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桃刚走进院子,就忍不住啊了一声,次妃每次一看到太妃这个院子气就不打一出来,次妃刚嫁过来的时候,这院子远没有这样精致漂亮,是太妃一次次生气,鲁王为了平息母亲的怒气,一次次命人把这院子整修成这样的,单那条锦鲤游来游去的小溪和上面的假山,就花了近万两银子。更别提这院内的奇异花木。
次妃带着吴桃走上游廊,按说主屋外面是不能有游廊的,但因着太妃这院子里景致太好,因此特地修了条游廊,以方便太妃赏景和众人行走。
看见次妃带着吴桃走近,门边的丫鬟口中通报着:“次妃和世子妃来了。”
就打起了门帘,次妃来到太妃屋内,不管愿意不愿意,那嚣张的气焰总要收起一些,带着吴桃走进屋内,太妃已经用完早饭,歪在榻上了,丫鬟卷起帘子,好让太妃观看外面的景色。
听到丫鬟说话的声音,太妃这才懒懒地转头看了看,对次妃道:“难为你,这么一大早就过来给我请安。”
太妃口中说着难为,面上的意思可是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次妃也笑的假假的:“带了世子妃来给太妃请安。”
“孙媳给太妃请安。”吴桃急忙上前行礼,太妃点了点头:“坐吧,我们家人口少,说是请安,不过就是陪着我说说话罢了。”
次妃和吴桃坐在太妃下手,吴桃这才发现这整扇窗户都是琉璃窗,难怪丫鬟只要卷起帘子,太妃就能无碍地观看外面景色了。
至于屋内的摆设,和次妃屋内那种金晃晃闪瞎人眼的摆设又不一样,太妃屋内的,似乎古玩多一些,透着一股奢华来。
见吴桃打量自己屋内的摆设,太妃已经笑着道:“世子妃有什么喜欢的,就和我说,我赏了你。”
吴桃吓了一跳,原本只是想瞧瞧都是些什么东西,倒不防备太妃这样一说,于是吴桃赶紧站起身:“太妃说笑了,孙媳只是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因此想多看看,开开眼,并没有想要太妃屋里东西的意思。”
“很好,肯说实话。”太妃微笑着点了点头,眼却看向次妃。次妃已经气的快要炸开,当初次妃刚嫁过来,跟着先头王妃来给太妃请安时候,太妃也是这样和次妃说的,那时候次妃年轻,不懂太妃的路数,见太妃这样说,还以为太妃是真的很喜欢自己,于是开口就要了两样自己喜欢的摆设。
太妃也如数赏了,谁知过不了几天,就传出来说次妃实在太小家子气,见了太妃屋内的好东西就要,也不晓得怎么会有这种脾气。
次妃这才晓得,太妃那句话是有诈的,这会儿听到吴桃这样回答,太妃还这样称赞,于是次妃也笑着道:“当初我第一次来给太妃请安,太妃当时也是这样说的。”
“是啊,你们都是实心眼的人。”太妃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让次妃连找茬吵架的机会都没有。次妃这会儿更生气了,这一生气,难免就要迁怒吴桃,于是次妃看着吴桃,笑的也一样很虚假:“世子妃啊,看来太妃很喜欢你。”
吴桃很敏锐地察觉到屋内的气氛和方才有些不一样了,这会儿又听见次妃这样问自己,吴桃晓得,这一句不管怎么回答,都会被次妃拿来说。于是吴桃仔细思索后才开口笑着道:“这是儿媳的福气呢。太妃这样慈爱,对婆婆您必定也是很慈爱的,想来,婆婆比我更有福气呢。”
次妃听到吴桃这一番精心思量后的回答,知道自己没法用这个回答拿捏吴桃了,于是次妃冷笑一声:“是啊,你是有福气的。”
“次妃啊,你这会儿也是做婆婆的人了,凡事就要更讲规矩了。”太妃很满意吴桃的那几句回答,于是决定想要帮帮吴桃,对次妃笑着说了这么一句,次妃一听这话就来劲了,规矩?那自己就先把婆婆的款摆出来,于是次妃对太妃笑着道:“是,婆婆当初是怎么对媳妇的,媳妇也是记得的。”
果然果然,太妃也不意外,唇边已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我对你,可是因为我这个做婆婆的,一点刺都挑不出来,我自身正,当然也就敢这样对你。”
这句句都说着,次妃持身不正,次妃又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太妃这会儿也不去瞧外面的景色了,毕竟外面的景色天天瞧着,还能再变出什么花样,倒是这唇枪舌剑的,有点意思。
于是太妃对吴桃招手:“你也不用担心王府内的规矩,只要自己持身正了,什么都不用担心。”
吴桃就算再愚钝,也晓得这话是说给次妃听的,更何况吴桃是个聪明人,于是吴桃对太妃轻声应是。
次妃听到吴桃应是,冷笑一声:“世子妃和太妃真的很说的着,倒是我这个做婆婆的,没什么好和世子妃说的。”
“都是太妃心疼媳妇。”吴桃柔声说了这么一句,又对次妃道:“您是媳妇的婆婆,太妃心疼了媳妇,婆婆您感到欢喜才是。”
次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吴桃就当没看到次妃这个白眼,继续笑着道:“一家子,最要紧的是能在一起说说笑笑,彼此对彼此好才是,若是坐在一起不能说说笑笑,那成了什么样子?还叫什么一家子?”
太妃听完吴桃的话,点头:“不错,这话说的不错,一家子,要紧的是在一起说说笑笑。”说着太妃称赞吴桃:“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有这样的见识。”
“孙媳也不是有这样的见识,只是宋嬷嬷在教导孙媳的时候,说过王府的事儿,因此孙媳就想,这平民百姓之家是一家子,那这王府,其实也是一家子,才有这样的念头。”吴桃能听出太妃这句称赞是实在的,而不是先前那些假假的称赞,也就笑着和太妃说了。
太妃点头:“如此就好。”
吴桃和太妃对答,听的次妃抬脚就想走,装,太妃又开始了,装出温柔慈爱模样,装的就像普天之下她最有道理一样,装的就像她最有教养一样。
于是次妃冷笑道:“原来是这样的,世子妃,我今儿才晓得,太妃这有教养的人,也算遇到你这么一个有教养的孙媳妇了。”
糟糕,吴桃在心中叫了一声,自己方才几句话,可能又惹到了次妃,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此刻也只有补救补救了。于是吴桃对次妃笑着道:“婆婆这话,儿媳不敢接呢,儿媳不过是少些错误罢了,哪能说有教养呢。”
这话更惹怒了次妃,太妃这会儿就高兴了,看着吴桃微笑,真是没想到啊,误打误撞地,竟然能遇到这么一个孙媳妇。
太妃越高兴,次妃就越不高兴,于是次妃再也装不下去了,她站起身对吴桃道:“你话里口口声声说谁没教养呢?我可告诉你,我才是你的婆婆。跟我走吧。”
吴桃见次妃突然变脸,这才想起为何次妃会这样恼怒,但这会儿明显已经不能再求救了,于是吴桃也站起身:“是,太妃,孙媳告辞。”
太妃还想等着吴桃和自己求救,但吴桃竟然没有求救,太妃不由有些惊讶地看着吴桃,直到吴桃跟着次妃离去,太妃的惊讶才收起,对身边人道:“这孩子,到底是聪明呢还是傻,方才她要说一句,我定不会让她跟次妃走的。”
“奴婢们也不晓得呢,不过世子妃肯跟了次妃走,想来是心中有打算吧。”丫鬟顺着太妃的话说着,太妃眉皱起:“去,你们跟一个人上去,看次妃要做什么。”
有人领命而去,苏嬷嬷已经笑着道:“太妃很喜欢世子妃?”
“很喜欢呢,也说不上,只是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太妃漫应了这么一句,就往外头瞧去,想看看次妃到底怎么对待吴桃。
次妃带着吴桃一直回到自己院子,才命人把院门关上,吴桃见次妃要关上院门,心中越发狐疑。宋嬷嬷见了,急忙上前对次妃道:“次妃,这会儿,快要传午膳了,您瞧…”
“要不要传午膳,这是主人们的事儿,轮不到你一个做下人的,在那叽叽歪歪。”


第24章 责打
次妃粉脸含霜,呵斥了宋嬷嬷,宋嬷嬷见状不好,想悄悄命人回去告诉孟若愚,让他快些来救吴桃,但次妃已经吩咐了,没有次妃的话,这会儿,谁也不许出去,自然没有一个人敢去传话。宋嬷嬷急的热锅上蚂蚁一样,吴桃不清楚,宋嬷嬷可是很清楚次妃真要发起怒来,那可是不管不顾的。
次妃带着吴桃进了屋子,桌子一拍:“跪下!”
吴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乖乖跪下,看见吴桃跪下,次妃才冷笑道:“方才太妃的话我可听见了,你也听的清楚,这王府是有规矩的地方,你可仔细听了,这会儿,我就和你说说做儿媳的规矩。”
按照吴桃对次妃的了解,次妃的规矩,只怕也是她瞎编出来的,但吴桃这会儿只能装乖:“是,儿媳谨听婆婆教诲。”
吴桃这样乖巧,次妃自觉过了婆婆的瘾,于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吴桃:“这头一条,我说话时候,你不许插嘴。”
吴桃应是,次妃又道:“第二条,你是世子妃,是明媒正娶来的,但是,我是你的婆婆,是你的长辈,你也不许越过我去。”
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吴桃听到次妃这句,晓得次妃因为什么发怒了,次妃虽然也是有诰命的,但要在平常人家,那就还是个妾,而次妃迟迟不能册正,已经因为这件事和鲁王闹了不晓得多少场了,方才的事儿,她定是理解为自己和太妃两人在为难她了。
于是吴桃没有说话,等着次妃的第三条。次妃见吴桃这样乖巧不语,心里有些满意,就想说第三条,可是方才还想的好好的,这会儿就想不出第三条是什么了。次妃第三,第三地说了好几遍,都没想出要说什么,于是次妃索性道:“横竖你要记得,我是婆婆,你是媳妇,你要服侍我,你要让我满意,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这些都是媳妇做人媳妇该做的,只是媳妇想问问婆婆,婆婆可曾…”吴桃话没说完,次妃的眉毛就又竖起来:“好大胆,竟然敢问我有没有这样对待太妃,这样忤逆的话也是你能问出来的?”
说着次妃就道:“来人,取藤条来,我要让世子妃知道,这次说错了话,是什么下场。”
丫鬟们应是,真的就要去取藤条,宋嬷嬷早就跪下,这会儿听到次妃这话,宋嬷嬷急忙膝行两步来到次妃面前:“次妃,次妃,您要管教世子妃,这是您做婆婆的权利,可是我们世子妃也是朝廷册封的世子妃,您当着下人们的面打她,这是让世子妃没脸的事情。世子妃没有脸,世子也没有了脸,次妃,次妃…”
“好啰嗦!”次妃怒喝一声,就对宋嬷嬷冷笑道:“你这会儿还为她求情呢?只怕你的那顿打,也快来了。原先你是太妃身边的人,我动不得你,这会儿,太妃把你送给了世子妃,我就动的了。”说话时候,丫鬟已经取来了藤条,次妃瞧着藤条,想要选一根粗一些的,这样打起来才能出自己心头的气。
吴桃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急忙对宋嬷嬷道:“多谢嬷嬷了。”接着吴桃就对次妃道:“婆婆要打儿媳,还说的这样有理,儿媳不敢违逆的,只是婆婆,儿媳有没有脸都是小事,横竖儿媳进王府还没有几天。婆婆亲自责罚儿媳,儿媳就想问问,婆婆自己的脸面呢?”
这话要对讲道理的婆婆来说,自然是没有不对的,可是次妃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啊,她已经冷笑:“好啊,你还和我犟嘴,果真一提到要打,你就害怕了。我和你说,这会儿休要花言巧语的。等我打了你几下子,你才晓得,谁说的话是对的。”
说着次妃拿起藤条,就要亲自动手,吴桃是真没有想到次妃竟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人。看着次妃穿着那样富丽,行动也很优雅,怎么做事竟这样蛮不讲理,就跟自己在街上见过的那些市井妇人,没有任何区别。
次妃拿着藤条,看着吴桃的脸,不能打脸,脸破相了,鲁王不免听见,到时候难免会来和自己啰嗦几句。那还是打在胳膊上吧。
于是次妃举起藤条,一藤条打在吴桃的胳膊上,吴桃在吴婶婶手下,虽然吃不好穿不好,可挨打还是没有的,这一藤条挨在身上,吴桃不由哎吆叫了一声,宋嬷嬷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把身子护在吴桃身上,对次妃道:“次妃,次妃,您要责打,一下就够了,不然…”
次妃最讨厌别人说规矩了,此刻听到宋嬷嬷又要说规矩,一脚把宋嬷嬷从吴桃身上踢下去:“滚开,你这老厌物,动不动就是规矩,也没见你做了什么好事。”
吴桃见宋嬷嬷被踢,急忙对宋嬷嬷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宋嬷嬷,你不要说话了。”
“好啊,好啊,这会儿,还来我面前演什么主仆情深。”说着次妃第二下又来了,这次抽在吴桃背上,吴桃顿时觉得脊背火辣辣地,想叫都叫不出声。
“世子妃!”宋嬷嬷吓的面如土色,这事闹大了,次妃责打世子妃,要是世子妃出个好歹,次妃也担不起,于是宋嬷嬷对屋内的下人们大喊:“你们都疯了吗?竟不上前劝住次妃,世子妃真要出什么事,你们谁担的起?”
朱嬷嬷听到宋嬷嬷这话,也回神过来,急忙上前对次妃道:“世子妃尽管有错,可是王妃您也要保重身子,这两下也就够了,王妃您就…”
次妃的性子已经被打上来了,哪里还能听得进别人说话,把朱嬷嬷一推:“让开,我责罚自己的儿媳,别人能说什么,真要打死了,我担着。”
朱嬷嬷被推开,但更多的丫鬟内侍却被宋嬷嬷这话给说醒了,都上前来恳求次妃住手,宋嬷嬷趁机扶起吴桃,见吴桃疼的龇牙咧嘴的。
宋嬷嬷心疼地:“世子妃,是小的没有做到,才让您被这样责打。”
吴桃额头都全是汗,见宋嬷嬷这样说,反倒勉力一笑:“我看明白了一些事,宋嬷嬷,你…”
丫鬟内侍们在那劝着,次妃又听到吴桃对宋嬷嬷的话,更加生气了,把丫鬟内侍们都推开,一藤条又打在吴桃身上,这会儿擦着吴桃的脸颊过的,吴桃脸上顿时有了伤痕。
宋嬷嬷看见吴桃脸上有了伤痕,惊叫出声,这世子妃要是破了相,那可怎么是好?次妃看见打在吴桃脸上,倒愣在那里。朱嬷嬷已经连滚带爬地起来,抢了次妃手中的藤条,口中说着:“次妃您消消气,消消气!”
次妃回神过来,就去扯朱嬷嬷手中的藤条:“我还没出够气呢,拿来。”
朱嬷嬷怎么敢给,就在一片混乱之中,听到大门被拍的山响,还夹着孟若愚焦急的声音:“娘,娘,开门啊!”
怎么孟若愚来了?屋内众人都在惊讶,次妃已经厉声道:“不许给他开门,谁把他放进来,谁就…”可是有个小内侍已经把门打开,孟若愚带着内侍走进来,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屋内那乱纷纷的场面,孟若愚看见吴桃跪在地上,心中已经叫着不好,等再看到旁边的藤条,孟若愚觉得,自己妻子定然吃了点苦头。
于是孟若愚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前跑,进到屋内仔细看去,见吴桃脸颊有伤,背上似乎也有伤,孟若愚心疼地把妻子搂过来,对次妃道:“娘,您这到底怎么了,您媳妇您不喜欢了,您就教训几句也就是了,怎么还动起手来?”
次妃见儿子护着媳妇,心中更恼了,冷笑道:“怎么,我一个做婆婆的,连教训媳妇的权利都没有了?要下人们来拦了,你又来了。是不是要我打你一顿,你才…”
“娘!”孟若愚感觉到吴桃的额头没那么烫,这才开始和次妃讲理:“您是长辈,自然可以教训媳妇,可是该如何,您心中有数,又何必和儿子说这些。”
“连你都骂到我脸上来了,更别提你媳妇了。”次妃只觉得自己那口气还没出完,就又被儿子打断,这会儿听到儿子这几句,更是恼的没有法子,对儿子冷笑着,指着吴桃:“你问问她,她说了些什么,她冒犯了我什么,我教训她,应该不应该?”
孟若愚低头看吴桃,吴桃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想着的是怎么应对,看见孟若愚眼中全是关心,吴桃对孟若愚勉强笑了笑,声音低微:“是,儿媳并不晓得,几句平常话,就能引婆婆生气。”
次妃只当吴桃已经认错,但孟若愚眉头皱的更紧:“娘,您的性子,怎么越来越大了,几句平常话,您就要责打媳妇?”
“是啊,她都说我没教养了。口口声声和你祖母一唱一和,说她们都是有教养的人,那我就给她瞧瞧,什么叫没教养的人。”次妃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得把吴桃的眼睛都给挖掉。
提到教养二字,孟若愚叹气,自己的娘有没有教养,孟若愚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可是有些事,清楚虽然清楚,不能说出来啊!但孟若愚觉得,自己的妻子,似乎也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第25章 安慰
吴桃能感受到丈夫怀中的温暖,也能察觉到他的徘徊,于是吴桃对孟若愚轻声道:“我和太妃说话,说到教养上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婆婆会生这样大的气。”
吴桃这一句,让次妃更跳起来:“好啊,好啊,你指着瘌痢头说和尚,还要说不知道我怎么会生那么大的气?”
“婆婆!”吴桃已经麻溜给次妃跪下,孟若愚拉都拉不住,接着就听到吴桃委屈地道:“婆婆要出气,儿媳也只有受着,只是还请婆婆明示,哪些话是在婆婆面前不能说的,哪些话是能在太妃面前说的。以免以后动辄得咎。”
“你,你,你还和我顶嘴!”次妃更气恼了,孟若愚已经把妻子搀扶起来,对次妃道:“娘,您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世子妃说的也没什么错,您就这样气恼。若以后…以后…”
“你,你,你就护着你媳妇,我白生养你了。”次妃先是和吴桃生气,这会儿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就开始和自己儿子生气起来,孟若愚在心中长叹一声,继续对次妃道:“娘,世子妃就算有错,您要责罚,多的是法子,怎么能当着下人们的面就打她?”
“就算有错?原来你还觉得你媳妇没有错,是我错了?”次妃又开始和儿子叫嚷起来。朱嬷嬷在旁边察言观色,觉得次妃这一回只怕是让孟若愚很为难,于是朱嬷嬷对次妃轻声道:“王妃,不如先各自坐下,您好好地和世子说说,毕竟世子是通情达理的,世子妃也是懂规矩的。”
啪地一声,朱嬷嬷面上就挨了一巴掌,次妃恼怒地道:“世子通情达理,世子妃也是懂规矩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在胡搅蛮缠,是说我没有规矩吗?”
朱嬷嬷没想到自己的话没有把次妃劝下去,反而火上浇油了,只能捂住脸跪下:“是,是老奴的错,老奴说错了话。”
“娘,您也不用在这打鸡骂狗的,我看世子妃被打了,也要上药,儿子先带着世子妃离开。”孟若愚觉得自己的娘怎么越来越胡搅蛮缠了?于是他不愿再和次妃纠缠,想带着吴桃离开。
“不许走!”次妃见自己儿子想要开溜,气更是不从一处来,拍着桌子道:“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娘吗?”
“儿子当然记得。”孟若愚老老实实地说,次妃咬牙切齿地道:“你既然记得你是我的儿子,那就该打你媳妇几下子,好为我出气。”
“娘!”孟若愚惊讶地看着次妃,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娘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次妃一看儿子这眼色就晓得他不愿意打了,于是委屈涌上,对孟若愚就哭开了:“好啊,好啊,你倒是护着你媳妇呢!你怎么就不护着你娘我?你爹也不护着我,让我受太妃的气,太妃也就罢了,她是长辈,可是这会儿,我连儿媳的气都要受!你们一个个的,都对我不好。”
次妃这一哭开,孟若愚就觉得头疼,吴桃已经对孟若愚道:“世子,婆婆既然气还没消,那你就先回去,我在这里,等着婆婆气消了,再回去。”
孟若愚是晓得自己亲娘的脾气的,自己真要走了,还不晓得次妃会怎样折磨自己妻子。况且吴桃身上还有伤,孟若愚就更舍不得妻子留在这里。于是孟若愚对妻子摇头:“不,要留,我们就一起留。”
孟若愚和吴桃在这说话,早把次妃的气又惹起来了,次妃伸手拍着桌子:“好啊,好啊,你就这样气我,你是不是要活生生气死我才算数。”
“儿子不敢。”孟若愚还是这句话,次妃真恨不得叫儿子打吴桃几巴掌,把吴桃面上那假惺惺的笑给打掉,就听到门外传来鲁王的叹气声:“你这是怎么了,又发什么脾气?还拿儿子儿媳煞性子。”
说话间,就见鲁王慢腾腾地走进来。一看见丈夫,次妃面上的凶神恶煞顿时收起,变成一脸委屈,就要扑到鲁王怀中:“王爷,儿子护着儿媳妇,要和我闹呢。”
鲁王还没吃饭,就听下人们来报,说次妃不知为了什么,在那责打世子妃,还说,世子妃赶去也不中用。
鲁王是晓得次妃是什么脾气的,于是慢悠悠地吃完午饭,还打算叫几个新来的小戏子唱上一出解解乏,就听到又有人来报,说次妃还不肯放世子离开。吴桃有没有被次妃责罚,鲁王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是儿子要是有个什么,鲁王是不愿意的。于是鲁王也就把小戏子遣散了,自己往次妃这边来。
这会儿见次妃要和自己撒娇,还当着儿子儿媳的面,鲁王的手轻轻一抬,就让次妃重新站好,接着鲁王才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些小事的话,也就不用闹的这么厉害。”
“王爷,世子妃说了些不入耳的,我这才想要责罚她。谁知世子就来了,还心疼世子妃。王爷,我做婆婆的,难道还不能责罚儿媳?”次妃可是早就想好了颠倒黑白的话,鲁王是知道自己媳妇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的。不过他这一辈子,做的最多的是事就是和稀泥,这会儿也不例外,对次妃道:“你做婆婆的,责罚儿媳是应当的。”
刚说了这句,就听到孟若愚有些不满地道:“爹爹,也不能无故责罚。”
“不过这责罚儿媳,也要看是什么样的事情,如果无缘无故地责罚,那是不对的,况且下人们看着,也不像话。”鲁王的话让次妃手里扯着帕子,唇撅起,十六七的小姑娘做这个动作,那是添了娇媚,可是次妃的年纪也是三十往上了,虽然保养的很好,也不再是十六七的时候了。鲁王看见次妃做这个动作,眉头不由一皱,对次妃道:“你这会儿也是做婆婆的人了,那些小姑娘的动作,就不要做了。”
“王爷是嫌弃我老了?”次妃就跟个刺猬一样,立即把刺全竖起来。和找儿媳的麻烦相比,鲁王嫌弃次妃老才是次妃最不能接受的事。鲁王是晓得次妃最不爱听这个,不过现在的鲁王也没有哄次妃的心了,于是鲁王皱眉道:“儿子都这么大了,也娶了媳妇,再过些时候,只怕就要做祖父祖母了,难道还能说自己是青春年华?”
次妃听了鲁王这话,更不依了,扯着鲁王的袖子就要撒娇,孟若愚借此给吴桃使了个眼色,要吴桃和自己出来。吴桃悄悄地跟在孟若愚身后走出,直到走出院子,孟若愚才长叹了一声:“哎,我娘的脾气,这也不是头一次了。你受委屈了。”
“我…”吴桃很想和孟若愚说说,怎么就一个瞬间,次妃就从贵妇变成了市井妇人,而且还是那种最不讲道理的市井妇人,不过这是孟若愚自己的娘,于是吴桃的唇张了张没有多说什么。
孟若愚握住吴桃的手:“我们回去吧,你身上的伤,要上药,不然留下疤,那就不好了。”
“留下疤,世子会嫌弃我吗?”吴桃的话让孟若愚停下脚步,吴桃知道孟若愚为什么停下脚步,于是对孟若愚轻声道:“虽说我是你的妻子,但我更知道,我和你之间有天壤之别。若有一天,你厌弃了我,我也不能说,说什么夫妻敌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