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的是什么?”孟若愚不料吴桃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发问。吴桃看着孟若愚微笑:“我要的,不过是,能…”
安生地吃一口饭,一口不需要被人打断的饭,不会被人责骂的饭。然而吴桃知道,这话说出去,会引来孟若愚的不明白。他和她,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现在,月老让他们配做了夫妻,自己,能配上他吗?方才次妃责打吴桃的时候,吴桃没有流泪,但这会儿,吴桃眼中不觉有泪。
次妃对鲁王,或许是有了真情,才会那样吧。那自己若有一天,对孟若愚有了真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吴桃不敢去想,不能去想。
接着,吴桃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孟若愚把吴桃抱在怀中,吴桃觉得自己的泪再也止不住了,落在孟若愚肩头。耳边是孟若愚的叹息:“傻瓜,你啊,真是个傻瓜。”
自己是个傻瓜吗?吴桃不及细想孟若愚话中的意思,孟若愚就把吴桃放开:“好了,不管你想什么,这会儿,我们都要去给你伤口上药了。”
“婆婆打的并不重,很快就会好了。”吴桃经过这一番折腾,身上的疼早就消失了。孟若愚摇头:“那不一样,你要记住,你这会儿是世子妃,什么事情,都要照世子妃的标准来,而不是再照原先。”
“世子是因为我方才说的那些话吗?”吴桃轻声地问孟若愚,孟若愚没说话,只是带着吴桃往住的地方走。
第26章 了解
一走进院子,宋嬷嬷就迎上来:“世子妃,您总算回来了,热水,伤药,都准备好了。”
难怪方才没有看见宋嬷嬷,原来是回来准备这些东西了。接着珍珠琥珀也从屋里出来,簇拥着吴桃进屋。屏风后面已经放好了热水,伤药也准备好了,珍珠服侍吴桃解下衣衫,就啊地叫了一声。
吴桃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珍珠一下就流泪了:“世子妃,您背上,有很大的伤痕。”
背上吴桃当然看不到了,琥珀已经端过一面镜子,好让吴桃转着身子地看。吴桃看到自己背上有青黑的伤痕,吴桃经过这一年的调养,皮肤已经白皙许多,这伤痕在背上,显得格外狰狞。
“又没破皮,没事的。”吴桃仔细看过了,反而安慰两个丫鬟,珍珠已经擦着眼泪:“次妃也太…啊,世子”
吴桃抬头,原来孟若愚听到屏风后传来惊叫,已经走进屏风,虽说两夫妻什么事情都做过了,但吴桃还是头一次在白天,裸着上身被孟若愚看到,吴桃急忙把衣服扯过来,对孟若愚道:“世子可以出去了,等到上好药,我会出去的。”
孟若愚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妥,但还是看了看吴桃,叮嘱她:“药要全部上好,不要留下疤。”
吴桃已经觉得自己从脸到脚后跟,都是烫的,胡乱地点头,孟若愚这才走出去。珍珠和琥珀等孟若愚出去了,这才把吴桃手上的衣衫拿掉,对吴桃笑着道:“世子妃,世子已经出去了,奴婢们服侍您上药吧。”
“好。”吴桃看向镜子,镜中的吴桃,白皙的肌肤中现出粉色,那是尚未褪去的羞涩,那是自己的丈夫,又有什么害羞的?吴桃心中骂着自己,但孟若愚表现出来对自己的担忧,吴桃很欢喜,非常地喜欢。
“奴婢服侍世子,也快十年了,从没见过世子对谁有这样上心呢。”珍珠是个聪明的姑娘,立即就在那为孟若愚说话。琥珀也点头:“翡翠姐姐被决定送出去的时候,翡翠姐姐也来求过世子的,世子只说,他说…”
“你们几个,不好好服侍世子妃上药,都在说些什么?”孟若愚的声音传进屏风,原来他并没走远,就在屏风外面站着,里面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珍珠琥珀相视一笑,继续给吴桃上着药。吴桃在这种氛围之中,唇边渐渐现出笑意,这,似乎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非常非常地好。
上好药,换了衣衫,吴桃带着珍珠琥珀走出屏风的时候,屋内已经摆好了午膳。孟若愚对吴桃招手:“我特地吩咐厨房,让他们炖了能让你伤口好很快的汤。”
“方才发生的事情,厨房就炖好汤了?”吴桃笑着对孟若愚说,孟若愚正要亲自给吴桃打汤,听到这话就笑道:“不过是重新加了点东西,炖起来很快的。”
“原来世子还会下厨?”吴桃调侃地对孟若愚说,孟若愚脸微红:“我,我并不是会下厨,我只是,只是…”
“世子只是很喜欢吃,变着法儿地想,怎么吃才能最好吃。王府里面用着的几个厨子,都被世子那些刁钻古怪的要求,吓的辞了好几个。”宋嬷嬷端着八宝鸭子上来,笑盈盈地解释。
没想到孟若愚竟然很喜欢吃,吴桃不由仔细地看着孟若愚:“你也不胖啊!”
“就说这八宝鸭子吧。世子嫌弃原本的做法油腻,但这鸭子不油腻了又怎能入味,厨子的头发都扯掉了不知道多少,才算做出这个既不油腻又好吃的鸭子来。”说着宋嬷嬷布了一筷菜:“世子妃,您尝尝。”
吴桃尝了一口,对宋嬷嬷微笑:“果真比外面的鸭子清爽得多,怎么做的?”
“这是厨子用了腌黄瓜煮的汤,快要出锅时候又把腌黄瓜给丢掉,这样才能既好吃,又清爽。”宋嬷嬷笑着解释,孟若愚看着吴桃的笑容,自己所想要的,也不过就是吃饭时候,耳边有笑语欢声,而不是只有抱怨,吃饭抱怨王妃怎么还活着,抱怨自己的爹怎么还不上书朝廷册封她为正妃。
偶尔,太妃也会抱怨,抱怨怎么就娶了次妃过门,甚至于…像现在,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多么地难得。
“世子,你怎么不动筷子?”吴桃抬头看见孟若愚面前的菜都没有入口,奇怪地问。
孟若愚这才拿起筷子,夹了块肉:“你尝尝这个烧肉,这也是不油腻的,先烤,烤到里面的油都不见了,皮子都是酥脆的,然后再用高汤烧,烧到高汤全都入味,这才取出来装盘。”
果真很好吃,吴桃吃一样,孟若愚就在旁边解释一样,两夫妻不知不觉间,似乎更近了一步,而不像前几天,还在彼此试探。
“王妃,这菜是不是不好?”次妃今天的午膳也很晚,而次妃只吃了一口就嫌弃这个甜了,那个咸了,朱嬷嬷小心翼翼地在旁边服侍,小心翼翼地问着。
次妃把筷子啪地一声放在桌上:“你方才没看见,王爷走的那么快,连陪我吃一顿午膳的时间都没有吗?”
“王爷不是说他已经用过午膳了?”朱嬷嬷小心翼翼地解释,次妃更生气了:“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他就算用过午膳,也会再来陪我吃一点,哪像现在…”说着次妃抬头:“你打听打听,王爷是不是又有喜欢的小戏子了?”
朱嬷嬷没想到这件事快要瞒不住了,鲁王身为王府最重要的一个人,他的一言一行,是被所有人关注的。他身边谁和他多说一句话,都会有人记得。朱嬷嬷的神色一变,次妃就明白了:“王爷怎么看就喜欢这些东西?”
“王妃,您也不用生气,王爷再喜欢这些东西,她们也不是良民,得不到册封的。”没有了诰命,就算生下孩子,也难以在王府立足。
“良民?朱嬷嬷,你是晓得的,王爷要是真的被人迷了心窍,弄个良民的身份是很容易的。”次妃盯着朱嬷嬷,话语之中已经有了寒意。世子老早就受了册封,次妃是不担心自己儿子的地位,但次妃担心自己的地位。
“那又如何,她们入门晚,再说,还有太妃呢,太妃也不会允许王爷纳这样的人进门的。”太妃对鲁王的这些爱好,从来的态度都是随便儿子玩去,但要给正式名分,用太妃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屠户家的女儿已经闹的天翻地覆了,若再让这些人进门,那鲁王府成什么样子。
这会儿,朱嬷嬷又想起太妃来了,次妃冷笑一声,接着就叹气:“你说,我这是不是流年不利啊?教训个儿媳,还被自己儿子跑来阻挡,连王爷也来责问我。偏生王爷这些年,越来越少歇在我这里了。”
这话,朱嬷嬷是怎么都不敢接,次妃轻叹一声,一个内侍走进,面带徘徊之色。
次妃看见内侍神色:“有什么话就讲。”
内侍应是上前:“太妃,今日用过午膳,这会儿往世子妃那边去了。”
次妃听完这句,就对朱嬷嬷冷笑:“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你还和我说,要好好地对世子妃,可是这会儿,人家就搭上了太妃,只怕她们两个,这会儿在说我的坏话,说的那叫一个高兴。”说着次妃咬牙切齿地道:“吴氏,你既不肯接受我的好意,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无情?次妃还要再对世子妃做什么?屋内众人都在想着这个问题,但没有一个人敢问出来,过了很久,听到哐当的一声,原来次妃不知什么时候,又把一个花瓶打碎了。
太妃这会儿正在和吴桃说着些孟若愚幼时的事情。
“你不晓得,那个孩子,刚被抱到我怀中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张开一双眼,看着我笑。就那么一会儿,我就喜欢上他了。”太妃感慨地说着,吴桃也笑了:“难怪太妃对孙媳这样,原来是爱屋及乌了。”
“他是王府的世子,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这些你也晓得,但还有你不晓得的,那就是我疼他的心,可没有掺杂任何别的东西。”太妃这句话一点都不带敷衍,吴桃听了出来,于是吴桃对太妃郑重地道:“太妃疼世子的心,孙媳是晓得的,孙媳也会对世子,对他…”
“对他如何?”太妃追问吴桃,吴桃抬头,对太妃露出让她安心的笑:“孙媳会对世子,像妻子对丈夫,也许以后,还会做知己,或者…”吴桃不晓得后面的话能不能对太妃说出,毕竟她高高在上,又是长辈。况且,中间还夹了一个次妃。
太妃看着吴桃微笑:“你尽管说就是,我虽然年纪已经老了,但我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我还记得,我见到王爷的第一眼,也是在洞房。”这个王爷,就是当今鲁王的父亲了。吴桃不料太妃会说当年,也侧耳细听起来。太妃对吴桃浅浅一笑:“那时候,我满心想的,都是如何站稳脚跟!”
第27章 告诫
站稳脚跟?吴桃有些惊讶地看着太妃,太妃也是从世子妃成为王妃的,她为何还有这样的想法?
“王爷啊,他…”太妃想起已经去世很多年的丈夫,千言无语都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有爱有恨,但要抱怨也好,还是追忆也罢,太妃觉得,自己都有些难以做主。
吴桃一直等着太妃继续说下去,见太妃满面追忆,于是吴桃没有说话,等着太妃重新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太妃才把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泪给擦掉:“这些话,我已经很久没和人说过了。只是看见你,不由就想起我当年来了。每个进到王府的女子,无论身份如何,所想的,不都是要安安稳稳地待在王府,从此不再受人欺负。”
“太妃当初刚进府的时候,是不是也…”吴桃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没有说完就笑了:“孙媳知道,孙媳不该这样问出来。”
“这些话,若说出来,别人只会嘲笑我无病呻吟,被选为世子妃,从此就是飞上枝头成为了凤凰。可是谁又知道,高处不胜寒?况且还有人想要把你踹下去。”太妃说着微笑,轻轻地握一下吴桃的手:“所以我选中了王家的那姑娘,她有和我当年差不多的品性,温柔顺从,甚至可以…”
可以帮太妃面对次妃吗?吴桃揣摩着太妃的话,但面上却低声道:“是孙媳无能,竟不能讨婆婆的欢心,还让世子为孙媳难过。”
“讨不讨欢心什么的,并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太妃的话出乎吴桃的意料,接着太妃就道:“能把次妃惹怒,说起来,这也是难得的。”
太妃这是在赞扬自己?难得说惹怒了次妃,让太妃很欢喜吗?吴桃有些糊涂了,太妃看着吴桃:“不过有件事,你要记住,你是世子妃,是王府未来的主母,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可一,那是能表现出次妃的不讲道理,不可再,是再发生的话,那就表示吴桃这个儿媳没有做好。
吴桃从太妃话中听出了深深的警告,看着太妃轻声道:“太妃其实不大喜欢我这个孙媳吧?”
太妃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叹:“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你记住,你现在是世子妃,你就要做出世子妃的样儿来!”
“孙媳多谢太妃教诲!”吴桃站起身,对太妃恭敬行礼下去。太妃看着吴桃那恭敬的面容,轻声叹息:“你这孩子,哎,说不定啊,不是我喜欢的人,倒是世子喜欢的人呢。”
吴桃开始回忆王淑珍的教养,话语,但越回忆吴桃就越沮丧,因为王淑珍真的是什么错都挑不出来。太妃已经伸手把吴桃的下巴给抬起来:“记住,你被世子选中,那就是你的命运,高处不胜寒,就要看,你能不能站在高处了。”
太妃的话已经完全表明了,她不会为吴桃出头,只会冷眼旁观。原来,在这王府之中,所有的麻烦需要自己一一地去化解,想要站稳脚跟,想要吃上一口安心的茶饭,是那么地艰难。
吴桃轻声应是,接着吴桃就笑了:“此刻,孙媳才意识到,为何外面人会觉得,孙媳这会儿的想法,是无病呻吟。”
“人总是这样,总要得到了很多之后,才会去想,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这个孙媳,其实也不是那样愚钝。太妃仿佛疲累已极,伸手撑着额头,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吴桃乖巧地给太妃按摩着额头:“那么,孙媳也想告诉太妃一句,孙媳也想在这王府之中站稳脚跟,能真正吃上一口,安稳的茶饭。”
“其实,只要生个儿子,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太妃的话可谓是经验之谈。吴桃又笑了:“先头王妃也只生育过郡主,次妃依旧无法对她的地位进行撼动。”
这个世子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太妃收起心中的惊叹,轻描淡写地道:“那是你没见过先头王妃是何等出色的人。王家姑娘,就有些像她。”
“王家妹妹的教养说话,真是无可挑剔。”吴桃这句赞扬是真心的,也让太妃微笑:“但愿你能…”
“但孙媳不是王家姑娘,孙媳也能在这王府之中,站稳脚跟。”吴桃已经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太妃有些震惊地看着吴桃,接着太妃微笑:“那我就,拭目以待。”
“孙媳定然不辜负太妃期望。”吴桃再次行礼下去。太妃这次没有伸手搀扶吴桃,只是点了点头,就打算起身离去。
吴桃站起身送太妃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吴桃突然笑着问出一声:“如果,当天我答应了王家妹妹,那想必多的,不是一条臂膀,而是…”
“你猜!”太妃只说了两个字,就把手放到了前来迎接的丫鬟手上,上轿离去。吴桃看着太妃的背影,这个王府,果真不是能轻易立足的,但自己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落子无悔,哪还能有反悔的机会?
“世子妃,风大,您进屋吧。”珍珠把斗篷给吴桃披上,温柔提醒。吴桃拢了拢斗篷:“太妃真是个慈善的人。”
“服侍太妃的姐姐们也说,太妃的规矩,还没有次妃大呢。有时候遇到点小错,太妃也就笑笑抬手了,倒是次妃那里,连称呼错了都…”珍珠说到这里,声音立即变小:“奴婢不该说的。”
“不过顺口几句家常话,都不敢说了?”吴桃嘲笑一句,也就走进屋里,翡翠已经等在那:“世子妃,太妃方才还留了药膏,要奴婢们记得服侍世子妃您擦了。”
太妃真是个妙人,吴桃勾唇一笑,只是不晓得自己这两位长辈,到底是喜怒形于色的次妃好对付呢,还是看起来高深莫测的太妃好对付呢?
吴桃伸出手臂,由翡翠给自己擦上药膏,孟若愚气喘吁吁地跑进屋内,吴桃看见他就笑了:“你这是怎么了,跑这么急?”
“我,我听说祖母来了,担心,担心…”孟若愚见妻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心这才放下来,坐在吴桃身边想解释,解释到一半吴桃就笑了:“你是觉得我有多讨嫌呢,婆婆责骂了我,太妃还要再加上一顿。”
“我,我不是,只是…”孟若愚见妻子笑靥如花,仿佛所有的事都不放在心上,急急地想要解释,可是刚说了一句,孟若愚就觉得自己的解释不对,似乎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太妃就和我说了些家常话,你不用担心。”见丈夫如此焦急,也不知道太妃和次妃的暗中斗法,给他带来过什么样的心理阴影,吴桃急忙安慰他。
孟若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才对吴桃道:“不是,曾经有一次,一句话说的不对,祖母就要翡翠出去,不然翡翠还该在我身边多留几年的,也好给她好好地寻一户人家。”
王府的丫鬟,特别是曾贴身服侍过主人的,离开王府之后,寻一户小户人家嫁做主母也是常见的,甚至有些大富之家,也会想娶做填房。翡翠听到孟若愚这话,不由心中酸涩,强忍住了,把药膏一收:“奴婢能来服侍世子,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不敢再劳世子惦记着奴婢。”
“也不是这样说,翡翠姐姐,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也是…”孟若愚看一眼妻子,下面的话说不出口,吴桃看着这一切,神色没有变,但心中已经在叹气,孟若愚其实是个多情的人,这一点,吴桃在这短短几天的交往之中已经明白了,多情的人,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次妃用完晚膳,朱嬷嬷就来禀告今日太妃在吴桃房中说过的话,次妃听完就冷笑:“我就知道这老太婆,一点好心都没有安。嘴里说的好听,世子妃要真不合她的意,她能看着世子妃去死。”
“王妃,这也是好事啊,您想,太妃这边对世子妃是这样的,那您再想磋磨世子妃,太妃也不会说上一句,您就可以…”朱嬷嬷在那给次妃出着主意,果真听的次妃笑了:“说的好,这老太婆,还当自己什么都掌握在手里呢,其实啊,不过是破绽百出。”
“这还有另一个好处,等世子妃被磋磨的差不多了,那您就可以把您喜欢的林家姑娘给叫进府来,到时候,您和您喜欢的儿媳妇,太妃那边,就什么计策都使不出来了。”听到这话,次妃抬起头:“说的是呢,哼,亏的当初世子没有选中王家姑娘,选中这么一个,没有什么根基的,我们也好做事。”
“况且,太妃今日说了,今日的事儿,可一不可再,再有第二次,世子妃就…”朱嬷嬷嘻嘻一笑,次妃完全明白朱嬷嬷为什么笑,眼中闪出摄人的光来,就是要这样,如此才能平了自己心头的火。
第28章 问询
于是次妃看着朱嬷嬷:“总算我身边还有你这样得力的人,不然的话,都要憋屈死了。今儿打了你,赏你药膏自己擦吧。”朱嬷嬷立即跪下谢赏,两人说了半天的话,朱嬷嬷才话锋一转:“翡翠那丫头,现在看起来,世子妃不吐口,她就真的要出府了。当初王妃您可是答应过…”
“不过一个丫头,没了这个还有那个,翡翠这丫头虽然忠心,可惜运气不好,况且又是太妃亲口说的,也不能为了这么个丫头和太妃再闹一场。”次妃浑不在意,朱嬷嬷应是,次妃又道:“不过,等她来的时候,再多赏她二十两银子,好让她去别人家做人家。”
朱嬷嬷立即拍马屁:“王妃您真是想的太周到了,翡翠要知道了您赏了二十两银子,还不晓得怎么感激呢。”
“怎么说她也尽心服侍了世子那么久,只可惜啊,她运气不好。”次妃淡淡地说着,也就收拾歇下。
吴桃也正在和孟若愚说着翡翠,不过是吴桃询问孟若愚:“你为何不开口,让我把翡翠给留下来?”
孟若愚不料吴桃会在这时候提这件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吴桃道:“我总觉得,这样的事情该由你亲自提起,然后…”
“然后你再顺水推舟,于是翡翠就留在你身边,成为你的侍妾?”吴桃把孟若愚后面的话都说了,孟若愚不知道自己是该点头呢,还是该摇头,只能装作睡着。不过吴桃并不想这样轻易放过他,她伸手去推孟若愚:“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让你轻易地纳上几个侍妾?”
为什么?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孟若愚睁开眼,看着吴桃,帐内光线昏暗,但孟若愚却觉得,自己能看到吴桃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我…”孟若愚想为自己开解几句,吴桃已经道:“世子是不是喜欢翡翠?”
“要说喜欢,在我身边服侍的人那么多,翡翠也算是知道我的心意的。”孟若愚回答的含糊,吴桃已经又道:“那世子就是不知道自己心情了?”
这话说的对,孟若愚没有否认,吴桃很认真地对孟若愚道:“我想做世子的妻子。”
这话说的好奇怪,难道这会儿,他们不是夫妻?孟若愚捏一下吴桃的脸,有些亲昵地道:“你我拜过堂,入过洞房,怎么就不是夫妻了?”
“不,不是这样的。”吴桃偎依进孟若愚怀中,感到孟若愚的怀抱微微一僵,吴桃才继续对孟若愚道:“我想做的,是世子知道我的心中在想什么,而我,也知道世子心中在想什么的人。是真正的夫妻,而不是相敬如冰,到头来叹一句,至情至疏夫妻。”
这首诗,孟若愚也是读过的,但那时候孟若愚没有这样的感受,而此刻,孟若愚却有了别的感受。他握住吴桃的手,已经没有了调笑的心。吴桃的心在那里狂跳,方才说出的话,如果被别人听见,会被嘲讽是妒妇,男人家纳几个妾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只要安安稳稳地享受荣华富贵就好。
可是,在今天和太妃说过话之后,吴桃心中生起猛烈的渴望,不愿意这样过一辈子。过上贤良淑德,被人赞颂的一辈子。就算被人骂作妒妇,也要开心地活上一回。
“你,你,叫我怎么说你?”孟若愚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么一句来,吴桃在孟若愚怀中闭上眼:“世子若觉得我这话说错了,那明日,就把翡翠收房了吧。”
孟若愚的手按住妻子的肩头,想把妻子摇醒,自己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可过了好一会儿,孟若愚才长长地叹气:“原来,要让别人明白自己,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没人明白世子吗?”吴桃轻声问孟若愚,孟若愚点头:“是啊,我看似什么都有了,荣华富贵的一生,所有我见过的人,都想讨我的欢心,每个服侍我的奴仆,都不敢违逆我的意思。可是,在这其中,我却觉得很寂寞。那种没人了解我的寂寞。”
不管是奴仆也好,是太妃也罢,他们都没有想了解孟若愚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明白孟若愚真正要的是什么。孟若愚生在富贵丛中,按理说就该这样过一生,可有的时候,孟若愚也会去想,这市井人家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这平常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这些,孟若愚寻不到人来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似乎每说一句,都变成了无病呻吟。
“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不晓得,被人违逆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晓得,自己真正做主是什么样的。”孟若愚的话让吴桃笑了:“世子想知道吗?”
“我曾听几个小内侍说过,可他们也不敢说多,而且他们更不敢带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王府的世子,是何等的金尊玉贵,这要万一出去外面被人冲撞了,那是杀了小内侍们全家,也无法弥补的大罪。
“我小的时候,那时候爹娘还在,我们并不住在城里,而是住在乡下。那时候,爹爹在教书,娘每天都在做针线,闲了时候,爹爹会带上娘和我去附近一家庙里逛逛。爹爹在和老和尚说佛理,我就和娘在四周的山上玩耍。”那段日子虽然短暂,却是吴桃最美好的记忆,那时候她还是爹娘手心中娇宠的宝贝,还是无忧无虑的孩子。而不是此后战战兢兢地,寄居别家的孤女,也不是担心自己有没有一口安稳茶饭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