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不由把身子隐在窗口,伸出来的却是一支女人手,接着一个美丽女子跳下车,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娜仁托娅,云月微微一愣,接着下来的第二个女人就是叶楚楚。
秦敏刚倒了一杯酒就见云月去开窗也不回来,刚想叫她,云月已经坐回座位,笑道:“方才我去开窗时候,见到郡王和娜仁托娅公主还有楚楚来了。”哦?秦敏眼皮只是抬了下,给她夹了一个跳炙丸,笑道:“算了,不去和他们打招呼,不然这里面可坐不下。”
云月微微一笑,看着她一脸淡然,秦敏只在心里摇头,看来云月是真的对小飒没动心,不然怎么这么淡然?云月抬头见秦敏只是看着自己,用手摸了摸脸道:“子婉,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秦敏咳嗽一声,岔开话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平时串酒楼说书的人怎么不见?”这下轮到云月皱眉了:“子婉,不是说?”
这是门帘被掀起,一个二十出头,做少妇打扮的妇人走进来,她手里还拎着一个布包,笑嘻嘻的对着她们行个礼才道:“小妇人这里有出新书,却不知两位能不能赏一个?”秦敏微微一笑:“什么新书,说的不好我可是要打的。”
妇人看来对这种话是很常听的,把手里的布包放下,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看起来有些像快板,接着又行一礼:“今日这书叫,勇公主怒打昏王,却不知二位赏还是不赏?”
看她拿出快板的时候,云月顿了一下,快板这个东西,照自己的记忆,好像没这么快出现吧,等到她再说出新书的名,云月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古代八卦是这样传播的?
秦敏已经抛过去一串钱,妇人连手里的东西都没放下就利落的接了钱,却也没放进包里,只是把钱放到一张空椅子,行了一礼才道:“说的不好,小姐这钱自然是不敢收的。”
第 42 章
好一出勇公主怒打昏王,云月心中不由赞叹,人人都说自己口齿伶俐,但和这说书妇人比起来就该甘拜下风了,只听她轻敲快板,朱唇轻启,昨日那事就似在自己眼前重演一般。
原来昨日夜里,赵王出外寻欢作乐回来之时,撞到了一辆马车,那马车十分朴素,赵王府里的奴仆横行霸道惯了,不赔礼不说,还揪着赶车人就一顿暴打,冲突之中,还差点把马车车厢撞翻了。
秦敏听到这里,小声的道:“这赵王的车驾撞人又不是头一遭了,前几年吴国公主的乳母出门的时候,马车就被赵王的马车撞上,乳母足足在床上躺了整整的半年,这乳母不光对吴国公主有抚育之恩,就连陛下也曾得她看顾,吴国公主告到陛下那里,陛下不过招来赵王训斥了几句,杀了王府的一个下人罢了,吴国公主一怒之下,从此再不进宫。”
看来这皇帝的姐妹们真是一个比一个气性大,云月点点头,那说书妇人已经继续道:“想那王爷,身为圣人胞兄,自然是金尊玉贵,那马车里面有没有人,推翻车厢人会不会受伤全不放在心上,只挥手正欲叫人走开之时,只听传来一声轻哧,远处有鞭影划过,赵王府的豪仆都还不明白时,已有两个带头的被鞭子抽翻在地。”
抽的好,秦敏已经拍了下桌子,那说书妇人的眉头扬了扬,脸上的神情也变的十分的欢喜:“说时迟那时快,已有数从快马来到跟前,骑在头前的一位女子,却是身穿黄金软丝甲,外罩大红斗篷,端的是十分美貌,万般端庄。”
噗,云月的茶水都快要从嘴巴里面喷出来了,陈国公主年轻时候肯定是美貌的,但现在已年过五十,再加上操劳政事,说实在的,容貌比起同年龄女子都要看起来操劳些,哪还像说书人说的那样还十分美貌,回头看一眼秦敏,秦敏脸上也有笑意,不过这说书吗,说的夸张些也很正常。
两人相视一眼,继续听那说书妇人讲下去,陈国公主来到面前,那些豪仆们还想动手打公主,公主连马都没下,在马上就一顿鞭子抽的那些豪仆哭爹叫娘,这也太有些夸张了,豪仆们人多势众,除非是说有人亮明公主身份,这些豪仆怕了收手,这才被公主抽的。
果然八卦传来传去就容易传变形,云月看着那讲的眉飞色舞,就像当时亲眼目睹的妇人,心里暗自想到,果然人民的创造力是无穷的,传闻不足的部分都能脑补,这妇人手上的快板越来越快,突然重重敲了一下道:“却说公主见仆从们跪下,这才下马走到赵王车前,赵王此时酒都被吓醒了,在车内抖成一块,只盼着公主打了府里的奴仆们消了气,车帘早被公主一把掀起,伸出一双手就把赵王揪下车来,手执马鞭就连连打了十鞭,鞭鞭数落。”
这说的,真的就和眼见的一样,云月和秦敏都在等着说书妇人继续往下说,谁知妇人停下笑道:“也不知小妇人这段说的好还是不好?”这是啥意思,云月的眼睛瞪大,还没等反应过来,秦敏已经丢过一样东西:“拿着再细说。”
看见秦敏给钱,云月心里嘀咕,这简直就和在网上看V文一样,到个节骨眼就停下,好等着别人买下一章一样的不厚道,说书妇人谢了赏才又开口道:“第一鞭,鞭的是赵王的仗势欺人,第二鞭,鞭的是赵王身为男子,只知沉浸酒色。”
云月打个哈欠,这十鞭的理由说出来,不就和写V文灌水一样吗?果然从古到今,要赚钱就要多多灌水,妇人刚讲完第十鞭的理由,就听到叶楚楚的声音:“子婉,你和云月在这里好乐啊。”
说书妇人见到她们有熟人来,急忙快速的用两句话结尾:“这就是,上的山多终遇虎,昏王也有公主磨,小妇人谢过两位小姐的赏。”说着就行礼退下。
秦敏和云月已经站起身,秦敏拉住叶楚楚的胳膊笑道:“知道有娜仁托娅公主在,我们就没上去,也不知道公主和你们说什么?”叶楚楚笑道:“没说什么,不过是娜仁托娅公主要启程回去,小飒给她践行罢了,没有旁的什么。”
要回去?秦敏已经皱眉道:“不是丹凰郡主说的,要给这位公主寻个驸马,长留在此吗?怎么又?”叶楚楚看向云月,意有所指:“公主说了,这中原的男儿太过扭捏,不是能和她在草原驰骋的男儿,她要寻的,不是这种文质彬彬的男儿,所以她已经和郡主说过,二月二十三就离开京城回去。”
二月二十三?云月轻轻一叹,这一天就是自己穿来的日子,没想到不知不觉一年就过去了,真是时光如流水,叶楚楚和秦敏说了几句刚要出去,却见云月愣在那里,叶楚楚不由停下脚步,秦敏已经上前晃了晃她的胳膊:“云月你怎么了?听到娜仁托娅要离开京城你就发愣,难道说?”
秦敏脸上浮出一丝促狭的笑来:“你对小飒也动心了,所以听到娜仁托娅要离开,你就少了个对手?”这个秦敏,想象力真丰富,云月抬头看眼叶楚楚,叶楚楚脸上的神色虽然平静,不过她可没有秦敏这么好糊弄,云月笑着对她们道:“我不过是听楚楚说的,说他们找的那个说书人说赵王只被鞭了八鞭,怎么这个又说的是十鞭?”
秦敏果然被她糊弄过去了,点头同意:“这些说书的,本就只能听一半,我看最多三鞭了不得了,不然赵王今日还怎么能走到大殿,还跪了一上午?”叶楚楚脸上的神情变了变,笑道:“正是呢,方才我还问小飒这事是如何了局的?”这也是云月所关心的,不过秦敏已经摇头是叹气:“这事看来不过不了了之,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姐姐,陛下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看来是皇帝也难断家务事了,云月下个结论,接着笑问秦敏:“子婉,为什么娜仁托娅长的一点都不似北国女子,是不是像足了丹凰郡主?”秦敏笑的俯到桌子上:“云月云月,你怎么全不记得了,难道你忘了?丹凰郡主是谁家的人了吗?我倒听我娘说过,娜仁托娅长的像她的姑祖母,先帝的王皇后。”
先帝的皇后,那位被废黜的太后?此时宫中以王夫人之名被奉养的女人?云月脑海里面一下出现的信息很多,以太后之身参与废黜自己的儿子,真不知道这位太后是脑子长包还是十足被□所迷?
叶楚楚一双眼没离了云月身上,听到云月问起娜仁托娅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深了,云月顿时囧了,难道说叶楚楚以为自己真的对陈飒动心,所以才问娜仁托娅的情况,这个那个,天地良心,对这小正太可从来没有半点别的心思。
云月的局促不安看在叶楚楚眼里更是有问题,云月自己也知道该表现的淡定一点,但是在秦敏面前可以做戏,在通透如此的叶楚楚面前,要装做毫不在意还是有些困难,还好秦敏已经讲些别的话,叶楚楚笑着起身道:“好了,本来说的是下来打个招呼,谁知一扯扯那么半日,我先上去了。”
直到她走后,云月才舒出口气,千不该,万不该,就怪那个小破孩不好,说什么不好,偏要说对自己动心,少年轻狂时候这也是正常,你暗恋就好了,反正你要娶妃,说出来做什么?白给人家惹麻烦。
云月的心事连一向粗心的秦敏都看出来了,她拉一拉云月的手:“云月,刚才楚楚姐姐在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其实对小飒动心也没什么,小飒他那么好,家世相貌性格几乎无一挑剔。”
云月的眼一下瞪的很大,秦敏刚预备说话,云月急忙打断她:“子婉,你要做媒也要找个肯嫁的,我是不会嫁的。”说着云月起身:“好了,书也听完了,酒也喝的差不多,我们走吧。”秦敏泄气的起身,云月推着她下楼:“等你当了姑祖母的时候,没事的时候就可以给小辈做媒了。”
秦敏只是笑一笑,突然转头对云月说:“我会当姑祖母,云月,那你呢,你当什么呢?”云月被她的问话弄愣了,柳家人丁单薄,穿越过来整一年连个亲戚都没上门的,如果柳池去世,自己在人世间就真的孤单一人,比不得秦家人口众多。
秦敏得不到她的回答,停在楼梯口,云月半响才轻轻叹了口气:“子婉,我当日既选了这条路,就知道会有孤单时候,既选了就不后悔你说是吗?”
绯闻
秦敏微微叹了口气,云月脸上露出笑:“走吧,停在这里算是什么样子?”秦敏随着她下来,结账上车,一直快到柳府秦敏这一路上都没说话,云月心乱如麻,也不想说什么,只是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街景。
就在云月以为秦敏睡着的时候,云月突然听到她幽幽的叹了一声:“云月,你真的不后悔?”云月刚准备开口回答,突然见到旁边有群人好像在吵架,再一细看,争吵的双方好像还认识,只是隔的远,现在天色有些昏暗,认不出而已。
没听到她回答,秦敏身子往她这边凑过来,扳住她的肩:“怎么了,还不快些说话。”
见云月还不说话,秦敏顺着她的眼神望去,见那边有人争吵,也细看起来,突然秦敏放开扳住云月肩膀的手,掀开车帘命车夫停车。
云月这下奇怪了,秦敏虽然热爱八卦,但是不至于连街边的争执都感兴趣吧?秦敏已经跳下车往那从人那里走去,云月怕她有什么闪失,急忙跟着下去。
秦敏步子敏捷,当云月到的时候已经听到秦敏的声音在着急的嚷:“大哥,你这是成什么样子,却和这人混在一起,娘知道了,却要怎么说?”难怪这么熟呢?原来是秦敏的大哥,曾经见过一面的,云月急忙分开人群走到里面。
仔细一瞧,对峙的双方却都认识,一边是秦敏的哥哥和梁公子带着几个从人,另外一边却是玖郎,玖郎的唇边还是一般的有微微嘲讽的笑,玖郎身边还有个年轻美貌的女子。
这是怎么说?难道说玖郎在外出墙,然后被梁公子捉住,这梁公子抓玖郎的奸算什么回事?难道说不满自己的母亲和玖郎的关系就要伺机破坏?云月满脑袋的问号,但是看着秦家兄妹在那边要起争执,急忙上前拉住秦敏道:“子婉,有什么话好好的问,你这么急匆匆可不好。”
秦大郎身上却是一股酒气冲天,他把秦敏的手拍下去:“去,你一个女儿家,又是妹妹,管哥哥的事做什么?今日我倒要和梁兄好好教训下这不识好歹的下贱之人。”说着秦大郎手捏成拳,又要往玖郎身上招呼。
秦敏见状伸手要去拉她大哥,云月急忙死死把她拉住,在她耳边小声的道:“子婉,这男子家打架,又是在酒后,你劝也没用,何不遣人回家搬救兵?”
秦敏刚才是气极之下,这才冲进人群的,听到云月这样劝,又见她哥哥酒喝的太多,想也是劝不住的,点头正打算和云月退出人群。
谁知玖郎只轻轻一躲就让开秦大郎的醉拳,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已经出声招呼:“柳小姐许多年没见,难道说连句话都不肯说吗?”柳小姐,这人看来和正身是熟悉的,可是现在的自己怎么认识?
梁公子已经冷冷开口:“云香院的粉头,朝三暮四的东西,也好在这街上和大家闺秀说认识,还不快些和你这恩客两人远远的滚出京城去。”呀,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梁公子长进许多,吵架也会说了,云月在心里夸奖一句这才抬头去看那女子。
旁边看热闹的早就议论纷纷了,“云香院的惠姑娘果然美貌,啧啧,若不是这位公子说出来,谁还知道这样一个看起来端庄大方的就是云香院的花魁?”
旁边有人补充:“那是,听的惠姑娘一晚要十两放光呢,嫖她的可都是大头,什么宰相衙内,尚书公子,听说连安乐郡王都是她的恩客。”果然世人都是爱八卦的,不过,陈飒怎么也在这些名字里面呢?
那惠娘是见过大场面的,只是微微一笑,对着云月道:“去年上元节时,曾和柳小姐在金明池畔一会,当日柳小姐所说的话惠娘全记在心,只不过过了一年,难道柳小姐全不记得,看见他有难也不肯帮一把。”
怎么又是正主惹的祸,他?难道说是玖郎,你暗恋谁不好,暗恋这种被人包养的小白脸做什么?为了这个小白脸还去和妓女打交道?到底是觉得你可敬呢还是可恨?
云月心里暗暗的在骂正主,抬头对惠娘笑道:“惠姑娘也是知道的,人心似月一般,有圆有缺,今日尚不知明日的事,去年的云月又怎么知道今年云月的心境,今日的云月心已似古井一般,再不起波澜,自然当日的话也全忘了。”
玖郎听到云月这样说,眉微微皱了皱,看他皱眉,云月更肯定了,当日玖郎并不是不知道云月的心事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故意这样暧昧着,这男人也够烂的,生平最看不惯别人用感情来谋取好处的云月心里不由对玖郎下了定义。
不过这趟浑水既然已经趟了,想来也摘不完全干净,云月转头对梁公子道:“梁公子,想我忝居裘侍郎门下,和你也算师兄妹,做妹子的就在这劝兄长一句,长辈的事自有长辈去管,你既投了这个胎,比起衣食不周的人来说,已好了许多,何苦再去想旁的?”
这种话梁公子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自他五岁那年,母亲就和父亲分开,继母对他也不过就是面子情,在旁人看来,他是尚书公子,贵妃侄子,娶的妻子也是名门闺秀,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怨母亲,你当日要走为什么不把我带走,而是对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玖郎那般的好,而对自己的亲生子不闻不问?
梁公子只是一笑,秦大郎已经又开始嚷嚷了:“梁兄休理她,她不过妇人辈,侥幸中了个女科的状元,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东西就该好好教训。”说着秦大郎又要提起拳头去打玖郎。
天啊,秦敏的哥哥怎么一股纨绔子弟不知好歹的劲?云月有些急了,围观的人群现在是越来越多,秦敏更是没见过这种阵仗,只是要去拉自己哥哥的手,玖郎和惠娘要往另外一边躲。
这时人群突然分开,一从人走进来,还不等云月看清楚呢,就看见秦大郎脸上挨了一巴掌:“大爷,这巴掌是夫人命老奴打的,夫人还说了,你若再如此,休怪夫人无情。”
来人是个中年妇人,衣着朴素,还没有惠娘穿着的富丽,头上只插了一支碧玉簪,那簪全身通透,所费不赀,看见来人,秦敏已经拉住她的胳膊:“张妈妈,怎么劳动你来了?”
云月初还以为来人是秦敏的娘,谁知不过是秦敏娘身边的一个仆妇,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正主,云月心里对奉圣夫人更好奇起来。
张妈妈对秦敏微微施了一礼,抬头对梁公子道:“梁公子,这是京城大街上,公子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梁尚书想想。”说完这句,张妈妈就再没一句了,梁公子的脸红了又白,在这大街上被旁的府里的下人教训,这可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云月心里暗笑,不过看着已经被秦家下人架出去的秦大郎,嗯,他们两今日倒是一对难兄难弟。秦大郎走了,梁公子灰溜溜的也走了,吵架的两方走了一方,自然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不过须臾之间,人群就散去。
此时只剩下云月和秦敏面对着玖郎和惠娘,惠娘脸上的笑永远都是那么灿烂,云月心里暗道,有了这样一位红颜,再有了裘侍郎那么一位情人,玖郎看上相貌最多只能称清秀的云月这可能性简直等于零,这正主还是这么不管不顾的暗恋上了玖郎,该说什么好呢?
惠娘已经对云月道个万福:“方才情急之中,说出当日的话,倒是惠娘的不是,还望柳小姐休放在心上。”真会说话,不愧是花魁,云月淡淡一笑:“今日之云月,已不是往日的云月,连云月自己都没想到,只是当日说过什么话,还望姑娘当那些话已经随着金明池水流走了罢。”
说着不管惠娘他们是什么表情,微微一礼,就要拉着秦敏走,一直没说话的玖郎此时方开口:“做师兄的还没恭喜过师妹。”恭喜,这倒让云月顿住,自己最近没什么喜事啊,要升职的话还有一年才考核呢,难道说陈飒对自己表白的事已经传出去了,可是那时在场的只有三个人,陈飒不会说,秦敏也不会,到底是什么事?
玖郎的话很轻,但足够把云月震住:“还没恭喜师妹将要有继母,柳学士得尚公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虾米?云月整个人都僵住,看看秦敏,秦敏一脸的疑惑,玖郎的笑还是那样的温和,不过再不肯多说了。
云月直等上了车都没转过弯来,自己的爹尚公主?这事自己可是半点都没听到风声,想找秦敏说话这才想起秦敏被秦家马车接走了,这事还是得去问自己的爹,到了家,云月跳下马车就往大厅走,福伯看见云月一副慌张的样子,想叫住她提醒都叫不住。
云月一口气跑到大厅,看见父亲刚想开口问话,只见厅内除了父亲在,还有另外一个人,陈国公主。
疑惑
天,云月觉得耳边又有惊雷闪过,难道说自己父亲要娶公主是真的?不然堂堂长公主怎么会没有带多少从人坐在臣子的家里?就像一个来访的老朋友?
看见云月愣在那里,柳池咳嗽一声,云月这才想起该行礼,撩起衣服刚要下跪,陈国公主已经起身拉起她对着柳池笑道:“这又不是在外面,何需行如此大礼?”这话说的也太亲热了,云月顿时有毛骨悚然之感,看着陈国公主笑的那么和蔼,云月的眼艰难的转向旁边的父亲脸上,难道说自己真要有个公主继母?
天啊,不会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去培养什么母女亲情?这种感觉真奇怪,从小到大都没和母亲这种角色打过交道的云月心神不宁的在旁边坐着,看陈国公主和柳池在那里和公主一问一答,虽然他们说的话都是些旧事,但是一向最爱听这些的云月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一直在设想如果父亲真的尚了公主,自己会怎么样?
是父亲搬去公主府呢?父亲一搬去公主府,肯定不会带着自己这个大龄拖油瓶,可是来这里一年了,还真的习惯了有个父亲了,如果真的分开住,会不会不习惯?想到这里,云月顿时像被雷击中,这是怎么了,一直以为自己会习惯一个人,现在竟然对柳池生出孺慕之思?果然习惯是可怕的。
“素儿,素儿。”柳池小声的叫云月,云月这才从思绪里面醒过来,原来是陈国公主已经起身预备走了,云月急忙起身,自己怎么会发愣到了连话都没和公主说一句呢,这也实在太失礼了。
柳家父女把公主一直送到门外,陈国公主上车的时候笑着对柳池道:“又安的这个女儿,今日怎么没什么话呢?是不是又安对她管的太紧?”又安,真亲热,都叫起父亲的字来了,云月心里面这样想,脸上依旧那么恭敬。
送走公主,柳池对云月道:“素儿,天不早了,你下去歇息吧。“云月行了一礼,却没有说什么,这话该怎么开口,问自己的父亲要不要娶老婆,这不要说是在古代,就算是在现代也是很难开口的一件事。
柳池走了几步见云月站在那不动不由奇怪的问:“素儿,难道你还不下去吗?”这时候不问还等什么时候?云月牙一咬对柳池行礼道:“父亲,听的外面有传言,说父亲要娶妻。”
这话问的柳池一愣,他停下步子,看着云月道:“为父年已半百,此生已无什么憾事,还谈什么娶妻不娶妻的话呢?”
咦,看来自己父亲是不会娶妻了,那外面的流言是怎么回事?云月看着突然之间沉默的父亲,继续问了出来:“然此时京城里面都说,”柳池叹了口气:“都说陈国公主吧?”
看来父亲也不全不八卦,云月又下个结论,不过没有说话,只是垂手侍立,柳池再没说话,良久云月打算再开口的时候才听到父亲的叹息:“世人只知道表面,难道说求一二知己都不得吗?”
父亲,你果然是读书人的脾气,只是世人可不都这样想的,云月想到这里的时候,想起自己也是那世人中的一个,脸不由一红,那头更低了些,柳池本打算再说什么,却看见女儿脸上有些红色,心里不由软了,父女之间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她听到些流言害怕也是正常,放柔声音道:“素儿,你下去吧,为父和陈国公主之间,绝无儿女私情。”
能对女儿说这话,这个父亲还真是对女儿极好,云月不由有点嫉妒正身,虽然说亲生父母都没了,这个养父却比生父还好,难怪正主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会那么郁闷,感情实在是太深了。
云月对柳池又行一礼,这才退下。看着女儿的身影,柳池长叹一声对福伯道:“阿福,你说陈国公主所说,素儿口齿伶俐,怎么我瞧着还是和原来一样不善口齿。”福伯是知道柳池一心护女的,老脸挤出笑容:“老奴觉得,兴许小姐是在老爷面前拘束,所以,”话说到一半,福伯觉得不对,忙又住口,柳池摇摇头:“不过素儿经过这次大变,有些改变也是有的。”
福伯上前扶起他:“是,老奴瞧着,小姐和原来还是一样的,只是性子比原来活泼了些,这也是好事不是?小姐又不是那种闺阁女儿,这官场之上,总是要有些应酬的。”柳池点头,等实录编好,剩下的就是这个女儿了,原来她性子太静,柳池有些后悔原先管紧了她,现在性子活泼了一些,却也是件好事。
陈国公主要下降柳池的传言渐渐的也就散了,京城之中是从来不缺少新鲜的事情的,赵王在大殿前面跪了一上午的后果就是被冻坏了,皇帝派了八个御医在赵王府里伺候,各种名贵药材跟不要钱样的往赵王府里送,打眼一看,皇帝对赵王的恩宠始终如一。
只是明眼人都知道,赵王此后在京城里就不会像原来一样那么横行霸道了,陈国公主鞭打了他皇帝可是连半个字没有说陈国公主,叶楚楚说起此事,微笑道:“赵王总也受了些教训,只是不知道日后出来见了人,会不会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