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周小姜的故事,是我半年前想出的一个努力挣扎逃离原生家庭的姑娘的故事。但总感觉仅仅一个故事支撑不了这么长的文,所以就在这个文里把她拉出来做重要女配了。

 


、事态

顾婶子的脸顿时沉下来,周小弟忙凑过来:“五姐,你弟媳妇有孩子了,总不能让你侄儿生在出租房吧,我还想让他上这边的户口呢。”说着周小弟请顾婶子和他女朋友先进电梯,很利索地按下楼层,看着弟弟的动作,周小姜知道他们肯定已经打听过,再想说什么房子是自己租的已经晚了。
周母已经满脸红光地和顾婶子讨论起来这房子该怎么重做装修,周小弟女朋友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皱下眉,这样的动作就吓的周小弟立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周小姜冷眼旁观,楼层到了,走出电梯来到门前掏钥匙开门,这个动作平常做起来舒畅无比,可是今天有些凝滞。

锁咔哒一声打开,周母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顾婶子进去:“来,亲家母,这就是我家的房子。”我家的?周小姜已经从愤怒和感到丢脸的情绪中解脱出来,而是等着看自己的娘会做到哪一步?
或者,周小姜在察觉到这种情绪的时候心里一跳,自己对爹妈,还是有一点点期盼吧?顾婶子走进大门,眼带挑剔地往里面看。周小姜生活简朴,买房子的时候上手业主也装修过,并没有做多大改变,只是买了家具就搬进来。
这样的装修和家具在顾婶子看来就是十分地老土和不讲究,那眉皱的很紧,摸一摸沙发就说:“这布艺沙发不好看,而且这叫什么色,又不耐脏。亲家母,我看,这房子要重新装修下,这墙上贴墙纸,现在不是最流行田园风的?也不要太多,二三十万我看也够了。”
顾婶子说一句,周母应一句,看完客厅又打开卧室,当然又是一番嫌弃,主卧太小,竟然还不带卫生间,周母声音比顾婶子的声音还高:“就是就是,要两个卫生间才够用。”三室两厅的房子,一间做了卧室,另一间算是书房,空了一间,这间空着的顾婶子的眼立即发亮:“只有这间好,到时候装修成儿童房。”

一说到孩子,周小弟就和女朋友相视一笑。转完房间,厨房阳台卫生间都看完,顾婶子和周母总算坐下来。刚一坐下顾婶子就对周母说:“这房子虽然小了些,一百来平方做三居,真是哪都不合适,不过你家条件也就这样,我们也就算了。这房本上,可只能写我女儿一个的名字。为你家生个胖孙子,是功劳。”
周母点头如捣蒜一样,周小弟也在旁边帮腔:“这是肯定的,我娶媳妇回来就是对她好的,别说这么一套房子,等以后,还要给她买大别墅。”他们几个人说的火热,周小姜这才双手抱胸冷冷开口:“这套房子的确不大,一百零二个平方,买的时候每平一万七千八,连税费全价两百零三万,首付六十万,到现在每个月还有一万二的房贷。”

周母已经哈哈笑着说:“五丫,你工资高,你弟弟没有你出息,这点房贷当然是你出了。你放心,等你侄儿长大了,会孝敬你的。”果然毫无变化,周小姜的面色还是没有变:“隔壁上个星期刚卖出去,一模一样的户型,不算税费手续费三百五十万,要房子,可以啊,拿三百五十万出来,我立即搬出去。”
这话出口,对面的四个人都沉默了,周母在短暂的沉默后马上开口:“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要房子就拿钱过来,你是我生的,我养大的,我就算要你的命,你也不能说半个不字,更何况只是要套房子。房子总归是你出钱的,我也不会把你赶出去,到时你还是好好住在这里,不过不能住主卧,就搬到那个小房间去,你弟弟在这结婚后我们也搬进来,照顾孩子,你回来也有口热饭吃,到时候你把你赚的钱都交给我,我帮你保管,一家子热热闹闹地过,多好。”

周小姜的心已经一直在往下沉,沉到没有底了,懒得和他们虚与委蛇,上前打开大门:“抱歉,我就喜欢一个人住,你们走吧。”走?周母刚才还能勉强忍住的话,这时候已经忍不住了,站起身跳到周小姜面前,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我供你吃供你住,一家子辛辛苦苦,就养出你这么个大学生,你现在有出息了,买房子了,就想着不要我们了,呸,你别想的这么美。我要…”
不等周母说完,周小姜已经拿起电话:“物管吗?麻烦上来两个人,把我这里的人请出去。”周母在这座城市里也收了好几年的破烂,比起原来也多了一些见识,晓得周小姜这是要叫保安把自己赶出去。愤怒地上前就去抓周小姜的手:“你这个不孝女,你也不怕天打雷劈?竟然要叫保安把我们赶走,好,我这就给老娘舅打电话,看你要不要脸。”

说着周母气势汹汹地拿出电话,顾家两母女在旁冷眼相看,周小姜还是那么平静,或者,对所谓家人没有了期盼之后,他们再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也一点不伤心了吧。
保安已经上来,周小姜示意保安把这几个人请走,周母见状大骂出声,不外就是骂周小姜黑了心肝,发达了就不认家里的人。保安的动作比平常慢一些,周小姜知道他们也是想看热闹的,可是有些事,就像脓疮一样,总是要挑破的。一种悲凉涌上心头,看着保安把他们塞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可是也没关住周母的骂声。

周小姜把门关上,双手抱住肩,缓缓地靠着门滑坐到地上,低低地哭起来,从四姐死到现在,差不多二十年了,再苦再难,周小姜都没有哭过。虽然早知道爹妈生自己出来,不过是为了儿子,可这么多年总是觉得,或者爸妈会改变吧?可现实还是击碎了最后一丝念想。
原来自己,终究是没有家的人啊。周小姜抬起头,看着屋里的摆设,从此,就该忘了,当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公司里的气氛变的有些怪异,周小姜走在办公室里,能够感觉到有人在窃窃私语,但抬头看过去,每个人都和平常一样。到底出了什么事?周小姜走到要交代的人面前,把事情交代了正准备走,刚走出一步就感觉到他们凑到一起,立即转身,果然看见几个人正围在一台电脑跟前,周小姜转身太快,这些人脸上的八卦神情还没散去
周小姜看着他们一言不发,毕竟是长期做管理的人,身上不知不觉已经带上几分威严感。首先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熬不住:“周助,我们只是说中午要出去吃饭,想团购个午餐。”

这个谎言还是能站的住脚,虽然公司每天有一顿午餐提供,但很多人吃腻了食堂就想出去外面吃。可是这小姑娘的脸上分明写着我在说谎,周小姜慢慢走上去,往电脑屏幕上看去,这是个国内很有名的社区,上面有张帖子,来八一八我极品的大姑子,为了保住工作不认爹妈。
这个贴从时间看是前天发布的,已经顶了五十多页,周小姜看了楼主发的贴,手脚开始慢慢冰冷起来,而在后面,有个跟帖很无意地透露出一些信息。年龄、名字、公司名称、职务,都直指向周小姜。

办公室里安静无声,周小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还是最开始说话的小姑娘:“昨天就有人通过QQ发过来了。”自己妈离开是上星期,本来还以为他们会找到公司,小心翼翼地等待,原来人家已经学精明了,直接捅到网络上去,这是什么爹妈?
周小姜想大笑又想哭,头有些昏沉,这叫什么?舆论先行,逼得自己不得不让步吗?她这样的脸色公司的人从来都没见过,有人已经很小声地说:“毕竟是在网络上,周助您不必太担心。”担心吗?既然生养自己的人都只以毁了自己而后快,哪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周小姜很诧异自己这个时候声音还这么稳:“离午饭还有半个小时,继续上班吧。”

说完周小姜回到自己办公室,脚步却像飘在云上一样,但不管怎样,都要努力工作,毕竟一个月有一万二的房贷要还。
事态发展的很快,第二天周小姜被廖文鸯叫进办公室。看着周小姜,廖文鸯迟疑了一会儿才说:“虽然说是家事,可是你是公司重要的管理人员,某种程度上你的家事也影响到公司的形象,我希望你好好地把家事处理好。”
顶头上司的告诫周小姜只有听,点头应是后退出办公室。廖文鸯已经心烦意乱地开口:“舅舅,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这城市这么大,我不相信周家的人会这么巧就看到她在这里。”里间门打开,杨乃恩走出来,他宽慰地说:“别担心,我也认识周家的人,不如我去说说,劝他们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爹妈,生下儿女不是疼爱的,而是跟养猪似的,有出息后扑上去吸血。

、谎言

廖文鸯冷笑一声,把头发拢上去:“周家是什么样的人舅舅你还不清楚?贪婪自私,卖女儿养儿子,当年还想敲诈爸爸,要不是林老师看不过去,只怕就被他们得逞了。”都是同乡,杨乃恩比廖文鸯更了解周家父母,眉微微皱下:“网络上的事,很快也就过去了,不如你让小姜先休息几天,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廖文鸯看着杨乃恩:“舅舅,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件事,明显就是廖文鸾捣的鬼,想通过打击小姜让我束手无策。要知道,没人不知道小姜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她对我的重要性。”杨乃恩举起手示意廖文鸯停止:“鸯鸯,你也说过,周家的人贪婪自私,为了儿子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只要有一个契机,他们会缠住不放的。”

廖文鸯并没接舅舅的话,只是看着杨乃恩,过了很久才开口:“舅舅,你一直在帮廖文鸾说话,认为她还是那么单纯?十年了,舅舅,十年了,她一个人在外面十年,就算原来不会,也被人教会了。”廖文鸯的话戳中杨乃恩的心病,他看着廖文鸯久久没有说话,外甥女已经如此,如果连原本单纯善良的廖文鸾都变的算计不停,甚至为了打击廖文鸯而用无辜的人开刀,那自己真是罪该万死。对不起临终前把两个女儿托付给自己的廖凯,也对不起沈婉,还有自己的姐姐。
杨乃恩面上神情看在廖文鸯眼里,廖文鸯声音冰冷,如一把刀样把杨乃恩的心刨开:“舅舅,你别妄想了,就算我想和她做姐妹,她也不肯了。这回回来,她只怕抱着不是我死,就是她亡的念头。舅舅,你真以为你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杨乃恩听着外甥女一口一个舅舅,看着外甥女美丽的容颜,还有此时不被掩饰的恐慌和,恨,那种对廖文鸾的恨。难道说,自己一开始就是错的?一开始就不该帮着廖文鸯劝说廖凯改变主意把所有财产都留给廖文鸯,而是照廖凯原来的意思姐妹俩一人一半。这样她们姐妹最起码可以维持住面子上的交情,而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决裂。
姐妹反目,最苦痛的不是当事人,而是看着她们长大的自己。杨乃恩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廖文鸯叫他,但杨乃恩还是往外走,廖文鸯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到门口,见杨乃恩已经走的越来越快,舅舅他,会不会不帮自己?

恐慌袭上廖文鸯的心,毕竟在这个世上,只有舅舅是真心实意地帮自己,而朱英,不过是因为利益关系。脑中掠过无数念头,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命运变得无比悲催。那些建立在谎言上得到的东西,有时需要无数谎言去破。
廖文鸾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见是杨乃恩走进来,眉微微一挑,回来已经一个月了,除了那次在门前的偶遇,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杨乃恩。短暂的惊讶后廖文鸾站起身:“杨阿舅来了,请坐。记得你喜欢喝不加奶的咖啡,我让人给你倒一杯。”

杨乃恩止住廖文鸾:“不用麻烦了,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句话。”廖文鸾挑眉,杨乃恩深吸一口气:“鸾鸾,回去吧,回去美国。”猜都能猜到,毕竟廖文鸯才是他的外甥女,廖文鸾甚至没问为什么,只是笑着说:“十年前你们逼我离开,十年后还是怕我回来。杨阿舅,你们甥舅把我当傻子吗?”
杨乃恩摆一下手:“鸾鸾,我大学毕业到现在快三十年,家产总值差不多有两亿三千万,四年前和离婚时候分出三千万,留给孩子两千万,剩下的一亿八千万全留给你,鸾鸾,回去吧。”
廖文鸾面上的微笑渐渐消失:“杨阿舅,你以为我是为了钱?”杨乃恩摇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为了钱,可是我所能补偿给你的,也只有钱。我知道,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是姐妹反目,终究是不好的。鸾鸾,你爸爸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姐妹好好的。”

廖文鸾面上神色冰冷,看着杨乃恩缓缓地说:“然后,你和你外甥女就联手把我赶走?杨阿舅,你对得起你姐姐,那你对得起我爸爸吗?对得起我妈妈吗?要做恶人,索性你就做到底,你何必到现在又要来做好人?”
廖文鸾的话听在杨乃恩耳里是字字诛心,好人恶人,从没有想过要做恶人,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姐妹俩之间已经是剑拔弩张有你没我的地步。杨乃恩有些无力地说:“我知道,你恨我,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不需要把无辜的人拖进来。”

无辜的人,廖文鸾立即既想到周小姜,唇边浮起一丝笑容:“杨阿舅以为我是你外甥女吗?刻意制造一些事端周小姜的事,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和我没有半分关系。至于怎么处理,她是你外甥女的直接下属,只要她一句话,周小姜在公司里可以不受任何影响。杨阿舅,你怕的,不过是你那个外甥女会丢卒保车吧?因为,她是绝不容许有任何瑕疵的。”
廖文鸾举起手,虚空一指,杨乃恩却觉得那一指直直地点在自己心上,心顿时痛起来。他长叹一声,什么都没说。廖文鸾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杨阿舅,你比我活的时间长,当然明白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再怎么弥补都是错了。”

说完廖文鸾拿起内线电话,秦琳很快进来,廖文鸾对秦琳说:“请杨先生出去,以后我的办公室,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进来的。”秦琳应是,廖文鸾看着一脸伤痛的杨乃恩,又补充一句:“包括吴总。”
秦琳这下才微微诧异,但她毕竟在职场这么多年,早已明白有些话不能说,一样应是。上前请杨乃恩出去,杨乃恩看着廖文鸾,阳光通过大玻璃窗照进来,廖文鸾乌黑的发丝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这个美丽的有些倔强的女人,终于彻底和自己决裂了。

门缓缓合上,廖文鸾抬起头,脸色渐渐变的有些刚毅,廖文鸯,真是有个好舅舅啊,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好舅舅太心软,不然自己早就渣都不剩了。现在,又出了周小姜的事,看来,老天都觉得,不能让廖文鸯太得意了。
周小姜的父母既然已经决定要从周小姜身上咬下很大一块肉下来,顶好就是要周小姜继续为自己儿子做牛做马,怎么会只甘心在网上闹一闹?很快公司门口就多了一景,一对老年夫妻面前摊了一张白布,上面写满了字,大意就是网贴的那些,只求女儿能出来见自己一面,自己老两口也就心满意足,毕竟老两口也晓得又穷又老,女儿怎么会认自己。

天下人爱看热闹的不少,很快公司门口就被很多人围上,他们选择的位置也很巧妙,属于公共场所,保安也不能赶走他们。况且保安要是真的来赶,谁知道这对夫妻会怎么撒泼?一传十十传百,流言的速度永远是最快的,周小姜很快就知道爹妈又找到公司门口来,而网上的帖子也讨论的更加热闹,甚至有人把爹妈寻女的照片发到帖子上,下面一群人在那大骂周小姜不认爹妈简直是狼心狗肺,辛辛苦苦把她供出来找到好工作就转脸不认人了。
不少人要求人肉周小姜,而在跟帖下方,有人适时放出周小姜工作的公司职务和电话,一个也不落,一个也没错。周小姜从刚开始的极度愤怒中已经冷静下来,既然他们要毁灭自己,那就一起毁灭吧。但泪还是不可抑制地从眼眶流出,天下哪有希望女儿不好过的父母,可自己偏偏就遇到这样的父母。

电话铃在此时是那么地刺耳,接起电话,是一个愤怒的女声:“你就是周小姜,你好意思看着你爹妈在烈日下晒,你看看你爹妈住的是什么破房子,你好意思自己一个人住大房子,你这是不忠不孝,要在古代,你这样的就会被凌迟。一点点碎刮了。”周小姜听着这些谩骂,等她停了停才说:“你知道我吗?你了解我吗?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周小姜的辩论很快被另一波更大的谩骂淹没。
直到周小姜忍受不了挂了电话,可电话刚挂,就又响起,接起来又是同样的质问和谩骂,一个两个三个,这天直到下班,周小姜不知道接了多少个这样的电话,还不能拔电话线。而外屋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只怕也十有八|九是那些自认为非常正义的网友打来的。

夏日的阳光渐渐收走它最后一丝光线,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但周小姜不想动,整个人像木塑泥雕一样坐在座位上,连眼泪都不想流出来。毁灭吧,既然这么多年的辛苦白费了,那就毁灭吧。
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裁纸刀,雪亮的刀刃在黑暗中闪着光,在细白的手腕上慢慢地比,一刀划下去,要选择最好的地方才能达到目的。

 


、第 20 章

外面艳阳高照,行人匆匆赶路,但还是有不少人会停在那对老夫妻面前,围观讨论一下,也有人对着这栋大厦指指点点,一点也不在乎被太阳晒。
会议室里的冷气开的很足,周小姜坐在窗子旁边,不用回头就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已经持续三天了,更加深了那些自以为自己很正义的网民的印象。微弱的解释淹没在如潮水一般的谩骂之中。而现在,公司被骚扰到已经需要开会来决定是否辞退自己。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周小姜吸一口气,看向左手手腕处贴着的那块创可贴,当锋利的裁纸刀划下去的时候,疼痛袭来也让心里清明,既然死都不怕那就好好活着。丢开刀子用手按住伤口,等血至了后找出办公室备的急救包消毒包扎,做这些的时候周小姜动作流畅毫不迟疑,如同伤口是在别人手上一样。
手上的伤口总归是会好的,可有些事该来的还是会来。把手里的咖啡一口喝完,周小姜抬头看着会议室里的人,能感觉到廖文鸯向她投来抱歉的眼神,做为她的助理,周小姜再明白不过这眼神的含义,趁上一个人说完话准备开口主动辞职时候。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不同意辞退周小姐。”周小姜的举动被这句话打断,望着说话的人,周小姜有些诧异,如果是别人还是有可能,可是这明明是和廖文鸯水火不容的廖文鸾啊。按说这种能够打击廖文鸯的事,廖文鸾不该放过才对。
吴雁南的眉挑起,廖文鸯同样满脸惊诧,公关部经理开口:“廖副董,虽然说这是私事,可周助理是公司的高层管理,这件事处理不好对公司的声誉也有影响。既然周助理有主动辞职的意思,不如…”

廖文鸾已经打断她的话:“你也说了,这件事处理的不好会对公司的声誉有影响,那处理的好呢?刘经理,你是公司的公关部经理,这件事到现在,已经不再是周小姐一个人的家事,你没有任何处理危机的办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建议辞退周小姐来让公司免于受损。今天是周小姐,那明天呢,假设明天有关于我或者在座的某一位的流言传出,是不是统统辞职不干了?那我们的竞争对手不需要做别的事,只要到网上找一群水军抹黑公司领导就可以了。”
廖文鸾回来这个把月,公司里接触到的人并不多,每次开会她也很少发言,刘经理被她这么咄咄逼人地一说,立即解释:“廖副董,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廖文鸾抬起一只手:“没什么当时的,要寻是非,我可以担保我们中间的每一个人都能寻出是非来,包括你,刘经理。”

刘经理的脸有些发青:“廖副董,我有什么…”廖文鸾并没看她,只是看着在座诸位:“周小姐的身世经历我想在座各位都很清楚,像她这样一个出身困顿仍然努力学习,并且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公司高管的人,理应得到大家的敬重而不是诋毁。至于那对父母,我并不认为,一对剥削女儿来养育儿子的父母能够称为父母。”
廖文鸾说的轻描淡写,周小姜的悲伤慢慢漫上心头,但毕竟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努力把泪忍下。有人已经开口:“周助理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也很敬佩,但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况且先入为主,我们…”

廖文鸾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那就是公关部的事了,刘经理,处理这种危机,本来就该是你们公关部出面。公司设立公关部,不会只是为了宣布一下公司什么时候有些什么计划而对危机处理束手无策吧?那公关部每年三百多万的花费是用来养吃白饭的人吗?毕竟宣布公司有什么计划,秘书就完全能做到。”
廖文鸾这话说的很重,刘经理想开口辩解都没有用,吴雁南轻咳一声:“就按廖副董的意思办,就由你们公关部负责这件事,我希望两天之后,网上舆论完全转向,至于别的,”吴雁南看向周小姜:“公司只能帮你到这一步,剩下的事你自己处理。”

周小姜点头:“我会的,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很抱歉。”刘经理有些委屈地开口:“吴总,有些事我们能做,可是有些事需要去找专门的公关公司,这笔费用怎么办?”廖文鸾真心觉得不知道这个刘经理漂亮的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有些不耐烦地开口:“看来刘经理很为公司节约资金,这样,去找公关公司这笔费用就我出,不就几十万。”
真要廖文鸾出钱就成笑话了,廖文鸯也开口了:“刘经理,这笔钱当然是公司出,你现在就去找专门的公关公司,拿出个方案来,今天下午下班之前,我需要看到结果。”刘经理这才起身出去。

吴雁南见没什么别的事,示意散会。周小姜见转瞬之间,自己的命运再次发生改变,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廖文鸾已经准备走出去,赶紧叫住她:“廖小姐,谢谢你。”廖文鸾看一下廖文鸯才轻声说:“你从初中开始,就由爸爸资助你读书,我相信我爸爸的眼光,他绝不会资助一个不善良的人。”
说完廖文鸾就走出会议室,廖文鸯本已渐渐平静的心在听到这话后又开始翻滚起来,努力吸一口气才勉强让脸上露出笑容对周小姜说:“小姜,你不会怪我吧?”丢卒保车虽然没有实施,但那种抱歉眼神已经表明,廖文鸯决定放弃周小姜,周小姜微微一笑:“廖副总,公司有公司的规定,况且我的事,的确是给公司带来巨大麻烦,为了公司您这样想也是正常的。”

廖文鸯的神色微微有些凝滞,但很快就说:“好,我知道。”门被从外推开,有人走进来对廖文鸯说:“廖副总,公关部那里,有些细节需要周助理过去核实,您看?”廖文鸯努力让面上的笑容平和:“小姜,你这几天就处理这边的事吧,我这里,还有别人呢。”周小姜应是后和公关部那名员工走出去。
廖文鸯站在那里看着周小姜离开笑容渐渐消失,廖文鸾,不再是那个十年前莽撞冲动的人了。这么漂亮的一手,不但收买了人心还往自己身边埋下个钉子,可是她以为,这样就够了吗?廖文鸯的眼渐渐变的冰凉,既然你要不死不休,那我也就奉陪到底。

周父周母正在对路人诉说着女儿的不孝,周母还捶着胸口说:“我为了供她读书,去河里捉鱼,这手都被水冻坏了,有个手指头一直动不了。小姜啊,你但凡有一点良心,就出来见我们一面吧。”说着周母开始哭起来,面色憔悴头发花白的老人在烈日下哭泣,很容易激起路人的同情心,已经有人开始骂周小姜如何如何不孝,还有人拿起手机,准备继续拨打公司电话问怎么还不开除周小姜的时候,大厦门口那里走出来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