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句叮嘱等着,忙又福了几福,口里说了两句奉承话,陈老夫人又笑了,苏氏也就带着儿子出去。
等一离了陈老夫人上房,苏氏就笑着道:“老太太话里的意思,你也明白了?先去给几位太太拜了年,再去给你婶子拜年。儿,我那样对你,也是为你好,你可不能辜负我的心。”
陈宁晓得自己母亲这叮嘱所为何来,又应了两声是,苏氏也就带上儿子去了陈夫人那里,陈夫人在陪客呢,听到苏氏母子来虽没请来相见,也命丫鬟送了一份礼出来。接着陈府内另外几位太太那里,苏氏母子也去了。有见着的,又见不着的,苏氏也不大放在心上,毕竟见陈老夫人才是最要紧的。
等到陈大奶奶这边时候,已经将近午饭时候。陈大奶奶听到苏氏母子来了,就命人赶紧请进来。
苏氏一进了屋,给陈大奶奶行礼就笑道:“原本还想多和婶子说会儿话的,瞧着时候,就不和婶子说了,等改日再来。”
陈大奶奶见到苏氏母子,比原先还要亲热几分,对小文吩咐道:“去告诉厨房,再添两道菜来,留这边大奶奶一起吃饭。”
小文应是,苏氏面上现出一丝惭色,陈大奶奶瞧见,对苏氏笑着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呢,难道回回都和我这样客气,那就不成话了。”
苏氏这才笑着应了:“婶子说的是,原先还不敢和婶子亲近呢,谁晓得是这么一个体贴人儿。”
陈大奶奶用帕子捂着口笑了:“这话说的,我是该接呢还是不该接。”说笑之中,小雨端茶上来。
陈宁接过茶,继续规规矩矩在那坐着。陈大奶奶往小雨身上一扫,小雨最近打扮的更加出挑了。陈大奶奶心里不由讽刺一笑,真是个糊涂丫头,难道不晓得这后院的事,是女人管着,不是男人管着吗?
小雨端来了茶,就退到门外伺候,陈大奶奶招呼苏氏吃茶,说闲话。小文已经从厨房传了话回来,快步走上前对陈大奶奶道:“奶奶,厨房已经送来饭了。”
苏氏要站起身,陈大奶奶忙拉住苏氏:“有丫鬟们呢,嫂子坐着。心安,把饭桌摆上。”
心安应是,从里间掀起帘子走出来,苏氏早晓得心安是陈大爷的通房,往心安面上扫了一眼就对陈大奶奶道:“婶子可真会调理人,这屋里屋外的丫头,都是水葱似的,还个个能干。”
饭桌已经摆好,心安过来扶陈大奶奶过去用饭,陈大奶奶听到苏氏这话就笑着道:“嫂子这是臊我呢,不过比别人家的丫头,白净些罢了,至于能干,那是万万谈不上的。”
说笑着,陈大奶奶和苏氏各自落座,陈宁在下面相陪。心安、小文、小雨都在那伺候他们用饭。
陈宁自从进来之后,眼就忍不住往小文脸上瞟去,此刻见小文在那伺候,心里不知怎么生出欢喜,但又怕自己娘瞧出来,只是低头用饭,面前的菜一口都没动。
陈大奶奶抬头瞧见,吩咐小文:“给哥儿打碗汤。”小文应是,上前打了一碗汤放在陈宁旁边。
陈宁忙拿起匙子舀一口,那汤有些烫,陈宁既不敢吐出来,又不好咽下去,连顿时憋红。
小文在旁瞧见,悄悄地递了一块手巾过来,陈宁接过,把汤吐在手巾上。想要望小文,又怕自己的娘瞧出端倪,依旧低头吃饭。
三人用完了饭,陈大奶奶带了苏氏母子坐到边上又吃一遍茶,继续说着闲话。
这闲话也没什么好说的,苏氏难免又称赞了陈大奶奶的丫鬟一遍。陈大奶奶笑道:“我这里的丫鬟,也没什么好的,当不得嫂子再三再四地夸。”
“婶子这是说客气话呢。”苏氏笑着说了一句,陈大奶奶已经笑着道:“嫂子既喜欢她们,这不值什么,我送嫂子一个人,让她服侍嫂子去,可好?”
正在那默默低头喝茶的陈宁听到陈大奶奶这样说,心都快跳到喉咙处来,给个人,说不定就是把自己的心上人给过来。若真如此就太好了,不,不,这样的话,太辱没她了。
、18拒绝
陈宁在那胡思乱想,苏氏已经站起身,双手乱摆:“婶子说笑呢,你身边的人,自然是好。可是我们那家里情形,想必大家也心照。茅檐草舍的,哪里盛得下这娇滴滴的姑娘们呢。”
陈大奶奶用帕子掩着口笑:“嫂子这是臊我呢还是臊我呢?您和侄儿都住的,难道她们一个丫鬟,反而住不得了?”
说着陈大奶奶就扬声道:“小雨,过来!”陈宁听的陈大奶奶和苏氏的对话,心跳的更快,忍不住偷眼往丫鬟们那边瞧去。
陈大奶奶和苏氏的对话没几个人听见,小雨听到陈大奶奶叫自己,忙走过来:“奶奶有什么吩咐?”
陈宁见叫过来的,并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心中大为失望,这个叫小雨,那她,叫什么呢?陈大奶奶已经笑着对苏氏道:“大嫂子,这丫鬟不错,既喜欢,就让她去服侍你去。”
小雨听的如被雷击一样,有些征愣地看向陈大奶奶。
陈大奶奶依旧笑着,唇边的笑容却渐渐发冷,苏氏察言观色,晓得这里只怕是有什么自己不晓得的事,于是苏氏笑着道:“这丫头的确好,我一瞧见就喜欢。只是正因为喜欢,才不好要过去呢。”
这一句果然让陈大奶奶转向苏氏:“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了?喜欢了,就要了,这有什么?”
“若喜欢的都要了,婶子又是个宽厚仁慈的人儿,到时婶子身边,岂不缺了可心的人服侍?”苏氏的话让陈大奶奶笑了:“原先不晓得,今儿才认得,嫂子这口齿,真是别人比不上的。”
“婶子这是臊我呢!”苏氏又笑着接了一句。
小雨已经明白从头到尾发生了什么,急忙给陈大奶奶跪下:“奶奶要叫我去服侍大奶奶,我…”
小雨的话尚未说完,陈宁已经开口:“这位姐姐,我做侄儿的,本就该对婶子尽孝心的。该多孝敬婶子才是,哪能再要婶子心爱的人?以后,还请姐姐多尽心服侍婶子,就当是为我尽孝心了!”
说着陈宁站起身,对小雨连连作揖。小雨还跪在那里,被陈宁这举动弄的惊讶不已,唇不由张大。
苏氏已经对儿子叹气摇头:“你啊,真不害羞,明明是你婶子的人儿,你这样一说,倒变成要代你尽孝心了。还不赶紧给你婶子赔礼去?”
陈宁真的转身要给陈大奶奶跪下,陈大奶奶忙让心安扶住陈宁:“瞧瞧,都是我惹出来的祸,原本想着,大嫂既喜欢,就让个丫鬟过去服侍,也尽了我们做妯娌的心了。倒让你们这样惶恐,是我不对了。”
苏氏赔笑两句,陈大奶奶又对心安道:“进去里面取一把金锞子来,给侄儿带回去,他这两日要出外走走,也好赏人。”
心安应是进里屋去,陈大奶奶又和苏氏说上两句闲话,小雨也回到丫鬟们那边。陈宁忍不住又往那边瞧去,见小文抬头看了自己一眼,飞快地又低头。
陈宁的心里又有痛苦泛起,接着另一种念头泛上,等自己更能干些,在陈大奶奶面前有足够的体面了,也许,就能开口要小文了。
想着,陈宁唇边有甜笑,苏氏已经站起身:“婶子只怕事忙,我们娘儿俩就告辞了。”陈大奶奶要站起身来送,苏氏忙阻止:“快别客气了,婶子你还是歇着罢!”
陈大奶奶顺势又坐下,扬声唤小文:“和你安姐姐一块,送送大奶奶!”
小文应是上前,陈宁已经瞧向小文,原来她叫小文,果然人如其名,文静秀气,真是个…陈宁脑中又开始飞快地转起来。
苏氏在那和心安说话,见儿子的眼只望着小文,苏氏悄悄地去拉儿子袖子一下,陈宁的脸顿时飞红,规规矩矩地重新垂手走路。
小文晓得,该和心安一起,好好地送苏氏母子出去,但小文这几日来心乱如麻,又有心安在旁边说话,小文索性一个字也不吭,送到院门口处。
心安和小文也就停下脚步,望着苏氏母子离去。小文勉强露出一丝笑:“安姐姐,我们回去罢。”
心安往小文面上细细瞧去,小文不由用手捂一下脸:“姐姐瞧我做什么?”心安把小文的手给拉下来:“还哄我呢。明明白白地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奶奶和姐姐都待我们这么好!”小文掩饰地说,这心事是绝不能告诉心安的,告诉了,就等于告诉了陈大奶奶。
心安的眉头皱着,小文努力地笑,心安终究没再问出来,只拉了小文的手款款地道:“你明白就好!小文,我们前生不修,这世只能做丫鬟。只是呢,做丫鬟,也要分了好几种呢。爷和奶奶待我们都不错,这样的主人,要我们做什么,粉身碎骨都要去。再者说了,安安分分地,这前程自然是不一样。”
小文应是,心安笑着摸下她的脸:“瞧你这模样,以后定比我强。好好地服侍,以后好多着呢。”
小文满心满口的苦涩,再次低声应是。心安又悄声道:“我也和你说句贴心话,小雨这丫头,这两日越来越不像原先了,奶奶想打发了她出去。你瞧着,这些小丫头里,还有哪个合适的,就往上升一升。”
小文满口的苦涩却说不出话,对心安道:“姐姐的眼,可比我厉多了,自然是姐姐喜欢上谁,就提谁。”
“你这丫头,又和我打马虎眼了!”心安笑吟吟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拉了小文:“走罢,还是进去服侍奶奶,以后啊,这院子里,有你帮忙盯着,就更好了。”
小文跟在心安身后进屋,过了年,天气渐渐暖和,已经能瞧见台阶下有草的嫩芽发出。但小文觉得,自己心里的春天,只怕再不会来了。
前程远大,不过就是被收房,生个儿子,做个姨娘,兢兢业业地服侍大奶奶,老了后,落个安分守己的名声罢了。
倒不如在外头,配个小厮,以后做个管家娘子来的自在。小文用牙咬住下唇,努力地不让自己再想下去,更不敢去想陈宁。
“方才那丫头,你就别再想了!”陈宁安静地跟在苏氏身后,突然听到苏氏说了这么一句,陈宁惊讶地叫了一声:“娘,我并没想什么。”
苏氏回头瞧着儿子,接着笑了:“真没想什么?儿,你是我生的,从你不会说话只会吃奶到长这么大,你的心思,我怎不明白?儿,方才你的眼神都不一样,那里面透着失望呢。”
“娘,我…”陈宁语塞,苏氏叹气摇头:“你啊,还小,不明白这样事,你被你婶子厌弃了倒没什么,横竖现在你也大了,再不成,做个行商也成。可是那丫头,若让你婶子晓得了你对她动心思,只怕要的是她的命。”
“娘,不会吧,怎会如此?”陈宁神色大变,苏氏当然晓得自己要把事情说严重一些,才能让儿子醒悟,冷笑道:“你孩子家没经过多少事,当然不晓得了。儿,好好的做事,别让我为你操心。”
陈宁收回眼,想着方才苏氏说的话,突地对苏氏道:“娘,儿子想好了,就去做行商。”苏氏十分惊讶地看着儿子:“做行商?你可晓得,这会吃多少苦头?”
“儿子当然晓得会吃苦。不吃苦中苦,怎为人上人呢?在这里,靠着公府,能得个差事,一年也就吃香喝辣的,但靠了别人,终究不长久。倒不如趁现在,也有一点银子,就去做行商罢。”
陈宁话语坚定,苏氏的眉还是没松开,陈宁双手握拳,瞧着高大的宁远公府邸,最少,自己现在还可以自称是宁远公的族人,仗了这个,出去做行商,别人也会卖几分面子,至于吃苦。
连低声下气求人都做了,还怕什么别的呢?只是不晓得,自己回来时候,伊人是否还是云英未嫁?
晚间陈大爷和陈大奶奶歇下之后,众人各自归房,小雨才一进了屋,小文就飞快地把门窗都关紧,一口吹熄了灯。
小雨惊诧地瞧着小文的动作:“你今儿怎么了?没瞧见我衣衫还没脱?”
小文凑到小雨耳边,低低地道:“大奶奶瞧你不顺眼了,想着过两日把你打发了。”小雨哦了一声,继续解着裙子:“我晓得。”
“你要被打发出去了,你后娘那个人,都晓得的,你怎么办?”
小文话里十分焦灼,小雨笑了,把小文推一下就躺在床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小文,我不是你,我只能为我自己打算。”
小文听了这话,眼眶里顿时又盈满了泪:“那你想要做什么呢?”
“你不想做大爷的通房,可我想!”小雨语气平静,小文沉默一会儿才低声道:“可是,这事,不是我们说了算,况且大奶奶到时就算肯让爷收了你,到时你的日子…”
、19主意
“那又怎样呢?横竖不就这样?小文,我就赌这一把。况且,这家里,不是只有大奶奶一个人。”小雨的声音很平静,听的小文一阵难受。
小文翻了个身,不想再听下去,用手捂住耳朵,小雨躺好,闭上眼,这一辈子,搏一搏又怎样呢?横竖都不会比现在更坏。
至于死,小雨冷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况且陈大奶奶要做贤惠人,就算肚子里搁了一缸子醋,面上还要露出贤德样。自己小心下意地待她,若连这也容不下,非要自己死,那也就是自己的命,再争不过去。
小雨闭上眼,心中的决定已下,再不会后悔了。
过年,陈大爷的应酬也多,起来时候陈大奶奶还躺着。陈大爷披衣下床,心安上前服侍他穿衣衫。
陈大爷瞧着躺在床上的陈大奶奶就笑着道:“小文那丫头,这两日瞧着,的确比别的丫头出色!”
“怎么,你等不及了?”陈大奶奶睁开眼,有些慵懒地问丈夫。陈大爷顺势坐在妻子床边:“不是这个意思,总要等到你月份大些再办这件事,不过顺口说了这么一句,你心上就搁不住。这样的话,我还怎么敢动。”
“你的意思,我是醋坛子了?”陈大奶奶丢给丈夫一个白眼。
陈大爷瞧着心安就笑了:“你是醋坛子的话,怎么还会有心安呢?你为我着想,我也该为你想才是,而不是急哄哄地。想到就去做。”
陈大奶奶又是一笑,心安拿着靴子过来,陈大爷把脚翘起,由心安服侍穿上靴子,外面已经传来小文小雨说话的声音。
心安上前把门打开,小文小雨端着洗脸水走进来。今日的小雨,面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红色。心安往小雨面上瞧了一眼,有些惊讶地接过小雨手里端着的洗脸水。
小雨已经乖巧地道:“安姐姐,早饭已经送来了。”
心安应了一声,陈大爷本不在意的,听到小雨今日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脆嫩一些,陈大爷不由抬起眼皮往小雨面上一瞧。
陈大爷抬起眼皮时候,小雨正低下头去,陈大爷瞧见小雨低头时候,脖颈处现出了那么一丝白嫩肌肤。陈大爷的眉不由微微一皱,还想再瞧一眼,小雨已经退出门外。
陈大爷的眼不由追着小雨的身影出去,心安已经把帕子递给陈大爷,陈大爷没有去接帕子,心安惊讶地叫了声大爷,陈大爷这才回神过来,接过帕子笑一笑。
门口又走进丫鬟,陈大爷抬头看去,这一回进来的,是红儿玉儿拎着食盒。陈大爷不免有一点失望。
小文接过食盒,和红儿等人把碗筷摆上。陈大爷已经梳洗完,过来坐在桌边吃饭。抬起筷子时,陈大爷想问问小雨为何不进来伺候,只是这些事,从来都是陈大奶奶管着,陈大爷踌躇一下还是没问出来。
“今儿这粥想来不错,爷都进了两碗了。”陈大奶奶对小雨的厌弃底下这些丫鬟怎么没瞧出来?这几日,这些小丫鬟们,个个都巴望着能得了陈大奶奶的青眼,升上去。
“哦,两碗了吗?”陈大爷把筷子放下,往桌上瞧了瞧就道:“今儿的炸野鸡不错,和这粥对味。”
“既这样好,就让厨房明儿再炸些来就是。”陈大奶奶也已起身,从里间走出来。
“这一顿吃一些,才觉得好,天天吃就不对了。”陈大爷漫应了一句,从心安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就站起身:“你再躺一会儿吧,一年也只有这时候才能偷个空,况且你又有身孕,起晚一些,旁人也不会说你。”
陈大爷的话听的陈大奶奶心里甜蜜蜜的,却还是给陈大爷丢个白眼:“你也晓得我起的晚啊?今儿太太下帖子,请春酒呢,我哪能再偷懒?少不得还是要去打个旋磨,省的被人说我轻狂。”
陈大爷又是一笑,扶着妻子的肩膀道:“那辛苦你了。你们可要伺候好奶奶,别让奶奶劳累。”
众丫鬟齐声应是,陈大爷也就往外面去,他这几日也有不少应酬呢。陈大爷走下台阶时候,迎面见小雨过来,小雨瞧见陈大爷,没有行礼反而是往另一边去,一副回避模样。
陈大爷不由皱眉,抬头往正屋望去,正屋帘子垂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陈大爷转头看向小雨,小雨已经退到那边走廊上,远远地站在走廊边上,偏生又是个风口,风一吹来,小雨身上的衣衫就在那随风而动,更惹人怜惜。
陈大爷的眉头皱的很紧,心安掀起帘子匆匆走出,手里还拿着一个手炉。
瞧见陈大爷还站在院里,心安疾步上前:“爷,您怎么忘了拿手炉,虽说过了年,天还是有些冷的。”
陈大爷笑着接过,心安又伸手给陈大爷整理一下斗篷:“爷赶紧出去吧。奶奶在家,有我们呢。”
“晓得你们都好!”陈大爷这么应了一句,抬头往小雨站着的地方望去,小雨已经不在哪里了。陈大爷的眉头又皱一下,心安不由疑惑地问:“爷,您瞧什么呢?”
“没瞧什么。你们在家,好好照顾奶奶。”陈大爷顺口说了这么一句,也就匆匆离去
心安有些不放心地又往陈大爷方才望的地方望去,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也许,是自己眼花了罢。心安的眉微微一皱,也就返身进屋。
陈夫人春酒请的客,陆续也到了。陈大奶奶带了小文和心安随侍,小雨就被安排在家看屋子,陈大奶奶走之前,特地叮嘱红儿,若陈大爷提早回来了,要记得去告诉自己。
红儿当然连声应了,等送走陈大奶奶,红儿回头瞧着小雨,小雨还在那打着络子,红儿的唇不由一撇:“玉儿,我和你说,这人最要紧的,是要本分。不本分了,还真以为自己得了奶奶青眼,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玉儿悄悄地瞧小雨一眼,见小雨还在那里打络子,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玉儿忙拉红儿一下:“罢了,人家怎么也是大丫鬟,不是我们这样。”
“没什么事,就好好地去学东西,说这样闲话,也不是贴身服侍的人的理。”小雨淡然地说。红儿的脸一下涨红了:“你别和我摆什么大丫鬟的架子。前儿奶奶还想把你给那边大奶奶呢,只是那边大奶奶抵死不肯收罢了。就你这样的,也比得上小文姐姐一根手指头吗?”
小雨把打好的蝴蝶结络子收起来,瞧着红儿:“我就算比不得小文一根手指头,你,也不过比不得我一根手指头罢了。想争强好胜,你还早着呢。”
红儿的脸气的更红,玉儿赶紧上来打圆场:“小雨姐姐罢了,你又不是不晓得红儿的脾气,你要不要喝茶?我给你倒去。”
红儿见玉儿这样,气鼓鼓地道:“还奉承她做什么?要不得三天两天,大奶奶就把她打发了出去,你还一口一个姐姐呢?”
玉儿扯一下红儿的袖子,小雨冷笑一声,拿了络子自己回房。玉儿转身,一指头点在红儿额头上:“你啊,就是这张嘴不好。”
“我不好,像你这样捧着她又好了?奶奶摆明了不喜欢她。”红儿嘴里嘀咕一句。
玉儿叹气:“面上的事,总要做到。”红儿翻了个白眼:“哪又如何?都是做奴才的,谁也不比谁尊贵。又不似小文姐姐一样,奶奶那样青眼。”
玉儿又叹一口气,端了茶去给小雨赔罪。红儿气鼓鼓地坐在廊下,对玉儿的背影皱鼻子。
陈夫人的春酒宴上,请的都是极近的亲戚,听到陈大奶奶有了喜,众人也就对陈大奶奶道喜。陈大奶奶虽不能喝酒,但也在那和众人说笑。
眼瞧着日头渐渐偏西,陈大奶奶一时不能脱身,招呼小文过来:“你去瞧瞧你大爷回来没有!”
坐在陈大奶奶身边的一个少妇听见,笑吟吟地道:“果真是年轻小媳妇,这才半日不见,就挂念着。我说,这丫头,你也别去了。让你们奶奶,好好地惦记着呢!”
小文脚步都跨出去,听到这少妇说话,不由瞧向陈大奶奶,陈大奶奶面上现出一丝绯红,对少妇嗔怪地道:“表姐又来笑话我。”
“我啊,不是笑话你,是惦记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呢。”少妇笑吟吟地又来了这么一句。陈大奶奶迟疑一下也就对小文道:“那你回来吧,也别去瞧了。”
旁边的人听到了也笑:“那我们就更不客气,你可要好好陪我们说笑,不到我们走,不许回。”
席上众人都大笑出声,陈大奶奶也摇头叹气:“罢,罢,不就为的前两日不大舒坦没陪你们,就这样捉弄我,罢了,罢了,多陪你们一会儿也是。”
少妇已经把一碗汤端过去:“这啊,就当罚你的酒了!”陈大奶奶接过,一饮而尽,众人又大笑出声。
、20得逞
席上欢声笑语,陈大奶奶院内十分安静。红儿玉儿这些小丫鬟,都约了在厢房里玩耍,并没叫小雨一起来。正月里大家又不动针线,小雨打了几个络子,也觉得无趣的很,想睡一睡,却毫无睡意。
索性小雨就进了正房,在那打扫起屋子来。
刚过完年,这里四处干干净净的,也没什么好打扫的。小雨把几样摆设拿起来,又擦了一遍,就坐在窗下呆呆地望着。
门外传来脚步声,小雨以为是陈大奶奶要取什么东西,起身迎出去,回来的却是陈大爷,他脚步趔趄,身上一股子酒味。
小雨看见陈大爷这样,心开始砰砰乱跳起来,上前扶了陈大爷:“大爷您慢点!”陈大爷打个酒嗝,睁眼看见是小雨,不由咦了一声:“你怎么在这?你这几日,怎么都不进来伺候?”
小雨的心跳的更急,面上露出浅浅笑:“不知为什么,惹了奶奶生气,奶奶不许我进来里面服侍。大爷您先在这稍躺一会儿,我给您倒杯茶,再去请安姐姐她们回来。”
小雨口里说着,就把陈大爷扶到榻上,转身要去倒茶,衣襟却被陈大爷拉住。陈大奶奶有了喜,陈大爷自然不能再和陈大奶奶同寝。
只是陈大爷听说,这怀孕的妇人,初怀上身孕时候,不能受气。因此陈大爷也收敛着,日日陪着陈大奶奶,连心安都没碰一指头。
陈大爷二十四五的年轻男子,素了那么几日,眼前又时时有美貌丫鬟出没,不免心猿意马起来。此刻房内无人,想到小雨那截雪白的脖颈,陈大爷索性就拉了小雨,要细细地瞧。
小雨明白这是个机会,只是这一回,可不能轻易让陈大爷上手了。见陈大爷扯了自己衣襟,就要往脖子这边瞧,小雨急忙跪下:“大爷,奶奶刚有了身孕,大爷这样做,奶奶会生气的。”
陈大爷酒意已经有些上来,况且做主人的,睡个把丫头算得了什么?因此陈大爷只不放手,把小雨扯的更紧,醉眼惺忪地道:“你怕什么?有我呢?况且你奶奶说了,还要我收个通房,我瞧你也不错!”
小雨见陈大爷渐渐入了自己毂中,心跳更急,手还在那推拒:“大爷,我…”
陈大爷被小雨几次三番推拒,脾气上来了,轻轻一提就把小雨从地上提起来,伸手就去乱扯带子。
小雨眼里的泪已经落下,哭的悲悲切切:“大爷,求你饶了我吧,大奶奶晓得了,定会生气,那时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