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了一会儿,王婆子就打起哈欠,想找个地方去睡一会儿,现在才刚伺候完了午饭,离晚饭时候还早,柳嫂子还想再找人说些闲话,就见桃花走了过来。
自从被绛梅警告过,桃花的举止收敛许多,也学了见人没说话就先笑,这些日子和厨房里的人相处的更融洽了。瞧见她过来,柳嫂子笑着开口:“桃花,你这是带了什么好东西来,怎么还用白布遮着。”
桃花笑了笑:“这不天越来越热了,我想着那水晶糕这个天做正恰好,就去外面掐了些薄荷来想试着做呢。”柳嫂子啧啧赞叹:“桃花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出息了,等做的好点心讨了太太的好,上去了可要提携我们。”
桃花打的主意就是这个,不过她没说出来,只是笑了笑,转身就要往厨房走。刚到门口就有人冲过来,桃花差点被撞到,柳嫂子已经骂了出来:“榛子,你怎么总是这么慌里慌张的?一点也不稳重,簪子比你小一岁呢,就从不见她这样慌张。”
榛子进来这几个月也惯了,只是嘻嘻一笑:“柳嫂子,我这是见了稀奇事,想来告诉大家呢。”柳嫂子拍了她脑袋一下:“什么稀奇事,你啊,上次看了个死娃娃,我听说簪子吓的夜里不敢起夜,又上次还把大姑娘当成瓷娃娃,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要不是只是做粗使,只怕早被赶出去了。”
榛子嘻嘻一笑,她爱说爱笑,力气又大,厨房里倒需要这样的人,朱大娘只是嘱咐让她别走到前面冲撞了主人们就好。见榛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柳嫂子摇头,决定自己也去眯一会儿。
榛子见没人理自己,走到厨房里面拉起在窗下做针线的簪子:“簪子,我跟你说,方才我出去外面站站,看见那个周大娘带了几个十三四岁的漂亮姑娘过来,你说是不是老爷又要纳姨奶奶了?”
漂亮姑娘,簪子看了看自己的针线,直到把牡丹上的花蕊刺了一针才抬头,眼眨了眨:“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榛子急了:“怎么没关系?要是老爷又纳姨奶奶,那我们服侍的人就要多一个,光一个罗姨娘每日就遣人来要四五回东西,再加一个,我们连偷空闲着的时候都没有。”
簪子嗯了一声,榛子以为她会和自己一起议论这些事情,没想到簪子又继续做起针线来:“那也没法子啊,我们做下人的本就是服侍人的,不然主人家买我们回来做什么?”这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榛子觉得和簪子谈话实在太费劲了,又拉起桃花:“桃花姐姐,你说是不是?”
桃花在揉面粉,揉好后还要洗出来,这样才好用面浆来做水晶糕,听了榛子的话只是微微一笑。榛子见桃花这里也不理自己,小嘴撅起,十分失望地说:“好吧,不管你们怎么说,我要去瞧瞧那几个漂亮姑娘。”说着榛子就转身准备跑出去,刚跑出去一步就听到簪子说:“等等,我也一起去。”
榛子的眼睛瞪的可大了:“你,不是说不去吗?”簪子的眉头皱起:“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自从进了这门还没见过周大娘呢,总要去谢谢她。”榛子还是觉得和簪子没有什么好沟通的,不过两个人去总好过一个人去。
榛子拉着簪子跑到外面,刚到二门口簪子就停了下来:“我们就在这等周大娘吧,再往里面没事就不许进去了。”榛子快被簪子的话弄的吐血,怎么会这么笨呢,遇到人了就说给里面送东西就可以了,看着簪子那一脸的不容商量,榛子也只有坐了下来,用手托着腮,打算看看留下几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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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朋友
太阳不算小,榛子又是个坐不住的人,过了一小会儿就打起哈欠来,她抬头看着又拿出针线在那安静做的簪子,伸手摸了下簪子手上的帕子。簪子的帕子本是放在腿上的,见她的手伸过来就很快往一边挪去。
榛子的嘴翘起:“怎么这么小气,我就看看你要绣什么花?”簪子的牙咬了下唇,仔细看了看榛子摸过的地方,那里没有任何痕迹才开口道:“朱大娘说了,这绣花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用手乱摸,不然花绣出来就不好看了。”
榛子的嘴角抽动一下,见簪子还挡住了帕子上的光,榛子就更奇了:“那你怎么还挡住光了,做针线不是费眼,那能没有光呢?”簪子又抬起头:“朱大娘还说,这针线不能被日头晒的过多,不然就不鲜亮了。”榛子摇头:“你啊,一口一个朱大娘,难道还想等以后去当绣娘?”
这倒是簪子没想过的,她把针线收了起来,小眉头皱紧:“朱大娘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她说的话一定没错的,再说总要学点本事,不然以后怎么办?”榛子想的没那么远,她的手又托起了腮:“以后,以后我们还不是要嫁人,嫁了人就是自家男人养家,难道还要女人养家?”
对簪子来说,嫁人是件很遥远的事,她眼里的疑惑更加深了。看着她眼里的疑惑,榛子笑了,贴近簪子脸上就带出神秘的笑容:“哎,我听说大爷的小厮来喜对你有意思,是不是真的?”好在簪子已经把针线收了起来,不然指头一定会被戳一下。
看着还在那里等答案的榛子,簪子的眉头又皱紧了:“来喜我就见过他一两次,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榛子的嘴一扁,做出个鬼脸:“我才不信呢,他们还说连大爷都许了。我和你说,伺候大爷的小厮可是件美差,以后就是管家这些,要嫁这样的人,日子过的别提多美了。”
美差?对各种别人话里的美差簪子是没有印象的,在哪里不都一样要干活听使唤?但是榛子说的话又要几分道理,她想了半天才道:“徐大爷家的徐大哥原来不就是服侍大爷的,要真这么好,徐大爷怎么会让徐大哥不继续服侍,而是去城里铺子做学徒?”
这个榛子就无法反驳了,当初徐大爷让徐立根去城里铺子做学徒,所有的人都吃了一大惊,虽说城里繁华,可前途哪有服侍大爷来的好?见榛子不说话,簪子觉得自己耳根清净了,正打算继续拿出针线来做,榛子就又说话了:“簪子,不管怎么说,来喜是个不错的人。”
怎么又说到来喜?簪子摇摇头,决定不再理榛子,榛子得不到簪子的回答就抓住她的肩膀乱摇:“你说是不是?”簪子被她摇的烦了,转头就道:“他那么好,你嫁他好了。”榛子倒不像簪子那么容易害羞,摇头道:“我是不会嫁的,等我的年限满了就离开这里了。”
年限?簪子接触到的不是程家的家生子就是和自己一样签了死契的,还没听到有年限的,榛子点一点头:“我和你们不一样,只签了七年,本来签死契银子会多些,可我娘舍不得我,这才只签了七年。”看着榛子说她娘舍不得她的时候眼里闪动的喜悦,簪子心里涌上羡慕,真好,自己的娘虽然也惦记着自己,可是已经有了另一个家,那个家里面有了新的儿女,就算再惦记又能怎样呢?
榛子并没察觉簪子的失落,一直盯着门口的她突然小声叫了出来:“快看,周大娘出来了。”簪子伸着脖子往门口看,前面笑眯眯地走出来的就是老周,身后还跟了四个少女,最后面还是徐大娘跟着。
老周边走边对徐大娘说着什么,离的不算近,簪子也听不出多少,倒是榛子咬着下唇:“原来是要给大奶奶挑房里伺候的,难怪要选看起来机灵容貌又出色的。”没想到榛子的耳朵这么好使,簪子看一眼榛子,徐大娘已经扬声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出来。”
没想到被徐大娘发现,簪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这里往厨房去,榛子却拉着簪子站了起来,笑嘻嘻地道:“大娘,您眼可真好使,我和簪子在这待了很久都没人看见呢。”也许是当了外人,徐大娘的语气没那么严肃:“就知道你捣鬼,什么时候才能像簪子一样稳重。”
榛子只是嘻嘻一笑,簪子见徐大娘没有平时那么严肃,不由自主地瞧向那四个姑娘,真是标致,个个都是大眼睛高鼻梁,一笑都很温和。见簪子在这里瞧,徐大娘往她脑门上戳了一指头:“瞧什么瞧,她们几个以后都是要服侍大奶奶的,还不快些叫姐姐。”
榛子已经行了一礼:“姐姐们好。”四个少女只是笑了笑,老周已经手一拍:“瞧我这记性,就只觉得有些眼熟,没认出来,簪子你比起去年可长大好些了。”徐大娘今日心情好,脸上笑的眉毛都快要飞起来:“这家里的丫头啊,除了家生子就全是你带过来的,个个都眼熟,能记得名字的就更少了。”
簪子已经给老周行礼,问了她好,老周拉起她的手瞧了瞧:“不但长高了,还长胖了,这礼仪规矩学的也不错,徐嫂子,我可要说,走过这么多的人家,就数这里对下人们最好。”说着老周还转头对那四个少女道:“你们啊,是进了福窝了。”
老周这样的话让徐大娘极其受用,又说了几句她们就带着人走了,这些要服侍大奶奶的丫鬟和簪子她们这些小丫头不一样,身价银子更多之外,还许她们各人回家和爹娘说说话,等正式进了程家,又要陈大娘教她们礼仪规矩,还要教怎么服侍主人。
看着她们的身影,榛子叹了口气:“哎,要我也能去服侍大奶奶该多好,可惜不行。”这样的话簪子又不是第一次听见,只是笑了笑,心里开始琢磨起绣的牡丹该用什么配了?得不到回应的榛子的鼻子皱了皱:“簪子啊,难怪别人说你呆,你还真是呆啊。”
榛子这样老气横秋的话让簪子笑了:“呆?呆有什么不好,不害人就是了。”榛子的嘴一撇,接着就道:“像你这样什么也不知道也好,我娘就说过,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好。”这话邱婆子也说过,簪子抬起头看了看榛子,榛子看着簪子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明显写着的懵懂,无奈地叹气:“哎,和你这样的人说话真累啊。”
簪子并没有着恼,只是笑了笑,见她这样不反驳,榛子又叹气:“我们快些走吧,再过些时就该预备晚饭了。”见簪子紧紧地跟着自己,榛子的眉皱起,朱大娘怎么会看中这么个人呢?难道是因为她呆,不过这和自己没多少关系,有的不是死契的人,是怎么都不会被主人家选去做贴身丫鬟的,自己还是好好地过了这几年,回家和家人团聚吧。
想到这里榛子搂住簪子的肩:“簪子,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朋友了,你说是不是?”朋友?簪子抬头惊讶地说:“什么是朋友?”榛子用手拍一下额头,决定再给她解释一遍:“朋友啊,就是好姐妹,我们俩要做好姐妹的。”
榛子这样笃定的话让簪子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她伸出手与榛子的手相握:“那我们就是好姐妹,就是”簪子回忆起刚才榛子说的那个词:“就是朋友。”
榛子这下笑的很开心:“哎,你也不那么呆啊。”簪子脸上的笑不由有些羞涩,榛子搂住簪子的肩,用手拍了拍小胸脯:“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打架别说这么大的女孩子,就算是小厮,我也不怕。”簪子只是一笑,两人快步往厨房走去,多了个朋友的感觉,好像也挺好。
程家大爷娶亲,那可是件大事,头几个月就开始准备,各种各样的东西堆满了房间,那四个新来的丫鬟的学习也告一段落,据说还是程太太亲自让她们服侍了两天,觉得十分满意才让她们进了程大爷的新房,在那里跟着众人布置新房。
厨房里自然也是忙的不可开交,预备着各种各样的菜肴点心,让簪子她们想不到的时,这次并没有让城里酒楼的大师傅来掌厨,而是从京城里来了两个厨子。
这两个厨子的到来也让簪子知道了,原来程太太真的是从京城嫁来的,而且她出身于侯府。知道这个消息的榛子又大惊小怪了一番,侯府啊,那是什么概念,光一个知县就够气派的,但知县这样的官儿进了侯府连个座位都没有,是不是就比皇帝小那么一点点呢?
榛子在那里托着腮想,簪子想的可没有那么多,这从京城来的厨子会的东西肯定不少,也不知道桃花能不能学到些?
簪子正在想,榛子就拍了拍她:“哎,从京城里来的厨子到了。”簪子探出头,看见门口走进两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收拾的干干净净,面上带有一点倨傲,簪子还想仔细看,猛不防其中一个冷冷往自己这个方向看去,簪子急忙缩回去。
朱大娘已经迎上去,年轻一点的妇人没有开口,稍大一些的妇人话里带有一丝讥讽:“原来是秀兰姐姐啊,怎么这么多年没见,您就到了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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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旧怨
那年轻一点的妇人面上带出惊奇之色:“吴嫂子,难道这位也是您旧识,不是说跟了三姑太太来这里的,都是得用的人,哪像我们不得用,只能在厨房里帮忙。”被称为吴嫂子的妇人笑一笑,亲亲热热地上前拉住朱大娘的手,就对同伴道:“裘家妹妹你不晓得,这位秀兰姐姐在三姑太太没出阁前,是姑太太房里最出挑的,我们这些,连她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呢。”
说着吴嫂子就放出一阵娇笑,这样的笑若是个十七八的少女笑出来,那叫一个好听,可这位吴嫂子年纪已经不小了,这样笑整个厨房里的人都觉得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吴嫂子一笑完就对那位姓裘的人道:“裘妹妹,我说了这么久,你也该来拜见拜见这位当年三姑太太身边的第一红人秀兰姐姐了。”裘妇人面上也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上前一步行礼:“妹妹见过姐姐,还望姐姐多照顾照顾妹妹。”
吴嫂子又要笑,但觉得自己握住的朱大娘的手并没有一丝颤抖,更没有冷汗出来,心里的怒火又烧了起来,她还当她是昔日三姑太太身边得用的?现在不过一个管厨房的,随便来个人就能把她比下去,怎么还这样不慌不乱的?
吴嫂子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脸上的笑容就更古怪了,瞧着朱大娘一脸的亲亲热热:“秀兰啊,方才去拜见三姑太太的时候,三姑太太说过了,我们就是这厨房里的大厨,说让你们厨房把那些东西都预备好,谁都知道,东西预备的不好,那菜烧出来是没法入口的。”
朱大娘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听完那唇微微一抿,不动声色地把手从吴嫂子手里抽出,只吐了三个字:“知道了。”说完就转身对厨房里的人道:“各人去做各人的事吧。”厨房里的人本来憋着一股气,想等朱大娘一声令下就让这两个人吃点苦头,就算是京里侯府来的人又怎么样,还不一样是厨子?
等听了朱大娘的这几句,众人互看一眼,不明白朱大娘怎么这么平息静气。朱大娘已经后退半步,手往灶台方向一指:“这里就是大灶,有什么要做的就和他们说好了。”
吴嫂子的目的没达到,脸上的笑快撑不住了,手握了一下,裘妇人往灶台上看了眼,那声音可就开始尖起来:“哎呀呀,这么龌龊的灶台我从没见过,吴嫂子,你记错了吧,管出这样厨房的人怎会是三姑太太身边的得意人?”
吴嫂子等的就是这句,立即就跟上:“裘妹妹,你怎么忘了,我说的是,三姑太太以前的得意人。”那以前两个字咬的极重。连簪子这么迟钝的人都觉得不对劲,轻轻拉了下朱大娘的手,朱大娘拍一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又用眼神示意众人不要出面,这才轻轻开口:“两位既嫌灶台龌龊,那就请两位给我们扫下灶台,看怎样的灶台才不龌龊。”
正在得意的吴嫂子被朱大娘这话说的一愣,桃花已经开口:“说的是呢,这里正好有锅热水,吴大娘,今儿就请您给我们开开眼界,瞧什么样的灶台才不龌龊。”没想到自己被绕了进去,吴嫂子的脸顿时红了,簪子蹬蹬跑到外面拿了皂角进来,桃花也拿起盆打了盆热水,榛子找了块干净抹布过来。
看到送到自己面前的这三样东西,吴嫂子恨不得把这盆热水都给倒到朱大娘脸上,朱大娘的声音还是那么淡然:“这边可还都等着你来给我们说说怎么样的灶台不龌龊。”
邱婆子站在灶台边用手去摸灶台,嘴里还故意道:“这么干净的灶台还叫龌龊,我不晓得什么样的灶台才叫干净。”说着邱婆子还叫簪子过来:“簪子,我记得你手白,你来摸摸瞧。”簪子伸手过去摸,别说有灰,灶台上连油都没有半点。
吴嫂子一时下不了台,若说不龌龊,那就是打了自己的脸,要说龌龊,那自己就要出手洗灶台,而照了这架势,不让自己洗个干净彻底,是绝收不了手的。裘妇人咬了咬牙,怎么说吴嫂子也比自己大一点,忙叫道:“哎呀,那是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眼花,这灶台一点也不龌龊。”
是吗?朱大娘的眼抬起,看向裘妇人一动也不动:“这可是你说的,灶台到底龌龊不龌龊?”吴嫂子恨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没想到过了二十年,自己还是不是朱大娘的对手,挽了袖子上前:“都别说了,还要伺候晚饭呢,干活干活。”
见吴嫂子虎着脸在那开始切菜,朱大娘唇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示意厨房里的人都各司其责,叮叮当当的声音又重新开始响起。榛子拿了个盆和簪子一起洗菜,对簪子悄悄地伸了伸舌头:“簪子,我今儿才发现朱大娘好厉害。”
自己的师父厉害,簪子也与有荣焉,笑的眼睛一眯:“嗯嗯,朱大娘最厉害了。”榛子的小鼻子一皱:“哼,就知道你对你师父好,别的时候那见你这样高兴。”簪子已经习惯了榛子这样,只是嘻嘻一笑,又洗起手里的菜来。
虽然有过那么一点不愉快,日后几天吴嫂子遇到事情也想找一找朱大娘的茬,只是朱大娘总是那么轻巧就把事情避开,况且厨房里事情又多又忙,吴嫂子再念着旧怨,也不敢误了大事,不然别看三姑太太笑的那么和气,可要真惹了她,比惹了侯爷还要厉害几分。
这家里上上下下都这么忙,连偷空闲着都很少,连榛子都少去打听新鲜事了,只是偶尔和簪子说两句,听说这次程大爷成亲,京城侯府做为舅舅家,镇远侯爷要亲自来呢,而且还会带几位表少爷来。
榛子边讲这个消息边满脸向往地对簪子道:“哎,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亲眼看一眼侯爷。”对于他们来说,遥远的京城和生活在京城里的人是那样的让人心生羡慕。虽然从没到过京城,但也听人说过京城是如何地繁华富丽,那里的人不像他们一样见识浅薄,而是天南海北无所不知,也有来自各地从没见过的东西在京城里。
别的不说,光看看这几天吴嫂子她们的做派就知道了,不说穿着这些,就连她们做出来的,都比县城里请来的大厨子好上一大截。而用吴嫂子的话来说,这几天的菜还不是她最高水平,要等到程大爷结亲的正日子,才会拿出最高水平来。
簪子把心里的羡慕压下去,拿起一只菜叶上的虫,有点闷闷地道:“就算想去瞧也不行,上次娶姨奶奶的时候我不是被调去听使唤,可是就没见到几个人。”而且也不敢抬头,抬头直视客人是不礼貌的行为。除了听到环佩叮当,闻到一阵香风,就只有见到裙边的脚了。
簪子的话让榛子眼睛一亮,她把菜叶一撇就站起来,簪子奇怪地问:“你要去哪里?”榛子回头一笑,脚步一点没停:“我去找徐大娘。”这调配人员的事归徐大娘管,看来这榛子是心心念念要瞧一瞧侯爷了,可是这侯爷有什么好瞧的,又不是耍猴戏的。
簪子继续洗着菜,邱婆子走了出来,没瞧见榛子,随口问道:“榛子去哪了?又偷溜了吧,她啊,什么都好,就是不稳重。”簪子笑了笑:“榛子去找徐大娘去了。”
邱婆子的眉一皱就笑了:“肯定是想大奶奶进门那天,好调到前面去瞧热闹,她啊。”簪子又一笑,心里毕竟好奇:“邱妈妈,这侯爷是不是很威风啊?”邱婆子皱眉:“我还是太太刚嫁过来的时候,两家会亲,那时候舅老爷来送亲见过一次,当时还是亲家老爷是侯爷呢,大舅老爷还是世子,觉得也不是很威风,现在都几十年过去了,可能更威风了吧。”
簪子嗯了一声,邱婆子见她又继续洗菜,笑了:“也就是你,要是别人,一定要抓住细细地问了。”簪子还是一笑,菜已经洗的差不多了,榛子也蹦跳着回来了,见她满脸笑容簪子就知道这事情一定成了。
看见邱婆子坐在那里,榛子的面上红了红,接着就偎依过去:“邱妈妈,我只是有点跑肚,又遇见徐大娘说了几句。”邱婆子一巴掌拍了下来:“还说呢,要做你自己的事,总要先把菜洗完,你啊,就是欺负簪子老实。”
榛子的手拉住邱婆子的胳膊,一脸撒娇的样子:“邱妈妈,我没有,我从来不欺负簪子。”说着榛子就对簪子道:“哎,我和你说,徐大娘说了,厨房这边的事也差不多了,要几个人手到前面服侍,让我和你明日都去呢。”
说着榛子的眉一挑,看向邱婆子:“邱妈妈,我就说我没欺负簪子吧?”邱婆子拍了拍她的脸,笑容里带有丝追忆,到了自己这个年龄,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也就老了。还是瞧着她们这些年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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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故人
罗姨娘进门的时候簪子已经觉得够热闹了,可到程大爷娶亲的时候簪子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热闹。娶亲头一天,徐大娘就把她们这几个从各处调来预备使唤的小丫头们叫在一起,拿出新衣让她们换上。新衣都是一式的,翠绿内袄红色背心,下面配了浅蓝色的裙子,腰上系了松花汗巾。
每人还发了一对红色绒花簪在发上,配上红色头绳,一个个看起来都精精神神。徐大娘等她们换好衣衫又看了看,这才满意点头:“这次来的人多,你们在各处听使唤的也要警醒些,别贪着去耍或者去瞧热闹,等忙过了太太自然会赏你们,要是误了事,”
徐大娘顿一顿:“这家里可是预备下了板子的。”徐大娘后面的话很重,本来还在那里和簪子比谁的绒花更好看的榛子顿时放下手,乖乖地束手而立。徐大娘很满意她们现在的表现,又说了几句,不外就是再强调了一遍规矩,这才带着她们八个出来,一一吩咐指点让她们到各处站好。
榛子和簪子分到了一处,都是在大厅外听使唤的,等徐大娘走了榛子才拍一下胸口,吐吐舌头:“方才徐大娘那眼神好恐怖,我都吓到了,现在心都在蹦蹦跳呢。”簪子站的很规矩,小声地道:“只怕等会就有客到了,还是小心些站好。”
榛子的嘴怎么闲的住,又要说话,就听到传来脚步声,徐大爷面上满是激动之色地往里面走去。难道是那位舅老爷,京城的镇远侯爷来了?榛子虽然好好站在那里,但一对耳朵可是竖的高高的,早几天就有人说侯爷要到了,可一直到了今儿早上都没有他到的信。
徐大爷刚进去一会儿就看见程老爷从厅里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程大爷。这是簪子第一次见到这家的男主人,程老爷没有了平时的庄重沉稳,手都有些颤抖,一叠声地吩咐徐大爷:“快些开中门,迎接舅兄。”徐大爷何需程老爷吩咐,已经扬起手吩咐下人们去打开中门了。
榛子脸上闪过喜悦之色,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竟然刚到这里就能见到侯爷,簪子也很好奇,这个侯爷是什么样的?程老爷刚走出几步,程太太就从后面走了出来,对比起程老爷的激动,程太太要淡然的多,只有不时抿紧的唇泄露了她的内心并不像外表这样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