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老奶奶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众下人开始各怀心思,薇珠虽有察觉,只是碍于没有抓到实证,二来也没空闲,只是提点了几个管事的,让他们看管手下,不要太过放肆,管事们连声应是,回头去约束手下不提。
薇珠见下人们安分了些,自然对老奶奶的病更为上心,鹏程此时在扬州已经收到家信,知道自己母亲病重,越发着急,除了孝心外,他更怕丁忧,忙重金请几个老太医,遣人从扬州送了过来,顺便把喜儿和齐哥也同船送了回来,说是让喜儿替他多尽尽孝心,齐哥离家四年,也该回家看看。
喜儿和齐哥到的那天,都已经是十月底了,薇珠派人把他们接回家来,也顾不上给太医洗尘,略坐一坐,洛程兄弟就把太医们请进上房,给老奶奶诊脉。
这里喜儿带着齐哥,回到罗氏院内,罗氏命桂花把喜儿和齐哥的行李都收拾出去。喜儿逊罗氏上座,然后带着齐哥给罗氏行礼,罗氏把她拉起来,见她面色比去扬州前丰润许多,穿着也很出挑,齐哥又一口一个娘的叫,叫的罗氏心花都开,把齐哥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罗氏见齐哥如此乖巧,拉着喜儿的手赞了几句,又命贤哥来见过姨娘,小兄弟们也互相见见,两个孩子,一见面就非常亲热,手拉手的说话。
罗氏和喜儿又闲话了几句,喜儿换过衣服,就带着喜儿去看老奶奶,到了上房,太医们刚轮流诊过脉,现在聚到正堂去商量方子去了,房内只有月娥带着几个丫鬟在,见罗氏进来,月娥忙上前见礼,喜儿也上前见过三奶奶,月娥这才领着她们到了床前。
喜儿服侍老奶奶十多年,现在见四年没见的老奶奶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喜儿虽碍于礼仪,不敢哭出来,眼泪却滚落下来。罗氏见她哀戚,也不好说的什么,只是拉了她一下,喜儿忙用帕子擦一擦眼泪,月娥和罗氏分别坐下,喜儿站在罗氏背后伺候,见她们妯娌两在那里一递一语地说老奶奶的病情,喜儿忍不住,跪到她们两人面前,罗氏忙把她拉起来:“喜儿,快些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喜儿只是跪着不起,哭道:“奶奶,您也知道,奴本来就是老奶奶的丫鬟,伺候她十多年了,虽然被老奶奶给了大爷,又被奶奶抬举,奴还是只当自己是老奶奶的丫鬟一般,今老奶奶病重在床,奴愿日夜侍疾床前,求奶奶成全。”说着就磕下头去。
罗氏没料到喜儿会这样说,愣了愣,月娥用帕子擦一擦泪,起身来要搀喜儿,拉着她的手对罗氏说:“姆姆,这丫头既然有如此孝心,何不成全了她?”罗氏连日侍疾,本已十分辛苦,现在听得喜儿愿意代劳,那有不愿意的,站起来拉着喜儿的另一只手:“这样孝心,我那有不成全的理。”三人正说的热闹,薇珠进来,又分别见过礼,听得喜儿要代罗氏侍疾,也夸奖几句,喜儿就带着被褥,搬到老奶奶床头,日夜伺候不提。
虽有扬州来的名医们施尽方法,喜儿等人精心服侍,各种名贵药品,像不要钱一样的熬了服下,连长白山的山参都灌下了两根,老奶奶的情形,还是越来越坏,薇珠见这样,命人把宁哥他们都接回来,又找出早已备好的寿材,装裹,杜员外自老奶奶生病,已经搬出上房,住在外面书房,虽日夜焦心,自己却患了咳喘之疾,洛程兄弟,日夜伺候他,也不敢把老奶奶的病情告诉他,他心里焦急,只是不好说出,自己服药保养。
那日,喜儿见老奶奶服了药,自己觉得连日辛苦,吩咐丫鬟看紧老奶奶,坐在旁边略打个盹,乐儿突然上前打她一下,喜儿睁眼,见老奶奶睁大双眼,手指动了几下,喜儿忙站起身,扶住老奶奶,问道:“老奶奶,要做什么?”老奶奶用手示意,要坐起来,喜儿见状,忙吩咐丫鬟们去禀告罗氏她们,自己把老奶奶小心地扶起了。
罗氏她们收到禀告,忙都赶来,见老奶奶已被喜儿扶了起来,靠坐在乐儿身上,喜儿正拿着小勺,一勺勺在老奶奶喂水,老奶奶看着,精神要好了些。
罗氏她们走到床头,还没说什么,太医也来了,众人让开,太医上前切一切脉,摇头叹息。薇珠已经料到,老奶奶不过是回光返照,心里酸楚,低头叫来丫鬟,命她把孩子们都叫来。老奶奶靠在乐儿身上,定一定神,知道自己大限将到,诸般心事都浮上心头,勉力睁一睁眼,对着薇珠微点一点头,薇珠忙上前,跪在老奶奶面前,拉住她已经没力气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泪珠如滚瓜样的落。
这时孩子们都已到来,见薇珠跪着,婵娟自出生到十岁,都在老奶奶身边长大,见这情形,比别人更痛,忙也跪下,见姐姐跪了,大些的跟着跪,小些的由奶妈抱着也跪了下来,呼啦啦,屋内的人都跪了下来。老奶奶见这样,嘴里呜咽,只是舌头僵了,也讲不出什么成句的。薇珠心里更是痛苦难当,哭出声来。罗氏,月娥也纷纷哭泣,大的,小的孩子们也跟着哭,一时哭的好不热闹。
这时,只听外面传来声音,仔细听去,却是杜员外,原来他见上房哭声震天,忙命洛程,万程两兄弟搀着,来到上房,这时他从外面跌跌撞撞进来,大家见他进来,让开一条道,杜员外哭的老泪纵横,也顾不得在媳妇,孙子,下人面前丢脸,只是扑到老奶奶床头,一屁股坐了下来,拉住老奶奶的手不放,哭的甚是难过。
老奶奶见他这样,睁眼看一看他,点点头,杜员外和她四十多年夫妻,见自己这个一向响快的娘子变成这般模样,心中大痛,一时骂洛程他们不该瞒他,一时又哭自己跟着老奶奶走了算了,众人又难过,又觉得好笑,只是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老奶奶见这个场面,又点点头,嘴角转出笑意,头一垂,众人正哭得兴,此时见这样,都愣一愣,万程上前探探鼻息,摇摇头。众人重又伏地大哭,乐儿起身,罗氏擦擦泪,带着薇珠她们把老奶奶身子放平。乐儿这时惊叫:“员外,员外。”原来杜员外悲伤过度,自己本也有疾,竟晕了过去,洛程和万程又忙上前去帮他掐人中,杜员外这才幽幽醒来,薇珠忙叫了两个小厮来,用藤椅把他抬了出去,送到书房躺好,太医住在家里,就便请来,又诊一诊脉,知道杜员外没甚大碍,薇珠这才放心,忙去料理老奶奶丧事。
到了上房,老奶奶已被擦洗好,穿了寿衣,薇珠上前,对着老奶奶尸首又哭了一哭,这才命人把老奶奶抬到正堂,准备入殓。管事的又上来请示,薇珠吩咐遣人去亲戚家报丧,罗氏也忙着命人给鹏程报丧,这里各人各司其职,料理丧事不提。
鹏程收到丧报,虽舍不得这个肥缺,孝乃大伦,忙报了丁母忧,因是急事,也等不得上司的回话,把印委了同知署了,吩咐银姐收拾行李,这里要回家奔丧。银姐接的吩咐,想到自己这五年,在扬州自由自在,回家要去还罗氏规矩,满心不乐,只是不敢表露出来,又想到回家能见到儿子,还是带着丫鬟们收拾行李,自己也换了孝服。
合城的士绅知道本府丧了母亲,都来送讣礼,表哀戚,鹏程临走之时,又捞了一小笔,倒也冲淡了母亲去世的一些悲伤,罗秀才听得亲家奶奶丧了,也收拾行李,要附妹夫的船,一起回家,一来奔丧,二来也回回家乡,罗秀才在鹏程幕里五年,他虽然迂腐些,落得的好处却也不少,总共也捞了千两银子,除陆续寄回家里的几百两银子,置地盖房子外,囊中也还剩得两三百两,算算这笔钱,回家买几十亩地,也足够过活。扬州虽繁华,却不是家乡。
鹏程这里收拾停当,转运使刘爷听得鹏程报了母忧,自己正好也卸任,既是亲戚,顺路恰好一来吊丧,二来也去见见妹子,这下,两家浩浩荡荡,都往南京去了。
鹏程到家当日,恰好头七,鹏程下了船,家人们穿着孝服来接了,鹏程见家人都一身白,一步一哭,来到家门,见家门挂了白灯笼,糊了门神,哭的更为伤心,到了正堂,罗氏她们正守在灵前,罗氏正打算起来见礼,鹏程见了灵位棺木,早已滚到棺木前面,用头去触棺木,捶心顿足地大哭,只哭得呕出几口血来。
唬得洛程忙带着万程跪下,哭道:“大哥一路辛劳,母亲泉下有知,见大哥这般哀戚,魂灵也不安的,还望大哥节哀。”鹏程见兄弟们这样说,方慢慢止泪。小厮忙上前把鹏程扶到椅上坐下,侄子们又上前见过大伯。鹏程环视屋内,问道:“父亲?”万程收一收泪,答道:“父亲在书房里。”鹏程又去见过父亲,杜员外此时哀伤过度,只是躺在床上,下不得床,鹏程见父亲这样,上前跪下,呜呜哭泣,杜员外叫他起来,摩一摩他的头:“儿啊,今后杜家要靠你了。”鹏程放声大哭,屋内服侍的人跟着哭。一时有人来报,有官员来吊丧了,鹏程这才收泪,出去正堂
附近的现任的,致仕的官员,听的鹏程丧了母亲,都纷纷上门吊孝,鹏程只是在母亲灵前,尽孝子的举动,官员们见鹏程行动坐卧不离灵前,哭的双眼尽赤,都赞他果有孝心,一时,鹏程是个大孝子的名声,传遍四乡。欲知后事,还看下回。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晋江抽,没更上,今天两更。
父亲临危方训子 误服人参随妻?/a> 回头来说杜员外,他本有咳喘之疾,老奶奶这一去,他哀伤过度,就獭? 3296 3671 2008-08-21 21:15:20 41
回头来说杜员外,他本有咳喘之疾,老奶奶这一去,他哀伤过度,就躺在床上,忙得丫鬟小厮们乱做一团,所幸,家里虽在忙着老奶奶的丧事,对他的病还是不敢怠慢,时时有人来诊脉抓药,眼看快要好了。
老奶奶择定停灵三七二十一天出殡,等到出殡前一日,杜员外也挣扎起来,去灵堂送送老奶奶,到了灵堂,杜员外看见灵位,众人都守在那里哭泣,也顾不得,丢了拐杖,捶着灵桌就哭了起来。
鹏程忙带着兄弟们跪下,鹏程哭道:“父亲大病未愈,儿子们不能守在父亲床前,已是该死,今又不能为父亲分忧,儿子们实在不孝。”杜员外哭了一会,心头也畅快些,见三个儿子跪在旁边,都是双眼尽赤,撑着灵桌要站起来,鹏程忙上前搀扶,杜员外坐在椅上,又叫过薇珠问了丧事的安排,知道都安排的妥当,杜员外素来也知道薇珠能事,坐了会,也就起身回去,鹏程忙把他搀起,交给小厮扶回去了。
这里鹏程对薇珠说:“二弟妹果然能干。”薇珠一弓身,答道:“大伯谬赞了。”万程也道:“娘过世前,三个媳妇,最疼的就是二嫂,说二嫂能干,现在看来,娘的眼光果然不差。”薇珠连日忙碌,一时也不想来回复万程,只是一笑,恰好这时有人来报,林家派人吊丧来了,薇珠忙出去见客,万程又回到灵前,心里只是思量不提。
却说杜员外被小厮们扶了出去,走到半路,才想起拐杖没拿,吩咐小厮转回去拿,自己坐在路边等候,暖阳一照,杜员外迷迷糊糊打起瞌睡。这时从那边走来个婆子,见这里晒太阳正好,一屁股坐到杜员外身边,杜员外闻见她身上一股酒味,眉一皱,正打算开口训人。
这婆子乜斜着一双醉眼,打量了一番杜员外,咧着嘴笑出来:“我说,你是哪一房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定是新来的。”杜员外快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看了下自己,穿的是布衣,病了这许多时,人也憔悴许多,想来婆子不认得他,也是有的,就闭了眼,不理那婆子。
婆子见杜员外不理她,把头一扭,嘴里嘀咕着:“还不理我?等到以后分了家,看把你分到二爷那边,哭的你。”杜员外听的分家,宛若一个霹雳当空打到,他睁开眼,拉住那婆子的胳膊,问道:“谁说的要分家?”婆子见杜员外理她,得意一笑,道:“谁不知道老奶奶去世,二爷什么产业都没有,大爷和三爷,不提分家要做什么,谁见过赚来银子不给自家儿女,要给兄弟养侄子的理?”
杜员外被婆子的胡话说的头壳一阵发晕,他闭闭眼,试探问道:“这不员外还在呢,难道他们兄弟就不管员外不成。”婆子一拍大腿,凑近杜员外这边说:“咳,你知道什么,这员外病在床上,谁知道还有几天活头,再说这大爷现当官,难道还有不听当官的儿子的,反去听那啥都不会的二爷的话?”婆子正说的兴浓,这时远远传来同伴的喊声:“我说柳家的,叫你去拿个米,怎么这时候还在那坐着不动?”婆子见同伴叫,起身走了。
杜员外被她这番话,气得两眼发蓝,这时小厮拿着拐杖气喘吁吁地跑来,边扶起杜员外边说:“员外,小的刚才过去,人手不足,又去报了个信,这才耽误了这些时间。”杜员外此时头晕目眩,不知道是病成这样还是气成这样的,他推一推小厮,吼道:“去,给我把你大爷叫来。”说着又开始咳嗽起来,小厮惊叫:“员外,员外。”杜员外咳嗽定了,又要小厮去找鹏程过来,小厮急得一头汗,恰好有丫鬟路过,小厮叫道:“姐姐,帮我去叫叫大爷过来员外这边。”丫鬟见杜员外脸色灰白,也吓了大跳,忙飞一般去了。
鹏程正在老奶奶灵前烧纸,听的父亲叫,忙擦擦泪去了。还没走到书房,就见小厮飞奔出来,险些撞到鹏程,小厮见了鹏程,忙站住了,鹏程皱眉,问道:“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不成规矩?”小厮边擦汗边说:“爷,员外刚才回来,竟吐出几口鲜血,小的正准备去回二奶奶,请太医去。”鹏程皱眉,挥手让他去了,自己进了书房。
杜员外这时躺在床上,面色灰白,一个小厮正在给他盖被子,鹏程上前,恭敬地站在杜员外床前,问道:“父亲叫儿子来,有什么事吩咐?”杜员外睁眼看他,要坐起来,鹏程忙上前把他扶起,杜员外拿起床边的拐杖,就往鹏程身上打去,鹏程冷不丁吃了一杖,自他过了十岁,还没被父亲这样对待,吃惊不小,也不敢躲避,忙示意小厮上前来扶住杜员外,自己跪下,垂首道:“儿子要有什么错,还望父亲责罚,只是父亲大病未愈,还望父亲莫气坏身子。”说话时候,泪已经滚了下来。
杜员外打了儿子一杖,已是用尽力气,又见鹏程跪在下面,这个儿子,本就是他最心爱的,又是四十多做了官的,只是躺了下去,气得眼泪直流,只是说不出话。鹏程见父亲这样,忙又道:“父亲还好生保养,切莫生气。”这时洛程和万程听得又请太医,也忙赶过来,一进屋见鹏程跪在那里,兄弟俩虽感到奇怪,也忙上前跪下。
这时太医已经来到,见兄弟三人都跪在那里,虽感到奇怪,还是拱一拱手,道声得罪,就坐到床前,开始切脉,鹏程此时不知发生什么,只是紧张的盯着太医看,见太医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鹏程兄弟们的汗,都满头满脸,只是没人敢去擦。
太医诊完脉,站起身,想找个人来说说,见兄弟三还跪着,一时愣在那里,鹏程看看杜员外,杜员外此时心如死灰,哼了一声,示意他起来。鹏程忙站起,和太医来到外面,太医躬身道:“大爷,员外这病,十分棘手,只怕。”鹏程看向太医,吐出两字:“难道?”太医笑道:“学生勉强开一方子,吃下去若见效,就好,若不见效,贵府。”鹏程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太医又拱拱手,小厮领着去开方子去了。鹏程转身,见万程也出来,兄弟俩走向屋,万程试探着问:“大哥,父亲他?”鹏程此时,不由涌起对父亲的忧思,只说得句:“只怕。”就泣不成声,手扶住院内的太湖石,万程也红了眼圈,忙在鹏程耳边说:“大哥,这事,还是该尽力好。”鹏程点头,又定一定,兄弟俩进屋。
太医开了方,抓来药,鹏程伺候杜员外服下,只是全无效果,鹏程此时,别的心思也暂时放下,只是在床前伺候杜员外。
次日,就是老奶奶出殡,全家上下人等,都穿了孝服,鹏程身为长子,少不得捧盘驾灵,先完了母亲的事,再去忙父亲的病情,沿路都有熟识的人的祭礼,一路抛洒纸钱,赶时间把老奶奶葬在祖坟里,鹏程这才吩咐守坟的好好看守,带着家人回去。
离家还有几步,就见一个小厮急匆匆跑出来,迎面撞见鹏程,小厮跪下报道:“大爷,快回去看看员外,员外他。”小厮喘吁吁的,也说不清楚了,鹏程也顾不得后话,忙快步进家,一路也不管守家的仆人,匆匆到了书房。
先前回家的罗氏等人,已经守在杜员外床前,几个小的,已经哭出声来,罗氏她们也拿帕子拭泪,鹏程分开众人,见父亲面如金纸,眼睛紧闭,眼看就不行了,鹏程心猛地一痛,跪在父亲床头,泣声道:“父亲,不孝儿在此,父亲睁眼看看。”杜员外迷糊之间,听得儿子的声音,勉力睁眼,见三个儿子都在面前,招手示意鹏程上前,鹏程把头放在杜员外耳边,杜员外断断续续地说:“老大,你要看顾好自己的两个兄弟。”鹏程心更痛,只是点头,杜员外点点头,从枕边摸出一个布包,递到鹏程手里,鹏程接过,用手一摸,像是地契之类,知道父亲的用意,忙道:“儿子一定要看顾好自己兄弟。”
杜员外又指指洛程,洛程忙上前,杜员外用手摩一摩他的头,用手指一指万程,手一垂,追随上路不久的老奶奶而去。
众人见杜员外去了,都放声大哭,鹏程哭了几声,想起手里这包东西,忙打开看看,确是家里的房契,地契之类,月娥见杜员外把这包东西给了鹏程,心里那个急啊,只是不敢表露出来,忙用眼神示意万程,万程会意,上前对鹏程说:“大哥,这包东西,却是我杜家的千古基业,大哥这里哀伤倒也罢了,只是要收好这些。”鹏程听的万程这样说,忙擦擦泪,叫过罗氏,和罗氏嘀咕了几句。罗氏点头,夫妻俩回到院内,把这包东西收藏好了才回转书房。
这时杜员外已经被洛程带着小厮们擦洗,装裹好,见鹏程进来,兄弟俩也不及叙话,吩咐小厮们把杜员外抬到灵堂,恰好灵堂还没收拾完,只是换换灵牌,又把寿材找出,刚办了一会丧事,这些都是轻松的,众家人又各司其职,忙了起来。
鹏程见事情定了,想起一事,问杜员外身边的小厮:“上午还见员外好好的,怎么下午就?”小厮垂手道:“员外听得山参大补,恰好还剩得半支,就熬了服下,谁知服下不久,就不行了。”鹏程听的连连跺脚叹气,挥手让小厮下去了。众亲戚又接的报丧,虽感到造化弄人,还是各自又来吊丧。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完毕,咔咔。话说,人参是补实不补虚的,所以杜员外死的有些冤枉,囧个。
巧妇难做无米炊 赖舅来要嫁时?/a> 改了下钱的问题,对钱不感兴趣的,可以不点进来看 3637 3631 2008-08-23 09:45:06 42
却说杜员外,停灵七天,到第八天头上,孝子贤孙披麻戴孝,哭哭啼啼,把棺木送到祖坟,在老奶奶坟旁另起一墓,把杜员外葬进去。鹏程见一月内父母连丧,只哭得嗓子嘶哑,短短数日,形销骨立,还是旁边两个小厮扶着,才完了自己的摔盆驾灵之责。到了坟上,洛程见鹏程已站立不稳,劝他回去,鹏程也觉得实在撑不住,就在小厮的搀扶下回去了。洛程看着众人把坟上的土盖好,石碑立好,自己又哭了一场,烧了纸钱,摆了祭品,这才带着人收拾了从坟上回来。
洛程到了家,先去鹏程屋内,见鹏程躺在床上,银姐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碗药,正在一勺勺喂鹏程,喜儿手里拿着手巾,站在地上伺候。
洛程上前,见过了鹏程,银姐也起身,立在一旁。洛程坐到鹏程床头,见哥哥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全不是平日里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中大痛,说道:“哥哥还需好生保养身子,现父母都已去世,杜家大事,还需哥哥把握。”说到后面,已带了哭音。
鹏程还没说话,银姐在旁边道:“二爷不必担心,大爷只是劳累了些,休息几日就好。”洛程听银姐插话,皱一皱眉,见鹏程不语,也不好说什么,兄弟俩又说几句,洛程告辞出来。刚走到院门口,就见万程过来,万程见了洛程,忙走上前两步见礼,万程道:“二哥是来看大哥的?”洛程叹道:“现在父母都不在,我们杜家,也就剩我们三兄弟,自当多尽尽心。”万程又拱一拱手,径自进鹏程院内。
洛程回到自己院内,见薇珠在料理帐目,自己坐下,小清端上茶来,洛程接过,对薇珠道:“你忙了这几时,也不去歇歇,只是算个不停。”薇珠一边打算盘一边说:“歇歇,这还有的忙呢,只怕。”洛程把外裳脱了,躺到床上说:“还有什么事?两位老人的大事已经了了,大哥也在家,管家你是极熟的,难道还有什么更忙的?”薇珠见他这样,摇头道:“罢罢,知道你是个不管事的,这样也好,省了多少烦心的事。”说着不去管他,一心只算自己的。
薇珠盘算完,心里也有了底,方收了帐本,收拾睡觉,这时洛程早已睡沉,薇珠知道他这段时候也累了,没惊动他,自己悄地躺下。
次日起来,洛程梳洗罢,就坐在房里,也不出去,薇珠奇怪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洛程叹道:“往日,都是跟着父亲去应酬,今日,想到父亲已经不在,锥心样痛。”说着又流泪,薇珠正欲安慰他几句。
就见管家进来,先给洛程和薇珠见了礼,才对薇珠道:“二奶奶,小的来问奶奶,日后这银钱入手,都该找谁?”这话把薇珠问到了,平素都是老奶奶掌着银钱,自从老奶奶倒下,存着的银子都拿来治病买药,又连办两场丧事,现在薇珠手上,只剩了几十两散碎银子,她微一思索,问道:“帐房现在还有多少银子?”管家拱手:“还有百十两,只够一个月的用度。”薇珠又问:“素日银子是怎么经手?”管家皱眉答道:“平日银钱,都是老奶奶收了,小的每季去支四百两,按月开销,若不足,去回了老奶奶,再行添补。老奶奶病倒头一个月,三爷绸布庄上,送来的利息,帐房暂时收了,来开销请医买药的钱,上个月三爷回家侍疾,说绸布庄没人看着,生意不好,就没把利息送来了。” 薇珠皱眉,心知这是万程的托词,苦笑一声,又问道:“那地里的租子呢?”管家糊涂了,还是依旧答道:“二奶奶,这办了两桩丧事,零零总总,再加上各家送来的礼,和那点租子刚好够,这下一茬的租子,还要等明年呢。”薇珠叹气,抬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管家又施一礼,转身出去。
薇珠思量了一会,饶是她富有才智,也想不出这无米的粥该怎么做?正在徘徊之时,小清进来,垂手道:“二奶奶,两位舅老爷来了,在正堂,大爷请您出去。”薇珠皱眉,这刚完了丧事,老奶奶的兄弟来做甚,更何况,哪有她出去见的道理,只是既叫了,她也只得出去。
到了正堂,见老奶奶的两个兄弟,大舅二舅,坐在上方,脸上都气呼呼的,鹏程穿了孝服,手旁放着拐杖,一脸尴尬地站在一旁。薇珠虽摸不到头脑,还是上前先见过两位舅舅,大舅看她一眼,就背过身去,二舅好歹点个头,既是尊长,薇珠也不敢抱怨,起身问道:“不知两位舅舅要外甥媳妇出来,有什么话要训导的,如外甥媳妇有哪里没做到的,舅舅直说就是了切莫憋在心里,气坏身子。”
听她这样说,大舅这才转过身来,指着鹏程对薇珠说:“还是二外甥媳妇说话知理,你来评评这个理,我家姐姐刚过世,尸骨未寒,这个做了官的外甥就不认我们两个做舅的了。”二舅也急忙点头符合。
薇珠被大舅这番话弄得左右为难,自己却是弟媳妇,总没有去说大伯的理,忙又道:“二位舅舅莫生气,有话慢慢说。”大舅鼻子里哼出一声,道:“我陈家的女儿去了,来收回嫁妆田地,有甚不能的?偏你这牛性的大伯,说要和兄弟们商量,这有甚好商量的,收回嫁妆,天经地义的事情,我看哪个敢来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