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琳往湖面上一瞧就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下去吧。”林小姐听的玉琳这话,就要欢喜站起身,英娥反而阻止:“公主乃万金之体,您若下去,万一…”

“这有什么,贵府想来也有精通水性的人,让她们多在船上伺候就是。”玉琳也不愿扫众人的兴,只淡淡一笑就有了主意。既如此,英娥也就让人去预备船只,让人划了大船来,又让四个精通水性的媳妇站在船边伺候。听的是要伺候公主游湖,下人们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哪敢不尽半点心。

一时众人都下到船内,这船虽大,却也只能让十来个人在上面,剩下的那几位,也不愿游湖赏荷,只在水榭内坐着谈笑。

林小姐虽头一个嚷着要下去,但见玉琳坐在船中央,平常和她来往的好的朱三小姐也不瞧自己,而是要去坐在玉琳身边,心里不由有些不快起来。用手按一下头就道:“哎呀,风吹的我头有些疼,表姐,我就不去坐船,陪你们坐在水榭中说说话。”

英娥让雪娥下去相陪,自己本就预备在水榭之中,听到表妹这样说,眉不由皱了下,接着就笑了:“说要去游湖的是你,这会儿说不去的也是你,你啊,就是被宠坏了。”

坐在船上的朱三小姐听到了,笑着道:“林妹妹既身体不适,不去也好,等会儿我给你摘把荷花过来。”说说笑笑,船娘也就把篙一点,那船船驶离了水榭。

林小姐本就是托词,见船渐渐去了这才道:“还是我们这么几个人坐在这里,显得清静,表姐你说是不是?”

自己表妹的心思她怎么不明白?听她这样说就点她额头一下:“你啊,也是被宠坏了,要晓得,侧妃和旁人家的妾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话林小姐听了不晓得多少次,又见旧事重提,就用手捂住耳朵:“表姐,我头疼。”英娥见她一双眼闪闪发亮,哪有半点头疼的样子,无奈地又点她额头一下,就招呼别人继续谈笑。

林小姐靠在水榭栏杆上,这边的帘子已经全被拉起,方便人观赏荷花。英娥招呼一会儿,已经来到林小姐身边,手搭在她肩上:“你啊,这脾气做闺女还好,等出了阁,哪能这样娇憨?”

出阁?林小姐还没定亲,但心里有一个人了,只是明明知道,也晓得自己和这个人是没缘分的,顺势就靠过去:“我才不愿意出阁呢,做闺女多好?”

 做闺女是好,英娥也赞同,但哪能做一辈子闺女?特别是自己这样人家的女儿,所要学的就更多了。湖面上传来一阵笑声,林小姐和英娥顺声望去,见少年们乘坐的那两条船,已经换了人撑船,并不是下人,而是朱为安撑了一条船,此时他正对另一条船的柳劲松道:“不如我们来比试比试,瞧瞧谁能更快地划到另一边?”

他真英俊,林小姐见朱为安袍子下摆被掖在腰间,露出大红的裤子,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心里忍不住冒出这么一句,这样的人,为何永乐公主不肯要?难道这天下还能有比他更好的男子吗?

第24章 落水

朱为安笑声朗朗,斜睨着柳劲松,成国公世子怎不明白朱为安的心思,晓得他是要在永乐公主面前表现一番。只是这柳劲松瞧着是文弱书生样,若出了什么事可不好,于是忙笑着道:“朱兄,划船这样的粗活,还是让下人们来做,你我何该在这赏荷,吟咏一番才是。”

“不然,不然。”朱为安摇头:“太祖马上而得天下,你我平日也该多练习练习这些事,哪能嫌粗鲁?”林公子的眉也皱起,刚要为柳劲松回绝掉柳劲松已经站起身:“朱兄既如此,那我不好回绝,只是…”

“这要比试,总要有彩头。”朱为安笑吟吟地看着柳劲松,顺手就把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下:“这就当做彩头,不知柳兄又有什么当做彩头?”

这块玉佩通体洁白,在阳光下越发显得润泽,柳劲松还在沉吟,林公子已经道:“彼此玩耍而已,哪能要彩头呢,朱兄你还是…”

朱为安现在瞧柳劲松越瞧越不顺眼,似他这样的人,就该对自己软语,好让自己在祖父面前说上几句好话,早日认祖归宗才是,而不是这样不卑不亢,似平常相处。听了林公子的话,朱为安就摇手:“不然不然,没有点彩头,比试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他的咄咄逼人,柳劲松是明白的,只是一开始柳劲松就没想过和他打好关系,况且自己也想娶永乐公主,这脸迟早是要翻的。想着柳劲松淡淡一笑:“我家贫寒,自然拿不出朱兄拿出的这样玉佩,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只能应一件事,若我输了,终生不会提朱家半个字。”

柳劲松声音不高,但这话还是让船上的那些人都愣了下,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柳劲松心里揣着的,竟是要寻朱家麻烦吗?他能如此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样的奇耻大辱,是人都无法承受。只是朱家那是什么人家,柳家虽被赦免,却无人在朝,柳劲松想和朱家较量一番,若萤火和烛光争斗。

湖面上顿时安静下来,朱为安瞧着柳劲松,眼里的不满越来越深。少女们乘坐的船要大些,没有少年们乘坐的那么灵活,况且少女们也不好让船离少年们的船很近,只是在不远处游荡,见两船对峙,雪娥不由咦了一声:“怎么他们的船不动了?”

成小姐也探头瞧了眼,飞快地把眼收回来,就对雪娥道:“我瞧着,只怕是出什么事了。”玉琳对游湖兴趣缺缺,不过应酬一二,听到少年们的船在那停下,觉得有点意思,吩咐人去问。

玉琳下令,立即有人撑了小舟前去询问。朱为安见大船上下来人相问,这正合了他的心思,为的是在玉琳面前博个头彩,对来人说了。这人回到大船上前去回禀玉琳。

玉琳听的回禀就笑了:“这都过了端午了,还有人赛龙舟呢。”她一开口,必然有人凑趣:“公主说的是,只怕是这两位公子嫌端午龙舟不过瘾,这才又要自己来比试一番。”

玉琳点头笑了,接着想一想方道:“既然他们要比试,那我们也就别在这湖里碍着他们。让人和他们说,索性各划一叶小舟,让他们从这头划到那头,我们这些人,就都上岸瞧着就是。”

雪娥听了,就让人去传话,成小姐已经笑道:“公主今儿兴致好!”

“端午时候,我偏生病了,也没瞧成龙舟,这会儿是在补呢。”玉琳顺口找个托辞,自然有人开始说端午的龙舟赛的有多激烈,说着话,这船已到少女们所在水榭。

林小姐正倚在水榭边瞧着朱为安那边,见这船行来,只觉得这船挡住了自己的眼,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和英娥她们起身去迎玉琳。

玉琳下了船,在众人簇拥下进了水榭,等坐下才笑着说了方才的事。英娥已经笑了:“能引公主一笑,也算是我们今儿没白请公主来这一趟。”

“公主若喜欢瞧人赛龙舟,等我家里的荷花开了,我寻两个小幺儿来,让他们打扮了划给公主瞧,公主你觉可好?”朱三小姐含笑道。

不等林小姐先赞好,玉琳已经笑道:“多谢费你的心了,我这不过偶尔之兴,若成了例,让我爹爹听到了,又要教训我一通,什么浪费人力,纯为取乐,被他教训,我可不敢。”

“似公主这样体恤,真是难得。”林小姐听到众人只奉承玉琳,心里有些不满可又不敢说出来,毕竟君臣之间,隔的太远,只是往湖面上望去,此时朱为安听的玉琳的话,自然欢喜无限,今儿就让玉琳知道,自己并不是那样纨绔,已经在那想着怎样赢过柳劲松,好让他晓得,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

和朱为安的志得意满不一样,柳劲松非常沉静,只是在那等着小舟被送来。成国公世子想劝解,可这会儿连玉琳都点头了,也不能扫了玉琳的兴不是?小舟被人撑出来,成国公世子见朱柳二人各自整理衣衫,要上船而去急忙道:“不过是比着玩罢了,你们两个可都要小心,谁要在我家出了事,我可都担待不起。”

朱为安信心满满:“楚兄,你就是个这么啰嗦的性子,定不会出事的。”柳劲松只对林公子点了点头,也就上了船。成国公世子又让两个精于水性的在后面驾舟跟随,以防万一,都预备好了,林公子这才站到湖边一块大石上,清清嗓子,高声道:“准备,开始!”

朱为安的手在准备时候就握上了浆,等到开始落下,那船如离弦之箭一样向另一边去。柳劲松紧紧跟在后面,成国公府上两个小厮划了船跟在后面,湖上顿时荡开数道水痕,瞧着煞是好瞧。

玉琳坐在当中,瞧的最是清晰。朱三小姐和林小姐站在她身边,朱三小姐十分紧张,哥哥一定要赢,林小姐心里也想的一样,朱公子不会输的,不会输给这个不晓得从哪来的人。

玉琳的眼从朱为安身上转到旁边的柳劲松脸上,记得这是个文弱书生样,可是现在瞧着还是有一点力气。

朱为安的眼只盯着岸边,一定要赢,想着手里的力气更大,似乎能听到风声在给自己助威。柳劲松一直不停追赶,眼瞅着离岸边还有一点点距离时,柳劲松追上朱为安的船,当船头超过朱为安的船头时,柳劲松对朱为安浅浅一笑。

这一笑瞧在朱为安的眼里何啻挑衅?眼见着离岸边只有数步,绝不能让柳劲松超过自己。朱为安手上的力气更大,柳劲松晓得朱为安必然如此,此时两船正处在船头对船尾的那个阶段,柳劲松脸上的笑更大,只轻轻一摆,那船尾就撞上了船头。

朱为安正在全神贯注想要超过柳劲松,谁知柳劲松的船尾就撞上自己船头,那船身摇晃起来,朱为安登时大怒,以为柳劲松要把自己撞落水,想着他就把自己的船头又撞向柳劲松的船尾。

此时柳劲松已故意放慢速度,朱为安撞上的,是柳劲松的船身,这么一撞那船登时就晃起来,柳劲松是站在船头操舟,哎呀了一声,人就一晃往水里落去。

朱为安见到柳劲松往水里落去时心里不由哎呀叫了一声,不好,上当了,柳劲松是故意要设计自己来撞他的。众人原本瞧着这两船相交,接着见柳劲松的船在超过朱为安的船时朱为安的船突然撞上去,接着柳劲松的船就摇晃起来,柳劲松落入水中,登时齐齐张大了嘴。

成国公世子见自己家的小厮去捞柳劲松,这才语带不满地道:“朱兄好胜,这是大家都晓得,可是这也未免太过好胜了,哪能要输了就把人给撞下去。”林公子已经沿着岸边跑,跑到对岸时候正好是小厮们把柳劲松捞出来,林公子见柳劲松没什么事,只是衣衫湿了,这才放心下来:“没事吧,哎,这输了也就输了,可是怎么有人要故意把人撞落水,这等行径,不是君子所为。”

朱为安已经把船划到岸边,听到林公子这话就道:”不是的,是他故意让我撞上的。”林公子的脸不由板起来:”大家都有眼睛的,是你见林兄要越过你,就去撞落了人。朱兄,你虽好胜,也不是这样的。”说着林公子就脱下身上的衣衫给柳劲松披上:”先披着,免得风一吹就着凉了。”柳劲松接过衣衫刚披上就又有人来了,这回来的是丫鬓:”永乐公主遣我来问问,落水的人可有什么事?究竟因何落水?"

第25章 起风了

“还请回禀公主,朱公子见自己要输了,心生不满,于是撞上了表弟的船,才让表弟落水。至于…”林公子不等朱为安说话,已经开口道,接着看向柳劲松:“表弟,你可有什么事?”

柳劲松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这时一阵风吹过,柳劲松不由打了个喷嚏。朱为安已经不满开口:“胡说,明明是他要来撞我,并非我来撞他。”

“这就奇怪了,朱公子,表弟已经碰到岸边,哪会故意去撞你,再说,旁边还有人呢。”说着林公子就去拉在岸边守着的小厮:“你说,到底是谁撞上的?”

柳劲松的船尾碰上朱为安船头的幅度并不大,再说小船轻,就算小厮看见,也可以当做是被风出去过去的,而朱为安撞上柳劲松那个幅度可不算小。于是小厮老实回答:“小的们站在岸边,确实见柳公子的船尾碰上朱公子的船头,可是这里离岸不远,有些狭窄,又有风,这擦身而过时,擦碰了是难免的。朱公子不满就撞上,也是小的们亲见的。”

小厮的话让朱为安的眉立即竖起来:“就是他故意撞上。”林公子也道:“都要赢了,谁还要撞你,表弟,我们别理他,先去换衣衫。”说着林公子就拉着柳劲松去换衣衫。

朱为安差点喷血,从来都是自己算计别人,可是今儿被别人算计了,这口气哪里咽的下,于是上前一步:“休走,说完再说。”林公子的身子挡住柳劲松,转身瞧着朱为安:“朱公子,晓得你是皇后娘娘最心爱的侄儿,你们朱家也是赫赫门第,可是我们林家也不弱,你若再这样咄咄相逼,不过是让主人家难做。”

说完林公子拉上柳劲松就走,这是骂自己仗势欺人,朱为安一张脸都气白了。丫鬟已经回去回禀。

玉琳听的传报才淡淡一笑:“原来只晓得朱公子是好胜的,可是没想到如此好胜。”朱三小姐听的前后经过,已经觉得如坐针毡,听玉琳这话有为自己兄长开脱之意,忙道:“家父在家里也说过,说兄长未免太好胜了些,这样可不好。谁知兄长好胜还是胜过以往。”

玉琳浅浅一笑,这件事本就要过去了,谁知林小姐听的心上人遇到这样一件事,一心只护着朱为安,忙开口道:“好胜也是常见的,可是朱公子平常也是稳妥的,方才不是说了,小厮也瞧见柳公子的船尾碰到朱公子的船头,只怕这柳公子是故意的,朱公子气不过,才会这样做。”

玉琳瞧向林小姐,林小姐被玉琳的眼瞧的面上一红,有些懊悔自己说出这番话,可是说也说了,再反悔也来不及,只有硬抗着。

沉默之中,成小姐缓缓开口:“照了林妹妹的意思,是想让公主再分个清白出来?”林小姐急忙摆手:“并非这个意思,只是虽是玩耍小事,可也能瞧出一个人的品性,若朱公子真正被人冤枉了,传出去,可是不好。”

朱三小姐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林小姐,虽说朱三小姐和林小姐平日关系甚好,可是林小姐这样急切地为兄长辩白,朱三小姐也信上疑惑。总不会是林小姐看上自己兄长了?这可不成,朱三小姐的脸色变了变才对玉琳笑着道:“林妹妹说的也是实情,不过本是玩耍小事,不过一笑罢了。”

玉琳的眼在座上数位小姐面上扫过,这才笑道:“我既瞧了,也不能没有点表示,那就问个清楚。来人。”玉琳一声唤,自然有侍女走归来,听的玉琳要传召两位公子,侍女应是出去。

既然要传召,玉琳又没下令让众小姐回避,英娥忙让自家下人去抬来珠帘,放置在水榭中,好让众位小姐都能陪着玉琳。林小姐听的玉琳要传召,本以为要回避,谁知玉琳并没吩咐回避,想到可以细细地瞧瞧心上人,脸上不由露出隐隐红色。

这红色落在朱三小姐眼里,自然又是一番别样计较,只是在心里按下罢了。

柳劲松在里面换着衣衫,林公子在外面守着,叽里呱啦地说些朱为安的不是:“他仗着自己是皇后娘娘心爱的侄儿,平日行事不免有些跋扈,更兼前些日子,皇后娘娘有意把永乐公主许配给他,一旦做了驸马,那身份又不一样,这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早想给他个教训,一直没寻到。现在啊,还多亏你。”

柳劲松换好衣衫走出来,门边伺候的小厮急忙递上干手巾,柳劲松用手巾擦着头发,对林公子故意问:“陛下适龄的女儿也有几个,朱公子若要尚公主,也可以选别人,为何偏要永乐公主?”

“听说他从小出入宫廷,从那时对永乐公主就有意。不过永乐公主虽然性情温和,也从没看上他,不然的话,早该嫁了。”林公子用折扇点住下巴,认真地答。柳劲松唇边露出一丝笑,见发已半干,正打算挽起头发,已有人来报,永乐公主传召。

今日费尽心机,为的就是能见到永乐公主,此时听到来人传报,柳劲松的心不由有些跳起来,但还是对来人道:“我整理一下,这就去。”

来人应是,英国公府的下人又端来一碗姜汤,柳劲松端起碗一饮而尽,感到姜汤热热地在肚中,梳好了头整理好了衣衫,也就跟来人前去见玉琳。

林公子倒把折扇在手里打了下,柳劲松长的这么英俊,如果永乐公主瞧上了,愿意下嫁,这不是就能狠狠地打朱为安的脸。想着林公子就欢喜起来,也跟在后面想去瞧热闹,英国公府的下人直到林公子到了桥边才拦住:“林公子,公主只下令让朱柳二位公子过去,您就在这等候。”

林公子哦了一声,见旁边有椅子,就坐到椅上摇起扇子:“给我端些水果点心来,我有些饿了。”下人们忙应是去准备,林公子坐在那,眼眨也不眨地瞧着这边水榭,想第一时候知道消息。

少年们在的水榭里边,听的玉琳传召柳劲松和朱为安,有人不由懊恼地道:“要晓得如此,我也该去划船才是。”成国公世子听了这话淡然一笑,拍一下说话者的肩:“这是运气,永乐公主的性子,倒有些捉摸不透。”

众人在议论着,此时朱柳两人,已经走进水榭,迎面瞧见的是而来的是一面宽大的珠帘,珠帘缝隙后面,瞧不分明人影。朱柳二人走到珠帘前,对着帘子行礼:“参见永乐公主。”

珠帘里面并没人说话,已有两个侍女走出,扶起朱柳二人,接着一个侍女就道:“公主说,两位都辛苦了,想给两位赐点东西,只是…”

话没说完突然起了一阵狂风,水榭的窗子都是开着的,这风又来的大,周围的帘幔被吹起,有一纱帘离珠帘离的很近,竟带着纱帘缠上珠帘一角,那珠帘被一带,内里情形登时被朱柳二人瞧的清清楚楚。

这阵风来的有些急,见珠帘竟被带了卷起,少女们急忙拿起团扇把面遮起,林小姐见心上人猝不及防出现在面前,虽也拿起团扇遮面,可还是悄悄地在扇后瞧着他。

这珠帘一角被纱帘带着卷起,柳劲松瞧见少女们纷纷用团扇遮面,内中一个女子却端坐在那里,周围喧嚣,她却似一股清泉,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亲近之心。风吹起她的裙角,整个人显得那样的出尘,这样的人,谁会舍得去骗她?

只一眼,柳劲松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就此沦陷,只一眼,柳劲松就生出一定要娶到她的心,不是为了和朱家争什么,而是因为她就是她。

柳劲松看着玉琳,整个人都有些呆愣,英娥在短暂的愣神后已经命丫鬟们赶紧把窗户关好,把珠帘放下。那张脸消失在柳劲松眼前,他有些懊恼地想伸手把帘子拨开,可手刚伸出去,就觉得不对,依旧低头站在那,屏声静气地等待,等待着帘子后面传出声音。

玉琳她还是和原来一样,那样的让人亲近,朱为安看着玉琳,眼神也有些发痴林小姐在扇后瞧见,心里十分酸涩,但什么都说不出来。”要下雨了!”这阵混乱很快过去,窗户被关好,珠帘重新被放下,风声被隔在水榭之外,方才那张脸也像是幻觉,直到帘内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柳劲松心中重新泛起涟漪。

第26章 下雨

的确是下雨了,外面的风声已经越来越大,接着那风就带下雨点,夏日的雨来的总是这样快,那雨点大点大点地滴在瓦上,让人有别样思绪。

水榭内很安静,并没一人开口说话。柳劲松试图收敛起心中涟漪,可是怎么都无法收敛。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听到后整个人都可以安静下来。柳劲松不由抬头往帘后望去,朱为安瞧见柳劲松抬头,不由不满地哼了一声。这声不满并没让柳劲松动容,他只淡淡地瞥了朱为安一眼,这一眼让朱为安有些恼怒,一个被家族逐出的人,舅家也不可依,竟这样看自己,真是不晓得死字怎么写。

可这是在公主驾前,朱为安再有不满,也只能收起,听着雨声,等待玉琳说话,但玉琳一直没有开口,雨声滴滴答答地传进来,让朱为安有些烦躁,他伸手打算把衣领松开些,但想到这是公主驾前,这样做就是不对,只得把手放下,继续等待。

帘后的玉琳望着帘外的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她不开口,少女们也不敢开口,朱三小姐很想为自己的哥哥开口说话,但此时的玉琳和平时有些不同,朱三小姐不敢冒犯公主尊严,只得在那忍耐。

林小姐望向朱为安的眼有些发痴,这让英娥瞧出来,不由去扯下她的衣衫袖子,林小姐用手背轻捂住嘴,低头后很快就抬头去瞧玉琳,如果玉琳恼怒会怎样?随即林小姐就有些赌气地想,恼怒就恼怒,有什么可怕?

雨声有些变小了,夏日的雨,来的快来的大去的也快。玉琳这才开口,却不是对外面说,而是对朱三小姐道:“令兄的好胜性子,一直没改。”朱三小姐听到这句,来不及细琢磨就忙道:“公主说的是,今日闯了这样大的祸,回去我可要好好地和家父说,让家父教训一顿。”

玉琳又是微微一笑方道:“你们两个,今日也算没有分出胜负,就算打个平手罢。来人。”有侍女上前,玉琳吩咐拿几样东西各自赏了朱柳二人,侍女应是,端了托盘走出帘子。

从玉琳再度开口说话时候,柳劲松就侧耳细听,生怕漏掉一个字,越听越觉得,她的声音怎么可以这样好,怎么可以让人觉得这样的舒服?至于玉琳说了什么,柳劲松并没在意,直到侍女端了托盘走到自己面前,柳劲松都没反应过来。

朱为安虽有些许不满,但见柳劲松呆呆地站在那里,唇边不由有嘲讽笑容,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有张好皮相穿了这样好衣衫又如何,终究不是这京城里长大的公子哥。

侍女见柳劲松并没动手去拿托盘里的东西,不由笑着道:“柳公子,公主说,您和朱公子算打了个平手罢,这些就是公主的赏赐。”

自己出丑了,柳劲松知道,可是若能再见她一眼,就算出丑又怎样呢?柳劲松抬头往帘里望去,依旧望不清楚,这才对帘内行了一礼:“多谢公主。”

说完柳劲松才伸手去拿托盘里的东西,侍女不由又掩口一笑,退进了帘内。

当侍女走进去时,柳劲松很想借此再瞧瞧玉琳,可是这帘子很快就落下,只能瞧见有人在眼前一闪而过,别的,就再瞧不见了。柳劲松不由握住手里的东西,这是她赏赐的,一定要保存好。

朱为安见柳劲松把东西握紧,心里又生嘲讽,已有人请这两位退出水榭。

柳劲松想回头瞧一眼,但知道这与礼不合,只得按捺下去,走出水榭。此时骤雨方歇,天空如被洗过一样,透着莹莹的蓝。荷叶还带着雨水,被阳光这么一照,显得比方才更好看几分。

永乐公主就像这荷花一样,不是那样的美,却让人见之可亲,让人久久徘徊在她身边,不愿离去。柳劲松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糊里糊涂地回到少年们在的水榭。

林公子已经冲过来,满面笑嘻嘻:“就说公主是明白人,赏赐了些什么,拿出来给我瞧瞧。”朱为安自然也被别人包围,听到林公子这话,鼻子里又哼出一声,林公子听到这一声哼,瞪回去:“你不过是因公主宽厚,才没受到惩处,不然的话,你这样行为,只会被人笑话。”

朱为安的眼微微一眯,眼中的不善已经很明显,成国公世子忙过来打圆场:“既然公主都说了,打了个平手,那就照公主的意思,朱兄,这是你的玉佩,在这里,完璧归赵。”

玉佩既然回来,那柳劲松的话当然也就不作数,朱为安并没去接那玉佩,只是不阴不阳地道:“既然有人喜欢这东西,就送他呗,我倒想瞧瞧,他拿什么和朱家斗。”说完朱为安就对成国公世子拱手一礼:“今日兴致也尽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