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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果真这好面子的人太多了,都到这会儿了,还天下人如何如何,说这话的时候怎么就忘了夏金桂当初的那些做派?夏金桂腹诽着,伸手摇一摇夏太太的胳膊:“娘,您是和我过日子呢,还是和天下人过日子?”
夏太太的心早被说的活动,此刻见女儿一脸乖巧地望着自己,又叹了两声:“等我再细想想。”
“我就晓得娘是疼我的。”夏金桂露出笑脸,靠在夏太太怀里。夏太太疼爱地把女儿搂紧,看着女儿的脸,不就望着女儿能过的好一些,若是金桂的主意不错,那就随她去罢。
“大奶奶,贾府管家来了。”宝蟾的声音在外响起,接着门外已经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给夏太太请安,薛大奶奶请安。”
旺儿是贾府的管家,夏金桂是不好让他进堂屋来的,夏金桂也就重新坐正身子,对外面道:“管家请起,昨儿的事,辛苦你了。”
旺儿站在台阶上,隔了门帘对内里恭敬地道:“主子吩咐的事,小的哪敢不尽心。薛大奶奶可还有什么吩咐,若没有,小的就回去复差了。”
“宝蟾。”夏金桂叫了宝蟾一声,宝蟾走进门内,旺儿等宝蟾离开,才敢稍微直了直腰,悄悄地往帘子里面望去,听说这位奶奶和原来不大一样,就是不晓得怎么会有这样变化。旺儿正想着,就见帘子掀起,宝蟾手里拿着东西走出,旺儿急忙重新把腰弯下,等着宝蟾说话。
宝蟾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旺儿:“我们奶奶说管家辛苦了,这是赏你打酒吃的。”
旺儿接过东西,见荷包沉甸甸的,起码也有十来两银子,这薛大奶奶果真和薛大爷是一对儿,出手都这么大方。旺儿心里想着,就跪在地上对着里面磕头谢赏。宝蟾等旺儿站起来才又道:“我们奶奶还说,本该进去里面,亲自给琏二奶奶道谢的,只是家中事忙,走不开。就请管家代我们向琏二奶奶道谢。”
才说薛大奶奶大方,这会儿就只有一个谢字没有别的,旺儿还没腹诽完,宝蟾就又道:“我们奶奶还备了区区薄礼,还请管家一并带回去。”宝蟾说话时候,夏家的管家已经带着礼物过来,旺儿见是两封银子,还有两匹尺头。这礼,也不能算薄了。
旺儿自然不敢替凤姐回了,只又爬在地上给里面磕头:“小的先替主子收下,只是主子到时会不会收,小的也不清楚。若是主子不肯收,还请薛大奶奶别怪小的办事不利。”
果真这旺儿会说话,夏金桂在里面听见,不由微微一笑。夏太太已经对夏金桂小声地说:“你不是说要好好地算计着这些银子过活,怎么这会儿,又要拿出这许多谢礼?”
“娘,这啊,叫银子花在刀刃上。”夏金桂的话音刚落,宝蟾就已重新走进,对夏金桂道:“旺儿大叔已经回去了。”
夏金桂点了点头,示意宝蟾过来继续和夏太太清点着那些东西,自己往外望去,凤姐是个聪明人,这份礼一送去,她就明白了。
“这是薛大奶奶叫你带回来的?”凤姐看着旺儿送进来的东西,有些讶异地问,旺儿在凤姐跟前,那就更加恭敬了:“是,不瞒二奶奶,薛大奶奶还赏了小人十多两银子说让小人打酒喝。”
“那,薛大奶奶还说什么了?”凤姐摸一下那些谢礼,再次问旺儿。
旺儿使劲回忆:“那管家说了,这是夏家的谢礼,并不是别人家的。”接着旺儿的眉就皱起:“这话说的极其奇怪,薛大奶奶虽说是夏家女儿,可已经嫁进薛家好几年了。”
凤姐仔细品味着这句话,对旺儿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旺儿行礼退下,平儿端茶过来,见凤姐眉头紧皱,好奇问道:“奶奶也觉得,这话说的不对?”
凤姐端起茶微笑:“我啊,觉得这以后,有好戏看了。”
、看客
好戏?平儿更加惊讶了:“香菱去牢里,薛大奶奶也没有闹。等到香菱有了身孕,生个孩子出来,薛大奶奶再不喜欢也要养这个孩子,怎么说这也是她以后安身立命之本。以后怎么还会有好戏?”
凤姐把茶杯放下,对平儿摇头:“你啊,也糊涂了不成?方才旺儿说的什么?”平儿的眼看向那两封银子,凤姐已经平静地道:“说的是,这是夏家的谢礼,还是薛大奶奶吩咐人送来的。平儿啊,我瞧着,这薛大奶奶,只怕不想在薛家了,要和薛家早早了断呢。”
这?平儿的眉皱的更紧,接着就叹气:“要我说,薛家这两年还真是流年不利。薛大奶奶和薛大爷,就算夫妻不谐吧,也做了那么两年夫妻,哪有事情才出来,就想着离开的?”凤姐没有接平儿的话,反想起自己的事来,又想起贾琏,凤姐觉得一口郁气上升,丈夫再不是刚成亲时候那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了,尤二姐虽然死了,但总有个无法消散的阴影横亘在两人中间。
“奶奶,您怎么了?”平儿把银子收好,回身见凤姐眼睛湿润,十分惊讶地问。凤姐深吸一口气,对平儿叹气:“我是算着,林妹妹没了都快两周年了,宝玉还是这样时好时坏的。老太太担心宝玉,也不好去请示老太太,把林妹妹的灵柩送回苏州。”
提起林黛玉,平儿也有些难受,那样的美貌才华,偏偏就做了异乡之鬼,偏偏这件事还关系着自己的主子,平儿也不敢多劝,只对凤姐道:“奶奶还该好好养病才是。太太不是说了吗?让宝二奶奶多帮着奶奶些。奶奶把身子调养好了,再添个哥儿,这才是正经。”
一场空,凤姐心中不知为了什么掠过这三个字,喉头突然涌起一股甜腥,张口就吐出一口血了。平儿瞧见慌乱转身:“奶奶…”
“琏二奶奶病了?太太去探琏二奶奶去了?”夏金桂从夏家回来时候,见屋子里安静无人,听到婆子这样说,夏金桂忍不住重复了一句,要按很多人的推测,凤姐是在被贾琏休弃后死在大雪天,死状十分凄凉。
87版红楼梦完美地呈现了这一幕,夏金桂又想起那天在荣国府见到的美貌精明的凤姐,不由叹了口气。
“奶奶要去接太太吗?”婆子见夏金桂怔怔地站在那,提醒了一句。夏金桂回神过来摆手:“不用了,我乏了,要歇着。”
婆子应是后就让丫鬟们过来服侍夏金桂,夏金桂看着同贵,抬头往外瞧了一眼,此时已经入夜,什么都看不到了。同贵把夏金桂的袖子卷起来,好服侍夏金桂洗手,夏金桂把手放进水中,对同贵道:“同贵啊,我也想不起来问问你,你有什么打算呢?”
打算?同贵有些惊讶地看眼夏金桂,接着拿过手巾给夏金桂擦着手:“我们还能有什么打算呢?不过就是服侍主子,等到了时候,主子们自然有安排,再过上几年,这一辈子不就完了?”
夏金桂莫名其妙地笑了笑,接着就道:“是啊,这也是你们的打算,你下去吧。我要歇着了。”同贵把水盆交给小舍儿,把床铺铺好,见夏金桂躺下去,这才放下帐子吹灭灯退出屋子。
黑暗中夏金桂笑了,何必悲伤,明明知道悲剧才是原作者的心中想的,又何必时不时地伤心一下?等离开了薛家,就可以看着宁荣二府,还有依附于这两府的人家,一起走向衰落。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个看客罢了,看书时候是看客,此刻穿到夏金桂身上,也只能做个看客。
夏金桂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翻身睡去,这个世间,抓住自己所能抓住的,剩下的,就由它去罢。
薛姨妈从荣国府回来,见夏金桂早早睡了,也只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媳妇,自己已经奈何不得她了,只愿她安安静静的,不要闹出什么事来,等到香菱从牢里回来,有了身孕,平安剩下孩子,那时自己养着孩子,等到孙子长大,讨了媳妇,也就可以闭眼了。
在各人的各自思量之中,时间过的飞快,夏三听了夏金桂的话,好说歹说,总算把陈角重新请了回来。请回陈角那天,夏金桂又隔着帘子,问了陈角许多话。陈角是老伙计,夏金桂在现代也是精明生意人,两边一答话,夏金桂就判断陈角是个十分可用的人,而陈角也很奇怪夏金桂怎么突然对生意上的事这么精明了。不过这对夏家来说是好事,于是陈角也知无不言,听到夏金桂要陈角把这生意再做起来。
陈角思虑过后就很诚恳地说:“姑奶奶有这念头,本是好事,不过这生意废的时候已经久了,这会儿银子也不是很多,再像原来一样,给这宫中送桂花,只怕很难。”
“这不妨。”夏金桂听了这话,首先要做的就是打消陈角的顾虑:“生意这事,先做小的,再慢慢做大也是平常。况且这京中,据我这些日子打听,也颇有些刚赚了些银子,想附庸风雅的人,我们先把夏家的招牌打出去,再说要限制人来买,一家只许有十棵八棵的…”
“姑奶奶这主意,小的有些不明白了,这做生意,自然是买的越多越好,怎么反而限制了?”陈角的话让夏金桂笑了:“陈伙计怎忘了物以稀为贵。我们要卖的,本就是那些不在乎价钱的人。若是家家都有了,哪还有什么稀罕?”
陈角也是个聪明人,立即点头:“是,倒是我糊涂了,姑奶奶这个主意很好,这会儿入冬了,我把旧日的花匠寻来几个,培育出一批桂花苗,等到春天好拿出去卖。”夏金桂道了辛苦,也就请陈角下去歇息。
等陈角走了,夏金桂在那琢磨,这个主意,最要紧的是能寻到头一个买家,这头一个买家可要好好地挑,务必要一炮打响。
夏太太见夏金桂端着茶不往嘴里放,伸手拉夏金桂一下:“你在想什么呢?这会儿银子也有了,事情也准备的差不多,后日就是你兄弟的好日子。算着时候,明儿你二叔就该来了,你还有什么不能了的事?”
二叔?对,就是二叔。夏金桂唇边的笑更甜了,这可以请教夏二叔,他定然知道,谁家做这头一个客户最合适。
夏二叔和夏二太太果然如期而至,两人里里外外瞧了新房,又瞧了这屋内摆设,还有新来的下人,夏二太太也赞不绝口,对夏太太道:“大嫂现在,可真是换了个人了。”
夏太太有些得意地指着夏金桂道:“这啊,还是我金桂的主意。二婶子,我可和你说,姑娘家,果然还是要出阁才看的出来,金桂这出阁之后,人和原先可不一样了。”
夏二太太含笑点头,夏金桂晓得,要按这年头的习惯,自己要含羞带怯点头,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过这可不是夏月娥的习惯。因此夏金桂直接就道:“我娘是个寡妇,我多帮帮我娘也是应当的。还有事想要求教二叔,二婶婶,请恕我失陪了。”
夏二太太不料夏金桂如此直接,面上的笑都还来不及收起来,连惊诧样子都做不出来,只对夏金桂点一点头,夏金桂就对夏二太太行礼离开。
夏太太倒不觉得夏金桂这做派有什么稀奇,只对夏二太太笑着道:“金桂现在对生意上的事,可精明了,哎,要是原先如此,也不…”
说着夏太太自己也觉得这话不对,端起茶杯:“来,来,二婶子,我们两个喝茶。”
夏二太太和夏太太在那应酬着,夏金桂已经来到夏二叔那边,夏二叔和夏三对答几句,见夏三依旧是言语乏味,答非所问,夏二叔大为摇头,不过他是个宽厚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见夏金桂进来。
夏二叔原本就喜欢聪明些的人,况且夏金桂是自己亲亲的侄女,和夏三有些不同,夏二叔不等夏金桂开口就对夏金桂道:“侄女也来了,我方才听你兄弟说你很有主意,不错,不错。”
果然这生意人和文人不大一样,夏金桂这下心安起来,对夏二叔行礼后才道:“二叔也别说侄女不错,侄女现在正在发愁呢。”
夏二叔自然要问问夏金桂为什么发愁,夏金桂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心中的烦恼说出,最后还叹道:“要说这事,顶好是找一个达官贵人家中,宁愿白送也成。可是我想着,一来达官贵人家中不好进去,二来这有利有弊。索性请教二叔,要寻什么样的人家才好。”
夏二叔往夏金桂身上打量一眼就笑着道:“侄女果然和原先不一样了,既不要达官贵人家中,倒是有个人家可以去,这家姓朱,祖上也是有根基的,后来败落了,过了这么几十年,又发 大财,重新回来,不过因为他家曾败落,又不是因为读书成名,因此昔日曾经来往的人家,并没多么亲热。”
、应酬
这样的人家,有钱,又曾经是昔日旧家,简直就是上天送到眼前的。更关键的是,他们家昔日来往的人家并不多么亲热,或许还有嫌他们家爆发户,没品味,如果自己家给他们家提供的桂花树苗,提升了他们家的品味,他家下贴请客想必人也不会不来,到时见到一个暴发户家中都有别人家没有的东西,人都是喜欢攀比的,到时自家的生意不就好起来了?
夏金桂思量停当,对夏二叔笑着道:“果真二叔想的周到,只是这样人家,我们这会儿又怎样去和他们联络?”
夏二叔见夏金桂并没反对,迟疑了一下才又道:“还有一句话,想必你也没想过,他们家毕竟和往日来往的人家不那么亲热,若是那些人家觉得他们家有的桂花苗,反而嫌弃,那不就白搭了?”
“做生意这种事,虽说该稳扎稳打,但还有一句,富贵险中求。若这事不成,不过就是折了些桂花树苗进去,到时再赁个门面,雇上几个人手,小打小闹的,也能过的下去日子。况且…”夏金桂顿一顿才对夏二叔露出微笑:“总比前些日子分毫没有,要人接济来的好。”
“好!”夏二叔拍一下手,对夏金桂赞许点头:“要有这个念头,那就好了。侄女,我们家虽也能和有些人家攀亲,但正经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个生意人家,若只记得和那些亲戚们之间的面子,忘了原本就是做生意起来的,那就是忘了本等。”
夏二叔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夏金桂就已站起身恭敬听着,等夏二叔说完,夏金桂就行礼下去:“二叔的教诲,侄女句句记在心上,定不会辜负叔叔的期望。”
好,好,好。夏二叔连说三个好字,抬头看见夏三,眉不由微微皱起:“侄女啊,你能有这样念头,很好,可是只有一处不好,你终究是嫁出去的人,也只能帮衬着你兄弟些。若…”夏二叔停口不说。
夏金桂心中一荡,很想把自己的打算对着夏二叔合盘托出,毕竟这种事,有个男人出面更好,可瞧了眼在旁边一脸懵懂的夏三,夏金桂决定这会儿还是不告诉夏二叔,于是夏金桂笑着接话:“二叔这话说的,难道侄女出了阁,就不是夏家人了?就不是二叔的侄女,和您就不是骨血亲人了?”
夏二叔被夏金桂说的一笑:“好,这话说的对。”说着夏二叔沉吟一下就对夏三道:“你姐姐方才和我说的话,你都要记在心上,等你媳妇过了门,你就带上人,往朱家去,就说是你刚开始做生意,记得以前和朱家也有来往的,听说他们重新回到京城,特地上门来送上几棵桂花树苗,愿他家从此金桂满堂。”
夏三原本还是坐着的,见夏金桂对自己频频使眼色,夏三急忙站起,双手逼的紧紧的,听完夏二叔的吩咐。夏金桂心中一阵欢喜一阵恼怒,喜的是夏二叔果真是个擅长做生意的人,而且还肯如此帮忙,恼的是这毕竟是古代,这些事情都要男人出面,明明不管是自己也好,魏娘子也罢,都比夏三能干多了。
想到魏娘子,夏金桂又悄悄握拳,等到魏娘子过了门,很多事情就可以直接和魏娘子商量,到时让夏三出来做个幌子,也是可以的。夏二叔说了会儿话,也就去歇息了,夏金桂又叮嘱了夏三几句,教他要好好学着说话做事。夏三一一应了,夏金桂这才回去和夏太太夏二太太她们一起,预备着明儿的事情。
夏三成亲,薛家和夏家毕竟是亲家,薛姨妈在花轿进门前也就来做客。来的不止是薛姨妈,宝钗也来了。这两母女算是今天的贵客,夏太太和夏二太太带着夏金桂迎出去。见了薛姨妈,彼此寒暄过,夏二太太就笑着道:“今儿这出门迎的,虽说是我们夏家的姑奶奶,却是薛家的媳妇,一时也不好说是谁是客,谁是主了。”
夏二太太虽知道夏金桂嫁进薛家之后闹出的事,但后来夏金桂上过夏二太太的门,又涕泪交流表示悔改,夏二太太也就以为夏金桂在薛家也是这样,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彼此之间更为亲热。并不晓得夏金桂在薛姨妈心中,已经变成笑面虎一样的人物。
这话一说出来,竟没有一个搭话的,夏太太是不愿意给薛姨妈这个面子,毕竟夏太太也是薛家的姑奶奶呢。薛姨妈呢,是以为夏二太太故意要来打自己的脸,哪里还肯接话。几位长辈都没说话,宝钗更不会出口打圆场。
夏二太太见没人接话,脸色顿时尴尬起来,夏金桂在心里默默吐槽,果真她们这肚子里的弯弯绕,太多了些。但夏金桂也不愿夏二太太这样尴尬,笑着挽起夏二太太的胳膊:“二婶,今儿在夏家,那就以夏家为主,当然我们是主,她们是客了。太太,姑娘,还请往里面走。”
总算有人接话破处尴尬了,夏二太太的神色也变的好看了些,但还是不自觉往薛姨妈脸上瞧去,难道说这亲家,对自己侄女非常不满?虽说夏金桂原来闹出过许多事,但年轻孩子不懂事也是常见的,现在夏金桂都改好了,做长辈的也就该大人不记小人过才是,哪还做出这幅模样?
这样一想,夏二太太就对薛姨妈添上了几分不满,但今儿有喜事,再有不满夏二太太也不会露出来,招呼着众人,夏太太也偶尔说上两句话,看起来也是众人说说笑笑进了堂屋。夏家今儿请的客人并不多,夏二太太又算是自家人,别的就是两家邻居,还有夏二太太一个嫁在京城里的妹子也特地过来给夏太太撑撑场面。薛家母女一进堂屋,众客听说这是薛家的当家太太和贾府的少奶奶,都像见到稀客一样,对薛姨妈问长问短。
薛姨妈晓得夏家已经败落,但没想到败落的这么彻底,连夏三婚礼上都见不到几个能撑场面的人,那眉立时就皱起来,有些懊悔不该前来,但来也来了,没有拔脚就走的道理,也只有坐在那里忍耐。倒是宝钗和原先没有多少区别,照常带着端庄笑容,坐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人并不是市井中人。
夏金桂不由在心里赞了一句,难怪宝钗会有一句,纵是无情也动人了。这样的美人,又这样的态度,由不得人高看一眼。不过薛姨妈就…夏金桂想到薛家在贾府被抄之后,只怕也和夏家的落魄差不多,不由暗自摇头,果真人世的荣枯,是谁都料不到的。
薛姨妈硬撑着面子应酬了几句,听到花轿到门,那些客人都涌出去看花轿看新娘子了。堂屋内就剩的薛姨妈母女,薛姨妈这才对宝钗叹口气:“宝钗,原本我们不该来的。”
“妈妈,总是老亲,况且以后还要靠了嫂嫂,夏家有喜事,我们总是要亲自到门恭贺的。”那天夏金桂说的话宝钗并没有忘,而要夏金桂打消这个念头,那只有多笼络笼络夏金桂,让她念着自家的好。
而来恭贺给夏金桂撑面子,也是必不可少的事。只是宝钗不知道,这个夏金桂,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夏金桂了。薛姨妈听到女儿这话,没有再说,还是深深叹气。宝钗安抚地拍拍薛姨妈的手。薛姨妈的眉皱的更紧,都是女儿家,自己女儿是这样的展样大方善解人意,而夏金桂呢,从来都是只顾自己的人,还成天拈酸吃醋。这会儿给她撑面子,只怕她也记不住自己的好。
想着,薛姨妈又有些悲伤起来,只是不好在别人家堂屋里流泪。
外面已经传来嘈杂的声音,还能听到有人大笑着说新娘子来了。薛姨妈母女还是坐着没动,接着夏三手里拿着红绸,喜气洋洋地走进门来,夏太太也走到上方的椅子那里坐好。夏金桂也回到原位,见宝钗低着头,夏金桂对宝钗道:“我们家和原来不一样了,也难以分个内外,失礼了。”
宝钗用袖子掩住半边脸,抬头对夏金桂微笑:“是我们忘了,嫂嫂不用多礼。”夏金桂嗯了一声就道:“姑娘这会儿见个外人还满面羞红,若是…”
说着夏金桂故意停下,不再说下去,只看向堂上行礼。魏娘子盖着盖头,看不到她的神色,随着傧相高声赞礼,魏娘子一一行礼下去。
宝钗却记得夏金桂方才说的话,拉一下夏金桂的袖子:“嫂嫂说如果,如果什么?”夏金桂看着宝钗的神色,对她轻轻摇头:“没有什么,姑娘以后,好生珍重。”
、摊牌
“嫂嫂这话说的,我和嫂嫂原本是一家人,我要珍重,自然还要拖赖嫂嫂。”宝钗在微感诧异后回了一句实在无可挑剔的话。夏金桂还是看着宝钗没有动,过了许久才对宝钗道:“姑娘要的珍重,和我要的,不是一样的。姑娘想的,和我想的,也不是一样的。姑娘,我…”
夏金桂停下不说话,傧相已经在那高声唱礼毕,送入洞房,众宾客嘻嘻哈哈簇拥着新人往洞房里面去。宝钗看向夏金桂:“嫂嫂,你我…”
“我也要往洞房去,瞧瞧我的新弟妹。”夏金桂站起身,看向宝钗:“姑娘要什么,我明白,然而我也不怕告诉姑娘,我和姑娘,终究不是一路人,更谈不上一家人。姑娘此后好自珍重。我的事,和谁都没有关系。”
宝钗听出夏金桂话语中的决绝,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对夏金桂道:“嫂嫂毕竟是…”
“什么嫡母不嫡母,奉养不奉养的,都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夏金桂说完就径自离开,宝钗站起身想往夏金桂那边追去,接着宝钗就坐下,追不回来的,也劝说不了。薛姨妈见夏金桂离开,对宝钗道:“方才还好好地说话,怎么这会儿她就恼了。宝钗,我和你说,她是分不清好歹的人,我们今儿就不该来,给她撑什么面子。”
“妈妈!”宝钗喊着抓住了薛姨妈的手,薛姨妈察觉到宝钗手心全是冷汗,这下慌了:“宝钗,你是怎么了,难道说今儿来的人气味庞杂,你有些身子不适?”
“妈妈,并没有…”宝钗说了半句想到就算告诉薛姨妈这件事薛姨妈也阻止不了,反而会让薛姨妈平白添了忧虑,想到这就转口:“我们既然已经观礼完,就回去罢。”薛姨妈见宝钗神色苍白,以为女儿真是被这种气味不好的地方给熏的不适了,叫来同喜,让她去和夏太太告辞一声,就带了宝钗离开。
同喜寻到同贵,让同贵去和夏金桂说。夏金桂听到同贵的话,只点头说知道了。旁边夏太太问夏金桂:“有什么事吗?”
“那边太太说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夏金桂的话让夏太太有些不满:“说好了是来坐席的,我还以为他们家毕竟看重你,谁知只观了个礼就走了,这样失礼,实在是…”
“娘,老人家身子不舒服也是常事,我们去坐席吧。今儿您是新婆婆,要坐上席才是。”夏金桂不愿意就这件事和夏太太讨论,笑着把话岔开。夏太太果真又笑了:“好,好,就依你。”夏金桂扶着夏太太起身,夏太太瞧见女儿如花面貌,又如此乖巧。夏金桂曾对夏太太说的话又在夏太太耳边,夏太太不由叹气:“哎,难道说你就真一辈子葬送了?”
“娘,今儿高兴,不说别的话,这些话等明儿再说。”夏太太主动提起这事,夏金桂心里也是高兴的,不过夏金桂晓得这会儿不是说这事的时机,又用别的话岔开,和夏太太一起去坐席。
宾客虽来的不多,但席面上还是十分热闹,也有人问起薛姨妈母女,听说薛姨妈身子不好就辞去了,还有人叹息:“果然这富贵人家的女眷,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就这样略坐了坐,就身子不好,不能再来坐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