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亲眷,来的却甚齐,宋家,王家,秦家的都齐了不说,就连柳家都来了人,男客们在外面喝酒看戏,女客们却在里面,喝酒听女先说书。
这酒过三巡,女先正待开口说话,就听见有人笑道:“那套子,不就是崔莺莺就是秦香莲,今日这等热闹,说个热闹的书来。”女先笑一笑,环顾席上一圈,开口道:“既如此,就说前几日刘家的那出,说起来,小的活了那么大把年纪,这样的热闹,却还是少见。”
王氏听了这话,正打算开口阻拦,三姑母酒喝得两腮红红的,正拿个鸡腿在啃,听的这话,忙把鸡腿一放,对女先道:“对,就该说这个,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做那背信弃义之人,可没甚好下场。”
王氏转头看向玉莲,见她脸色平常,这才把话咽了回去,女先喝了杯酒,润润嗓子,拨一拨琵琶,就说了起来。
前头陈千金打杀了汪小妹,眼见的少,自然也不细说,只是从汪家去刘家讨说法说起。
只见那汪大打头,汪大嫂只是跟在旁边,一步一哭,都是那儿啊肉啊,只哭的天地变色,日月惨淡,玉莲听见这句,肚里暗道,若真的心疼女儿,怎舍得嫁去为妾,只听女先道,一行人到了刘家门口,也不等人去通报,就把刘家小厮推到一边,几个青皮小伙,上前把刘家的门砸开。
这汪家的人,雄赳赳,气昂昂,进了刘家,刘母此时,本是和五嫂子看着那两个孩子玩耍,不时的夸五嫂子为人好,又说这两个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乖,五嫂子听了这话,又看看这明晃晃的屋,那雕了花的家具,还有刘母身上光亮的绸衣,头上的首饰,面上笑着,肚里暗自思量,怎的和刘母说,让她过继个自家的,给刘大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我很无耻的跳过了婚礼和洞房,因为写这些的文实在是太多了,细写了,有骗钱嫌疑,所以,就这样跳过了。
这里刘家的事情,其实就是故意说出来,恶心刘家的,咔咔。
刘大智的报应,就在眼前了,仰天长啸,我终于可以准备结文了。 1
五嫂子肚里的算盘,打的滴滴答答,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温顺,这时有个小厮,匆忙走进来,礼都忙不得行,就开口说:“不好了,老奶奶。”刘母却是那年刘大智被罢官,报信的人来时,落下的病根,听见这小厮一说不好,还当是刘大智又被罢官,梦都没想到是汪家人上门,一口气上不来,翻着眼,就晕了过去。
五嫂子忙上前给她捶背,灌开水,过了半响,刘母才缓过来,也顾不得旁的,看见那小厮就问道:“怎的,难道大智又被罢了官。”小厮还没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高亢的女声:“呸,你家做的事情不地道,这次,是来说理的。”
随着声音传进来,呼啦啦进来一群如狼似虎的人,手里拿着棍棒,只等领头的一句话,就要砸了刘家,刘母刚缓过来,又见这样一群人,她这几年养尊处优,早不是当年那般,汪后缩了一缩,正打算叫,细细看时,却是汪家的人,这才放下心,坐正身子,开口问道:“你家却是来做甚的?”
领头的坐下,正是汪大,只见他眉头紧皱,对刘母道:“刘奶奶,我家女儿,送进来做妾,本是图能为刘家生儿育女,谁知这嫁进来不过两年,怎的就被你媳妇活活打死?”
刘母接过五嫂子手里的茶,吹一吹,喝到肚里了才道:“两个新娘,却是病死的,怎的这时却是说的打死,况且说来,这主母打死妾,却也不是甚大事。”汪大本是个粗人,来的路上却被人仔细叮嘱过,先说几句好话,若刘家是晓事的,拿了银子,也就罢了,故此也耐了性子,本以为这几句话是十分文雅了,谁知刘母却是这样淡淡几句。
站起身,推了旁边的桌子就道:“你这婆娘,怎的这样的话都说出来?难道妾的命就不是命。”刘母整整头上的金簪,冷笑道:“你见哪家主母为妾偿命的。”汪大听了这话,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要上前打刘母。
还没等近到刘母身前,已经冲上来一个蓬着头,赤了两只足的婆娘,上前去揪住刘母,:“老乞婆,你素日穷时,我一碗米,半尺布也零星助你,谁知你一阔了,那两个眼孔,就撑的比天还大,花言巧语骗我女儿去做了妾不成,还送回两具尸身回来。”
边哭边诉,另只手还在刘母脸上乱抓,刘母头上戴的满头的首饰花朵,也被揪了下来,这里汪家众人见汪大嫂动了手,自然也不落后,几个青皮小伙就拿着棍棒砸家具,那些妇人也趁乱去掳些瓷瓶,窗帘这样的摆设,刘家的丫鬟小厮们,见了这样的情形,也要上前救护,和汪大嫂她们撕扯成一团,混乱中,五嫂子怕自己两个儿子受什么损伤,先把他们两个交给个婆子,带进卧室去密密藏好,这才回转正堂。
见窗子被打的剩不了几扇,屋里的家具,自然也被打的粉碎,刘母掉的一地的首饰,早被人拾的干净,几个丫鬟,却被汪家的人拉开,各人脸上也挂了血道,别说那手上的手镯,连那耳边的丁香都被人摘了,有几个小伙,趁乱还往她们身上摸几把,自己都护不住,还哪里去照护刘母?
刘母却被汪家的几个女人,围在里面,受了数落不说,手上脸上,早挨了无数的利爪,头发耷拉着,连身上的好衣服都几乎被撕破,东一片西一片挂在那里。
五嫂子见了这样情形,却怕自己也遭殃,只是这样事情,不上前的话,日后怎么能在刘母面前讨好,咬一咬牙,就冲进人堆,认准刘母,上前一把扯住刘母的手,就把她抱在怀里,汪家的女人们正打的起劲,却被她搅了局,都互看一眼,正准备打五嫂子的时候。
五嫂子情急智生,高喊道:“嫂子们且请住手,听我一句。”却也是身上吃了几拳,也有两个认的她的,见刘母被抱在她怀里,瑟瑟发抖,想着,惹出了人命就不好了,这才住了手,开口问道:“你有甚话说?”
五嫂子仔细看看刘母,见她虽然头发被薅了只剩的一半,身上的首饰甚的,一样都不在了,闭着眼还在发抖,好歹还活着,心这才放下来,招呼那几个哭哭啼啼的丫鬟,让她们把刘母扶到椅上坐下,这才转身问汪大嫂:“伯母此来,是要问人命呢,还是要人命呢?”
这话一问出,汪大嫂就傻了眼,旁边有人忍不住,把她一把拉开,上前道:“自然是问人命。”五嫂子举目一看,却是汪二嫂,这可是附近有名的泼货,一张嘴骂起人来,可是三天都不重样的,最爱的就是钱财,五嫂子细一想想,汪大虽是粗人,他家两口,可都是老实的,想来定是汪二嫂在后面说话。
转转眼珠,抬头笑道:“二婶,这要问人命呢,虽说是刘家的媳妇做的事,却是她人不在家,找做婆婆的,也不合适,再说了,我家伯母,却也是两位妹妹的婆婆,她们去了,难道我家伯母就不伤心吗?”
五嫂子这番话,可是滴水不露,但听在汪二嫂耳里,却当放屁一般,她头都没抬,只往地上吐了一口:“呸,你伯母伤心,方才我们来时,她说的话,可是什么话?”说着就指着刘母的方向,冷哼道:“说死几个妾,算不上甚大事。”
五嫂子回头一看,见刘母刚缓过来,听了这话,又要背过气去,忙拉住汪二嫂道:“二婶,知道你疼侄女,只是这人都没了,追究这些做甚,再说了,就算闹到公堂,不过就是挨上几十板子,要照我说。”说到这,五嫂子停一停。
汪二嫂转过身,看着五嫂子,低声问道:“要照你说,却是怎么说?”五嫂子看向众人,见汪家来人,这时已经停下手来,只是冷眼看向她们,刘母坐在椅上,眼巴巴看向自己,这话却是不好说破,只得拿手捏了捏汪二嫂的手,又从腕上褪下一只镯子,悄的放到二嫂手里,汪二嫂会意,点一点头,回身去和汪大他们商量。
五嫂子这才松口气,上前给刘母捶背,刘母眼泪汪汪拉住她的手:“儿,今日若没了你,我这条命。”说着就哭起来,五嫂子正在安慰,汪大黑着脸上来,对刘母道:“亲家母,这事要了,却也难了,方才我二弟妹劝了我半日,说总要息事宁人,我细想想,这也是个理,总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罢,我这些嫂子弟妹侄子,总不能白来,你一人给了十两银子的误工钱,这就带他们回去。”
刘母听见汪大狮子大开口,仔细看看,这人来的却不少,也有四十来个,这一人十两,听起来不多,加起来就不少了,脸就沉下来了,五嫂子察言观色,忙在刘母耳边说:“伯母,先打发了再说。”刘母听的也有道理,这才轻点下头。
汪大见了,又道:“我这两个闺女,既然已经嫁出去了,怎不能葬在刘家祖坟上,别人看了,也不像?”
刘母听的这话,却是顺水的,也就点头应了,汪大还想要说,五嫂子已经眼珠一转,笑道:“大伯,两个妹妹去了,我伯母也是伤心的,说别的不成,几两银子还是拿的出来的。”说着扯一扯刘母,刘母知道今天是要破费的的,早些开口,还落的个好,道:“这话是实的,封一百银子,也可养老了。”
汪大见刘母先开了口,已经超出自己想要的许多,忙连连作揖:“知道亲家是个明理的。”说着叹气:“只是你那媳妇。”刘母心里,却真是这般想,恨不得立时陈千金在自己面前,撕吃了她,刘家的管家这时见不打了,才上前扶椅子,收拾屋子,刘母心里再不愿,也要命厨下备了酒,让汪家的人喝几杯。
汪二嫂转风使舵,在席上也说几句赔罪的话,等到喝了酒,拿了银子,刘母这才谢了五嫂子,五嫂子在刘母心中,自然是更得信赖。
这事传了出去,就被好事的编了书,叫汪大打门讨人命,五嫂一喝定乾坤。四处传说,大家虽在别的地方听过,却是故意要在玉莲面前说起,讨玉莲喜欢的意思。
一时讲完,玉莲不过一笑,女先讨了赏钱,重又说了两套话,这才酒席散了,各自回家,王氏又和玉莲说几句,陆秀来拜过了岳母,玉莲夫妇这才回去。
回去路上,陆秀笑道:“你那个丫鬟,却是对你有情意的,今日见了我,还谢了又谢。”玉莲知道说的是喜儿,笑道:“她是个实心眼的,说起来,当日不是他们,也不会有今日。”陆秀见提起玉莲的伤心事,忙转了话道:“那日和爹说起,我要进京选官,却是爹说,我们小夫妻,还是一起去的好。”玉莲本心里,还是想和陆秀一起去的,只是侍奉公婆,却是媳妇的事情,见公公允了,大喜过望。
过的几日,果然择了日子,收拾了行李,拜别父母,双双上京,选官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秀父母,真是懂事啊,我真是亲妈啊。 1
扬州高邮,县衙后院,一个恬静的少妇正坐在上房里做针线,她面上有淡淡的笑意,肚子浑圆,想来已经快要临盆,不时停下针线,瞧瞧绣的可好。
这时外面一个男子进来,他穿了一身的官服,见少妇绣的专注,摇手示意旁边伺候的丫鬟别出声,自己瞧瞧就走上前去,还没到少妇身前,少妇已经抬起头来,笑道:“这都快当爹的人了,还这样?”
男子见被识破,笑了一笑,旁边的丫鬟忙伺候他换了衣服,这才退下,留他们两个单独在内,见她们都退下了,少妇才笑着说:“怎的,今日不是请知府吃酒看戏,这么早就回来?”男子真是陆秀,他既回到私衙,就轻松多了,端起杯茶,笑着说:“刚坐下一会,就有人来报,说知府家的老夫人到了,正在扬州,这就回来了。”
玉莲笑笑,继续做活不止,陆秀喝了茶,叹气道:“哎呀,还是我们好,小夫妻团圆着,听的他们说,知府家的老夫人,是因为太尊宠妾太过,赶走罗师爷,这才大怒,连夜从南京来到扬州。”
玉莲放下针线,看陆秀一眼,又重新拿起针线来做,淡淡的说:“你不怕同僚们,说你怕老婆?”陆秀用手搂住玉莲的肩,摸着她凸起的肚皮:“有妻有子,足矣,管他旁人说甚。”玉莲笑笑,正待又说,只是肚子痛了起来,陆秀正要等她说话,见她脸色变了,扔了针线,正待开口问她,见她抱住肚子已经开始喊疼,慌的陆秀头顶上走了三魂,忙喊人进来,丫鬟进来,见玉莲已经肚疼,忙的去找稳婆。
稳婆来时,却见陆秀还在房中,扶住玉莲不停在安慰,稳婆笑笑,上前扯开陆秀:“老爷,你就安心在外等着,落生时,我再喊你。”
说着就把他推出门外,吩咐丫鬟烧开水,拿草纸,寻剪刀,一时那些下人都忙了起来,陆秀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一般,这玉莲,不是还有一个月才生,自己母亲,本说的是这个月来,怎的这时就发动起来,却是他是男子,也不好进去,只得在那院里,不停的转圈圈。
这时房里传来玉莲的叫声,陆秀急得不行,跑到窗口处,直着嗓子喊:“玉莲,生不下来别生了,等等再说。”让院内还有的下人们,想笑又不敢笑。
这虽是深秋,陆秀的后背不过一会,就湿了一片,这时有个小厮进来,正要通报,陆秀慌张中,哪还去听,小厮干站着。
这时呼啦啦涌进一群人来,却是陆母来了,她在县衙外下了轿,命人进去传话,等儿子来迎,等了一会,却不见儿子,问过门房,知道是媳妇在生孩子,她也是个急性子的,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等不得,就带着从人进去了。
刚进到内院,就见陆秀在院子里面不停转圈,下人们都垂手侍立,陆母看见这样,想笑又不好笑出来,倒是跟随的人中,有一个笑出了声,陆母不满的看她一眼,这才上前。
陆秀正在急得没法,却见母亲出现在自己面前,忙跪下行礼:“娘甚时候来的,怎的也不让人通传一声?”陆母这时也不好取笑他,只是问道:“你起来,听说媳妇这时就要生产?”陆秀抹一抹额头上的汗,只会答个是字,陆母忍不住了,叹道:“你这孩子,平时也是机灵的,怎么这时就慌成这般。”
说着让下人们先把行李放进去,命人搬了两把椅子来,在这院里放下,又命自己一个贴身侍奉的婆子,进去里面帮稳婆的忙,这才拉了儿子坐下,静等佳音。
从午后时分等到掌灯,房内终于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随后稳婆抱着个襁褓出现在门口,陆秀顾不上问是男是女,也管不得母亲还在,跳了起来,就冲进房内,倒吓了稳婆一跳,这大男人妻子生产,不问男女,先冲进房里看产妇,倒是头一遭,抱着襁褓,连是男是女都说不出来了。
陆母是又好气又好笑,接过襁褓,瞧瞧男女,吩咐丫鬟带稳婆下去领赏,自己抱着孩子,进了房里。
此时房里血腥味都还没散,玉莲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陆秀拉着她的手,在说话,陆母走进去,拍了陆秀肩头一下:“你这孩子,当爹了都这般毛躁。”说着把襁褓递给他:“快来瞧瞧你儿子。”陆秀这才红着脸,接过孩子,玉莲打算欠起身,被陆母按下:“你方生产,还是躺下好。”
说着自己也笑眯眯的坐在床头:“玉莲,你生了个胖小子,我做婆婆的这颗心,可就全放下了。”玉莲见陆母不怪陆秀对自己这般,红着脸道:“婆婆远来,媳妇未及去迎,实在不孝。”
陆母手一挥,笑道:“你生了儿子,这就是大孝,何必拘泥那些小礼。”说着笑看陆秀:“就是没见过他这般的,慌成这般手脚。”陆秀脸红红的说:“娘,你何必说儿子,儿子幼时,你不是常说,当初生大哥时,父亲慌的差点一头撞到那鱼缸里。”
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儿子今天,好歹还全身呢。”陆母只是白他一眼,拉着玉莲又说些话,夜极深了,才喜滋滋的去歇下。
玉莲生了儿子,陆母住过满月,也就回家过年,这玉莲在月子中,自然也没去扬州城里拜见杜老奶奶,只是满月酒上,听的有人说起,杜老奶奶是如何惩治那水新娘的,陆秀却也有耳闻,自然对玉莲更是一心一意,再没别的想头。
光阴似箭,陆秀知县任满,却升到山东东昌府做通判,东昌知府正是陈温良,顺娘和玉莲既是同乡,却也沾了点亲,故顺娘常请玉莲过府叙话,两家孩子,陈家是一女两男,陆家是一男一女,年龄又大都相近,也常玩在一起,女子们是这般了,这堂官自然也不勒克陆秀,一府一判,更是亲密。
这日却是青州知府刘大智被罢了官,从东昌府过,陈温良既是他同年,自然也要请他一席,里面却是顺娘做东,请陈千金,作陪的就是玉莲。
陈千金到了知府衙门里面,和顺娘见过礼,顺娘又介绍这是陆通判的妻子宋氏,恰也是同乡,陈千金和玉莲却也各自心照,只是不说破,各自施了礼坐下。
陈千金看玉莲时,当日路上虽匆匆一见,今日细瞧瞧,却见玉莲眉眼无一不美,那种说话时的雍容大方劲,更是出色,反观自己,这些年来,刘大智一个一个妾的纳,自己留不住他的心,怒极,也是一个妾一个妾的摆布,这名传出去了,自己哥哥,却已因母亡告了丁忧,上司瞧刘大智不满,自然就随意寻个事故,罢了他官去,这一路上,刘大智只是埋怨自己不迭,想起当日,何苦来哉?
玉莲却也看眼陈千金,当日那极美的女子,此时已经生出老态,虽衣裳华丽,但眼里的疲惫却是掩不住的,想起种种传闻,也只是在肚内暗自叹气,好好的女儿家。
说笑喝酒,陈千金望见院子里面,一群孩子正在玩耍,想起自己嫁给刘大智十余年来,总是没有消息,若有个孩子,却也好受,又想起婆婆屡次来信,只是说要过继五嫂子家的儿子过来,头又疼起来,却是在酒席上不得不敷衍,等到酒席散了,匆匆告辞。
玉莲回到衙内,和陆秀说懈句,安置了孩子们睡下,也就各自安置。次日起来,还在梳洗,外面就有人匆匆来报:“老爷,不好了,驿馆的来报,说昨晚刘老爷被人杀了。”
这一惊,惊的陆秀连衣服扣子都没扣好,就准备匆匆出去,玉莲忙叫住他,给他扣好衣服,又拿帕子,包了几个饼,路上好吃,这才放他走了。
陆秀走后,玉莲不由身上一阵寒意起来,思想起来,却也藏了半分侥幸,若当日嫁了刘大智的是自己,现时做寡妇的岂不是自己?忙暗骂自己几声,想起陈千金,不由叹气,这没了丈夫,婆婆又是恁般,纵有娘家,母亲却又去了,父亲又不管,怎么过啊?
虽这般思想,却是地方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顺娘又是个心慈的,此时定是难过不已,忙吩咐人备轿,去了知府衙门。
到了那里,顺娘两眼带泪的迎了出来:“玉莲,我正打算命人去请,好让人把刘奶奶接到这里来住,出了这样事情,那驿馆自然不能再住。”玉莲扶住她的手,安慰了,两人这才来到厅里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刘大智同学,你终于可以去领盒饭了,你的家产呢,别着急,安排下人了,咔咔。转圈,再转圈,再过几天,就可以完结撒花了。
杜知府,咳嗽,就是我家鹏程同学,让他露一小脸。 1
方才坐下,丫鬟就来报,刘奶奶来了,玉莲和顺娘放下还没到唇边的茶,双双迎了出去,刚走出出不远,就见陈千金被两个丫鬟扶着,见了顺娘她们,不及行礼就哭了起来,却不出声,只是哀哀的哭,顺娘扶住陈千金,玉莲留心细看陈千金,见她穿着,居然还是昨日来赴宴的衣服,只是头上钗掉鬓乱,衣服也被揉搓的似破布一般,心里极是奇怪,再瞧她身后,居然没有一个从人,心里越发嘀咕不止。
这时已经到了厅里,陈千金哭了一会,方才慢慢停下,顺娘这才得了空,让丫鬟扶她进去里面房里,换了衣裳,净了面。
玉莲见她走了,才问道:“怎的刘家人一个没来?”顺娘见她这样问,四处看看,才伏到她耳边道:“却是说刘老爷是被自己的家人杀死,把他们全关在了驿馆里,盘问呢。”玉莲听了这话,抖了一下,方才叹道:“怎的有这等事,难道是刘老爷他?”
顺娘叹道:“这也要我家老爷回来,细问了,只是刘奶奶她,昨晚事发到现在,都没人照管,行李甚的,都还封在驿馆。”说完就又掉下泪来,玉莲听了,不觉也跟着滴两滴泪,劝解了她,两人又重新吃茶闲话,丫鬟扶着陈千金出来,她换了衣裳,又重新净过面,梳过头,看着比方才却是好些了,这才重新行礼坐下。
陈千金瞧见玉莲,见她和顺娘之间,十分亲热,顺娘对她,也比不得自己,只是面子情,虽然昨日本就知道,只是那时刘大智还在,自己再怎么说,得的诰命也比玉莲高,今日见了,想起刘大智却已去了,她家相公却是活的好好的,自己回了家乡,却还有个婆婆,母亲已经去世,又没儿子,心里又酸又涩,说不上几句,登时却掉下泪了,只有半分是为了刘大智,剩下的九十九分半里面,哪有半点不是为了自己。
顺娘却当她是哀痛太过,忙的劝说,玉莲见陈千金哭的苦痛,心里倒对她又添分同情,虽说陈千金素日所为,众人却也是心知的,玉莲也恨她手段太辣,不喜欢了,何不不许妾进门,怎的进了门,却又百般摆布,此时见她哭的哀伤,还当她是真心为刘大智苦痛,想来也是情之所钟,方犯下种种罪孽。
和顺娘一道,是真心劝解,谁知道陈千金心里真实所想,这日却是整整劝了陈千金一天,直到傍晚日落,陈千金哭声才渐收,顺娘安慰了她一天,却是口也干了,舌也险些说破,见她不哭了,忙的让丫鬟把她送入房内,这才松了口气,回头见玉莲也是满面疲惫,忙笑道:“玉莲,今日却是累了你。”
玉莲摇头叹道:“都是同乡,出了这等事情,却也。”顺娘眉头轻皱,拉了玉莲的手:“还亏你大度,换了别人,只怕总会暗刺。”玉莲听了这话,眼看向外边,唇边露出一丝笑容:“那些事,都过去了,再说,若没她家当日要和刘家结亲,指不定今日守寡的就是我了,再提那些旧怨。”
顺娘听了玉莲这话,点头赞道:“果然妹妹平日,只对你赞不绝口,却原来和常人不同,倒显得我方才问话,小气了些。”玉莲一笑,两人又说了几句,顺娘要留玉莲吃饭,玉莲却记挂着家里的孩子,辞了去了。
刚下了轿,进了屋,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却是玉莲的长子,今年三岁的真哥,玉莲顺势把他抱起来,真哥奶声奶气的说:“娘,怎的你今日去了这么一天,我写的字,你都没看。”奶妈要上前把真哥抱下来,真哥搂着玉莲脖子不放,另一个奶妈抱着的玉莲女儿见了,也伸着小手,要娘抱,玉莲一手一个,把两孩子抱在怀里,真哥只是要叫娘去看他写的字,女儿却也要和玉莲玩,闹了半日,才跟着各自的奶妈去了。
玉莲这才觉得又累又饿,问过下人,知道陆秀还没回来,吩咐她们随便弄了点吃的,正吃时候,陆秀一脸疲惫的回来了,玉莲也没抬头,只是招呼他换了衣服来吃,陆秀想来也是饿极了,也没换便服,拿起个馒头就啃,玉莲抬头白他一眼,还是自己起身,去拿了衣服来给他换上。
等到陆秀吃完了,玉莲才道:“怎的今日这么忙?”陆秀肚里有了食,又连喝两盏茶,这才拍拍肚子说:“就是刘知府那事,今日去了时,才知道,杀了他的,竟是他的一个下人,你说这事,却是怎么闹的?”
玉莲虽已知道杀了刘大智的是刘府的下人,却不知道详情,猛的想起宋三投靠了刘大智,难不成,还在想时,陆秀已经道:“杀了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刘全。”这话却似在玉莲头上打了个霹雳,她忙看向陆秀,陆秀起身,手搭在玉莲肩上:“可怜你那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