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数了数银子就对陈宁道:“陈掌柜,这话,我记得呢。”
、第65章 闹
说完伙计作个揖,笑嘻嘻地走了。苏舅舅已经把那包东西打开,对苏氏道:“姐姐,都没有什么值钱的,不过是些土物,姐姐,难道我老远来这一趟,这点东西你都舍不得给我?”
苏氏用手按下额头,不去看苏舅舅,苏舅舅又在那笑嘻嘻地拿出个拨浪鼓来,送到陈宁跟前:“也别说我做舅舅的不心疼你,这是给小孙孙的,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做舅公了。”
“你明儿就回去,阿宁,给你舅舅拿二两银子当盘缠!”苏氏真恨不得把那拨浪鼓给抢过来一把撅了,又心疼那银子总是儿子拿出的,只冷冷地对苏舅舅说。
苏舅舅啊了一声就道:“姐姐,怎么只二两?我要回了京,事情没做好,说不定…”
“什么说不定?”苏氏已经气的牙咬,陈宁忙道:“舅舅今儿也累了,还请去洗把脸,来用晚饭,用完晚饭,明儿一早外甥送您去雇个车,外甥付了车钱,舅舅安心回京就是。”
苏舅舅听到陈宁的话,嘴巴张的很大,却被陈宁拉了出去。
小文见苏氏在那气喘不止,忙用手给她拍着胸口,苏氏把小文的手拉开:“你还怀着孩子呢,担心你自个去,这怎么会是我亲亲的弟弟?”
小文听出苏氏话里的恨铁不成钢和气恼,自然只会安慰苏氏,苏氏听儿媳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心里慢慢平下来。
苏舅舅洗了脸,走进来吃饭,夏云把饭菜摆好,苏舅舅见到有盘炒鸡,伸筷子就要去夹那鸡腿。苏氏挡住他:“你是个做长辈的,哪能和孩子们抢这鸡腿?况且你外甥媳妇还怀着身子呢。”
苏舅舅的脸色立即变了,讪讪地放下筷子,苏氏已经把两个鸡腿,一个送到小文碗里,一个送到陈宁碗里,给自己弟弟夹了块鸡脖子。
陈宁把鸡腿夹回给苏氏:“娘操劳了,这鸡腿,合该您吃。”小文也要把鸡腿夹给苏氏,苏氏已经阻止:“别给我,也别给阿宁,你自己吃,谁要和怀着孩子的人抢吃的。”
这话明明白白说给苏舅舅听,苏舅舅的耳根又红了,只得无奈地咬着鸡脖子,瞧着小文和苏氏两人在那慢慢地啃鸡腿。
陈宁也不给苏舅舅布菜,苏舅舅瞧了瞧,见还有鸡翅根,急忙一筷子去夹起来,这一回苏氏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摇头。陈宁已经伸手拍拍苏氏的手,苏氏瞧着儿子安慰地笑了,有儿子有儿媳,还有孙子,这娘家的事,也管不了那么多。
次日一大早,陈宁就和苏舅舅出了门,过不得半个时辰陈宁就回来,说已经给苏舅舅雇了车,付了车钱,苏舅舅上车走了。
苏氏听完儿子说,这才叹气:“但愿这一去,就再不来。”
“娘,毕竟是舅舅,您说什么呢?”陈宁的话让苏氏白儿子一眼:“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想什么。阿宁,你对你舅舅们,早就心有不满,不过碍着我罢了。”
陈宁又是一笑,苏氏拍拍儿子的手:“去罢,快些去开铺子,只是你舅舅这会儿去了,你叔叔他们若晓得了,会不会对你舅兄如何?”
“婆婆不用担心,我哥哥在这家里也是几代的了。”小文正好听见,忙安慰苏氏,苏氏点头又摇头,对陈宁道:“这也不成,你啊,赶紧给族内和你说得来的,在你叔叔面前有体面的人写封信,让他们为你舅兄说好话。”
陈宁应是,又悄悄地握住小文的手,小文晓得这是自己丈夫让自己放心的意思,头微微一点,什么都没说。
苏舅舅在第三天进了京城,回到家刚推开门,他媳妇就迎上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事情怎样了?那边倒让管家来问过,我回你还没回来呢。”
苏舅舅叹气,他媳妇皱眉:“怎的,竟没事成?哎,我瞧你那外甥也是个聪明的,怎么这会儿竟回绝了?财貌双收的事,他竟不肯。”
苏舅舅走进屋,把包袱放下:“你别说外甥了,我瞧着,是我姐姐也糊涂了,一口一个那丫鬟不错,呸,抬举丫鬟,也好意思说。”
他媳妇接了脱下的衣衫就怪叫起来:“啧啧,这是被灌了什么迷汤呢?难道说那丫头,会使什么迷药不成?”
苏舅舅白自己媳妇两眼,外面已经传来声音:“苏二哥回来了吗?”
他媳妇推他一下:“快去,这是来找你呢。”苏舅舅咳嗽一声,喝了杯茶,这才走出去,见来人是陈大爷身边贴心的管家,苏舅舅立即弯了腰:“林大叔,怎么是您亲自来呢?派个小幺儿来就好。”
林大叔瞧一眼苏舅舅,收拾起眼里的不屑,对苏舅舅道:“这不是我们大爷心疼宁哥儿,这么重大的事,怎能我不来。”
苏舅舅哦哦应是,对林大叔拱手:“既然如此,说不得我也只有立即去了。”
“最好,最好!”林大叔应了两声,苏舅舅也就和他出去了。
苏舅舅被林大叔领进陈家厅内,陈大爷正坐在厅里想着什么,瞧见苏舅舅进来,陈大爷屁股稍微离开椅子一下:“这一路劳累了。”
“能为大爷您做事,算什么劳累呢?”苏舅舅客气一句,也就在陈大爷下手坐下,小厮端上茶。
陈 大爷也不让一让苏舅舅就问:“你们亲甥舅的事,想来很好开口。”苏舅舅皱一下眉,接着叹气:“原本想着,定要帮大爷把事办的漂漂亮亮的,谁知我那外甥,也 不知受了什么蛊惑,竟不肯答应,还说已经明媒正娶了,就是自家媳妇。我那姐姐,也不肯劝着外甥些,只在那帮着外甥说话。”
苏舅舅说一句,陈大爷的脸黑一下,苏舅舅摇头,把茶端来喝了一口,这陈家的茶可是好茶,苏舅舅一口喝尽,尚且不足,四处瞧瞧,小厮也没给他再续茶的意思,苏舅舅也只有把茶碗放下。
“他果真这样说?”陈大爷冷冷地问,苏舅舅摇头叹气:“我自然不敢扯谎。这件美事,瞧来就不成了。”陈大爷伸手摸着自己指头上戴着的戒指,苏舅舅晓得他思索,并不敢多说,只招手让小厮过来,再给自己续茶。
小厮瞧一眼陈大爷,见陈大爷不反对,也就重新给苏舅舅倒了杯茶。
陈大爷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对苏舅舅道:“既然如此,也就罢了,你先回去吧。”苏舅舅本想再要点好处,见陈大爷神色不好,苏舅舅也就起身告辞而去。
陈大爷想了半日,本想命人把孙大哥唤来,可碍着小文是陈大奶奶的丫头,只有先往里面去。
陈大奶奶正在和心安、小雨等人,逗着孩子玩呢。心安所生的女儿也有一岁了,正在那摇摇摆摆学走路。陈大奶奶的儿子在地上跑跳,不时笑着指妹妹:“走不快。”
众人都笑了,陈大爷已经走进来,心安忙把女儿抱起来,小雨叫奶娘来抱走孩子,给陈大爷端茶来。
陈大爷已经沉声道:“都出去罢。”心安忙抱了女儿和小雨等人退下。陈大奶奶抬眼瞧丈夫:“今儿是怎么了,一副别人欠了你几百两银子似的?”陈大奶奶瞧着丈夫淡淡问出一句。
“你的丫头,倒和别人不一样呢。”陈大爷牙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句,陈大奶奶哦了一声,已经明白,笑吟吟地道:“怎的,那边不肯应?”
“我们的儿媳,以后要和你的丫头认妯娌,我们的闺女,要叫你的丫头做嫂嫂,这口气,我咽不下去。”陈大爷冷冷地说。
陈 大奶奶坐起身:“怎的,我的丫头有什么不好?做不得你陈家人的媳妇?不说别个,就说安儿,以后她女儿长大,也要叫她一声姨娘,她要死了,也要戴孝,难道我 是那样不顾礼的人?”陈大爷见陈大奶奶神色变了,眉头皱的更紧:“你这么气恼做什么?你我是夫妻,夫妻一体,我被人骂了,不就相当于你被人骂了?”
“这不一样,小文这丫头我很喜欢,原先就想抬举了,谁知她没福气,倒让,罢了,这也好几年的事了。现在想想,她到底是有福气的,嫁了宁哥儿,这件事,既已成舟,人家又不愿,你又何必还要拆散人家好好夫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我们全家,你要…”陈大爷喊起来,陈大奶奶也站起身:“你但凡自己文能拿得出来,武也能拿得出来的话,我们何必又要去讨一个太监的好?”
这一句戳中陈大爷的心,他伸手就往陈大奶奶脸上打去,陈大奶奶的眼泪立即出来:“我为了这个家,也吃尽了辛苦,这会儿,你倒打起我来了,我不活了。”说着陈大奶奶就要去寻剪刀,陈大爷上前来扯自己媳妇。
、第66章
陈大爷伸手去拉陈大奶奶时候,袖子把旁边的茶杯给带下来,茶杯掉地打的粉碎。陈大奶奶往前一步,正好踩到碎渣,跌倒在地。陈大奶奶不由悲从中来,大哭出声。
他们夫妻吵起来时,外面的丫鬟都在侧耳倾听,听到里面茶杯掉地的声音,红儿就想进去。小雨想了想,对红儿摇头。
红儿讶异,小雨已经轻声道:“我先进去劝劝,若是惊动了老太太、太太,那不过就是我们服侍的不好。还有,去把安姐姐请来。”红儿应是离去,小雨掀起帘子都进去。
陈大奶奶倒在地上痛哭,陈大爷坐在桌边满面不悦,瞧见小雨进来,陈大爷伸手就拿起另一个茶杯:“进来做什么,难道是瞧笑话的?”
小雨服侍了他们夫妻十多年,早已明白陈大爷的性子,伸手接了茶杯,上前扶起陈大奶奶,对陈大奶奶道:“爷和奶奶这样争吵,惊动了老太太、太太,又让老太太、太太伤心,这样不好。”
“瞧瞧,连个丫头都晓得的事,你偏不晓得了,不过就是…”陈大爷站起身咬着牙对陈大奶奶说,陈大奶奶刚站起身,听到丈夫这句,咬牙恨道:“你倒…”
“爷和奶奶各自坐下,先消消气。”心安也走进来,见地上狼藉,陈大爷和陈大奶奶夫妻还要互骂,心安忙上前扶了陈大爷,柔声地道。
“安儿,你来的正好,你评个理,这要别人休了自己媳妇,重新娶一个,这样的举动该做不该做?”陈大奶奶被小雨扶了坐下,拿了小雨递过的帕子擦着眼泪,对心安十分委屈地道。
“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陈家?”小文早在外面时候,就把他们夫妻为何争执的事听了个七七八八,正因为此,小雨才不让红儿她们去请陈老夫人、陈夫人。此刻听了陈大爷的话,小雨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这傻丫头,这会儿了,你还笑什么?”陈大奶奶听的小雨笑声,疑惑不解地问。小雨已经笑吟吟地道:“我笑爷和奶奶都糊涂了,明明你们两个,想的都是一样的,偏偏还能吵起来。”
“我 和她想的,怎会一样!”陈大爷怒气稍歇地说,小雨已经笑道:“爷为的是陈府,奶奶为的,不一样是陈府名声。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又有一句俗语,结 亲结亲,并不是结仇。爷为了陈府好,想着能多一个助力,这自然是十足的美事。只是呢,对方不愿倒是其次,就算真按着他,答应了,日子久了,这消息传出去, 陈府的名声岂不坏掉?就按我的那一点小见识,娶个丫头做正妻,别人就算晓得了,也不过就说一句,这不过是抬举丫鬟太过,这种事也是听过的。但若真要按了大 爷的想法做了,被人晓得,大爷成个什么人了?自然,大爷为了陈府好,就算粉身碎骨都不怕的。可是大爷更要想想,您的名声就关碍着陈府的名声,大爷粉身碎骨 了,陈府,可又有什么好的?”
小雨一口气说完,陈大爷已经皱眉思索,心安也笑着道:“我原先也没想到,此刻听到小雨说的,倒也颇 有道理。纵然别人说起,不过就大奶奶说一声,说心疼宁哥儿,原本想把小文这丫头给他做妾,谁晓得他倒是个正人君子,执意要明媒正娶。说这才是敬重大奶奶的 做法。他愿敬重,难道大奶奶还能拦着不成?”
“安姐姐说的对呢,到时还能把小文的哥哥也放出去,一笔勾掉奴籍,就算是旁人,也不能说什么。”小雨趁机道。
陈大奶奶瞧向陈大爷,陈大爷还在思索,小雨和心安并不敢再多语,小雨把地上的碎渣扫掉,又地给擦干净,心安已经又给陈大爷夫妻倒了茶。
陈大爷接了茶,眉头还是微皱,心安笑着道:“大爷着急什么呢?吴家能得老爷爷的欢心,难道我们家就不能得?让人打听着,老爷爷什么时候过生日,或是什么要紧日子,送份稀奇的礼去,这来往来往,慢慢就好了。”
陈大奶奶也在那喝着茶:“安儿说的对,这来往来往,慢慢不就好了?倒是你原先想的主意,就算事成,过个那么几年,被人晓得了,还要笑话你呢。”
陈大爷把茶碗盖子拿掉,听到陈大奶奶这话就微微一笑:“这主意也不错,是我想左了。”
“爷不是想左了,爷啊,是日夜都为这府里操劳,劳累了。”小雨听到陈大爷这话,晓得小文这边,算是彻底没事了,也就笑着再加一句。陈大奶奶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果然是三个臭皮匠,抵过诸葛亮。若不是这样商量着,我们就做错事了。”
陈大爷也笑应,红儿已经在外面道:“老太太、太太来了。”心安不由摇头:“红儿这丫头,还是有些不大会做事,这么一点点小事,还惊动老太太、太太。”
口里说着,心安和小雨已经陪陈大爷夫妇出去迎接陈老夫人、陈夫人。陈老夫人拄着拐杖在陈夫人扶掖下走来,见陈大爷夫妇被簇拥着走出来,再往陈大爷夫妇面上望望,都是笑吟吟的。
陈老夫人这才道:“方才丫鬟们来说,你们小夫妻闹气,还摔了东西,吓的我赶紧就来了。”陈大奶奶上前扶一下陈老夫人:“不过是大爷回来寻什么东西,一时没有寻到,我答应的慢了点,他就不自在,亏的这会儿已经好了。”
“你也是,都做爹的人了,还这样孩子气。”陈夫人瞧一眼儿子就骂道,陈大爷已经道:“是,是,都是做儿子的不是,好在,这会儿,已经全好了。”陈老夫人听到这话,又笑起来,众人也都赔笑。
过了两日,陈大爷果然寻了林大叔来,要他把孙大哥的名字从名册上出去,从此孙大哥就不再是陈家奴仆了。林大叔虽应是,但还是问陈大爷:“不是说,”
“以后,凡有人问这件事,就说是小文是你大奶奶给宁哥儿的,宁哥儿为了敬重你大奶奶,这才把小文明媒正娶,抬举这种事,也是常见的。”陈大爷慢慢吩咐,林大叔已经明白,连连应道:“是,大爷大奶奶为人宽厚,索性两好并一好,把这孙大哥也放出去。”
陈大爷点头,林大叔又行一礼,也就恭敬下去。
孙大哥突然得到自己全家都被从名册上出去的信,一时都不晓得说什么好,只在那里搓着手。林大叔见孙大哥这样,就笑着道:“这也是大爷的好意思,以后,谁要问起你妹妹的事,你就照了大爷的吩咐说。”
孙大哥急忙应是,想了想又道:“只是…”
“什么只是?我还不晓得你家也是有底子的,难道是那样没底子的人家?况且这会儿你妹妹妹夫在通州过的好着呢,还不一块去投奔,一家子团圆着,也是好事。”林大叔颇看不上孙大哥,只说了这么一句。
孙 大哥又笑了:“这事还要慢慢商议,不管怎么说,总要谢谢林大叔,谢谢大爷大奶奶。”林大叔又是呵呵一笑,孙大哥又行了礼,也就离去。孙婶子已经在家等着, 见儿子进门,急忙迎上去:“可是当真?”孙大哥笑着把文书拿出来,孙婶子虽不认得字,也拿着横七竖八地瞧了瞧,接着鼻子一酸,眼里的泪就滴下。
孙大嫂瞧见,急忙劝道:“婆婆,这是喜事,您怎么哭了?”孙婶子用袖子擦擦眼泪,对儿媳道:“我只是想着,要你爹还在世,晓得了,不晓得会怎么说?”
提到自己父亲,孙大哥的眉头皱起,接着孙大哥就笑道:“娘,您也别这样伤心了,东西想来也收拾好了,以后,这里就不能再住了。还有,我们这一回出来,以后要寻个什么营生做?”
孙婶子两下抹掉眼里的泪:“这有什么?乡下不是还置了几亩地,我想着也不用收回来了,就继续放给人种着。你们先去寻个小院子,一家子搬过去,以后你做点小生意,我和你媳妇在家看孩子理家,没了这棵大树靠着,难道就饿死了不成?”
“娘,我并没有说,不愿出来的话。”孙大哥立即告饶,孙婶子瞧一眼儿子:“晓得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管怎么说,从此后就不为奴为婢的了,以后也能去给祖宗上坟了。”孙大嫂也笑了:“还要给妹妹写封信去,告诉这个消息呢。”
孙婶子连连点头,别的不说,还是很想女儿,不过哪有连家带口过去投奔的,这日子,还是要自己慢慢过。
孙家的信很快就到了通州,小文拆开瞧了瞧,见里面说自己哥哥已经出府,小文唇边不由露出甜蜜笑容。
、第67章 欣喜
苏氏探头往小文信纸上瞧,小文把这信送到苏氏跟前:“哥哥在信上说,已经出了陈府,在前面大街上,寻了个宅子住着,现在哥哥挑个货郎担子,早出晚归的,虽然辛苦些,可是心里欢喜。”
苏氏又认不得字,听小文这样说就点头:“可见舅爷是个好人。不光舅爷,亲家母和舅奶奶也是好人。”小文晓得,这样积年的家人,不肯出府是常见的,毕竟靠了宁远公府这棵大树,日子过的比外头的人好多了。而孙家那封信上,全没有这样的徘徊。
因此苏氏这样说,小文就腼腆一笑:“不光我哥哥、嫂嫂,我娘是好人,还亏了婆婆这样待我呢。”苏氏伸手拍下小文的手:“都一家子了,说这样的话做什么?靠着大树的确好乘凉,可也要背了许多别的辛苦,这会儿,我的日子比什么都过的舒心呢。”
婆媳俩说着,陈宁已经从外面进来,面上还有些神秘微笑,小文瞧着他,陈宁已经笑着道:“小文,有人给你带信来呢。”
带信?苏氏的眉微微一皱:“谁给她带信呢,孙家的信才送来。”
“不是孙家,我瞧着这字迹,像是女子写的,是和陈府有来往的人家送来的。”陈宁说着把信取出,小文接过信,见了上面字迹就笑了:“原来是小雨送来的。”
陈宁坐下自己给自己倒茶:“小雨,就是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小文点头,已经拆开信瞧起来。
小雨的信是自己写的,详细讲了陈大爷为何会变了念头,又把陈大奶奶后来说的话说了。最后,小雨又说晓得小文过的很好,十分欣慰。
小文飞快地把信看完,心中倒涌起一丝难过来,但又怕苏氏瞧出,含笑把信上内容都说了。苏氏听的此后再不用担心了,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陈宁也点头:“要早晓得如此,还不…”
“这不一样,也要瞧时机。”小文心中的难过更深,只勉强说了这么一句。苏氏已经点头:“说的是,要瞧时机。罢了,这会儿也别去想那么多了,该是吃晚饭的时机了。”
小文抿唇一笑,站起身来收拾桌子,苏氏拦着儿媳:“都和你说过许多次了,不要再这样劳累了,你可是怀着孩子呢。”陈宁接过小文手里的抹布:“那是,娘可以使唤我。”
夏云端着饭菜进来,听到这话就噗嗤一声笑出来,陈宁已经上前接了她端着的饭菜,对苏氏道:“娘,瞧瞧,我这做的如何?”苏氏用帕子掩住口,到底忍不住笑,小文也跟着笑起来。
到了晚间歇息的时候,陈宁才对小文道:“我晓得你不自在呢,不自在就和我说。”小文用手抹下脸,掩饰地道:“我不自在什么?”陈宁瞧着妻子:“我当然晓得你不自在什么,不就是因为那个小雨的事。”
小文轻叹一声:“你都瞧出来了?”陈宁握住妻子的手:“怎会瞧不出来呢?你我是夫妻,夫妻就该同甘共苦,况且你自嫁了我,都是常日笑着的,偏偏接了那封信,瞧着瞧着脸上有些不自在,我就晓得,定是有什么事。”
“劝我还不忘夸下你自己。”小文啐丈夫一口,这才道:“原先大奶奶挑中的人是我,我不愿意,小雨才想了法子,替了我,还因为这个,惹大奶奶不自在。做一个通房,又迟迟没有孩子,以后的日子,难。”
陈宁把小文的手握紧,原来如此,只是这种事,谁也帮不了的。小文从思绪中醒过来,对陈宁笑道:“我也晓得,不该这样想,可是就算小雨再情愿,我总觉得对不住她。特别是这回,如没有她,还不晓得大爷会怎样发脾气,怎样处置我哥哥呢。”
陈宁叹气,小文抬头瞧一瞧他:“倒是我不是,不该让你也不欢喜。”陈宁摇头:“我不是为了这个,只觉得世道有些不公,想你和那个小雨,如此要好,现在隔了通州京城就不说了,就算一封信,送出来也要费尽了心思。”
小文没想到丈夫会这样说,眼里的泪滴下,又怕对肚子里孩子不好,忙用手把泪擦掉。陈宁把妻子的肩搂过来:“伤心的时候,你总是有我呢。”
小文勉强勾唇一笑,伸手搂住丈夫的腰。既然如此,就要好好的,努力把日子过好。才不辜负小雨这一番心思。
日 子过的飞快,很快小文嫁到通州已经两年了,生的儿子都半岁了,自然也没请奶娘,小文亲自给儿子喂奶,夏云一个有时忙不过来,又买了个全灶,院子都有些小 了。正好旁边有一户人家不租了,苏氏过去瞧过,见是三间屋子带了个厢房,就把这院子也租了下来,中间开了道门,小文夫妻就带着孩子和夏云住到那边。苏氏和 婆子全灶在这边住着,一家子过的十分和乐。
这日小文抱了孩子,和苏氏在院子里晒太阳,柿子树已经发芽,院子里小草青青,又是一年春来到。说了好一会儿闲话,包嫂也过来,手里还端着盘点心:“陈婶婶,这是我娘家嫂子方才过来探我,送的点心,我尝了尝,还不错,陈婶婶你也尝尝。”
小文忙把孩子交给苏氏,自己走进堂屋去拿盘子又倒了茶出来。走出来时包嫂正在和苏氏逗着孩子,瞧见小文走出来,包嫂笑着道:“说起来,偏陈嫂嫂和我们都不一样呢。别人生了孩子,就跟吹了气似的长。偏陈嫂嫂,这腰身还是那样苗条。”
小文把点心和茶水放下,笑着道:“包嫂嫂说什么话?这腰都粗了。”包嫂嫂摇头:“胡说,什么腰粗了,我可没瞧出来。”说着包嫂就悄声地道:“陈嫂嫂,你是从大家子出来的,这大家子的人,为什么都和风吹了就要倒似的?”
苏氏已经笑了:“那大家子的人,成日在这房里闲坐,吃的也不多,怎不就和风吹了就要倒似的。只是包嫂今儿怎么问这个?”
“这不是我家儿子要对亲,来了个媒婆拿了庚帖来,说有大家子出来的,我们这样人家,也不晓得那大家子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才想到来问问陈嫂嫂。”包嫂话刚说完,苏氏已经笑了:“难怪今儿带点心来了,原来是想让我媳妇,去帮你瞧瞧人。”
包嫂噗嗤一声笑出来:“难道就不兴我孝敬下陈婶婶?”小文也笑了:“我记得你儿子,不过九岁,怎么就要对亲了?”
“我 们这样人家,都是早早结亲,免得等他长大,没本事给自己讨个媳妇回来。”包嫂又说了一句玩笑话,见小文和苏氏都笑了,包嫂才正色道:“也不是因为这个,只 是遇到合适的就先结下,那边好办嫁妆,我们也好备这些东西不是。只是我听那王媒婆说,这户人家虽比我儿子大了一岁,又是在大户人家服侍的,不过女儿并没进 去做过丫鬟,疼女儿,早早求了恩典要在外头寻。嫁妆也不错,许了三百两银子的嫁妆呢。陈嫂嫂,不瞒你说,我们要媳妇,可也要瞧瞧嫁妆的。我就有些动心,只 是对那大家子的事不大明白,想着等那日,要来寻你一起帮忙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