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鸾看着近乎疯狂的廖文鸯,虽然说打碎别人心中的臆想是很残酷的一件事,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廖文鸾几乎是怜悯地对她说:“这些都是你外婆和你说的吧?还有奶奶和你说的?”

廖文鸯闭嘴不说,廖文鸾知道自己说中了,奶奶,那个在廖文鸾心中总是笑的很和蔼,一见到自己就从口袋里拿出吃的哄自己的老太太,原来也无法面对自己的错误,无法面对就把一些事实编造出来。
廖文鸾轻叹一声:“廖文鸯,有些事你可以去问问你舅舅,我妈妈她,还没自|贱到去抢别人未婚夫的地步。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活着的人还有,你自可以去问。”廖文鸯平静下来:“就算问了,改变得了什么吗?我会和你做好姐妹吗?你我之间,有一个本就不该被生下来的。”

有些恨在心里压的太久,已经成为了本能,廖文鸯现在就如此,不然依她的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当年外婆和奶奶说的那些话里面,有些是不对的,甚至是歪曲的?说的全是事实的话,有些怎么会对不上呢?但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外婆和奶奶心里的愧疚感,毕竟外婆和奶奶认识了一辈子,到老了,不愿意因为沈婉的事翻脸,那坏人只有沈婉来做,她在的那么远,说她几句坏话也伤不了分毫。
但谎言重复多了,就成了事实,最少,会成为廖文鸯心中的事实。会议室内一片沉默,会议室外的周小姜手心里已经出汗,这样的隐私,本该不是自己能听的。周小姜想趁这个时候走,但看着旁边面色有些发青的吴雁北,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等周小姜想出办法,吴雁北已经伸手推开门,会议室内的两姐妹抬起头,廖文鸯的脸顿时变的煞白,唇抖了抖没有说话。吴雁北看着妻子,这张熟悉的脸怎么有些陌生,那天廖文鸾说的话又在耳边,吴雁北深吸一口气才说:“阿鸯,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你和鸾鸾,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廖文鸯想解释,但一向能说会道的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还是沉默,廖文鸾看一下他们夫妻,抽身离开。周小姜还站在门口,看着她廖文鸾开口问了:“你是那边的人,家乡那边是不是都说,是我妈妈抢走了爸爸,才让廖文鸯的妈妈郁郁而终?”

这是当地最常听到的说法,周小姜点头,但很快就说:“不过林老师说,不是这样的,还说事情很复杂,不是那么简单。可我,不晓得相信谁。”看着周小姜有些慌乱的神色,廖文鸾了然点头:“无所谓,相不相信也就是那么回事,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周小姐已经收到调令了吧?以后请自珍重。”
周小姜点头:“我会的,廖小姐也保重。我不会辜负当年廖先生资助我的那些钱的。”提到自己的父亲,廖文鸾的眼里闪出一丝温柔:“爸爸若活着,看到你成才,他会很高兴的。”周小姜点头:“廖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因为是好人,所以很多人认为他不会辜负、不会伤害,可惜他还是辜负还是伤害了别人。而这种辜负和伤害,也让他的两个女儿,到了今天这种不死不休的地步。如果妈妈还活着,大概还会说一句,造化弄人吧。
廖文鸾收起思绪,淡淡一笑:“好人有时候也会做坏事的。”伤害了别人,其实无法弥补的,不管当初廖凯是有心还是无意,对廖文鸯的妈妈已经造成伤害,廖文鸯的外婆意难平也属正常。阿婆的那句话又在耳边,时代的错,囡囡,有些事你没经过所以不知道。

回头看着会议室里那对相对无言的夫妻,廖文鸾转头对周小姜一笑:“再会,我还要去学校帮小竹子办理入学手续。”擦身而过点头之交的交情,周小姜抬头,看见廖文鸯正看向自己,周小姜对廖文鸯露出笑容,所谓忠诚,要给合适的人,到了这一步,已经对得起当年廖凯的付出。或许,到湖南之后,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辞职,到一个节奏很慢的地方,去过看花看草看太阳的日子。
廖文鸯从周小姜的笑容里读出些什么,终究对她点头:“我想,以后再找不到像你这么好的助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小姜真是个好姑娘。

 

、乱麻

周小姜伸出手,如同她们头一次见面时,廖文鸯主动对周小姜伸出手:“我叫廖文鸯,今年十岁,你是谁?”转眼已是二十年了,那时的廖文鸯在周小姜心里,如同仙女一样存在,也是她的出现让周小姜知道,天下还有这样的生活,女孩子不是只有被骂做家务照顾弟弟,随便读点书到大了就嫁人,还可以穿漂亮衣裳,打扮的像书上说的小仙女一样,斯斯文文秀秀气气,可以得到万千宠爱,更可以以成绩好而得到赞扬。
二十年了,周小姜轻叹一声,这一瞬间,二十年的辛苦和努力涌上心头,不管怎么说,周小姜还是感激廖凯父女的,只是这中间的种种秘密,周小姜不想了解也不愿去了解,就此再见吧。

手心已经感到廖文鸯手心的冰冷,珍重再会这样的话不用再说,周小姜松开手,点头后离开。廖文鸯看着她的背影,仿佛又看到周小姜第一天上班时候有些局促地笑:“廖小姐,你好。”再到后来的后来,廖文鸯闭上眼,廖文鸾,如果你没有回来,这一切,本该不是这样的。
吴雁北的手捏上廖文鸯的肩,和他从小就认识,廖文鸯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吴雁北已经有怒气了,和在外人眼里性情有些暴躁的吴雁南不一样,吴雁北是个温文的在外人看起来不会有脾气的人。但只有廖文鸯知道,吴雁北真发起脾气来是多么可怕。

努力让自己转身,廖文鸯抬头看着丈夫,吴雁北的手还放在廖文鸯肩头:“阿鸯,你…”廖文鸯在短暂的沉默后很快找到说辞,脸上露出愤怒和哀伤的表情:“阿北,你不相信我?你和姐姐一样,也相信是我在背后捣鬼?阿北,当时宣布遗嘱的时候你又不是不在,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难道忘了吗?”
廖文鸯当时哭的都已经喘不过气来,是自己紧紧抱住她安慰,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廖文鸾的愤怒,甚至想去扯廖文鸯,多么混乱地一天,直到廖文鸾冲出屋子,数小时后没有回来,大家才急忙去寻找,但那个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她像一滴水一样消失在这座城市里,直到十年之后突然出现。

吴雁北觉得头都有些大了,用手轻轻敲一下头:“阿鸯,那你怎么能说,你和鸾鸾,有一个不该生出来?廖伯伯生前,最欣慰的事就是你和鸾鸾姐妹情深,也希望你们姐妹能嫁我们兄弟。你怎么能这样对鸾鸾说?”
廖文鸯眼里迅速有泪花闪现:“阿北,我知道这话我不应该说,可你怎么不问问姐姐她是怎么指控我的?说我贪心,说我为了钱连姐妹都不认,还说我阻止她去看望爸爸。可那时她在巴黎买衣服,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还是阿公联系到她,等她回来爸爸已经昏迷了,哪能怪我吗?是,你可以说她贪玩,可是这不是小事,更何况我比她小,阿北,我不是姐姐,她才是。如果不是她没及时回来,爸爸怎么会把公司交给我?”

说着廖文鸯已经掉泪:“要知道爸爸车祸昏迷后,只清醒了三天,这三天她在吗?阿北,姐姐这样怪我,还因为她当时不在,可你从头到尾都在,你也这样怪我,你难道不为我委屈吗?”
吴雁北叹气,伸手拍拍妻子的肩,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来给妻子擦泪,廖文鸯接过手帕擦着眼泪:“阿北,我从小就知道我妈妈和爸爸的事,很伤了沈妈妈的心,所以一直让着姐姐,可姐姐呢,她又何尝把我当做妹妹?阿北,做姐妹不是这样做的。”
吴雁北已经被说的心乱如麻,不知道是刚才自己听到的是对的,还是廖文鸯这番哭诉是对的。还是下意识地为廖文鸾辩护:“阿鸯,鸾鸾她怎么没把你当妹妹了?你喜欢的东西,哪样她不让给你?”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还处于物质匮乏的时期,沈家的人经常出国,也从海外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但很多时候都只有一份,芭比娃娃啊,漂亮的蕾丝公主裙啊,这些只要廖文鸾看见廖文鸯说喜欢,就一定会给廖文鸯,因为,自己是姐姐啊。
廖文鸯听到吴雁北提起这件事,一口血又涌到了心口,把芭比娃娃给了自己,很快沈阿公的哥哥就从美国寄来一整套,从衣服到家具样样有。和自己只有孤零零一个和三套衣服的芭比娃娃完全就不一样好吧。
别的不也一样,只要先给了自己,很快她就能得到更好的,而先拥有了那些东西的自己,也不可能再要别的,只能看她用更好的还能得到赞扬,鸾鸾真是个好姐姐。

吴雁北没有得到妻子的回应,用手去摇她的肩膀:“阿鸯,你和鸾鸾本该很好的。”廖文鸯把冲到喉咙口那句话又咽下去,吸吸鼻子:“是啊,我们本是很好的,我也一直对她很好,可自从沈妈妈过世后,她就变了,阿北,这能怪我吗?我体谅我包容,可我也会累啊,更何况我接受了爸爸那么重的一份嘱托。阿北,你总是为鸾鸾想,为什么你不为我想想?”
吴雁北的手无力地放在那里,心中的乱麻只是越来越乱,这时有个有些怯的声音响起:“廖副总,有份紧急文件,需要您签字,您是不是?”廖文鸯很快收拾好情绪对说话的小张点头:“好的,我很快就回去。”

说完廖文鸯才看着吴雁北:“阿北,我也是女人,你总说我外柔内刚,可是再刚强我也是女人,我也有自己的情绪,阿北,不要对我太苛责。”廖文鸯脸上是少见的疲惫,吴雁北下意识地想安慰她,可手快搭上她肩的时候她们姐妹的争吵又在耳边,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吴雁北喃喃自语,廖文鸯知道丈夫最终还是站在自己这边,低头掩饰眼里闪过的那一丝得意,但很快抬起头眼里的哀伤很明显:“阿北,姐姐对我有误会我是知道的,可姐姐不肯听我解释,我…”
吴雁北安抚地握住妻子的手:“别担心,我会去和鸾鸾说的,你先上班去吧。”廖文鸯点头,又看丈夫一眼这才离开。

妻子眼里的信赖眼神让吴雁北笑了,可很快笑容就消失,妻子的话说的当然是有道理,但吴雁北也知道,廖文鸾从来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或者说,她不屑于去说谎,当她们俩说的截然相反时,这种情况吴雁北还是头一次遇到,不由苦笑出来。
“刚才鸾鸾和阿鸯吵架了?”吴雁南的声音突然响起,吴雁北回头,看着哥哥摊开手:“是,你说她们姐妹怎么会变成这样?”吴雁南冷哼一声:“变成这样还能怪谁?不都是鸾鸾的错,高傲自大不肯听劝,只认为自己做的就是对的,都是被惯的。阿鸯就不一样,”

吴雁北笑了:“可你还是喜欢鸾鸾是不是?”吴雁南被反问住,鼻子里哼出一声当做回答,吴雁北用手摸着下巴,突然说:“阿鸯这个人,好像从来都没有过缺点,从小就很少发怒也很少哭。”吴雁南的眉挑起:“这不好吗?脾气好多好,像鸾鸾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不顺心就一走十年,谁受得了。”
吴雁北想抽烟,摸摸口袋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看着外面的人群,吴雁北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可鸾鸾还是让人喜欢,有血有肉的,但阿鸯,实在是太完美了。”那种违和感再次出现,太过完美了,做女儿时是个完美的女儿,做妻子、做儿媳、做母亲,都那么完美地让人无法挑剔。
吴雁南鼻子里又哼出一声:“完美不好吗?”吴雁北摇头:“从艺术的角度来看,没有无瑕疵的东西,而且,沈妈妈在世时候,她也是非常完美的人,可你能感到她是有血有肉的,我刚才突然觉得,阿鸯,缺的好像就是这一点。”

吴雁南哈地笑了:“你啊,是不是沉迷于画画,胡说八道,完美不好吗?外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阿鸯才是沈妈妈的女儿,而不是鸾鸾。真不知道沈妈妈要活着,看见鸾鸾这样,会不会生气?”
一个完美的模仿品,廖文鸾伸手拿起吴劲节的画:“有进步,可还是在模仿,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喜欢模仿别人了?”等待表扬的吴劲节嘟起嘴:“我觉得叔叔画的很好啊。”廖文鸾捏捏他的脸:“可是要成为一个大师,是要有自己的风格的,再说你早已过了模仿的时候了。”
旁边专心临摹静物的晓棠嘻嘻笑起来,吴雁北走进来:“不错,鸾鸾,你的理论学的也不错。”廖文鸾笑吟吟地看着吴雁北:“终于肯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把画廊给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都觉得女主憋啊,不管她情不情愿,廖文鸯都已经出生了。如同廖文鸯说的,如果有选择,我宁愿我不出生。但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情愿不接受它就不会发生的。

 


、改变

廖文鸾问的直截了当,吴雁北差点被呛到,借着晓棠叫爸爸的时候伸手摸摸晓棠的脸才算想到怎么回答:“怎么会,这个画廊,是我从小的心愿。记得小时候,鸾鸾你不是一直想以后做个舞者?”
吴劲节已经收拾好画具,去拉晓棠的手:“我们出去看有没有人来看画好不好?”晓棠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乖巧地把手放到哥哥手心跟他一起出去。

廖文鸾看着他们出去笑着说:“当时练芭蕾,不过是因为芭蕾课每周只有一节,但画画、钢琴什么的都一周两节。再说那时候年纪小,怎么知道成为一个舞者要多么地有毅力。阿北,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很多事已经变了。”
吴雁北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廖文鸾倒杯花茶给他:“尝尝吧,我刚才在这里边喝下午茶边看小竹子他们画画呢。你看,连晓棠都这么大了,再说从前没意思了。”吴雁北下意识接过茶喝了一口但还是说:“鸾鸾,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是我总觉得你和阿鸯之间,是因为误会才造成这种局面。你们终究是两姐妹,有什么话不能摊开来说呢,而是两边都不肯说。阿鸯,兄弟姐妹们的缘分是很难得的。”

廖文鸾的眉微微挑起:“误会?阿北,是什么样的误会会让她在宣布了爸爸的遗嘱后,就急不可待地停了我所有信用卡?哦,不光是她,还有你哥哥。是什么样的误会能让她在我身边安排了那么多的耳目?”
看着吴雁北瞪大了眼,廖文鸾抬起一支手:“阿北,你不需要帮她解释,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种乱麻样的感觉又在心底浮现,吴雁北烦躁地揉下头发:“鸾鸾,难道我就是四个人中最笨的那个?”廖文鸾笑了:“你不笨,阿北,你只是太善良,你太好了,单纯地像个孩子,不知道世上还有很多阴谋诡计。”

说完廖文鸾往椅背上一靠:“所以,我们四个人中,只有你成功了,过着你小时候想过的日子,开间画廊,画喜欢的画,生一个可爱女儿,有一个,”最后那句话廖文鸾没有说完,吴雁北在沉默后轻声说:“你认为,阿鸯不是个好妻子?”
廖文鸾摇头:“不,阿鸯如果愿意,一定会是个完美的妻子。温柔、顺从,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不需要你操半分心。你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可以了,然后,让你离不开她。”吴雁北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看着廖文鸾,怎么感觉那么陌生,甚至,连廖文鸯,也感觉那么陌生。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们俩姐妹,而事实上,从小时候起,廖家两姐妹就是吴家两兄弟除掉自己的妈外最熟悉的女人。

廖文鸾说完后久久没有说话,由谎言得到的幸福,开心吗?当那天问出来后看到廖文鸯脸上的神色,廖文鸾就知道,自己猜的并没错。其实廖文鸯,可能根本就没爱过吴雁北,爱着人的眼,廖文鸾太清楚了。那种眼神曾出现在自己和吴雁南的眼里,如火一样热烈,像水一样温柔。
吴雁北在做努力:“鸾鸾,除了我妈妈和晓棠,你和阿鸯,就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你俩反目,我真是比谁都难受。”廖文鸾轻轻地拍下吴雁北的手:“我知道,阿北,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至亲,还有你这样关心我在乎我的人。”

廖文鸾说的很认真,但吴雁北的眉还是皱的那么紧,廖文鸾正打算离开,门从外面被推开,吴雁南黑着一张脸进来:“鸾鸾,原来在你心里,我从来都不是关心你在乎你的那个。”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听了多久,不过就算知道,廖文鸾也不在乎,只是耸肩一笑:“你在乎我?关心我?这是你以为的吧?”
说着廖文鸾就打算走出去,吴雁南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我要怎么做,你才明白我爱你?”廖文鸾看着他的眼睛:“你以为你在演偶像剧?你在os魅惑狂狷的总裁?抱歉,我们的年纪早过了看偶像剧的年纪了。至于爱,你那种自以为是的爱,我消受不起。”

自以为是的爱,吴雁南的一张脸登时就铁青起来,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吴雁北赶紧起来:“哥哥,你好好说话,鸾鸾她…”吴雁南已经打断弟弟的话:“鸾鸾就是被你们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晓得珍惜。”
廖文鸾笑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珍惜?吴雁南,你那种爱,我消受不起,你说的那种姐妹情深,我更无法珍惜。”说着廖文鸾从吴雁南手里扯出胳膊,吴雁南见她挣扎,心中的怒气越来越重,捏住廖文鸾的力气也更大,吴雁北见他们之间已经这样,忙上前用手抓住吴雁南的手:“哥哥,你先把鸾鸾放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吴雁南伸手去推弟弟:“阿北你先出去,鸾鸾现在就不能好好说话,她已经变了。”廖文鸾怒极,伸手往吴雁南脸上打了一巴掌:“你凭什么,凭什么要禁锢我?以为只有乖巧听话才能在你身边吗?吴雁南,你再不放开,我这会儿就报警,你别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廖文鸾说着一手就去抓电话,真要让她报警就不好收拾了,吴雁北当然也不会照哥哥的话出去,拼命拦住两人:“你们都一人少说一句。鸾鸾,你不愿意和哥哥复合也就算了。哥哥,你又何必强求鸾鸾?你身边不还是有什么小桃、什么小眉,哥哥,你们离婚这么多年了,算了吧。”

算了吧?那么多的付出就换来这三个字,吴雁南怎会甘心,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廖文鸾看:“鸾鸾,那些都是逢场作戏,我从没一天忘了你,她们都是你的代替品,只有你,才是我要的人,你知不知道。”廖文鸾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冷笑一声:“代替品,你要的人?吴雁南,你当你是谁?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不可取代吗?你要我,我就要感恩戴德跪到你脚边给你舔鞋子?就要忍受你对我做的一切?吴雁南,我该庆幸小竹子这十年是跟我在一起,而不是跟你在一起,不然会被你养成这样自大的毛病。”
廖文鸾从小发脾气是常见的,但像现在这样口齿伶俐句句有理,吴雁北还是头一次听见,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吴雁南虽然放开廖文鸾,可还是堵在门口不让廖文鸾走,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自己心中那个女人了。

依旧高傲,但已经有了主见,不会轻易被人左右,依旧美丽,但那种美丽带有一种不容人侵犯的神气。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但吴雁南怎么甘心?这个从没走出过自己心房的女人,怎么可以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吴雁南脸上慢慢有戾气聚集,这样的阴沉别说廖文鸾,吴雁北更是前所未见,但廖文鸾心里却开始放松,这种表情,有什么好怕的?门被敲了两下,接着刘建走进来,对里面的对峙情形视而不见,只是走到廖文鸾面前:“廖小姐,时间差不多了,你答应今天给小竹子做晚饭的。”

吴雁南看见刘建,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脸色依旧阴沉,看着刘建一言不发。刘建对吴雁南很有礼貌地点头笑笑:“还请吴总让开,廖小姐好出门。”吴雁南看着刘建,那句你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才不理我的话终于没问出来,只是侧开身子。
廖文鸾拿起包,对吴雁北说声再见既离开。隔了玻璃窗,吴雁南能看到廖文鸾在门口稍微踉跄一下,刘建伸手扶了下她,接着廖文鸾顺势就挽住刘建的胳膊,吴劲节跑过来说什么,接着门被推开,晓棠的小脑袋在门口出现:“爸爸,我要去姨妈家和哥哥一起吃饭,你晚上记得去接我。”

吴雁北点头,晓棠就把门嘭地关上,吴雁南这边恰好能看到晓棠蹦蹦跳跳地过去牵廖文鸾的手,还抬头对廖文鸾甜甜地笑着说什么。真像一家四口啊,吴雁南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吴雁北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他,或者,廖文鸾说的对,有些事,的确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上了车廖文鸾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刚才吴雁南脸色阴沉的时候,廖文鸾承认曾经有一刻觉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好像有些事离开了自己的掌控。其实,十年,不光是自己有了改变,别人同样有了改变。刘建能看到廖文鸾的神情,并没踩下油门而是声音平静地说:“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起原来,鸾鸾,你真的做的很好了。”

刘建的声音有一种能让人安定的宽厚,廖文鸾勾唇一笑,拍一下刘建的手:“开车吧,晓棠都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的更新是这样的,大家都知道我现在是靠码字赚钱过日子。这个文我也是很想V的,但因为点击和收藏一直上不去,我又不想以后倒V,所以在有意识地放慢更新速度。

 


、当年事

听着熟悉的发动机响,廖文鸾感到一阵疲惫袭来,刘建踩下油门时又看了廖文鸾一眼,见她面色疲惫,把车上的空调关小一点。
廖文鸾能感到车内的温度高了那么一两度,这个男人,和吴雁南最大的不同就是,只做不说,而现在他所做的,已经远远超过做律师该做的了。而自己和他之间,已经只隔了一层窗户纸了。不过,这样就好,那层窗户纸,最好还是别捅破。
这个男人,在自己最低落的时候出现,看过自己最失意的情形,如同当年的吴雁南。如果不是因为沈婉的离世让一向看起来骄傲实则脆弱的廖文鸾觉得失去了依仗,是不是不会向吴雁南寻求温暖?而这种温暖一旦生了根、发了芽,带给自己的却是之后更大的伤心和失落。

廖文鸾已经不再是当年十六岁的少女,没有勇气再面对另一场恋爱了。此间事了,就该再次离开。这次,是该真的毫无挂碍地周游天下了。
看着廖文鸾唇边露出的淡淡微笑,刘建无声叹息,情不知从何而起,起了就是起了,她不愿意接受,那也只有如此。
到家,停好车和孩子们下车,刘建已经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些食材来。廖文鸾用手捂一下嘴才懊恼地说:“我真是糊涂了,竟然忘记买菜了。”吴劲节已经上前去接刘建手里的袋子:“妈妈,你一直都很糊涂,幸好还有我在旁边。”儿子很少有这样小孩子样出现,廖文鸾伸手揉揉儿子的头发:“对,没有了我们小竹子,妈妈就没办法过了。”

吴劲节对廖文鸾皱下鼻子,晓棠也跟着哥哥笑了,四个人说笑着走出车库,刚走出不远既看见周小姜拖着行李箱走过来,看见她廖文鸾停下脚步主动招呼:“要走了?”周小姜点头:“是,九点的飞机,这会儿过去差不多了。”
“要刘建送你吧?”廖文鸾主动提议,周小姜摇头:“不用了,机场大巴就在门口,再说,”周小姜脸上有追忆神色:“当年我是一个人来的,走,也该是一个人走。”这个女人,是那么坚强,坚强的让人觉得同情都是一种亵渎。廖文鸾了然点头,伸出手:“周小姐,祝你以后心想事成。”

周小姜点头:“我会的,谢谢你,廖小姐,再见。”说完周小姜轻触廖文鸾手心一下,放开继续前行。廖文鸾回头看去,见她的短发还是那么服帖的贴在头上,但身上多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更自信更潇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