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直击杨乃恩的软肋,虽然廖文鸾称杨乃恩一声阿舅,但不不过出于礼貌,并不是真正的亲近。廖文鸯伸手出去扯住杨乃恩的袖子:“舅舅,这个世上,只有你会对我好了,别人都不会。我求求你了,舅舅。”
杨乃恩心一软,差点就开口答应,可是,杨乃恩看着外甥女,还是问出来:“鸯鸯,还有阿北的,你这样说对阿北不公平。”他?想到自己的丈夫,廖文鸯只想冷笑,相识三十多年,廖文鸯还不明白吴雁北吗?他要的只是个温柔懂事的妻子,至于这个妻子是谁,又有什么要紧?好在,自己对他,也不是真的深情。
但对杨乃恩,廖文鸯根本就不会说出来,脸上的神色更加哀伤:“舅舅,你还不明白阿北,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只晓得画画。是,他是对我很好,可他同时对廖文鸾也不差。舅舅,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对我比对廖文鸾好。”说着廖文鸯唇边的笑容更加苦涩:“只有你一个,舅舅,你看,廖文鸾有那么多的人疼她,可我,只有你一个。”
廖文鸯话里的落寞让杨乃恩一阵心疼,伸出手安抚地拍拍廖文鸯的手:“好,那你要舅舅怎么做?”终于答应了,廖文鸯生出欢喜,但又同时觉得挫败,为什么廖文鸾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让人轻易答应她的要求,而自己,总是要努力去说服别人?即便对方是自己的舅舅、自己的丈夫?
廖文鸯收起那丝挫败感,语气变得平静:“舅舅,回公司吧。”回公司?杨乃恩重复着这三个字,递给廖文鸯手帕让她擦泪的手停在半空,久久没有动静。
千万不要不回公司,廖文鸯伸手握住杨乃恩的手,有些乞求地说:“舅舅,不回公司,怎么能够说服廖文鸾离开?”杨乃恩的眉头又皱紧,廖文鸯知道他不愿意回去,可再难也要说服他:“舅舅,等廖文鸾离开公司了,你再继续回来开茶室好不好?”
杨乃恩环顾一下茶室周围,很轻地点头,廖文鸯心里漫起喜悦:“就知道舅舅最好了。”廖文鸯如小女孩样的喜悦并没感染杨乃恩,难道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自己不该带廖文鸯回到廖家,可这是姐姐临终时的要求。这个孩子,是姐姐一生中最大的希望,她是廖家的孩子,就该回到廖家。阿恩,你知道吗?能和凯哥生个孩子我多高兴。
当时的杨乃恩如被雷击,这种感觉比知道姐姐生了个孩子还要强烈,廖凯的孩子,那个已经另娶和人生儿育女的负心汉的孩子。杨乃恩当时就想提起锄头去廖家问个究竟,但杨小花死死地拉住他的手,阿恩,不要怪他,是我自己情愿的,我情愿的。
那时姐姐脸上的笑容竟有一种圣洁感,于是答应了姐姐要把孩子交还给廖家,会照顾好孩子,会和廖凯和好如初。沈家欠廖文鸯的,廖家欠廖文鸯的,本以为随着廖凯的去世和把财产全留给廖文鸯就一笔勾销再无别话。
可到了今日,杨乃恩才知道,或者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哪有这么容易消失?杨乃恩长叹一声:“鸯鸯,告诉舅舅实话,你恨鸾鸾吗?”恨,当然恨,恨不得她马上就死去。可廖文鸯不知道杨乃恩问这话的意思,只有闭嘴不答。
做了坏人就索性做到底,廖文鸾的声音又在杨乃恩耳边浮现,杨乃恩露出苦涩笑容,终究还是一场辜负,原来连廖文鸾都比自己看得深。杨乃恩又是一声长叹:“鸯鸯,最后一次,鸾鸾离开后,你和她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什么做姐妹不做姐妹的话也不用提起,从此就当是个陌生人。”
能做到吗?廖文鸯心里实在怀疑,但还是点头。杨乃恩站起身,去找店里伙计说关于店的事。廖文鸯心中的无力感越来越深,处处受限、处处襟肘的感觉真不好。可这有什么法子?用谎言得到的幸福开心吗?廖文鸾那句话如咒语一般出现,廖文鸯差点跳起来,不,不是谎言,是她欠自己的,欠自己的。
杨乃恩的回归引起震动的不过是公司上层,不过连廖文鸾都能携公司17%的股份回来,杨乃恩回来又有什么稀奇?毕竟说起来,他也能算公司创始人之一。
对这些,廖文鸾根本不在意,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踢掉高跟鞋往沙发上一躺,看着天花板突然笑出声,廖文鸯估计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要做的不是从公司内部吧?看她这样费尽心机,还真有点好玩。
手里被塞了杯热咖啡,廖文鸾喝了两口坐起身,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刘建,又大大地灌了一口才说话:“喂,你坐在那里比我坐在那里有气势多了,要不,我们换换。”刘建的眼一直在笑,双手合拢:“但你不懂法律,廖小姐,你这个时候学,有些太晚了。”
廖文鸾走到办公桌前把咖啡杯放下,双眼平视刘建的眼,故意眨眨双眼做出一副诱惑表情:“嗯,那我可以做秘书,请问刘董,咖啡是要加糖还是加奶?”廖文鸾这样放松的玩笑表情自从回来后就很少见到,刘建觉得呼吸一滞,差点就想伸手摸上去,使劲压抑住自己才开口:“衣服的领口再往下开一寸才合格。”
廖文鸾大笑出声:“去,不和你玩了。”说着走过去冲咖啡,刘建的眼一直跟着她转,要再深呼吸两次才能压下心中悸动:“你今天心情特别好,少见啊。”廖文鸾把咖啡冲好:“那是,杨乃恩回公司了,廖文鸯手里没底牌了,我不高兴才怪。”
底牌?刘建摸摸根本还没长出来的胡须,接过廖文鸾递过来的咖啡:“朱英呢?”廖文鸾笑了:“不足为惧,不过呢,廖文鸯不是这么想。”说的对,刘建一口喝干杯中的咖啡:“这里事了结了,你想去哪里?”
廖文鸾眼一眯:“当然是去周游世界顺带泡美男了,上回我们去欧洲的时候,我怎么觉得那么压抑,一点也体会不到欧洲的美,这回我要仔细地,好好地体会。”说着廖文鸾的眼眨一下:“最好小竹子再画出几幅世界级名画出来,这样我就可以不愁吃喝了。”
刘建用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失望:“小竹子要知道你让他学画画打的是这主意,一定会很失望的。”廖文鸾的大眼眨啊眨:“是啊,你去告诉小竹子,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刘建眼里的笑更深了些:“反正,他不会信他爸爸。”
说着刘建有些紧张地看着廖文鸾,但见廖文鸾神色没变,刘建才松口气,还是怕廖文鸾会和吴雁南旧情复燃,虽然那个男人在刘建看来,几乎无可取之处。想到最近盛传的绯闻,刘建不由摇头,就算是看不顺眼的情敌,刘建也不忍心不告诉吴雁南,越这样,廖文鸾只会离他越远。或者,换个身份,廖文鸾对自己就该不一样了吧?
又是一个周末,习惯了睡懒觉的廖文鸾正在床上梦周公,电话就响了,接起电话,那头是儿子的声音:“妈妈,你来接我吧。”就算廖文鸾在半梦半醒之间,也能听出儿子努力压抑的不高兴,坐起身打个哈欠:“怎么了?你昨晚不是去你爷爷家睡吗?谁惹你了?”
吴劲节已经不是一般的不高兴了:“妈妈,我在粤港茶楼二楼,你过来接我吧。”粤港茶楼,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饮早茶的地方,但吴家又不是广东人没有饮早茶的习惯,怎么带儿子去哪里了?廖文鸾虽然觉得奇怪,还是赶紧梳洗去去接儿子。
30、幼稚
那地方很好找,上了二楼不用廖文鸾问,就看见一群侍应生挤在那满脸兴奋地指指点点,偶尔还有人小声议论,她真瘦,比电视上瘦多了,也比电视上漂亮,还对我笑,真和气。她?廖文鸾的眉一挑,明白儿子为什么要叫自己过来接他了,直到廖文鸾走过去才有侍应生反应过来:“对不起,这里是包房。外人不能进。您还是请到旁边去吧。”
包房?廖文鸾的眉又是一挑,没有说话也没后退。虽然穿着普通,但那侍应生在这茶楼很多年,眼力已经练出来,能看出来廖文鸾绝不是一般人。自己绝对得罪不起面前的这位小姐,声音更加礼貌:“对不起,您看要不要我们经理出来?”
这里的骚动让经理走过来,看见廖文鸾明显一愣才说:“原来是廖小姐,您看,吴总在里面,但是,”廖文鸾并不奇怪这位经理认识自己,刚才过来时候才发现这一片都是沈家的产业,选在沈家产业里和自己呛声,不知道那位新宠是太聪明呢还是太愚笨?
至于经理后面的但是廖文鸾不需要知道,只是平静地说:“我是来接儿子的,麻烦你进去把我儿子叫出来吧。”经理还在徘徊,吴雁南和廖文鸾曾为夫妻,前夫妻吵架,算起来还是家事,哪是自己这些外人可以管的?
廖文鸾并没催促,只是站在那里,平静淡定,经理一时愣住,这样的廖文鸾和记忆中的廖文鸾不一样,如果是记忆中的廖文鸾,这时候大概已经推开自己几步就走进包房,然后就是争吵,砸东西,闹的不可收拾。
命好啊,经理不由在心里感慨,沈家的外孙女,当然是千娇万宠,捅破了天也会有人帮着收拾的。“妈妈。”吴劲节已经走出来,廖文鸾没有再理睬经理,而是伸手牵儿子:“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回去。”
吴劲节还没说话,从包房里就走出一个女人来,她看起来有二十三四,身姿袅袅婷婷,一张脸虽然削过骨,但不知道是找的整容医生比较好还是什么原因,看起来没有那么僵硬,眼往廖文鸾身上一扫。廖文鸾敢打赌她此时眼里的鄙夷表情分明是在说自己是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接着那女人笑着对吴劲节说:“劲节啊,你才吃了那么一点点,哪里能饱,小孩子要多吃点才能长的高又壮。”
这捏着嗓子装出来的关心让人听的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廖文鸾的眉又挑起,自己儿子很小时候就知道饱足,只吃一点点,是看不得面前这个女人吧?经理很有眼色地把侍应生们全都赶走,这才对廖文鸾说:“廖小姐,您瞧,不如您进里面包房吧?”这真要打起来的话,把包房门一关,总比在这楼上闹起来动静小些。
廖文鸾知道经理的意思,只笑一笑:“不用,我马上就走。”可是,这个,经理额头上有汗出来,廖文鸾已经叫儿子:“小竹子,跟这位阿姨说再见。”吴劲节很有礼貌地转身,非常冷淡地说声再见就准备闪人。
这让女人精心准备的台词都被堵在那里,脸上的假笑都维持不住,就在廖文鸾和吴劲节转身打算离去的时候她总算叫住廖文鸾:“廖小姐吃了早饭没有?不如一起进去吃点。”进去干嘛?看他们表演?自己又不是十多年前那冲动的小姑娘,廖文鸾连头没回:“不用了,我不爱吃广式早茶。”
说完就走,女人气的脸都快变形了,多好的机会,只要能抓住那自己在吴雁南心中的地位就不一样了。可别人不配合自己演出,又有什么意思?女人咬住唇在想辙,包房里已经又出来一个人,吴雁南的脸色一看就不好,女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带上委屈:“吴总,对不起,您看我没有留住人。”
吴雁南看都没看女人一眼:“你自己吃吧,我先走了。”女人想追上去,但吴雁南走的飞快,女人不由咬住下唇跺脚,旁边闪出一个人,看见是自己的助理,女人的脸往下拉:“事情办好没?”
助理比个手势:“照片已经拍好了,通稿都写好了。小桃妹妹,这会啊,一定能让你红透半边天,红过杨幂。”女人的脸上这才露出点笑,既然抓不牢吴雁南,那也只有另寻办法,炒作一把让自己能博几个头版也好。
吴雁南人高腿长跑的快,追出去不远就看见廖文鸾母子,廖文鸾还在那和吴劲节说要去什么地方吃饭。吴雁南上前扯住廖文鸾的胳膊:“鸾鸾,你就这么…”不等吴雁南说完,廖文鸾已经睁大眼:“我怎么了?阿南,我不过是来接儿子,而且我不喜欢吃广式早茶你也知道的,难道还要我进去陪你吃早茶?”
吴雁南看着廖文鸾,在她脸上寻找不到半丝的愤怒,这不是自己认识的廖文鸾,有那么一瞬间,吴雁南想打开廖文鸾的脑袋看看,看是不是换了个人?可是自己的儿子叫她妈妈,而眉眼口鼻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
廖文鸾好整无暇地看着吴雁南,突然笑了:“你不觉得你太幼稚了,阿南?”幼稚,她竟然说自己幼稚,吴雁南的手都握成拳,廖文鸾还是不看他:“小竹子也不爱吃广式早茶,我先带他去吃东西,下回,可千万别再被这样希图上位的小明星利用了。”
说着廖文鸾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吴雁南的牙齿都在口中互相撞击,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胸有成竹,这,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廖文鸾,也不是自己深爱过的那个女人,而是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的不肯对自己多看一眼的人。
刘建,吴雁南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是你吗?是你把我的妻子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是不用付出代价的。律师?仅仅是律师吗?
由之而来的八卦并没让廖文鸾多在意一些,对吴雁南,那不过是个过去的恋人,不管是好的回忆还是坏的回忆,都早被放进马桶里面冲的干净。刘建看着廖文鸾,用手摸着下巴:“你这样平静,让等着看戏的人很失望的。”
廖文鸾的眉一挑:“那我要不要配合一下,表现出哀伤欲绝的样子?”刘建摊开手:“那这样就不是你了。再说,你哀伤欲绝的样子,很不好。”后面一句勾起廖文鸾的一些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两年,失眠,依赖酒精,头发大把大把地掉,飞快地胖起来,两年时间重了四十公斤。
所有的镜子都被拿掉,担心她自残,一天二十四小时身边都有人盯着,好在,那段日子过去了。廖文鸾点头:“那段日子过去了,是吗?”刘建也笑了:“希望永远过去。”廖文鸾唇边的笑十分温柔:“其实妈妈一直都很会看人,你看,她能感觉到廖文鸯心里的不甘心,也能找到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来帮我。”
沈婉?刘建眼里有追忆:“沈小姐,是我看过最聪明的人,所以,鸾鸾,有些事情或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哪些事情?廖文鸾摇头:“就算和我想的不一样,但结果还是没变。刘建,很早之前我看过一句话,通往地狱之路,有时也是由善意铺成的。”
刘建笑容没变,一直没有告诉过廖文鸾,沈婉也是希望她们姐妹友好的,但很多时候,天不从人意,或者说,善意太多,反而让人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廖文鸾抬头看见刘建一直看着自己,拿起一个纸团扔过去:“在想什么呢?”
刘建收起思绪:“想不想回去,回去你从没回去过的地方?”这没头没尾的话,让廖文鸾皱眉,但很快就听懂了:“回去,廖文鸯的家乡吗?”刘建摇头:“也是你的故乡,还是,你爸爸妈妈认识的地方。”
廖文鸾笑了:“真奇怪,我为什么要回去?那里的人对我一定很不友好,而且,老家也没人了,爷爷奶奶都很早过世了。再说就算奶奶活着,她对我也就那样。”刘建笑了:“我这回去,除了帮周小姜寻找到林老师外,还从林老师嘴里知道了些你爸爸妈妈当初的事。鸾鸾,有些事,或者你和廖文鸯都被骗了。”
廖文鸾很奇怪地看着刘建:“你今天真奇怪,也想让我们和好吗?就算我和她都被骗了,可结果都不会改变的,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的妈妈恨着我的妈妈,这种恨,已经由廖文鸯的外婆灌输给她,深入骨髓,再无改变。于是我就倒霉地要承受这种恨的代价,要被剥夺了所有财产,被赶出家门,顶好再没有落脚之处,一生凄惨才算能解了她心头的恨。”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V了,第三更了。其实刚开始只是想写个很单纯的复仇故事,但在构思整个文的过程中,发现这样太单薄,撑不起故事来,于是就加上了这种种背景,长辈们的纠葛,姐妹们的挣扎。廖文鸯有句话说的很对,廖文鸾远比她幸福。廖文鸯用自以为是的恨来支撑自己,结果永远失去了真心。
31、冲突
廖文鸾并没意识到自己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尖利,刘建没有说话,只是眉微微皱起,这种表情让廖文鸾有一些心慌,但很快那种心慌就消失,不管怎么说,已决定的事就无法更改,这是回来之前就已定下的。
过了很久刘建才开口说话:“如果这样能解开你心里的心结,那就这样吧。”廖文鸾紧紧盯着他:“你不同意是不是?所以你一直阻止我回来。”刘建的眼神还是和原来一样平静:“鸾鸾,实话说,我只是一个拿钱消灾的。”
廖文鸾唇边的笑分明表示自己不相信,十年,十年时光,两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现在的默契,哪是拿钱消灾这四个字能解释的?廖文鸾下意识地想去抚平刘建的眉,手伸在半空中握成拳:“我答应你,这边的事完了,我就离开。刘建,我不想让她死,我没这么狠毒,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曾吃过的苦。你明白吗?”
刘建伸手抚上廖文鸾握成拳的那只手:“我明白,所以你看,我从来没有反对。鸾鸾,沈小姐她,只希望你过的好。”可以不问世事烦扰地过得好,可是人生在世,哪里能有这么简单?
廖文鸾收起思绪露出笑容:“谢谢你,刘建。”刘建收回手,指尖还有廖文鸾手上的细腻触感,这种触感让刘建的心突地一跳,但很快就压抑下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送你的,三十二岁生日快乐。”
廖文鸾是农历八月十六生的,习惯过农历生日而不是公历生日。伸手拿过那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块雕成桃花的粉色水晶,廖文鸾拿出水晶,仔细摩挲着桃花花瓣,笑着说:“这么担心我嫁不出去啊?粉色水晶也就罢了,还雕成桃花。你一个大男人,也迷信这些?”
看见廖文鸾的笑容,刘建心里就会很欢喜,但故意叹气:“哎,你早点嫁出去,我也能快些把这个大包袱甩掉。”廖文鸾白他一眼,两人同时而笑。刘建压制住心里由此而生的失落感,或者,等这里了了,自己也该放手。
黄金周的前一天,差不多所有人都不安心工作,大部分人都只在办公室打混,等着下了班就各自奔赴机场或者车站,回家过节或者去玩。廖文鸾刚看了眼时间准备提前闪人,门就被敲响,接着秦琳走进来:“廖副董,杨副总要见您。”
杨乃恩?廖文鸾的眉挑起,正准备站起身就看见杨乃恩走进来,眼神扫到秦琳的紧张,毕竟现在两姐妹那微妙的关系不少人都知道,秦琳会紧张是正常的。廖文鸾起身招呼杨乃恩:“杨副总,请坐。秦助理,麻烦你泡杯咖啡来。有一杯不加糖奶。”
这是杨乃恩的习惯,秦琳点头正准备出去杨乃恩就叫住她:“不用了,我和廖副董说几句话就准备走,”说着杨乃恩看向廖文鸾,话里有深意:“而且,我现在已经不喝咖啡了。”廖文鸾从善如流,示意秦琳出去,接着看一眼时间:“都四点了,秦助理,你可以下班了。”
秦琳再次应是,往他们俩身上打量一番这才走出并关上门。廖文鸾看着面前的杨乃恩:“杨副总是想说很多事都已经变了吗?”杨乃恩突然笑了:“是,以前的廖文鸾,是不会这样敏锐的。”
廖文鸾也笑了:“以前的廖文鸾,在杨阿舅眼里就是个白痴吧?傻傻地把恨自己的人当做亲人,所以,落到这种地步,也是很正常的,杨阿舅,你说是不是?”以前的廖文鸾,也没有这么口齿伶俐,总是被人轻轻一撩拨就容易发怒。杨乃恩微微点头:“是,看你长大了,我很高兴。”
廖文鸾的眉挑起:“是吗?如果真的高兴,杨副总今天也不会到我办公室了。您要说什么就说吧,我洗耳恭听。”杨乃恩的面色变的有些严肃,合起双手:“廖副董在公司也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内,您并没有给公司创造任何价值,因此,公司觉得,廖副董还是辞职比较好。”
廖文鸾一点也不慌乱:“是公司认为呢,还是廖文鸯和你认为,或者还有吴雁南?杨副总,你认为我是三岁孩子吗?”杨乃恩有些赞许地点头,但声音没变:“廖副董或者认为,您拥有17%的股权,可17%毕竟只是17%,如果开董事会的话,廖副董手上的股份并没有决定权。”
廖文鸾也笑了:“杨副总不会这么幼稚地认为,我离开公司后就会对公司毫无影响吧?还是会乖乖地离开这里?杨副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初做都做了,今天又何必摆出这副样子?实话告诉你,我做这个副董事长做的很开心,不高兴走。”廖文鸾和原来的确大不一样了,从她身上,竟能感觉到压迫感,但杨乃恩虽离开商场数年,也不是那样无对措的,面上神色还是那么平静:“廖副董如果想继续留在公司的话,那抱歉,只能…”
廖文鸾已经打断他的话:“只能是个名誉职位吗?无法调动公司资源吗?这主意,一定是廖文鸯想出来的。她除了能想出这样不入流的主意,也就没有别的好做了。可是杨副总,你真以为,我对这公司很感兴趣吗?”
这公司之于廖文鸯的意义远比对廖文鸾的意义大,杨乃恩到了这时才露出那么一点点虚弱:“鸾鸾,你既然对这公司不感兴趣,那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你…”廖文鸾哈地笑出声:“我拥有的已经够多,给廖文鸯一些也无所谓是不是?但杨阿舅,你怎么忘了,我愿意给的才能给,我不愿意给的,谁来要,那就是明抢。十年前她已经明抢过一回了,难道现在还想装可怜继续明抢?”
十年前,杨乃恩长吁出声:“十年前是我说服廖凯把财产全留给阿鸯的,和阿鸯没有关系。鸾鸾,你要恨,恨我好了。”很好,和藏头露尾的廖文鸯比起来,杨乃恩还有那么几分勇气,廖文鸾点头:“不错,廖文鸯有这么个舅舅,是她的幸福,可我不会恨你,你又不是主谋,只是被人当枪使了,我为什么要恨你?”
杨乃恩看着廖文鸾那双和沈婉一模一样的眼睛,和沈婉眼里总是温柔平静,让人望之心情很快平静下来不一样,廖文鸾的眼里经常有一团火在燃烧,能让人有飞蛾扑火的冲动。而这时那团火燃的更急,杨乃恩按一下自己的心口,声音带了叹息:“当时我想,廖家人欠阿鸯的,就该这样还了,一了百了。”
廖文鸾脸上的讽刺越来越大:“一了百了,于是就把我赶出去了?杨阿舅,廖家人到底欠了廖文鸯什么?除了一个身份,抱歉,廖文鸯的户口本上,一直都是我爸妈的次女。从法律意义上说,她连这个身份都不缺。疼爱、照顾,她一样也不缺。从小我有的,廖文鸯必然也有。我上什么学校,廖文鸯也一样。请问,杨阿舅,廖家人欠了廖文鸯什么?”
欠的,是姐姐的命,如果廖凯没有娶沈婉,姐姐或者姐姐不会死,杨乃恩每次想到姐姐的死,就心如刀绞,无法掩饰。看着面前那双亮晶晶的眼,杨乃恩终于说出口:“你该知道,姐姐是为了这件事伤心而死的。”
廖文鸾哈地笑出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杨阿舅,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因为是我爸爸妈妈的女儿,所以特别倒霉,就要承受你们的怒火?可我是无辜的,和廖文鸯一样是无辜的。你说廖家欠了廖文鸯她妈妈的命,那你可有问过你自己,你们杨家,又欠了廖家什么?廖文鸯比我小,她是在爸妈结婚很久以后出生的。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姐姐,生一个已婚男子的孩子,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