姐姐回来了,一定要打一顿,才好出气,现在,见了姐姐,又心疼的不得了。”

花妈妈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离婚总不是个好事情,你姐姐不愿意告诉我们,肯定也是有原因的,瞧见她瘦了,当妈的不心疼,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