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种种,都让次妃难以安枕,至于说鲁王那些来来去去的姬妾,次妃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就算和她们吃醋,也为的是鲁王的回顾。这么些年,竟无一刻不安心,所以才要争吵,才要闹,才要抬举自己家的娘家人,才要…
吴桃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你要知道这个王府,多的是踩低捧高的人,我若是不小心,就会被他们踩!”次妃已经回神过来,听到吴桃这句,次妃不由冷笑。
第84章
“你瞧,连大郡主,堂堂的原配嫡出长女,我示意下人们薄待她,下人们也听了,你压根就不知道王妃还在世的时候,大郡主是何等的金尊玉贵!你想,连郡主都如此,更何况我?我若不去争,不去抢,那会落到什么下场?”
次妃仿佛要说服吴桃一样,吴桃眼中的怜悯更深:“可是就算您再示意下人们薄待,大郡主该有的,也一样不少。”
俸禄、封号,到年龄后自然有人安排为她挑选夫婿,即便次妃再想从中作梗,挑的男子也是姿容出色,家世清白的人。即便次妃再暗示王太太刻薄大郡主,可是一旦大郡主翻脸,王太太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从一开始就不一样。所谓的争,是要这个人愿意给你,如果这个人不愿意给你,那就算使尽了浑身力气,也毫无所得。
如同次妃一样,她为了得到正妃的称号,没有使劲吗?没有努力吗?没有去争取过吗?可她依旧没有得到这个封号。即便太妃不阻拦,鲁王也不愿意给她!
次妃听完吴桃的话,眼中的泪突然落下:“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而不是王妃错了,是不是?”
“您歇息吧,我会回禀王爷,请太医前来。”吴桃没有回答次妃的疑问,而是把次妃的被子掖好。
“不,你不要敷衍我,不要敷衍我!”次妃伸手抓住吴桃的袖子,眼中的泪落的更急。
吴桃低头看着次妃,轻叹一声:“不管是谁错了,都这样了。事情再也回不来原来的时候了。”
犯过的错,做错过的事,哪还能有再回来的时候,次妃看着吴桃,有些恐慌地把手缩回被子里,低声哭起来。
吴桃站起身,对朱嬷嬷道:“把婆婆照顾好。”
“那太医…”朱嬷嬷有些担忧地问,毕竟这次要真请太医的话,那鲁王说不定真的要把次妃送到庄子上去,那她们这些服侍的人,又能落到什么好处?
吴桃看了朱嬷嬷一眼,就在朱嬷嬷以为自己想的都被吴桃知道的时候,吴桃已经挪开眼轻声道:“不用去请太医了,就好好照顾婆婆吧。明儿我和世子会过来。”
“奴婢一定好好地照顾次妃!”朱嬷嬷的话如同发誓,却听的次妃的眼泪落的更急,原来要到了这个时候,才清楚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活着就赢了。
王妃,终究还是你赢了,不,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自己会赢,是不是?次妃在心里暗暗说着,眼泪已经把枕头都给打湿了。
朱嬷嬷走过来瞧见,急忙替次妃换着枕头,口中就在安慰次妃:“王妃您不要伤心了,小的瞧着世子和世子妃都是孝顺的,这以后,您的日子一定会很好过的。”
“不要再喊我王妃,这种只能骗骗自己的称呼,又有什么意思?”次妃大喊出声,朱嬷嬷急忙应是,那一句还不是王妃您要我们喊的已经到了嘴边,但没敢说出口。
次妃看着朱嬷嬷突然冷笑:“其实你们都知道的,是不是?你们都知道只有王妃会赢,甚至你知道,就算我让人去欺负大郡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是不是?”
“我,小的,奴婢,只是听从次妃您的意思做事。”朱嬷嬷也有些慌乱,变化了好几次称呼才算把这话给说清楚了。
果真如此,果然如此,原来他们都明白的,唯一不明白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被蒙骗在鼓里,被他们当枪使,也不晓得替他们做了多少事情!次妃看着朱嬷嬷,这种眼光朱嬷嬷从没在次妃这边见过,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地吞吃进肚一样。
“次妃!”朱嬷嬷有些惊恐地喊着,次妃把手松开,就算知道了一切又有什么意思呢?如同吴桃所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人也不能重活一遍。
“原来,我早就死了,不,不止是我,连王爷也早就死了。”次妃这话说的朱嬷嬷寒毛直竖,次妃不是还好好地躺在这里吗?有呼吸会说话,怎么就死了。
“次妃,您…”朱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次妃却冷笑一声:“不要再说了,你去禀告王爷,这样活着就跟死了一样的日子,王爷要过多久?”
“次妃,这话,奴婢不敢说!”朱嬷嬷的回答没有出乎次妃的意料,次妃神色一变:“是啊,你不敢说,那我告诉你,你若不去说,你再过会儿就是个死人,真的死人!”
这话吓得朱嬷嬷差点跪倒在地,急忙对次妃道:“是,是,奴婢这就去说这就去说。”
说完朱嬷嬷就飞快地往外跑,跑的太快,还差点撞到了走进来的丫鬟,丫鬟有些惊讶地看着朱嬷嬷,接着走到次妃跟前:“都这会儿了,王妃要不要传晚膳?”
“传吧!”次妃懒懒地说了一句,心死了,可是人还要活着,还要吃还要喝,还要因为一点点不满意就发脾气,不然就找不到任何一点活着的证明。
朱嬷嬷从院子里跑出来,虽然知道自己该去找鲁王,但这句话说出去,就不晓得鲁王会如何地大发脾气,朱嬷嬷还在那里想着怎么办就看见吴桃走在面前。
从次妃院子出来,吴桃感慨万分,梦境似乎又在眼前,不管是梦见王妃也好,还是梦见王淑珍成为世子妃也罢,似乎都要和自己说些什么,她们要说的是什么?
吴桃长叹一声,胳膊就被朱嬷嬷抓住,跟在吴桃身后的珍珠眉头一皱就要呵斥朱嬷嬷,朱嬷嬷却已经对吴桃开口:“世子妃,世子妃,求您救救小的!”
“你怎么这幅模样,如此慌张?”吴桃没想到方才在屋子里还好好的朱嬷嬷这会儿就变成这样,皱眉问道。
朱嬷嬷已经要给吴桃跪下了:“世子妃,方才次妃不知道怎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还让小的去回王爷,说什么,王爷这样已经死了的,还要活多久?世子妃,世子妃,这样的话,奴婢怎么敢去回王爷,去回了,就是个死字啊!”
死了?活着?吴桃的眉皱的更紧:“你起来,好好说说,婆婆到底为什么会说这话?”朱嬷嬷已经哭的眼泪鼻涕满脸了,被珍珠一把拉起来,珍珠又拿过帕子给她擦着眼泪,朱嬷嬷这才磕磕碰碰地把方才的话给说出来。
听完,吴桃叹气:“原来如此,婆婆是想清楚了。”
“世子妃,次妃是想清楚了,可她也不能把我们这些下人的命放在火上烤啊?这样的话要是去回了,王爷就会要了我的命。”朱嬷嬷说着就要诉苦,吴桃止住她:“我让珍珠送你回去,就和婆婆说,说这样的话,由世子转呈。”
朱嬷嬷一听大喜,又要给吴桃跪下,吴桃止住她:“你不要给我跪下,珍珠,送朱嬷嬷回去。”
珍珠应是,扶起朱嬷嬷就往次妃院子走去,吴桃看着她们的背影轻叹,次妃想通了,可是很多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这迟来的想通倒不如没有想通。
吴桃感慨时候,珍珠已经和朱嬷嬷回到次妃跟前,次妃正披了衣衫坐在床上用晚膳,听完珍珠的话,次妃狠狠地剜了朱嬷嬷两眼:“你倒机灵,晓得去求世子妃,可是你…”
“次妃,用我们世子妃的话来说,大家都是一家子,既然是一家子,那就有什么话都可以,世子和王爷之间这些日子难免也有些疏远,世子转呈,想来王爷也更能听进去。”
珍珠急忙在旁边解释,次妃拢了拢衣襟冷笑:“很好,世子妃是个伶牙俐齿的,她身边的人也这样伶牙俐齿,罢了,就由世子去转呈吧。”
朱嬷嬷听了这话,才算放心下来,珍珠忙行礼告退,朱嬷嬷在旁服侍次妃用膳,见次妃快要用完晚膳,急忙命人把这些碗筷都给收了。
次妃看着朱嬷嬷:“你别以为这就是结果了,似你这等…”
“小的不过就是次妃的一把好刀,次妃要让小的去做什么,小的只有去做,不敢再多说别的。”次妃听到朱嬷嬷这样说话,那怒气似乎也消了些:“好,好,如此就好,罢了,以后只怕我也没有什么用得上你的地方。”
见次妃想要歇息,朱嬷嬷急忙扶着次妃歇下,心还是在那砰砰地跳,幸亏自己机灵,不然的话,已经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
吴桃这会儿已经回到自己院子,看见孟若愚站在院门口一副期盼的样子,吴桃不由微笑:“你站在这做什么?”
“你回来了,你若不回来,我就要着人去请你了。”孟若愚说话时候,双手紧紧地抓住吴桃的手,眼就从吴桃脸上一直看到脚跟,仿佛要确认吴桃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还在外面呢,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吴桃虽然知道丈夫的用意,但还是被看的有些发窘,有些嗔怪地说。
“不这样看你,我怎么才能放心?”孟若愚倒十分大方地说,吴桃不由啐了他一口,两人相视而笑,这才往屋里走。
第85章 悔恨
这间屋子吴桃进进出出也有快两个月了,可今儿进了这屋,和平常进了这屋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一走进屋内,吴桃就把外衣给解了,懒懒地趴到榻上:“总算可以回家了。”
“你方才还说什么事儿都没有呢,这会儿就又这幅模样了。”孟若愚笑着坐在吴桃身边,伸手去推她。
吴桃顺势就枕在丈夫腿上:“那不一样,在外面可和在家不同。”孟若愚伸手接了珍珠端来的茶,把茶杯送到吴桃唇边:“真的,就有这么累吗?”
吴桃刚要回答,又觉得这样未免太过亲密了,伸手推他:“你让我起来,好好地喝茶。还有人在这屋里呢。”
“有人吗?有人吗?”孟若愚扫了一眼,屋内的丫鬟内侍都往外走,屋内顿时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孟若愚没有把茶杯放下,反而就势拥住吴桃:“瞧瞧,这会儿还有人没有。”
这人也是,在自己面前就这样不要脸了。吴桃狠狠地捏了孟若愚的胳膊一下,孟若愚吃疼却不放手,只是高叫了一声就看着吴桃:“你谋杀亲夫啊!”
吴桃啐了他一口,这才坐起身拿过茶慢慢喝着,只喝了一口就放心:“你偏要这样闹,这会儿啊,茶都凉了。”
“世子妃,是小的不是,小的这就给您重新倒热茶来。”孟若愚说着就走到桌前,提起茶壶给吴桃倒茶,倒好了茶也没把茶碗放到吴桃手上,而是端在她面前:“世子妃要饶了小的,就在小的手上喝了这口茶吧。”
“这会儿又来说这样的话!”吴桃嗔怪一句,就着孟若愚的手把茶喝完,这才叹了口气:“明儿我们还要去婆婆那里。”
“怎么,娘病了?”孟若愚登时有些紧张起来,吴桃摇头:“该说她是心病,我说破了她的心病,她哭了。”
见孟若愚一脸不明,吴桃轻叹一声,把今儿在次妃那说的话都说出来。孟若愚听完才叹气:“娘若能想的通,也是一件幸事。”
“你觉着是幸事,我瞧着却不一定呢。”吴桃戳一下丈夫的肩膀,孟若愚顺势就把她搂在怀中:“怎么就不是幸事了?”
“婆婆这些年活着,就是为了这件事,她和太妃所想的又不一样,若她从此之后看,觉得活着没意思,这才是我的罪过呢。”吴桃说完,孟若愚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孟若愚才长叹:“不会的,你放心。”
自己要放什么心?吴桃抬头看着丈夫,孟若愚已经亲了亲她:“你想,娘还没有做祖母,还没有做太妃,她怎么会不想好好活着呢。”
做祖母?做太妃,吴桃刚想再打孟若愚一下,孟若愚的眼已经亮晶晶地:“你要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让娘不好受了,那就有个赎罪的法儿。”
不等孟若愚说完,吴桃的脸已经羞红,刚要再嗔孟若愚一句,孟若愚已经凑在她耳边:“给娘生个孙儿,娘就不会觉得活的没盼头了。”
吴桃还想说话,但已经说不出来了,外面服侍的人都等着他们吩咐传晚膳,但要等到很久之后,屋内的灯才亮起,才听到吩咐赶紧传晚膳来。
吴桃披着衣衫坐在榻上,看见手里端着碗鸡汤面正在吃个不停的孟若愚,啐他一口:“呸,这会儿晓得饿了?”
“是,是,世子妃,您就别再说小的了,小的这会儿啊,先填饱肚子。”孟若愚吃的更夸张了,吴桃又是一笑,等孟若愚把碗放下才对他道:“还有婆婆要对王爷说的那句话,你去和公公说吧。”
提到自己的爹,孟若愚不由长叹一声,过了很久才道:“我,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和爹爹说。”
“这件事,王爷总归要晓得的,就算王爷什么都不在意,可是也是绕不过他的。”吴桃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因为什么不愿意去,但还是劝着他。
“不在意,原来爹爹真的没有在意过我娘。”尽管这件事孟若愚早就知道,但要孟若愚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孟若愚的心那么一疼,疼的竟然有些难以呼吸。
吴桃走上前搂住他,孟若愚靠在吴桃怀中,长叹一声:“原来,知道自己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会很痛苦,非常痛苦。”
“可是你也要面对啊,就像那天你在太妃面前说的,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知道什么是真假。太妃觉得你说的话是对的,所以她才有这个打算,要把王府的事情都交给你。”吴桃的安慰并没让孟若愚心情好一些,他只是靠在吴桃怀中,道理都知道,但要真切地面对这些道理,还是很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吴桃还想再劝的时候,孟若愚已经直起身:“你不用再劝我了,道理我都懂。明儿我就去见爹爹。”
“这会儿你不担心了?”吴桃追问一句,孟若愚微笑:“你说过,我是爹爹唯一的儿子,爹爹还要指望我继承王府,所以爹爹对我很容忍。”
孟若愚这话中含有深深的嘲讽,吴桃又握住他的手,孟若愚反握住她的手,用的力气很大,大的仿佛孟若愚要把吴桃的手捏碎一样,过了好一会儿孟若愚才道:“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我会好好地用这点的,你不用担心。”
“不管出什么事,你都是我的丈夫。”吴桃看着孟若愚的眼,如同发誓一样地说。孟若愚点头,把吴桃紧紧拥在怀中:“不管出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妻子。”
不是世子和世子妃,而是某人的丈夫,某人的妻子,自己终于做到了,和妻子做一对柴米夫妻。孟若愚感受着吴桃的心跳,感到再也没有这一刻如此满足。
第二天两人起来,先去给太妃请安,太妃见了他们夫妻并没说什么,只是受了他们的礼就看着他们两人离开。
等二人走后,太妃才长叹了一声,原来很多时候,把执念放下了,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若是早知道,自己也就不会经受这么多年的折磨了。可是世间,最难买的就是早知道啊!
朱嬷嬷比往常对孟若愚夫妻要殷勤的多,看见他们二人走进,朱嬷嬷就急忙迎上:“次妃昨夜睡的很好,今早起来又进了两碗小米粥,这会儿,正在床上靠着呢。”
孟若愚点了点头往里面走,屋内的家具摆设一点都没变,但吴桃走进去的时候,感觉这些螺钿似乎远没有往常那么闪亮。
过了好一会儿吴桃才醒悟过来,原来是他们没有把窗户给打开,屋内暗,螺钿自然也就没有平常那么闪亮。
“怎么不开窗呢?”吴桃刚问出来,就传来次妃的声音:“是我让他们别开窗的,我想仔细想想,想清楚我这些年的事情,所以就让他们不要开窗。”
“娘,您原先不是最喜欢在明亮的地方了?”孟若愚走上前才看清次妃,她神色憔悴,鬓边竟然有白发,而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很深的皱纹,记得自己的娘还没有四十岁,前几天还是个保养得宜的妇人,这会儿就变的这样憔悴。
孟若愚伸手拍拍次妃的肩轻声安慰,次妃抬头看着儿子,这一生,最骄傲的就是给王爷生下了这个儿子,从而让自己得到了从没想过的荣华富贵。也让自己地位稳固。
如果…次妃长叹一声,对孟若愚轻声道:“如果,我没有那样对你的姐姐,我是不是一个很好的娘?”
“娘对儿子一直很好。”孟若愚的话并没让次妃露出欣慰的笑,反而叹气:“你说的是对的,那天,你来问我,如果你是一个郡主,是不是我就会对你不好。那时候我没有回答,若你是个郡主,我对你是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愚儿,我一直不知道王妃为何要给你起这么一个名字,这时候我才猛地想起来,王妃是愿你有大智慧,而不是像娘一样,只看到面前的东西。”
这是次妃的心里话,孟若愚听着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心中并没有泛起什么涟漪,也许是因为自己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次妃看着儿子神色,伸手抚摸上他的脸:“你也在怪娘,是不是?”
“娘,儿子是您生的,怎么会怪您呢。”孟若愚这安抚的话让次妃苦笑:“我的儿子,的确已经长大了,比娘懂的更多了。愚儿,对不起。”
“娘能对儿子说真心话,儿子很高兴,非常高兴。”次妃眼中的泪将要落又没有落下,她看着孟若愚:“真的,你真的很高兴吗?”
孟若愚对次妃点头,次妃哽咽地把孟若愚抱在怀中:“我真傻,真的,我愿以为,我怎么会这么以为。愚儿,你是个好孩子,娘原先做的,都是错了。”
“人非圣贤,婆婆快别哭了。”吴桃在旁轻声安慰,次妃抬头看着吴桃,对吴桃叹气:“我虽不喜欢你,却也要说,你说的话是对的!”
第86章 质问
“儿媳不过是一点自己的见识罢了,婆婆这会儿也别放在心上。”吴桃的话让次妃又叹气了:“瞧,这家子就总是这样,想说什么还要在心中打几个回合,愚儿,你长大了,娶了妻子,有自己的见识,娘以后再不能给你指指点点了。”
“儿子始终是娘的儿子!”孟若愚语气感慨,次妃把吴桃和孟若愚的手拉过来,合在一起:“你们两个好好地过,娘原先呢总是喜欢听别人谄媚的话,可是这会儿觉得,那些话也很没意思。良言苦口。世子妃,若没有你,或者我还要再糊涂上好些年。”
这会儿次妃说话做事,都那么有条理,吴桃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和次妃说了,只是浅浅一笑。次妃松开手,对朱嬷嬷道:“世子说的对,屋里就是要亮堂,让他们把窗户打开。”
朱嬷嬷急忙去吩咐,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照的整个屋子都是亮堂堂的,那些螺钿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闪亮。
次妃看着吴桃和孟若愚面上的笑容,拍了拍他的手:“去吧,你们想去做什么事儿就去做吧。等过几日,把你大姐姐请回来,我有好些话想和她说。”
“大姐姐是个宽厚人,她不会把娘您的话放在心上的。”孟若愚的话让次妃又苦笑了:“是啊,大郡主是个宽厚人,不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可是我无法谅解我自己。”
这是次妃的执念,孟若愚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次妃的手,这才和吴桃站起。
两人快要走出屋子的时候,吴桃回头,看见次妃坐在那里,神情平静。
“婆婆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很美的女子。”吴桃等来到院中,才对孟若愚感慨道。孟若愚有些惊讶,接着就笑了:“是啊,娘年轻时候很美,若不是那么美,又怎会被选入王府!”
说完孟若愚长叹一声,纵然貌如天仙,那又如何,还不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吴桃也沉默了,孟若愚握住她的手,如同发誓一样:“我不会那样的。”
“都到这时候了,难道我还不信你吗?”吴桃想嘲笑丈夫一句,但不知为什么眼中的泪却落下,这泪也不晓得是为谁而落的,也许是为这王府之中那些曾美貌如花的女子们!
都是可怜人啊。梦中王妃的叹息又在耳边,此刻吴桃才真切明白了何为可怜。所以王妃不愿去争,不屑去争,争来又如何呢?不过是别人的施舍。而现在次妃大概也明白了,所以她病了,她哭了,但愿从此之后,她是真的能放下,再无挂碍。
孟若愚伸手把吴桃的泪擦掉:“我们不是他们!”
是的,不是他们,所以他们的悲剧不会在自己身上重演,不是他们,所以会有别的路。吴桃对孟若愚微笑:“我明白,你若有什么事儿就快去办吧!”
“我这就去见爹爹!”孟若愚恍若发誓一样,吴桃对他微笑,孟若愚飞快地往外走,吴桃站在院中看着他的背影,从此放下,再无挂碍,原来就是这样的轻松,这样的自在,再不去争多竞少,再不去想着谁的一句话又说的不对,再也不会。
吴桃面上笑容越来越灿烂,王妃,您放心,您所不能做到的,我总有一天会做到。王府之中,并不是只会有竞争,也不是只会有谄媚的,我们是家人,我们会在一起。
孟若愚走进鲁王的院子时候,听到上房处传来唱曲的声音。王府内的这些小唱们,一个个都是姿容绝妙,唱腔婉转的。
孟若愚上次来的时候很匆忙,没有仔细听,今儿就能听出里面的妙处来。有这样的如花美眷在旁,难怪自己的父亲能沉溺于其中。
内侍们看见孟若愚,急忙上前行礼:“世子,您要求见王爷吗?”
“怎么,爹爹不让我进去吗?”孟若愚察觉出内侍们想说又没说的话,皱眉询问,内侍们互相看了眼,有个内侍大着胆子道:“奴婢们并不是不去禀告,只是王爷说,世子大了,还是多在书房读书的好!”
“对,对,王爷还说,以后这王府的事都要交给世子了,世子该去忙碌了,别去管这些。”一个内侍帮腔。
孟若愚没有动怒反而长叹一声,自己的爹爹,真的是耽于享乐,万事都不管的。不过自己今儿怎么都要往里面去。于是孟若愚没有管那些内侍,径自往里面走。
内侍们急忙拦住:“世子,怎么也要奴婢们进去回禀一声啊!”
“不必了!”孟若愚的脚步没停:“这样高声叫嚷,爹爹早就知道了。”话音未落,就从上房走出一个内侍来,对孟若愚道:“王爷说,世子来请安这是世子的孝心,不过王爷还说,世子还是先请回吧,有什么事儿,等以后再说。”
自己的父亲果真是一直在回避的,孟若愚长叹了一声,推开内侍就往里面走。
内侍急忙拉住孟若愚的袖子:“世子,世子,王爷的吩咐…”
“天下没有不想见儿子的父亲。”孟若愚把衣服从内侍手中扯下来,冷冷地说了一句就掀起了门帘。
屋内几个小唱正在那给鲁王唱曲,窗下还有乐师在演奏,见帘子被掀起,小唱们都愣在那里,鲁王看着儿子,眼里的不悦已经很明显了。
孟若愚没有去管这些人都怎么想的,径自走进屋内对鲁王行礼:“儿子给爹爹请安!”
“请安?请安?好,好,世子,我问你,你是来给我请安啊,还是来气我的?”鲁王盯着孟若愚看了好一会儿才高声说了这么一句,孟若愚已经站起身:“爹爹想怎样就怎样想,儿子不好去说爹爹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