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爹爹,您就从不曾真正心疼过儿子是吧?您从来心疼的,都是您自己。您的心,难道从一开始就是冷的?”孟微言的话让宁王更加感到狼狈,爱情,亲情,还有别的什么什么。宁王不是没有喜欢过孟微言,毕竟是自己的头生子,而且还十分聪明乖巧。
可是当宁王发现,宁王妃试图用孟微言来固宠时候,宁王就开始厌恶孟微言了,他从小被吴贵妃亲自带大,听吴贵妃说过许多后宫妇人的争宠手段,又因吴贵妃被太后逼令殉葬,对这种手段,宁王更感恶心。
自己的妻子,竟然也是这样的女人,实在让宁王觉得,在她身上多放一丝感情都是多余的。此后又生下的孩子,不过是让宁王妃安心而已,让她不要再缠着自己。这计策,似乎很有效,可宁王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质问,质问的人还是自己的儿子,这太荒唐了,简直是从没有过的荒唐。
冯大伴见宁王快要发怒了,急忙对宁王道:“王爷,大哥这也是为王妃问的,他毕竟是…”
“不,我不是为我娘问的,我只是想知道,为何你们都不信。”孟微言觉得,所有的真相都那么丑陋不堪,语气已经开始变的破碎。
“不信?大哥,你真的相信这王府之中,有真正的感情吗?你没看到这些歌女也罢,舞姬也好,都不过是为的荣华富贵。今儿我真要死了,明儿她们就会对你笑。”宁王伸手指向那空荡荡的回廊,语气已经变的急促。
接着宁王对孟微言露出有些狰狞的笑:“还有你的妻子,此刻你们是蜜里调油一样,等到以后,也会变成我和你娘那样。因为,你会发现,她变的丑陋,不是面容丑,而是心丑,她和所有的女人没有任何不同,都那么贪婪,要了荣华富贵又想要我们长长远远地疼爱。”
一群贪婪的人,不,她们连人都不能算,宁王的脸色更加狰狞了,对着孟微言一字一句地说:“你的锦绣,也会变的,变成和你娘一样,变成和那些人一样的人。甚至于,她们用的是你自己的孩子,来要挟你,来要得到更多的宠爱。真是一群让人无法喜欢的人。”
孟微言深吸一口气,宁王的语气开始变得飘忽:“那时你就知道,我说的话有多么正确,儿子啊!你要知道,只有及时行乐才好。”
不!孟微言摇头,对宁王道:“不会的,锦绣不会变的,我也不会变的,爹爹,你不能因为你遇到了事,就觉得,我也一定会遇到。”
“身为皇家子孙,你以为你能逃过?在皇家,夫妻恩爱是会被诅咒的,会被诅咒的。就像你祖母和你祖父,他们曾那么恩爱,可是这又如何呢?保不住你祖母的命。儿子啊,这个世上,荣华富贵都是虚妄的。”宁王坐回原位,面上的神色也开始恢复平静,看向水池,水池上有早开的睡莲,花瓣看去那么柔弱美丽。
宁王指着那些睡莲:“你瞧,你以为的女人,都是那样柔弱美丽的,可是她们不是,她们遇到事,是如此的心狠手辣。太后能杀掉你的祖母,老越王妃,能为了儿子的王位,杀掉越王。你以为,她们还有什么事不能做出来?还有你的母亲,你方才的话里面,对你母亲的遭遇颇为委屈,可你知不知道,在你三个月大的时候,你母亲曾经在我到她房内之时,偷偷地把你掐哭,好让我多停留一会儿。她想握住你,不是因为她是真的爱你,而是因为,这样才能保住她的地位。”
虽说孟微言已经猜到了些,可听到宁王亲口承认,孟微言还是震惊,他摇头:“不会的,我娘她…”
“你以为你娘为什么不喜欢锦绣,因为锦绣,改变了你,你不愿意在这件事上继续听她的,做她的乖儿子。”宁王接着笑了:“我曾劝过你母亲,可是你母亲不肯听。你瞧,真相是如此不堪,只有你,还傻傻地以为,你的娘是真的疼爱你。她若真疼爱你,怎会去伤害你心爱的人?”
宁王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唇边还带上笑容:“你瞧,我比你更清楚,更明白,所以我早早的,就用歌舞自娱,我早早的,让你娘明白,她的地位不可动摇,我早早的,明白这里,哪有什么真情?”说着宁王瞧向冯大伴:“你别以为这老货对我真的忠心耿耿,若是有再大的诱惑,他会毫不犹豫地弃我而去。”
冯大伴立即跪下:“王爷,您这话是冤枉了老奴,况且再说句王爷您不爱听的话,老奴跟了王爷,哪里还有这许多的诱惑呢。”
“是啊,再大的诱惑,也只有京中的天子可以给你了。起来吧。”宁王用脚尖轻轻地踢了冯大伴一下,这才转头瞧着孟微言:“你真以为,这里有什么真情,做梦!”
最后两个字几乎击溃了孟微言,但很快孟微言就摇头:“或许对您来说是这样,但爹爹信也好,不信也好,在今天之前,儿子一直很仰慕爹爹。”
仰慕?宁王又古怪地笑了一声,孟微言看着宁王:“儿子也想告诉父亲,这府内,并不是没有真情的。儿子见过,也感受过。”
“你说被你娘下令打了四十板子的那小丫头?”宁王不等孟微言回答就继续往下说:“所以你瞧,她死了,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如何,非要强做事的下场,就是死。”宁王的语气冷酷无比,孟微言却没有像方才一样伤心,只是自嘲一笑:“爹爹信不信我不知道,但儿子信。”
、第69章 值得
宁王没想到孟微言会这样回答,面上嘲讽更深。孟微言已经站起身:“爹爹,我信,是因为我知道,锦绣不是这样的人。爹爹,我信,是更相信,自己不是…”孟微言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不是宁王这样的人。
宁王看着儿子,看着这个并没引起自己多少关注的儿子,孟微言对宁王行礼:“爹爹,儿子…”
“等到你再多经点事再来说吧。”宁王挥一下袖子,对冯大伴道:“继续歌舞吧!”
冯大伴在旁边听的额头上的汗都不知道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有多少茬了,急忙应是后就小心翼翼地问孟微言:“大哥,您瞧这…”
“儿子也就不打扰爹爹了。”孟微言行礼如仪退下。冯大伴小心翼翼地看着宁王的神色,对宁王道:“王爷…”
“啰嗦什么,继续歌舞吧1宁王重新坐下,语调和平常其实已经有些不同了,冯大伴不敢再提醒,只对外面守着的人做个手势,很快丝竹之声又起,舞女们仿佛从没消失过一样,重新走上回廊,舞蹈起来。
冯大伴仔细看着宁王,见宁王神色和原先不一样,知道宁王被孟微言那番话给打动了,在这皇家宗室之中,荣华富贵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只有真情难以得到。宁王曾经有过希望,却在希望破灭之后陷入到长久的自我厌恶之中。以致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也不晓得孟微言,会不会真的有这样好的运气?
丝竹声传出精舍的时候,孟微言并没走远,想到宁王的表现,孟微言不由停下脚步看一眼那精舍。从来都以为,自己的娘比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更为亲热,可今天的这番长谈之后,孟微言才明白,也许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猜错了。
只是锦绣,想到锦绣,孟微言的脸上露出柔情,不知道锦绣会不会,会不会变化?锦绣,你能和我一起,面对这一切吗?
锦绣面上的哀怨之色又在孟微言面前浮现,孟微言手握成拳,仿佛是给自己打气,匆匆往自己院子走去。
院子里和方才孟微言离开时候似乎并没什么不同,何嬷嬷迎上来:“大哥,方才朱嬷嬷来传王妃的话,说从此之后,大哥的俸禄,就直接由大哥来掌管了。”
孟微言嗯了一声,何嬷嬷迟疑一下又道:“大哥,朱嬷嬷还说,从此之后,这个院子里的所有用度,除了从大哥的俸禄里面支取,别的全都不能支取。大哥,这院子的用度,单凭您的俸禄,只怕不够。”
孟微言还是哦了一声并没说别的,何嬷嬷的声音更低了:“老奴也不知道王妃为何会有这样的吩咐下来,可是大哥,这吩咐…”
“是我去和娘求的。”孟微言停下脚步看着何嬷嬷:“你也是王府里的老人了,难道还不晓得我的脾气。”
孟微言的语气很平静,但何嬷嬷却觉得今儿的孟微言和平常不一样,面色更加恭敬:“老奴知道这个理儿,也听说了今儿大哥和王妃有了争执,可是大哥,怎么说您也是王府最要紧的人之一,难道以后日子过的还不如寿安王那边,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这个地方,还没有人敢来笑话我。”孟微言只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要进屋,见何嬷嬷还有为难神色就对何嬷嬷道:“你和小朱嬷嬷商量着,瞧瞧那些用度该省的就省,不能省的,瞧瞧还有什么可替代的。”
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少见的命令,毕竟不管是皇宫里也好,还是王府内也罢,这些主人们都只晓得花钱不晓得节省钱的。连穿着洗过一水的里衣都要被赞十分勤俭,这会儿真是…何嬷嬷着实无语了,但还是应是退下。
孟微言走进屋内,锦绣已经睡醒,正拥被依在床头,面上神色若有所思,看见孟微言走进,锦绣对孟微言微笑:“王妃她…”
“锦绣,你要跟我过苦日子了,怕不怕?”孟微言坐在锦绣身边,直接问出的是这样一句,锦绣倒笑了:“这叫什么苦日子?有吃有住有下人伺候,不就是少穿几件新鲜衣衫,少戴几样好首饰。我又不是出去应酬的人,在意这些做什么?再说了,就用你说的话,难道还有人敢笑话世子妃不成?”
孟微言绽开笑容:“果真我的锦绣,和我想的一样。”
“值得吗?”锦绣的笑只出现了一瞬,问出的是这么三个字。孟微言定定地看着锦绣,仿佛她是这世上的无价之宝一样。锦绣看着孟微言的眼神,当初孟微言前去刘家时候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锦绣忍不住伸手摸向孟微言:“大哥,方才我醒来,想了很多,我迁怒于你,其实仔细想想,又何尝不是我连累了你。”
“说什么傻话?”孟微言握住锦绣的手,顺势把锦绣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你迁怒于我,也是应当的,因为那是我的娘,那是…”孟微言没有把话说下去,锦绣已经了然,把他的手握紧。
孟微言摇头,把那些纷乱的思绪给摇去:“再说,你从一开始,就是我想要的人,如果不是我去刘家,或者你已经嫁了别的人家,以你的人品相貌,那家人必定如珠似宝地待你,而不会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更不会让锦元…”
提到锦元,锦绣觉得心中又有郁气升起,锦元,你希望我过的好,你希望我可以一直活下去,你还希望,希望我不会变成王妃那样的人,我会答应你,我会做到这一切。我会让她们知道,纵然有无边的荣华富贵,也有人觉得真情可贵,要好好地做一个人。
孟微言伸手接住锦绣眼中的泪,对锦绣的语气更加温柔了:“你瞧,我们两个,怎能说谁连累谁,这原本就算不清楚。锦绣,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我绝不会…”
“大哥,我信你。”锦绣抬起头,语气也变的坚定:“大哥,我爹娘答应你娶我,要的是我好好的,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不是要变成为了荣华富贵就没了心的木头人。大哥,我会和你一起,告诉他们,他们的想法是错的。”
“好锦绣。”孟微言伸手把锦绣搂进怀中,感受着锦绣身体的温度,感受着她全心的信赖。锦绣靠在孟微言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这胸膛之中,跳着的是一颗心,是该有温度,有热情的一颗心,而不是那样没有心,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可以做。以为有了权力,就可以视别人为无物的人。全忘了,心中跳着的,还是一颗心而不是别的东西。
“朱嬷嬷,你说大哥会不会很快后悔,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苦。”虽说宁王妃让朱嬷嬷去下了那样的命令,可心中还是忐忑不安,一遍又一遍地问着朱嬷嬷。
“王妃也是为了大哥好,要大哥知道,王妃对大哥做了那么多的事。”朱嬷嬷这话也不晓得重复了多少遍,宁王妃叹了一声:“他都不晓得,我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倒一心怨我,我是他娘,难道还会害他?”
朱嬷嬷又应是,见宁王妃已经十分疲惫就要服侍宁王妃歇下,宁王妃突然又道:“听说大哥还去寻了王爷,也不晓得王爷和他说了什么,王爷的心啊,我从来都摸不透。”
要在原先朱嬷嬷肯定会劝宁王妃,摸不透宁王的心也没什么关系,横竖这王妃的位置是稳固的,可是这会儿,看着宁王妃那极少有过的惶恐神色,朱嬷嬷又想起初来宁王妃身边的时候,那时候宁王妃也是惶恐的,从一个举人的女儿,突然变成高高在上的亲王妃,更何况宁王身边,还有一位看起来容貌出众,性情温柔体贴的张宫人。
那时的朱嬷嬷,替宁王妃出了多少主意,看着这个会惶恐不安的少女,渐渐褪去稚嫩,变成成□□人,生下儿子,牢牢掌握宁王府的权力。而张宫人,要在生下寿安王好几年后,才在宁王三十岁那年,被宁王请旨册为次妃。
这一路走来,朱嬷柔声对宁王妃道:“王妃,您没什么好怕的,这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这个?”
“是啊,我不该怕的。”宁王妃闭上眼,面色更加疲惫,仿佛在安慰自己又仿佛在呓语。
朱嬷嬷给宁王妃盖上被子,点上安息香,缓步退出寝殿,宁王妃所居的寝殿位置颇高,朱嬷嬷站在寝殿前面看过去,仿佛能看到王府内的一切建筑。后面佛堂之中,锦绣的话又在朱嬷嬷耳边响起,我不会变成你们这样的人,我不会的。
锦元的面庞又在朱嬷嬷面前浮现,我不会做王妃的狗,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可以做。为什么会想起?明明这种事,是稀松平常的事,朱嬷嬷伸手挥舞,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些从眼前挥掉。
、第70章
“嬷嬷,您站在这不回去,是为什么?”一个小丫鬟好奇的问,朱嬷嬷睁开眼看着小丫鬟:“我只是在想,王妃明早该用些什么早膳。”
“嬷嬷对王妃真是体贴入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嬷嬷一样。”小丫鬟一派天真,朱嬷嬷也笑了:“慢慢的,总会这样的。我去歇着了。”说着朱嬷嬷走下台阶,不再去想那些事,这样的小浪花不该打扰自己的思绪,锦元不愿意,又猜出王妃的用意,那只有去死了。至于孟微言的反应是宁王妃没想到的,但他们是亲母子,还有什么事不能解掉?
“你说,王妃把大哥的俸禄都全部送到大哥院里了?”张次妃惊讶地问着面前的嬷嬷,她的消息在这王府之中,自然没有宁王夫妇那么灵通,还是到了第二天才从自己身边的嬷嬷得知这个消息。
嬷嬷应是后才又道:“昨儿大哥惹了王妃生了好大的气,大哥从王妃那里出来之后,还又去寻了王爷,也不晓得和王爷说了什么,后来就是王妃让朱嬷嬷去大哥那边传话,说从此之后大哥的俸禄都由大哥取用,院内一切用度也由俸禄来,再不能从别处支取。次妃您说,王妃一向疼大哥入骨,怎么会下这么一道命令?再说了,大哥的那点俸禄,够什么使?”
张次妃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道:“倒是我看错了,哎,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嬷嬷听不懂张次妃的话,只继续道:“不管是福还是祸,这些都和次妃没有关系,您还不是继续过日子。”
张次妃没有接话,只是在那沉吟,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如果锦绣能够活下来,那等宁王薨逝之后,就是王府的主人。那时局面就不一样了,况且,还有那横在头上的殉葬阴影。虽说张次妃觉得这么多年下来,宁王妃又是个好面子的人,未必会把自己拿去殉葬,但这以后的事怎么说得准?这要有个万一,当然还是要先讨了锦绣的好才成。
不过既然要讨好,又要不惹宁王妃生气,这件事,还要好好谋划谋划,张次妃沉吟完了,定了主意,也就命嬷嬷退下,自己在那盘算。
第二天锦绣早早起来,往宁王妃那边去行礼问安时候,张次妃已经在宁王妃身边了。锦绣像往常一样给宁王妃行礼问安,宁王妃也像往常一样,命锦绣起来,又关切地问了几句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对张次妃笑着道:“算来,寿安王妃过门也好几个月了,要是寿安王妃有了喜,这才叫双喜临门。”
“寿安王府刚刚建好,他们还在忙着搬家呢,总要等到过些日子。”张次妃一边陪着宁王妃说笑,一边瞧着锦绣的神色,见宁王妃和锦绣之间,都看不出对彼此的不满,张次妃不由在心中叹息,果真能在这府内待久的人,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人。锦绣陪宁王妃说笑一会儿,也就告辞离开。
锦绣离开宁王妃寝殿时候,走下台阶见到有几个丫鬟内侍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隐约似乎能听到什么俸禄的话,锦绣全不放在心上,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丫鬟内侍们急忙垂手而立,不敢再议论。孟微言已经在门口等着锦绣,看见锦绣走过来,孟微言对锦绣露出微笑。锦绣把手放在孟微言手中,最要紧的,是一家子好好地在一起。
至于那些窃窃私语,他们也不敢十分过分,再说理会他们不过是中了宁王妃的计罢了。锦绣十分想的开,这所谓的窃窃私语当然很快也就消失,毕竟私下议论主人们,那是违背王府规矩的。
然而锦绣能不动如山,孟微言能不闻不问,按捺不住的却是萧玉琅,她巴不得孟微言夫妻会因为这件事吵起来,这样她才好趁虚而入,可是按照萧玉琅的观察,孟微言夫妻看起来还是那样要好,甚至孟微言每天都要来到宁王妃院子门口专门来接锦绣,那样的体贴入微,生怕宁王妃会对锦绣不利的神情,就差直接说出来了。
这让萧玉琅十二万分的不满,他们怎么可以不吵架,怎么可以还那么要好,还有孟微言,竟然可以不去管宁王妃的心情,简直不是做儿子该做的。可是萧玉琅也明白,在这王府之中自己的地位就比丫鬟好了那么一点点,别看丫鬟们对自己恭恭敬敬,可这不过是出于礼仪罢了。若把这当了真,摆出主人架子,要丫鬟内侍们帮自己做点什么,那些丫鬟内侍们会直接把自己凉在一边不闻不问的。
萧玉琅一筹莫展,又不敢表现出来,看在朱嬷嬷眼中倒是个机会,于是她悄悄地让丫鬟提醒萧玉琅,这不还有一个很想讨宁王妃喜欢的王夫人?
对王夫人,萧玉琅说实话是有些看不上眼的,觉得要不是宁王妃为人太好,王夫人这样失宠的侍妾就该远远地打发了,而不是还在宁王妃身边转来转去。况且宁王妃的喜欢就那么多,给了王夫人一些,萧玉琅这边就自然少了。
因此虽然萧玉琅的目标是孟微言,但还是暗中把王夫人视为竞争对手的,不过因为萧玉琅没多少势力,也只给王夫人背地里吃了点小亏罢了。
既然有人提醒,萧玉琅也就茅塞顿开,为什么不用言语挑拨的王夫人挑衅锦绣?毕竟王夫人是宁王的正经侍妾,她言语只要不那么过分,锦绣也只有敢怒不敢言了。
萧玉琅做了决定,面上对王夫人也就更加亲热,王夫人见萧玉琅突然变了脸色,不再是刚进王府时候的名虽讨好,暗中夹枪带棒地说话,心中也很好奇,但还是和萧玉琅说上几句话。萧玉琅着意讨好亲热之下,王夫人也见萧玉琅颇得宁王妃喜欢,于是两人变的要好起来。萧玉琅见状更为高兴,算着日子,就等哪一天让锦绣在众人之中出个丑,到时传进孟微言耳中,才让孟微言知道,宁王妃平时有多护着他。
若是自己能促进孟微言和宁王妃母子和好,那就是大功一件,绝对会被宁王妃赞赏,说不定还能挤走锦绣,成为新的世子妃。想想萧玉琅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一定要成功。
只不过能经常出入宁王府的人家并不多,也只有周家林家萧家刘家这有数几家。萧玉琅当然也不能催促宁王妃去把这些人都召进来好让锦绣出丑,只能暗中等待机会而已。很快机会就来了,周五姑娘定了亲,定亲的就是上回宁王妃先看中的柳姑娘的小叔子。
柳姑娘是曾进到王府选妃最终名单的人,又得宁王妃看重,赐下一套首饰,回家之后求亲的人家不少,千挑万选后挑中的是本地名门陈家。这一次周五姑娘定给陈四爷,周夫人的意思,想着女儿在家娇养,于是进王府来求了宁王妃,说想请宁王妃把陈家的人请几个进王府,还有周家的人一起,好让陈家的人知道,周五姑娘是很得宁王妃看重的侄女。
周夫人既然开口,宁王妃也就点头答应,于是趁着府内牡丹花开,借口赏花,把以前的柳姑娘,现在的陈二奶奶还有她的婆婆陈太太,以及周夫人和周五姑娘,都请了进来,陪客的就是林大奶奶。至于锦绣和寿安王妃林氏,按说这种场合不出席也没人会说什么。不过萧玉琅想借王夫人的手给锦绣发难,于是在宁王妃面前用了不少言语,宁王妃也就命锦绣和林氏花宴作陪。
锦绣听到宁王妃派人来传的命令,眉头不由皱起来,这些日子,用孟微言的俸禄过日子,锦绣的那些衣服首饰当然就要省着些用,而这些宴会,衣服首饰若都穿过戴过,总是有些对客不礼貌。可是要让锦绣裁新衣,锦绣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孟微言走进屋内,见锦绣对着许多衣服首饰发愣,孟微言上前笑着道:“我听说母亲让你前去赏花,这也是礼仪,不去不好,想来是发愁衣服首饰。”
“是啊,这些衣衫首饰,都已穿过戴过。”锦绣指着这些衣衫有些发愁的说,孟微言倒毫不在意:“这也没什么,你瞧这件杏黄的春衫,正合适呢。再说了,你穿什么戴什么,都是世子妃,有人想要讥笑你,也要先瞧瞧有没有这个胆子。”
孟微言说的轻描淡写,锦绣也笑了:“好,就听你的,不过明儿我若在席上受了什么气,回来可要罚你。”
“除了我娘,谁敢给你…”说着孟微言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锦绣瞧一瞧孟微言,对他轻声道:“大哥,我…”
“没事,这会儿我娘也憋着一肚子气呢,我若真服软了,以后就更难开交了。”孟微言回神过来,反过来安慰锦绣,锦绣对孟微言点头。
、第71章 炮灰
孟微言已经拿起衣衫往锦绣身上比:“换上给我瞧瞧。”锦绣刚接过衣衫,吉祥走进屋里:“世子妃,厨房来说,没有粳米了,您晚上要喝的粳米粥没法做了。”
锦绣哦了一声就道:“那就换一样粥,还有,和厨房说过没有,以后的菜也少做几样。”
吉祥应是,孟微言倒笑了:“这要传出去,还真会被人笑话。”
“不是你说的吗?你身为世子,还有谁敢嘲笑你?”锦绣把孟微言方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孟微言不由失声笑了:“说的是,我倒不如你通透了。”
锦绣唇边现出一抹浅浅笑容,这算什么苦日子呢?不就是吃的穿的没有以前那么好罢了,可已经胜过天下不少人了。想起方才自己的惆怅,锦绣觉得太不应该了,丈夫这个从来都没吃过苦的人,都能过淡薄日子,自己又怕什么呢?
宁王府的牡丹花也算是十分有名的,不过能进宁王府花园赏过牡丹的人那也是有数的。被邀请前来的诸位宾客,自然个个打扮的争奇斗艳,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是牡丹艳丽,还是这些宾客的首饰衣衫更为夺目?
萧玉琅今儿陪宁王妃出来,也着意打扮了一番,身上是新裁的茜红色春衫,发上的首饰也是宁王妃赏的,最出色的是一支珠钗,那上面的珠子难得的是一色匀净,最大的一颗珠子竟有萧玉琅的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据朱嬷嬷说,这根珠钗上的珠子,是宁王妃刚嫁过来的时候,太后赏给宁王妃的一盒珠子捡出来做的,那颗最大最圆的珍珠,也是太后赏的,那年这样的大珍珠,也不过有一百颗,太后遍赏宫中后妃和各藩王妃,自己只留了二十来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