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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老了脸皮,带了从人,前去宋家求亲,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的灰。香儿讲完,翘着嘴道:“她家当日,还嫌我家不够有钱,配不上他家,现在倒是娶了个才貌双全的官家千金回去了,连婆婆都不孝敬。”

玉莲咳嗽一声,笑道:“别人家的事情,说这么多做甚,还是好好准备一下,等着芹哥娶新娘吧。”香儿点头:“奴这就去,差点忘了,还有床帐子没做出来呢。”说完福一福,匆匆走了,王氏见玉莲一脸的平静,过去拉住她的手道:“玉莲,全放下了?”

玉莲点头笑道:“娘,女儿这些年来,常看些书,觉得缘来缘去,都是有定数的,再则,求仁得仁,他家当日这样对我家,冥冥中自有天报,若一味耿耿与怀,不是苦了自己和爹娘?”

王氏听女儿说完,展开眉头,对玉莲道:“儿,你这样说,娘就放心了,娘近来年纪大了,也常想着,做女儿时,常想着,嫁个怎样的丈夫,能和他花前月下,共诉衷肠,只是嫁了你爹,说句你不爱听的,你爹确是个大老粗。”

玉莲从没听过她娘说过这样的话,低头不语,王氏拍拍女儿的背:“初嫁来时,我也不甘心,我如此才貌,就算当不上官夫人,嫁个举人,秀才,总是能的吧,等到时间长了,你爹除了不识多少字,却事事都听我的,我的这颗心,这才完全定了下来。”

王氏看眼女儿,笑着摸摸她的脸道:“玉莲,娘不是那种古板的人,你愿嫁也好,不愿嫁也罢,娘都由你去,嫁的不合意的,夫妻日日争吵,还不如就在娘的身边,做个娇客。”玉莲听了娘这样说话,眼睛都湿了,趴到娘膝上道:“娘。”只吐出这个字,就再也没有第二句了,王氏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看着窗外,若不是怕女儿担心,她怎么会说这番话,谁不愿自己的孩子都家庭和美,过的欢乐呢?

芹哥的喜日子,定在了七月十七,王舅母既要过来铺床,十六就带了陈姨娘来到宋家,这边接了进来,王氏细看那陈姨娘,许是失宠之后,心情不好,陈姨娘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妆容也很黯淡,眼角处多了细纹,王氏不由叹气,这都是自己哥哥作的孽,却还是把她们让到上房。

王舅母和其他一起来铺床的坐着叙话,陈姨娘老实了许多,低眉顺眼地站在王舅母椅后,一声不出,等到丫鬟来报,秦家的嫁妆送到了,安置在了新房,王舅母她们都互相招呼着,去新房帮忙铺床。

等忙完了,王氏摆了酒席,请请她们,杯来盏往,酒过了三巡,说的话也就没了顾及。有个同来铺床的三奶奶笑着对王舅母道:“表嫂,你现在虽说和表哥不能在一处,那几个妾也失了宠,恰好和你做个伴。”
王舅母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王氏正在和秦家送嫁妆来的大嫂说话,见三奶奶这样说,转过头来,拍了三奶奶的肩膀一下:“三弟妹今日还辛苦你了,快,再满上。”说着就示意香儿把酒给她倒满,三奶奶接了酒,对香儿笑着说:“你家姐姐嫁了刘家,想必你也会跟着去。”

香儿听了这话,摸不到头脑,王氏见三奶奶说话,越来越不像话,冷笑一声:“哪个刘家?”三奶奶已经醉的有些深了,摆了摆手说:“现做着江都县的刘家。”王氏冷笑道:“他家的陈氏娘子又不是死了,我家女儿嫁去做甚。”

三奶奶扎着手笑:“大嫂,那日刘家老奶奶都来了,说要求玉莲侄女去做妾,想也是,侄女她年纪这么大一把,没有好人家,去做官家妾,也好过平民妻。”王氏听了这样话,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出来,见秦大嫂和王舅母听了这话,都愣在那里,陈姨娘听得玉莲要去做人妾,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王氏忍住气,扬唇一笑:“三弟妹喝多了,说胡话呢。”说着招呼香儿:“外头叫两个小厮来,把三奶奶扶出去。”三奶奶还不肯走,拉着王氏的衣裳说:“大嫂,你不要不好意思,这做妾也没甚不好,遇到表嫂这样的,说不定还能扶正。”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三奶奶脸上挨了一巴掌,动手的是王氏,她沉着脸,对那两个愣着的小厮说:“还不把三奶奶扶出去。”

小厮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三奶奶扶出去,王氏见他们出去了,这才转身对也愣在那里的秦大嫂她们笑着说:“好了,都坐下喝酒,三奶奶酒喝多了,爱胡说,也怪我,忘了这遭。”

秦大嫂她们笑着坐下,只是脸色都有些不好,特别是王舅母,重坐下不过又喝了一杯,就告辞了,王氏也不过留了两句,就送她出去。

送了王舅母,王氏又回到上房,见酒席已经撤了,秦大嫂坐在那里和玉莲在说话,见王氏进来,两人都急忙站起,王氏笑着让她们坐下,对秦大嫂说:“劳烦了。”秦大嫂笑着道:“小姑出嫁,我做嫂子的略尽一尽心,却是常情,算什么劳烦。”

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秦大嫂笑道:“像玉莲姑娘这等才貌,亲家奶奶不想把她草率嫁了出去,也是常情,只是方才听的。”王氏淡淡一笑:“那刘家,前几日的确来过,说要求我家玉莲去做妾,我家也没答应。”

秦大嫂是个聪明人,听了这样说,也没多问,只是又说些别的闲话,天色已晚,秦大嫂也就告辞回家,打点明日送亲事宜。

送了秦大嫂回了房,玉莲叹气:“这刘家,怎一个乍富的嘴脸。”王氏恨道:“当日就该使大棒子打出去,以为我家这等好欺。”玉莲拉了娘的手坐下,笑道:“她总是个老人家,只是今日三婶怎么那般?”

王氏往地上啐了一口:“你家三叔那两口子,自从那姓刘的中了进士,巴不得和他家攀亲,刘家想要你去做妾,这不正中了他家的下怀,却也不想想,我宋家虽是庄户人家,就是穷的没饭吃,也没让女儿去做妾的道理,今日她那番话,定是去见了那老不要脸的,借着酒盖了脸,才这般说。”

玉莲听了娘这番话,默然一会,叹气道:“也是族里人丁不旺,要不,谁叫她帮忙。”玉莲摇了摇她娘的肩膀,笑道:“娘今日出了气,明日也要派个人上门去请请,也是道理。”王氏摸摸玉莲的脸:“儿,你说的是,也怪娘性子急了些。”玉莲笑道:“娘心疼女儿,女儿知道。”

第二天就是芹哥娶媳妇的大好日子,王氏虽心有不甘,还是派人去请了三奶奶来,三奶奶见了王氏,面有赧色,王氏也只当没看见。

新人一顶花轿进了门,拜了天地,送进房,坐了床,撒了帐,昨日三奶奶在这里受了排揎,早传遍了,今日也没人敢拿玉莲取笑,倒也一切顺利。

新媳妇进了门,满月归宁后,就脱下嫁衣,专心侍奉起公婆来,秦家女儿名唤月英,虽然年纪不过十六,待人接物,甚是有序,王氏冷眼观察了一段时间,见月英待人和气,对玉莲也不是面子情,心里高兴,只是面上还不露出来,日逐只是和玉莲她们两人做些针线,料理些家务。

转眼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宋家日子过的平顺,王氏见媳妇也是个能事的,渐渐也让她料理些家务,自己闲来没事时,也去亲戚家坐坐,王舅母自从碧桃得了宠,王舅爷除了年节,再不回来,地里虽有些田租,只是这祖宅里面,大大小小也有四五十口人,手里就紧了些,叫陈姨娘她们做些针线,陈姨娘她们都是受用过来的,略动一动,就叫苦连天。

只是有一桩,陈姨娘她们怕王氏,知道这位小姑,是个不吃素的,等王氏来时,也就动一动,王舅母知道自己是个脸软的,不善理家,也就盼着她来,再者,两个儿子已经大了,定下的亲事也该娶了,王氏也好帮着料理,故此姑嫂之间,比往日更是相得。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更上吧
算账(上)
只是别的事还易处,这办喜事总是要银子,对方家也是富家,而且知道王家积年做生意的,难道娶个媳妇,就潦草办了不成,只是地里田租,只够日逐使用,王舅母命人进城,和王舅爷说,要拿银子办喜事,说了数次,不过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银子拿回家时,恰好王氏也在,和王舅母商议着要怎么料理婚事。

见派去的人只带了一百两银子回来,王舅母愣了半响,才说出一句:“这一百两,连酒席都不够,更别说聘礼。”去的人见主母这样说,嘴里说出一句:“那碧奶奶在旁边,直说,娶个媳妇,十两银就够了,一百两都多了,还是爷说,总也要光辉些,才拿了一百两出来。”

话还没说完,王氏上前啐了那人一口:“呸,你奶奶可还活着,从哪里跑出一个碧奶奶来了,我哥哥糊涂,你们也跟着作践不成?”唬的那人忙跪下:“姑娘,却是小的不是,只是,一头是爷,一头是奶奶,小的们也难处置。”

王氏想了想,吩咐他起来,道:“去套车。”王舅母还摸不到头脑:“小姑这是往哪里去?”王氏冷笑:“去会我的好哥哥去。”回头见王舅母还愣在哪里,叫过她的丫鬟:“却给你们奶奶打扮了,衣服穿鲜明些,首饰戴好看些。”把王舅母推进房里,又叫玉莲:“你也随我走遭,我倒要看看我那不要脸的哥哥,还能糊涂到什么地步。”

陈姨娘看见王氏这样,喜得上前道:“姑娘,那个狐媚子就该好好治治。”王氏斜她一眼:“你在家,也别闲着,带着丫鬟,那些针线也做起来。”陈姨娘忙连应两声。这时王舅母已经被打扮好了出来,王氏看了一番,见她头上戴了银丝髻,插了点翠凤钗,上下一新的锦缎裙袄,颜色鲜明,手上戴了两对金镯。

点了点头,携了她的手,唤玉莲和香儿都跟着,陈姨娘她们恭敬地送到大门,门口已经停好了车,王氏和王舅母上了车,驾车的驾的一声,就走了。

路上,王氏细细地和王舅母说了,王舅母听的直缩:“小姑,我不成事,再说这样,爷还不是骂我不贤惠?”王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耐心对她道:“嫂子,你一味忍让,哥哥可说过一句你贤惠的话?”

王舅母吶吶地说:“他是夫主,以夫为天,自然要听从。”王氏摇头:“嫂子,这天若是能遮风雨,自然要听从,你方才也听见了,下人叫那碧桃为什么?碧奶奶,嫂子,这天现在还能遮风雨吗?”

王舅母被说中心事,低头不语,王氏叹气,接着又道:“嫂子,今日进去,也无需问他别的,只管问他要银子办喜事,若碧桃有甚话说,一索子捆了,唤牙子来卖了。”

王舅母听了这样说,低头只是不说话,王氏叹气,扶着她的肩道:“嫂子,人争一口气,那碧桃,仗着哥哥宠爱,眼里没你,也罢了,小妇们得了宠,这也是常态,只是她不该连侄子们婚事要的银子都拦着不给,这家,还轮不到她做主呢。”

这时车子停下,香儿掀开车帘说:“奶奶,到了。”王氏下了车,玉莲也从后面一辆车下来,上前来扶王氏和王舅母,王舅母被王氏说的脸红红的,只是低头,王氏眉一挑,道:“嫂子,抬头,这是哥哥买的宅子,自然你才是主母。”

这时门口的小厮,瞧见来了两辆气派的车子,等停稳了,下来几个穿着齐整的女子,还以为是有人来访碧桃,上前行个礼:“敢问是哪家的奶奶,小的还去通报我家奶奶一声。”王舅母听了这话,一张脸顿时煞白,旁边跟着的一个婆子瞧瞧王氏的脸色,王氏点了点头,婆子上前就一个耳光打到小厮脸上:“没眼色的东西,这是奶奶和姑娘来了,还不进去报信,让那个姨娘出来迎接。”

小厮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仔细看看,王氏沉声道:“去告诉我哥哥,就说我陪着嫂子来了。”旁边另外站着的小厮,见势头不妙,忙进去报信。

碧桃这时候正在房里赏玩王舅爷新买给她的首饰,底下坐着她在暗香院的老鸨,老鸨脸上笑的像朵花样的,连声称赞碧桃是个有福的,丫鬟送进茶来,笑着道:“奶奶,等奶奶生了儿子,乡下那个,就更是只有个名头。”碧桃啐了一口:“呸,乱说甚?”

小厮气喘吁吁地进来,丫鬟看见,开口骂道:“没瞧见这里有客吗?懂规矩不?”小厮擦擦汗,顾不得许多,对碧桃道:“奶奶,外头来了两个奶奶,说是爷的正室和妹子。”碧桃听了,愣了一下,只是在老鸨面前,还要撑撑脸面,喝道:“慌什么,等我换衣服出去迎。”接着看眼丫鬟,丫鬟会意,对小厮道:“还不快去报给爷,给奶奶算怎么一回事?”

老鸨听见王家奶奶来了,慌得手上的茶都泼了出来,泼的前襟湿了一大片,丫鬟忙上前帮着收拾,老鸨推开她,上前拉着碧桃的手道:“儿,这大奶奶来了,你可要小心些。”碧桃斜她一眼:“妈妈,你也是见多识广的了,她一个失宠已久的大奶奶,有甚手段?”

老鸨急了:“儿,你没听见还有妹子也来了,这位宋奶奶可是个厉害人。”碧桃哼了一声,这时就听见窗外传来声音:“嫂子,这院子还不错,看来这位姨娘,也是个会过日子的。”老鸨顾不得许多,急忙躲到床后,碧桃听见声音,忙理理头发,出来见王氏她们。

王氏她们在外等了许久,见迟迟不出来,想着反正这是自己家,也就进门了,进门之时,有婆子想拦,被王氏她们带来的人捂了嘴,恰好遇见小厮要去报给王舅爷,玉莲识机,忙命带来的人把门紧紧关上,把小厮拦下,主管得了信,从房里出来,见这个架势,王舅母总是主母,虽说平时在这宅子里,主管也叫碧桃奶奶,但看见王舅母来了,还是身不由己,跪下给王舅母磕头。

王舅母看眼王氏,王氏捏她一把,王舅母摆摆主母的架势,哼了声:“先跪着吧。”这才和王氏进了二进院子,见院子里花草繁茂,王氏故意高声说了一句。

碧桃出了房门,见王舅母和王氏两人站在院子当中,身后跟了几个丫鬟和婆子,自己平时用的人,一个也不见,心里不由打起了小鼓,还是脸上露出笑容,上前款款地道:“奶奶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上前之时,就想行万福,王舅母是个嘴笨的,也不会说,王氏见碧桃只欲万福,看着房门笑道:“方称赞了姨娘,谁知姨娘竟是个连礼数都不知道的?”碧桃的脸,红一搭,白一搭,只得跪下道:“奴见过奶奶,奶奶万福。”

这青砖地上,可是没什么褥垫的,碧桃自嫁过来,还从没直接跪到青砖地上,一下感到膝盖疼的很,只是王舅母没有叫起,自己也不敢起。

碧桃的丫鬟见自己的主人跪下,也忙跟着跪下,王舅母拉一把王氏,王氏心里叹气,轻轻点头,王舅母才道:“起来吧。”碧桃的丫鬟忙先起来,这才扶起碧桃,碧桃眼里都差点出泪了,只是还要还王舅母的礼节,上前搀住王舅母道:“奶奶,还请屋里坐。”

丫鬟打起帘子,一行人进了屋,王氏主位坐下,王舅母下位相陪,碧桃也只得站在下面,王氏扫了眼桌上,碧桃暗叫不好,首饰匣子还没收拾干净,却有一两样精致首饰放在外面,急得拿眼瞪丫鬟,丫鬟也乖觉,上前收拾好了,笑道:“奶奶姑娘恕罪,方才捡东西来着,没收拾好。”

王氏只是垂着眼,甚话也不说,丫鬟忙把首饰匣子收拾进去。碧桃这才松了口气,上前倒茶给王舅母和王氏,笑道:“奶奶今日却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奴在城里,时时念着奶奶,只是服侍爷走不开,今日也让奴尽尽心。”

王氏拉一把王舅母,王舅母笑道:“也没甚事,只是我想问问,这宅子,一个月的用项是多少?”碧桃没料到王舅母不先问为甚只拿了一百两银子回去,而是问用项,愣了愣,才道:“这是主管的事,奴却不知。”

王舅母点头:“那就叫主管。”早有王氏带来的婆子,去前面叫了主管起来,主管满头大汗起来,奶奶一向是个懦弱的,唯爷的命是从,怎么今日就翻转了面皮,听见说要问问宅子的用项,忙抱了账本就往里面去。

进了门,见王舅母和王氏在那说话,忙上前重新施礼,把账本递给王舅母,王舅母打开账本一看,账目却也还清楚,只是每月,碧桃买衣裳首饰,就有上百,再加上别的用项,一个月总要有两三百银,脸色越来越沉,也没看完,把账本丢到主管怀里:“这等浪费,定是你们记了花账。”

主管忙吓得跪下:“奶奶,小的在王家二十年,从没记过花账,这些银子,确实是碧姨娘花的。”王氏上前拿过账本,看了看,笑道:“真是销金窟,一个宅子里面,连丫鬟婆子都算上,不过就是十来个人,再加上大哥和姨娘,不过二十来口,一个月的用项,竟比嫂子在家半年的都多,这等花法,就是金山,也花尽了。”

说着叹气:“难怪大哥儿子娶亲,不过给了一百两银子,原来花到这里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文,觉得昨天的设定有问题。
算账(中)
碧桃见王氏这样说,横竖是小姑,嫁出去的人了,嘟囔道:“姑娘不知道,这城里什么都贵,比不得奶奶在家,米,菜都是自己地里的,不需花钱,再者说了,这应酬,总也要有些花销。”

王舅母听见碧桃这样说,已经有些气结,咳嗽一声说:“碧桃,顶撞了我倒是小事,怎么连姑娘都顶撞起来了?”碧桃这才住了口,闭嘴不说,王舅母叫起主管:“好了,这帐既清,也就不必再说了。”

见主管出去,王氏咳嗽一声,王舅母又叫住主管:“把这宅子里的下人都叫来,我瞧瞧。”主管领命而去,碧桃见王氏这样做派,知道定是王氏在后出谋划策,心内更恨,只是面上不敢露出来,只是道了声是。

这时主管已经把下人都叫了来,站在院子里,碧桃搀着王舅母出来,王舅母坐到正中,下人们齐齐跪倒,一个个都知道今日是大奶奶来了,平日几个碧桃的亲信,手里面都捏了把汗,老实跪在下面,听王舅母训话。

王舅母终究是老实人,只说的几句,要大家好好服侍,该守的规矩要守,也就让他们散去,碧桃见王舅母还是只有那么几句,松了口气。

各自散去时,有个小丫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快走出院门的时候说了句:“为甚这里又来个奶奶,究竟有几个奶奶。” 声音虽不大,院子里的人可都听见了,王舅母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旁边的婆子忙要去掩她的嘴,早被王氏叫住:“这小丫,过来给我瞧瞧。”

婆子转身对王氏道:“姑娘,这丫头才九岁,刚买回来不久,都不知道眉高眼低,小的回去,好生教导。”王氏看眼香儿,香儿上前牵起那小丫鬟的手,把她拉到王氏跟前。

王氏细细瞧了,赞道:“好俊俏的小模样?叫什么名字?”小丫鬟这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讷讷地道:“叫杏儿。”王氏点头:“你方才说,怎么又来了个奶奶是怎么说的?”小丫鬟不敢回答,香儿笑着说:“你说吧,我家奶奶是最慈善的了。”

王氏顺手抓了把果子给她,笑着说:“说吧,没事。”接着看向碧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杏儿还是孩子家,伸出手来接了果子,小声地说:“买回来那日,爷说了,她就是奶奶,姐姐们也说了,等奶奶生了儿子,爷就休了乡下的奶奶,扶了这位奶奶。”

杏儿的话还没说完,碧桃上前就是两个嘴巴:“小贱人,叫你胡说。”王氏冷哼了声:“碧姨娘,孩子家可会编造?”碧桃忙给王舅母跪下:“奶奶,叫奴为奶奶,确有其事,只是这扶正之事,奴从没想过。”王舅母两眼都含了泪水,双手抖动不止,半天才指了碧桃:“贱人,我平素好性,让着你们,今日居然要谋起主母来了?”

杏儿被吓到了,手上的果子掉了一地,眼里面要掉泪,香儿瞧见,在王氏耳边说了句,王氏点头,招手让杏儿过来,拉着她的手说:“你可愿随了我去?”杏儿呆愣愣点头,王氏对王舅母道:“嫂子,这丫头我瞧着挺伶俐的,就讨了她去。”王舅母自然无不可。

王氏对主管道:“把这丫头的身契拿来。”主管擦擦额头的汗,忙去前面找了出来,递给王氏,王氏看了,把身契放进袖口,交代香儿把杏儿带下去,这才对犹自和碧桃大眼瞪小眼的王舅母道:“嫂子,别的事倒罢,只怕真的生出儿子来,到时。”

王舅母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般的碧桃道:“今日本也无事,不过是爷只拿了一百两银子办喜事,这才来问问,谁知你背后竟捣鬼,也不怪我容不得你。”说着喝自己带来的婆子:“把这狐媚子给我绑了,还有她另外两个丫鬟,找个牙子来卖了。”

这时听见房里传来响声,王舅母和王氏对看一眼,吩咐个婆子进去看看,婆子进去了,不过一会,手里扭着老鸨出来,对王舅母道:“奶奶,姨娘的房里,竟藏了个人。”老鸨什么没见过,忙跪在王舅母面前,道:“小的是暗香院的妈妈,今日没事,来望我家女儿的。”

王氏瞧瞧她的打扮,嘴里哼了一声:“暗香院的妈妈,都进了我王家的门,这是什么道理?”老鸨面红耳赤地,她却也听过王氏的厉害,只是跪着不说话,王舅母缓过劲来,对老鸨道:“你来的正好,就把你女儿领回去,还有那两个丫鬟,也一并去了。”

老鸨手足无措地说:“奶奶要叫小的领,小的也不敢不领,只是到时王大爷有甚话说。”王氏淡淡地道:“你怕甚?不是还有我嫂子?”老鸨见机磕头:“那小的就谢奶奶的赏。”

那两个丫鬟听见王舅母要把她们卖到妓院,忙双双扑到王舅母身前,哭的不成样子:“奶奶,奴们就是给奶奶做牛做马,也不愿去那肮脏地方。”王舅母想了想,道:“都别哭了,让你们去,不过是气话一句。”

说着叫主管,主管见奶奶今日这么厉害,早出了几身汗,滴留到了王舅母身前,王舅母想了想,对他道:“这两个丫鬟,也别唤人来卖了,她们母家是哪里,到时候找来,让她们各自归家,赎身银子也赏了她们吧。”

主管连道几个是,又奉承地说了句:“奶奶宅心仁厚。”这两个丫鬟听见不卖她们到妓院了,又给王舅母磕头,王舅母让她们起来:“你们姨娘的东西,你们想必都知道收在哪里?”那两个丫鬟连连点头,王氏笑道:“既这样,还不收拾出来,让奶奶带回去?”

两个丫鬟忙进屋去收拾,碧桃见事情已经没有转圈的余地,给王舅母磕了个头:“奶奶要卖我,也罢了,只是我总是爷的人,难道奶奶不问问爷的意思?”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王氏冷笑一声:“谁家主母卖个妾,要问爷的意思?”

碧桃见王氏这样说,横竖今日要出了王家的门,看着王氏道:“姑娘也别得意,玉莲姑娘不过就是去做妾的,难保哪日不被卖了。”

这话气得王氏两太阳直跳,上前就对碧桃两个耳光:“我宋家就算穷的没饭吃,也不会让女儿去做妾,你听了别人的胡话,就来说我女儿,真是。”

这时玉莲从前面过来,见娘生气,上前道:“娘,这等无知妇人的话,听了做甚?别白白气坏了身子。”王氏拍拍她的手,玉莲见碧桃一脸的不服气,走上前沉声道:“不但我不不会做妾,要嫁的人也不纳妾,这才是道理。”

碧桃哼了一声,抬起头也不看玉莲,玉莲慢慢地道:“你也是女儿家,难道不知道世间女儿,都不愿与人共事一夫?”说着玉莲看着她,道:“世间男儿,为皮肉之欲,多广置姬妾,以致家不安宁,须知人的恩爱有限,多了这边,必然少了那头,若能齐心协力把那薄幸男子,都劝的转来,也是美事,偏要争斗不休,平白地让男子看了笑话,他日我若嫁人,定要那人不纳妾,才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