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母想哭几声让瑞儿心软,可是方才才被敲了下,那被敲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疼,猛然看见瑞儿旁边的小男孩,顾不得害怕冲上去抱住小男孩:“兴儿,我是你祖母,可从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你快和你娘说,让她放了我们吧。”
兴儿年纪小,懵懂地望着瑞儿,楚母抱着兴儿抱的更紧,这两个孩子在这里,等会处置起楚家人来毕竟不好,十娘示意过来一个人,把兴儿和他妹妹抱回船上。
兴儿许多日子不见娘,此时还不肯走,只是在那磨蹭,直到瑞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才肯跟人走了。
看见孩子们被抱走,楚母觉得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拉住瑞儿的衣衫:“媳妇,那可是楚家的根。”十娘冷冷一笑:“楚家的根?每天只给他三碗稀饭,保的一条命罢了,虎毒尚不食子,从没见过你们这样的。”
楚母的脖子缩了缩,抬头看见楚大的小妾哭哭啼啼地被推了出来,指着她大叫:“媳妇,这不是我的主意,全是她的主意,她说去官府告发了你,得了赏银不说,老大还能有个官做,这也是光宗耀祖的事。连那两个孩子,也是她说的,这样强盗种子,就该一把掐死,只是总是楚家的根,还是留他们一丝命,日后长大充作奴仆,也算功德一件。”
小妾听到楚母这样说,眼里似要冒出火来:“婆婆,你休事事都怪到我头上,不是你说的,你是尊长,大奶奶的生死都在你手上,我不过婢妾之流,那能给你们出主意呢?”说着哀哀哭向瑞儿:“大奶奶,奴说的句句是实,奴自知出身微贱,那里敢望着大奶奶的位。”
瑞儿用手揉一揉额头,十娘轻轻扶她一下,冷眼看着小妾:“以奴背主,已是该万死的罪了。”小妾听的似头上被打了个雷一般,拼命挣脱要冲上去拉瑞儿的衣角,瑞儿的手轻轻拉住十娘的衣角:“十娘,我怕血。”
当日在岛上这样说时,不过是瑞儿撒娇之说,今日这样,十娘却听出几分酸涩,微一点头:“你既怕血,就给她一根白绫好了。”说着示意把她拉下去,小妾听到这句,那能甘心就死,拼命挣扎着叫道:“冤有头债有主,大奶奶,那些事全是那些男子干的,并不干我的事,大奶奶为何不去杀了他们?”
楚父已经大喝一声:“贱|人,明明是你在背后挑唆的,你还推到他们身上?”小妾的嘴巴已经被捂住,但还是在分辨:“我纵挑唆,谁让他们句句听的?”见他们这样,十娘微微一晒:“这样的人家,当日怎么对瑞儿,也自然可想的。”
小妾听到这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冲到十娘跟前跪下:“男子们做的事,哪能事事赖到女人头上?”瑞儿冷眼看着她,十娘冷笑道:“男子们的帐,我自然会去和他们算,只是你若没有害人之心,那两个孩子你也会护住,哪会看着他们被送去门房?”
十娘说一句,小妾缩一下,楚母听十娘这样说,连连点头道:“女大王说的对,就是她害人,不然我怎么舍得我那么好的媳妇。”两个海匪上前来重新把小妾拖下去,小妾此时也不挣扎了,过了会,听到房里传出一声尖叫,接着就沉寂下来,两个海匪走出来,从开着的门里能看到小妾躺在地上,已变成一具尸体。
楚母吓得用手紧紧捂住嘴,楚父虽有些镇定,但也是面如死灰,瞧着十娘狠狠地道:“我儿子们不在家,不然,”十娘冷笑:“你应该庆幸你儿子们不在家。”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这段真爽。
12
12、公道 ...
听了十娘这话,楚父的脸陡然变色,十娘看下天色,此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也不想再多做纠缠,到时惊动了县里,也是麻烦,挥手一示意,上来几个人把楚家三口抓住。
楚母和楚小姑本来抱着哭成一团,见状楚小姑抖成一团对瑞儿道:“嫂嫂,我楚家并没休了你,到现时你还是我楚家的媳妇,哪有媳妇这样对翁姑的?”瑞儿只是紧紧抿着唇,一个字也不说,楚父虽被抓住,还要装个坚强,对楚母道:“我们这样死去,也是一门忠烈,对儿子是脸面有光的事,你叫个什么。”
楚母哪听的进去,往他脸上吐都吐沫:“呸,什么脸面有光,死了的话什么都没有,早和你说过海匪是招惹不得的,谁叫你要贪图人家的嫁妆,答应了这门亲事。”说着就哭起来:“我做鬼也不会饶过你们。”楚父被楚母说出缘由,脸红一阵白一阵,恨恨地道:“当日不光是我,还不是你撺掇地,说等人到了家里,怎么会逃过你的手心,到时一杯药就摆布了,谁晓得你又贪图荣华富贵,叫儿子去官府出首。”、
他两夫妻互相对骂不止,楚小姑哭个不停,瑞儿似木塑泥雕一样,一个字也不吐。各房里的仆人早被赶到了厅前,靠着影壁跪在那里,他们倒还老实。瑞儿房里的箱笼也全抬了出来,里面的细软全都被拿出,各自打个包背在身上,那些箱子全被堆在厅里,有人手里拿着油往上面浇。
楚家三口此时被绑在树上,楚家的下人们见楚家三口都被捆在树上,还往上面浇油,看样子是要放火烧屋,才有人哭出来:“大奶奶,小的服侍你并无一点不尽心,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一个哭,别的也跟着哭起来,还有人跪了下去,瑞儿还是不说话,十娘拉一下她,回头轻叱:“谁说要杀你们了,不过是除了首恶罢了,你们安静些。”十娘话音刚落,就听到传来一个颤巍巍的声音:“这位大嫂说的好,看起来也是明理的,只是大嫂,小老儿想问一句,公婆□媳妇确是不对,媳妇这样对待公婆,可还称的上对?”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个胡须都白了的老头,手里柱着拐杖,说几句话还喘一喘,带他进来的海匪已经对十娘道:“他说要进来讲公道,我们见他这么大的年纪了,也就…”楚母和楚小姑似见到救星一样,嘴里喊着三叔,三叔公之类,求他救自己一命。楚父本已绝望的脸上也露出希望。
讲公道,十娘一笑:“老人家请坐,方才老人家说的也对,此时瑞儿还是楚家儿媳,楚家并无休书过来,既这样,就我们这边出一纸休书好不好?”三叔公没有料到十娘会这样说,愣了一下,已有人把纸笔捧到他们面前,十娘提起笔刷刷写了一纸休书,笑着递到老人家跟前:“想必你也是楚家尊长,还请做个见证,自此之后,瑞儿和楚家再无干系。”
三叔公并没去接那纸休书,柱着拐杖叹气:“这位大嫂,你为自己妹妹讨公道之心,本是实的,我也晓得你们那里的规矩,只是大嫂,他们是那对孩子的祖父母,难道日后那对孩子长大,问起孙媳妇,说他们的祖父母死在自己的娘手上吗?”
这话似一根针一样刺进瑞儿心里,她抬头看着楚三叔,颤声道:“我自嫁进楚家,自认做媳妇并无一毫不足,事到今日,也算他们自作自受,只是三叔公从无借贷,做事最讲公正,今日还为他家求情,看在你老人家的面上,我饶他们不死,只是从今之后,恩断义绝,那两个孩子,从此再不姓楚。”
三叔公还想再说,十娘已经接道:“楚家家财,全是我这妹妹带来的,恩断义绝,带走家财,这也是常情,带不走的,不过付之一炬。”说着打起火种,火苗腾地出来,十娘拿过一个已经没火的火把,点着火把,再看一眼这屋子,把火把扔到厅里。
厅里那些淋满了油的木箱还有些破衣烂衫这些,一遇到火,腾腾着了起来。见到火烧了起来,楚父的神色比方才十娘要杀了他们还要疼一些,可是当着十娘他们的面,楚父又不敢去叫人灭火。火势渐渐往后面蔓延去,十娘才拉一把瑞儿:“走吧。”说着率先走了出去,剩下的人背着那些细软跟在后面。大门已经打开,门外并不是空无一人,而是站满了人,有些手上还拿着锄头之类,见到十娘他们出来,一涌而上。
两个走在前面的海匪见状就护到十娘和瑞儿身边,十娘冷眼一扫,沉声道:“楚家爹娘欺辱儿媳,楚家大郎残害妻子,我今日不过是来讨公道的,并不想妄开杀戒,列位又何必如此。”说着手一扬,众人只见一道亮光闪过,接着有东西落地,一只麻雀掉在地上。
见她如此,围上前的人退了一步,三叔公已经走了出来,喘息着道:“这位大嫂处事还算公正,况且本就是我楚家负了他们,从此恩断义绝,各自放手吧。”
三叔公的话让围着的人又后退,十娘携着瑞儿的手一步步走出去,身后是抬着箱笼的众人,围观的人中有个把还比了下锄头,但很快又被人拉了一把,直到走出村子,才听到有人喊救火的声音。
瑞儿的指尖似乎又有些冰凉,回头看了眼村子,火势已经越来越大,夹杂着众人嚷叫救火的声音,还传来女子的哭声,瑞儿的眼微微有些湿润。十娘没有说话等着她,瑞儿过了会才转头,眼里已经平静:“走吧。”这五年岸上人家的生活,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上了大船,两个孩子已经被安置在舱中睡着,瑞儿走进舱里,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兴儿揉揉眼,睁开眼睛张开双手搂住她的脖子:“娘,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瑞儿抱紧儿子:“以后娘就和你们在一起。”
在一起,兴儿睁大眼睛,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这床怎么有些晃动,他放开手掀开帐子,窗子是打开的,从那里能看到无边的大海,兴儿疑惑地转向瑞儿:“娘,我们要去哪里。”
瑞儿牵着他的手来到船头,指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咱们要去见外公,以后就不回来了。”兴儿有些不明白,抬头去看娘,瑞儿弯腰摸一摸他的头:“和娘在一起,什么都不怕。”瑞儿的话很温柔,握住兴儿的手是那么温暖,他使劲点点头,和娘一样看向大海。
瑞儿的呼吸开始从平缓变的有些急促,龙澳岛,我回来了,我再不是楚家低眉顺眼的楚王氏,而是王瑞儿,那个下海能捕鱼,上山能打猎的女子。
瑞儿和阿保站在船舱口看着那对母子,许久之后阿保才开口说话:“瑞姐姐能平安,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十娘没有说话,瑞儿转头看见他们,歪头一笑,这一笑似乎让十娘看到那个跳脱活泼的少女,也回以安心的笑容。浑然不觉自己的笑落在阿保眼里,却是别样滋味。
船很顺利地回到龙澳岛,两天下来,兴儿已和他们很熟,三岁多的娃娃,真是调皮的时候,在船里钻上钻下,甚至要爬上桅杆望远处看,乐的刘老八大笑,说这孩子不愧是龙澳岛的人生的,小小年纪就这么聪慧。
瑞儿的愁绪并没有多长时间,看见兴儿这样,她也带着他爬高上低,似乎那五年的岸上生活从来没有过。
龙澳岛还是龙澳岛,船只进进出出,看见他们的船停下,已经有人过来打招呼,问清楚郑一郎已经在昨日回到岛上,十娘顾不上别的,匆匆就往寨子赶去。阿保在那里招呼着他们把瑞儿的东西抬下来,看见十娘匆匆离开的背影,阿保的心似被什么撞到,停一停又继续装东西。
十娘到了厅里,里面排着酒席。郑一郎坐在上方,手里拿着个酒碗,已经喝的半醺,看见十娘进来,把碗往十娘的方向抬一抬:“十娘,你回来了,来,过来喝一杯,难得这么高兴。”十娘的心这才全放下。
旁的人都站了起来,朱三笑着道:“一嫂,大哥这次大胜而回,可笑那总兵,气势汹汹地来,结果走的时候,不光折了两艘船,还折了半营人。”吴老六猛拍一下桌子:“这些官兵,打起来,一个个缩手缩脚,哪像男人,况且他们无事来滋扰,实在可恨。”
这些议论让十娘的心彻底放下,蒋老四并没喝酒,还是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抽烟,抽完一锅才把烟嘴从嘴里拿出来:“可惜折了十来个弟兄。”提到这个,郑一郎的脸色就变了,把酒碗狠狠一放,瞪着郑强:“全是你这个窝囊废,不然也不会如此。”
郑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十娘心下不由觉得黯然,问过郑一郎,知道折了那几家,都已经送过银米衣物,心略略放下,总要去看望那些折了人的人家就退出了厅。
走出厅外,就是一阵风吹过来,风势有些大,十娘用手护着脸往外看,这风太大,是不是又要刮台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后悔让瑞儿有娃了,哎。
明天要出门,后天回来,三号四号可能不会更。
话说要去的地方有很好的温泉,但对泡温泉兴趣缺缺,但一听到好吃的就双眼放光,于是被人斥为吃货,掩面。
13
13、往事 ...
风刮的越来越大,院子里的树在风中不停扭动,十娘在窗口看了眼,打算关上窗,想想又觉得不对,这树不是树枝在飘动,而是树干在动,难道说台风已经来了?十娘走出房,一阵风迎面袭来,十娘用手捂住眼睛,风来势甚大,似乎要把十娘刮走,十娘过了许久才站定抬头去望天,天空已经满是乌云,低的似乎能压到人的头顶,照这样看,台风迟不过今晚就要到了。
十娘心里下着判断,走进房里把门窗关好,关门窗的时候还费了点力气。郑一郎还在黑家帮那边没回来,今天一早就去了,说是黑家帮的想和他商量怎么对付官兵。既然起了台风,看样子今晚也不会回来了,十娘和衣躺在床上,听着越来越大的风,接着就是雨落的声音。
这不是雨点打在芭蕉上的感觉,而是谁端了几大盆水不停往下倒的声音,十娘闭着眼睛,半睡半醒,一会像是以前在闺中,听着春雨打在屋檐,朦胧之时还想着明早起来,要叫丫鬟收了花上的雨水烹茶。
那时还是闺中不知愁的少女,纵然有愁,不过就是担忧以后自己的夫君会不会纳妾,把自己当成摆设?不晓得妯娌们好不好相处,还被娘笑话,说杨家是独子,哪来的什么妯娌,定是听婆子们平时议论的多了,该把婆子们都赶尽,只剩下丫鬟们服侍,这才是千金小姐的做派呢。
十娘翻了个身,哥哥那声低低的淑瑛还在耳边,猛然提高变成强盗婆。
强盗婆?仿佛又回到万香院的后院柴房,听着雨打着屋顶,不时还有雨点落到自己身上,那时只有紧紧把自己抱住,想着怎么才能一死,但心里又着实不甘心,家里的冤屈未洗;还有,该说的话都没有说,淑瑛的泪落了满脸,死还是就这样活下去?
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淑瑛抬起满是泪的眼,听到老鸨尖利的叫声:“把她给我拖出来,五十两银子买来的,总不能撩到水里去。”淑瑛就算三日没吃饭,哪肯甘心就擒,此时死去还算保住清白之身,站起身就要撞向柱子。
哪禁得闲汉们手疾眼快,已经牢牢把她擒住,老鸨已经顺手拿起一根柴往淑瑛身上打去,边打边骂:“作死的畜生,真死了,不过就是烂命一条,你想保住清白死去,老娘偏不中你的意。”柴落到淑瑛身上,虽然老鸨的力气大的恨不得一棒就把淑瑛打死,淑瑛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眼狠狠瞪着老鸨:“我是鹿州知府的儿媳,你杀了我,定有人给我报仇。”
这话前日老鸨买人时已经听过一次,今日又听见像听到最好笑的话一样:“鹿州知府的儿媳,呸,你当老娘会怕你,别说是鹿州知府的儿媳,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儿媳,落到老娘手里,也要乖乖听话。”说着老鸨脸色一变,指着淑瑛道:“鹿州知府只有一个儿子,昨日才和城里闲住的陈知县千金定的亲,哪里又跑出这么一个儿媳来?”、
说完,老鸨得意地看着淑瑛的脸色从惨白变的一点人色也看不到,老鸨走上前用手抬一下她的下巴:“瞧你这个模样,好好打扮打扮,定是花魁一流,又何必死犟着呢?妈妈我最是好心,哪舍得你就此香消玉殒了,你就从了,说不定等知府来了,看中了你,你不能做他的儿媳,也能做他的小,这样的好事岂不好?”老鸨的这句话,让淑瑛从心底里冷起来,原来人到了难时,果然再无一人救,平日信任的奶娘,除把自己随身带的金珠宝贝全都拿去,还把自己卖入妓院,就连从小定亲的夫君,知道自己家出了事情,也别结高亲,罢,还是死了算了。
想到这里,淑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就要挣脱闲汉们试图撞柱,老鸨虽说着话,眼一点也不离了的,见淑瑛还想自尽,早啪啪两个耳光打了上去,接着怒道:“给我把她拖到场院里面,好让她们瞧瞧,违了我的命,是什么样的下场。”
闲汉们像拖尸体一样把淑瑛拖到场院里面,此时淑瑛的衣服已被打的衣不蔽体,再被雨水一淋,那疼痛更是难忍,淑瑛的眼紧紧盯着老鸨,似乎要把老鸨的样子牢牢记住。
老鸨被看的一怔,但这样的事她又不是头一遭,头一抬就指挥闲汉们:“还等什么,给我扒光了她的衣服,你们轮换着上。”说着老鸨咬牙切齿地又道:“若她命大死不了,就给我丢到最下等的窑子里面去,若是死了,我也不过就是五十两银子丢到水里。”
老鸨说的话淑瑛一句也听不到,只见到闲汉们的手已经摸到她的身上,有急色的,已经把嘴凑到她身上四处乱啃起来,听说咬断舌头也能自尽,淑瑛胡乱地想,紧闭着牙关想把舌头咬断。
只是说的轻易,这舌头怎是能随便咬断的,淑瑛只觉得舌头剧痛无比也没咬断,眼看着自己的清白就要遭了毒手。淑瑛的脸上,此时不知道是雨水更多还是泪水更多?
耳边已经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妈妈这是怎么了,五十两银子买来如花似玉地姑娘,怎么就要白白便宜了人。”仿佛听到命令一样,闲汉们的动作停下,淑瑛睁开眼睛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男子,他大约三十来岁,满嘴大胡子,怀里还搂着一个娇媚的女子。
看来他也不是好人,淑瑛嫌恶地把脸转向一边,老鸨谄媚地声音已经响起:“郑爷,这不过是新来的一个不听话的丫头,性子烈不说,长的也不怎么,哪能入的了你的眼?”
这叫郑爷的男子已经哈哈大笑,走到淑瑛跟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就像打量什么东西一样,看见淑瑛眼里的嫌恶之色,他把手放下,瞧着老鸨:“爷就喜欢这口性子烈的,今晚就让她伺候吧。”听了这话,那娇媚女子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郑爷捏一下那娇媚女子的脸,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娇媚女子回嗔作喜,由丫鬟打着伞走了。
老鸨的脸色变的喜忧参半,郑爷已经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她,斜眼看着她:“怎么,这么个小女子,还怕她吃了爷不成?”老鸨喜滋滋拿了银子:“郑爷,只是她总是寻死觅活的,只怕”
郑爷的眼一眯:“怎么,死了,爷赔你十倍。”老鸨连连应道:“是是,我这就让人给这丫头洗刷干净。”郑爷的眼并没离开淑瑛的身体:“洗刷什么,这样才够味。”
老鸨连连点头,吩咐闲汉们把淑瑛抬起,送到郑爷的房中。淑瑛被扔到床上,闲汉们都退了出去。淑瑛爬起来又想撞床,下巴被人紧紧捏住,淑瑛的头被迫抬起,眼和郑爷的对个正着,淑瑛又想开口求救,只说了个求字,话已经被郑爷打断:“我知道,你是鹿州知府的儿媳,也知道,你肯定是身负深仇大恨,可是你现在死了,又有什么用?”
淑瑛的泪流了下来,翻身下床给郑爷跪下:“求你留了我的清白。”郑爷蹲□子:“清白?你的夫君已经另聘高门,你留着清白又有什么用?”淑瑛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不由愣住,郑爷还是那样坦然:“我告诉你,什么清白,什么冤屈,如果死了,就全没了。人,只有活着,活着只有让自己变的更强,才能保住你想保住的东西。”
淑瑛跌坐在地,眼里刚闪现的希望顿时又熄灭了。郑爷上前抬起她的下巴:“怎么,嫌爷不够怜香惜玉?”淑瑛被问住,眼里的光十分复杂,半天才吐出一句:“女子的清白,最是要紧?”郑爷仰面大笑,接着就瞅着她:“你真以为你能以死保住清白吗?”
难道不能吗?郑爷猛地打开门,指着外面的风雨:“你相不相信,就算你撞了柱子,还剩的一口气,老鸨都会把你丢给那群闲汉糟蹋。”淑瑛猛然抬头,接着又紧紧闭上。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想透了什么,她擦干眼泪站起身,伸出手触到了郑爷的衣衫,但很快又缩了回去,郑爷看着她,既不说话也不动手。
淑瑛咬牙,把郑爷紧紧抱住,什么话都没说。郑爷抬起她的下巴:“怎么了?觉得委屈了,告诉你,能被爷看上,是你的福气。”淑瑛咬紧了牙,用脸蹭一蹭郑爷的胸膛,郑爷的脸眯起:“这小脸还有几分可观,爷寨里,正好有九个小妾,你就去做了第十个。”淑瑛努力让眼里的泪水不流出来,抱住郑爷的手更紧,显得更加柔顺。
郑爷很满意她的表现,把她按倒在床上:“告诉爷你的名字?”淑瑛望着窗外的风雨,承受着身下传来的疼痛,随即看向郑爷,露出第一个笑容:“爷既让我做第十个小妾,我的名字,就叫十娘。”郑爷哈哈大笑,此时一道闪电在屋外打亮,那光映着郑爷的脸,接着郑爷的力气突然变大,十娘只觉得身上疼痛无比,但仍咬牙承受,合着远处传来的雷声,郑爷俯□子,一字一顿地道:“好,郑十娘,从今后你就是爷的人了。”
十娘浑身是汗地从梦里醒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梦见当年在闺中的事情,又梦见当日和郑一郎初会的情形?十娘十娘,从十娘到一嫂,十娘摊开手,这双只会拿绣花针的手,生生变成连天上的麻雀也会射下来。
从弱到强,十娘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外面的风雨仍然很大,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混杂着有人几乎不知所措地声音:“一嫂不好了,一哥他…”
不等来报信的人说完话,十娘已一把拉开门:“一哥他怎么了?”来报信的是寨中的小卒:“一哥失足落水,现在只怕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温泉归来,觉得,还是做吃货比较幸福。
14
14、后事 ...
失足落水,然后不行?十娘觉得像听到笑话,郑一郎从小在这海岛长大,海就是他的家,就算落了水也能起来,怎么会不行了呢?十娘白小卒一眼:“胡说,就算落了水,你们都是擅长水的,哪能救不起来,还说什么不行,你睡迷糊了吗?”
见十娘不信,小卒急得直嚷:“一嫂,是真的,现在都聚在大厅那里,说是一哥酒后落水,大家也只当他会起来,谁知过了许久还等不到他起来,等觉得不好的时候捞起来,一哥,已经不行了。”说着小卒大哭起来。
看来这是真的?仿佛为了印证小卒的话,天上的雨下的更大,猛然一个惊雷闪过,就像打在十娘头顶。风雨之中,十娘觉得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但她很快镇静下来,连伞都没有打,就往前面跑去。
香绿也被惊醒,手里拿着伞追出去:“一嫂,伞。”只是她的叫声早被淹没在下个不停的雨里面。雨水打在十娘身上,雨点很大,身上很快从里到外都湿了,十娘一点也察觉不到。
这个消息好像已经传遍了全寨,十娘这一路匆忙跑过来,看见本该关的紧紧的各家的门,都已经打开。十娘这时已经来到厅里,厅里到处插着火把,把一个厅照的似白天一样,寨中的头目都已经到了,中间围着的想来就是一郎。
十娘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已使尽了,这个人,不光是寨主,还是她的丈夫。不光是她一人的依靠,还是这寨中各自的依靠,一步步往前走,走一步就留下水迹,已经有人叫起来:“一嫂来了。”众人让开一条路,十娘来到了郑一郎的身边。
那双总爱瞪的很大,时时有怒火的眼此时已经闭紧,那双能把一对上百斤大刀舞的飞快的手,此时就垂在身边,面色苍白,毫无生气,除了长的一模一样,十娘一点也不觉得这是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