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多了,所以才会抓住任何想要抓住的东西,皇后的眼神有些莫名,朱大太太放下抓住皇后的手轻声道:“娘娘,妾…”
“别说了!”皇后闭上眼,神色疲惫,这让朱大太太有些焦急,如果能把永乐公主争取过来,那秦国公主就会少了很大一个助力,甚至,柳劲松说不定会站在朱家这边。想到这朱大太太就在心里埋怨魏氏,若非魏氏做的太过,对柳劲松徐徐图之,未必不能让柳劲松回来,可是现在,一切都那么晚了,只有抓住这一切。
“娘娘,旁人妾并不知道,可是朱家,和娘娘生死荣辱与共!”朱大太太的话让皇后睁开眼睛,接着叹气:“父亲上次说的,并没做到!”和青唐那边联络,并不是那么好联络的,朱大太太虽不知道具体的事,但额头也有汗珠出现,跪下给皇后行礼:“妾并不知道娘娘和老国公说的是什么,但妾知道,朱家对娘娘,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吗?这是威胁,皇后不由勾唇一笑,这一笑看的朱大太太忍不住浑身一抖,接着皇后才淡淡开口:“我还有太子,别忘了这点!”
“娘娘!”朱大太太再次行礼下去:“朱家愿为太子臂膀,娘娘,朱家和娘娘,和太子,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若朱家败落,娘娘面上,又有何光辉?”
“住口!”皇后轻叱,朱大太太伏地不起,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道:“罢了,我再试这最后一次,若不成功,则…”皇后没有说完,朱大太太却没有成功的喜悦,反而带上了惊慌:“娘娘!”
“你要记住一件事,我没有了朱家,依旧是皇后,异日的太后,但朱家若没有了我,那就…”皇后的话依旧没有说完,朱大太太抬眼看着皇后,再次伏下去:“妾代朱家上下,谢过娘娘大恩!”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疲惫地示意朱大太太下去,朱大太太再次行礼,也就推出去。皇后身边随侍的嬷嬷已经上前给皇后端茶:“娘娘,这件事,就算是真的,陛下也不会追究的!”
“是啊,皇室秘闻,知情者,”死这个字在皇后口中,迟迟没有说出。嬷嬷已经明白,见皇后没有接茶也就把茶碗放到一边:“可是娘娘,您为何还要答应呢?”
“不答应怎么办?不答应的话,难道就要坐视朱家这样衰败?真要按陛下所想,秦国公主,一定不会放过朱家的!朱家,是我出生之地!甚至,连我,她也未必会放过!”皇后的声音已经带上在旁人那里没有的惊慌,嬷嬷急忙连声安慰:“娘娘,不会的,您是太子的生母,太子素来宽厚仁孝!”
“就是因为他宽厚仁孝,才会被人摆布!与其那个摆布他的人,是别人,倒不如摆布他的人,是朱家的人,好歹他们也是血亲!”皇后说出心底最深的秘密,这让嬷嬷的身子不由抖一下,那句秦国公主也是太子血亲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只又道:“娘娘虽如此想,可是陛下那里,会不会迁怒于娘娘?”
“陛下?”皇后的声音里有着悲伤:“陛下对我,早就没有了情分了,或者说,陛下对这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没有情分。不管她们是美是丑是温柔是泼辣还是别的,都不过是那个人的影子。那个青唐贱女的影子!”
“娘娘!”嬷嬷吓了一跳,皇后眼里的泪终于流出:“你说,我这辈子,难道就不能活的扬眉吐气一点?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后宫,母仪天下,好一个母仪天下,却不过是个空壳,他,从没把我当做一个女人看待。他看着的,永远都是另一个女人。甚至费尽心机,要让那个女人的女儿,登上最高位置,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幸好这殿内,只有皇后和这嬷嬷两人,这嬷嬷见门窗都没有异动才道:“娘娘,这男人的心,是不明白的。娘娘!”
“我斗不过那个影子,难道我还斗不过那个影子的女儿吗?私生贱女,妄称公主,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这个皇宫,成了什么地方了?”皇后尽情地发泄着心里的愤怒,被压抑多年的愤怒,本以为很快就可看到希望,儿子登上皇位,自己成为太后,成为整个皇朝最高的女人,可是陛下他,还是做了别的计划,要让那个女人的女儿,不受半分委屈,甚至要开例让她辅政。
牝鸡司晨,不利天下。此时这八个字,就像是皇后的救命稻草一样,一定是这样的,一定要这样,自己为的,是江山社稷,为的是正统!
“明日,传吴王府林侧妃入宫吧!”皇后毕竟是皇后,在短暂的愤怒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这淡然的话语让嬷嬷稍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就道:“娘娘,林氏,未必肯听娘娘的!”
“我知道!”皇后打断了嬷嬷的话,面上重又淡然:“我就算想知道,林氏心中怎样想的。”嫉妒,只有嫉妒,才能让一个人变化的不像她自己,皇后绝不相信林氏听说永乐公主的生母很可能还活着,会无动于衷。
“多谢娘娘赐宴,妾该回去了!”在和皇后用过午膳又游过花园,林氏也就要告辞,皇后面上笑容平静,挥退左右对林氏道:“有句话,在我心里已经很多年了!”
“娘娘有话不防直说,妾本该听从的!”林氏依旧恭敬,皇后嗯了一声就道:“当初你本该是吴王继妃的,不过出于吴王一点私心,这才让你屈就侧妃之位。这么些年,委屈你了!”
难道说,皇家有意让自己成为继妃,林氏的心都开始跳的有些快,但依旧按捺住对皇后道:“王爷待妾极好,这些事,妾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果然林家家教极好!”皇后赞了一句才道:“原本我想向陛下进言,早日册你为吴王正妃,可是近来听的一些话,倒不好做这事了!”
林氏先是喜悦后又愕然:“不知娘娘所言为何事?”
“玉琳的生母!”这话让林氏更摸不着头脑:“娘娘说的,妾不明白!”
“当初吴王重伤躺在床上,是派心腹侍卫和内侍前去迎接的玉琳,并没惊动地方!”皇后的话解释了林氏长久以来的疑惑,原来玉琳的生母,果然是个乡野村姑,一个乡野村姑,要怎样的美貌倾城,才会让吴王心动,从此对别的女子再不动心?林氏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脸,她容颜姣好,年近三十依旧楚楚动人!
这个动作没有逃过皇后的眼,她淡淡一笑就道:“我听说的,是当初那位辞婚的徐探花,他的母亲,和玉琳有些像。巧的很,这位徐太太,也是吴夫人的姐姐。”话只说到这里,无需再多言,林氏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其中关窍,声音很低地问:“难道说,那位徐探花,是王爷的…”
“徐探花今年不过二十,算起来受孕之时,吴王正躺在床上!尚不能起坐!”皇后的话很轻描淡写,却不啻在林氏心中掀起风暴。这样的话,那个女子,并没为吴王守贞?天下,怎么可以有这样荒谬的事。
“原本几年前,我曾和吴王说,不能再委屈你,册你为正,原本吴王有所心动,可之后又按下了!”这话让林氏心里越发悲愤,原来,自己这么辛苦,竟不如那女子一句话吗?而且还是个不肯守贞的女子。
林氏努力想平静下来,不让自己失仪,皇后已经又道:“这件事,原本我不想告诉你,可听了这件事后,我觉得,该告诉你,毕竟这么些年,一直服侍陪伴吴王的,是你!”
林氏压抑住自己,起身行礼:“妾多谢娘娘!”皇后亲切地扶起她:“若在民间,你我还是妯娌,哪需如此客气!方才你说要回去,我让人送你回去吧!”林氏应是,可脚步却沉重的抬不起来,如此荒谬,吴王竟为一个不肯守贞的女子而悬正妃之位多年。
林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努力想让自己平静淡然下来,想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猛地林氏推开侍者,转身走到皇后面前:“娘娘,娘娘要妾做些什么?”
很好,很聪明。皇后面上又露出笑,接着就道:“你知道的,林家和朱家是姻亲!”按说林家该无条件支持朱家,但林家当家人是个老狐狸,只在围观而不肯明确表态。
林氏明白皇后的意思,低声道:“可是妾已是出嫁女!”
“如果,让你成为吴王继妃呢?林家,也不愿一个女儿不过是吴王侧妃吧?”皇后在林氏耳边悄声到,册吴王正妃,不必吴王同意,只是因吴王和皇帝兄弟情深,才数次问询吴王。天子的旨意到府,吴王也一样要接的。
成为正妃,从此就可堂堂正正地在吴王面前,而不是侧妃总要委屈些。让兄弟姐妹乃至侄儿侄女不以自己为耻,这是林氏长久以来的梦,原先,林氏是想通过自己的温柔体贴,来实现这个梦的。但现在,只要自己点头,就可让这个梦实现。林氏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心在狂乱地跳。
怎么就忘了,皇后也是有权利决定这件事的,林氏看着皇后,觉得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娘娘的意思,妾明白了,妾会说服父兄!”皇后绽开笑容:“静候佳音!”
林氏再次行礼,和侍者一起离开,皇后的手腕翻动,吴王也好,陛下也好,终究还是不懂女人心,更不知道,女子的嫉妒,能做出些什么来。
“今日娘娘召你入宫,你陪侍她想也累了,不必再到我面前来伺候!”吴王看着林氏,声音依旧淡然。
“娘娘是个和蔼的人,妾并不觉累,况且已近年底,妾也想着,今年该怎么过年呢!”林氏看着吴王,声音依旧温柔,神色都没动一分,但心里却无法平静下来。这么多年的陪伴,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林氏是真的把吴王视为自己的夫婿,而不是诏书之下,不得不嫁的男人。
即便有腿疾在身,吴王依旧是个很俊俏的男人。是林氏会为之心动的男人,只可惜,这个男人,从来都没为自己动心过。
“我脸上的墨难道没洗干净?你这样看着我?”吴王用手摸一下脸就推着轮椅要去拿镜子,林氏忙拿起镜子递给吴王:“王爷脸上很干净,方才您说您脸上有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今儿练字的时候,小舒儿来找我,吵着也要练字,我把笔拿给她,她就到处乱甩,甩的我一身都是墨。这调皮孩子,回去定会又被玉琳训了!”提起孙女,吴王脸上满是和蔼的笑,这笑那么醉人,林氏看着吴王,眼神更加温柔:“是啊,小舒儿也慢慢地长大了,若是杨姐姐还活着,该多欢喜!”
吴王收起笑容,脸上神色有些变化,林氏急忙低头:“妾失言了,只是想起玉琳刚满月就没了生母,总有些…”
“这些事,不该你问,也不该你管,回去吧!”吴王的话让林氏彻底失望,起身行礼之时终究问出来:“王爷,妾就那么差吗?”
“你很好,只是…”你不是那个人,这句话吴王终究没有说出口,改口道:“别去想那些闲言碎语,你方才说要过年了,今年多支些银子,好好地办一办。”
林氏应是,心里更加失望,走到门边时把话说出:“妾明日想回娘家一趟!”
“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多带些礼物,替我问候你的爹娘哥嫂!”礼物,金银珠宝,荣华富贵,似乎伤了人的心,就可以这样弥补。林氏觉得心都是冷的,应是后就退出,等在门外的侍女立即迎上:“风有些大,侧妃您小心身子!”
自己的身子,哪有心伤的那么重,林氏接过侍女递上的斗篷,披上却不想说话,侍女又把手炉送上,林氏走到院门口回头望去,依旧不得挽留,这一生,难道真就如此?
天上飘下小雪珠,侍女啊了一声就道:“今年雪比去年多,明年收成一定好!”林氏什么都听不到,只在那自怨自艾。前面传来孩子的笑声,林氏抬头,见玉琳怀里抱着小望舒走过来,小望舒还在玉琳怀里扭,一个劲地要下来。
两边带着的侍女都停下脚步行礼,玉琳瞧见林氏,忙笑道:“林姨从爹爹那边过来?我正要带小舒儿去给爹爹问晚安呢,小舒儿这调皮孩子,看见雪就要下来跑!”
话刚说完,小望舒已经哧溜从玉琳身上溜下来,几步就跑到林氏跟前,用手抓住她的裙子下摆,奶声奶气地问:“林姨,我要看雪!”
玉琳身边的奶娘已经上前把小望舒抱起:“小姐,这是姨婆,不是林姨!”小望舒摇头:“娘也叫林姨!”
“娘和你叫的不一样!”玉琳把小望舒接过来,笑着解释,接着又对林氏道:“这孩子,越发调皮了!”看着玉琳面上舒心的笑,林氏从没有像这一刻嫉妒玉琳,凭什么她能拥有一切,谁不知道永乐公主的驸马,和永乐公主恩爱情浓。他们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如果林氏也能有一个孩子,或许还不会这样伤心。
林氏面色的变化让玉琳察觉到了,她奇怪地问:“林姨,您怎么了?”
“没什么,也许是在娘娘那里太累了,我先回去歇着了!”林氏含糊地答了这么一句,玉琳也没细究,也就带着人继续前行,走到很远都能听到小望舒传来的笑声。
林氏用手按住胸口,这样才能好受一些,而不是让那熊熊燃烧的妒火把自己烧灭。
“今日林姨有些和平常不一样呢!”小望舒和吴王玩了一会儿,就开始发困,玉琳把孩子交给奶娘让她抱回去,这才轻声和吴王说。
“皇后只怕和你林姨说了什么。”吴王毫不在意地说。
这样的不在意让玉琳皱眉:“爹爹!林姨细细地想,也有些…”
“可怜是吧?玉琳,你可还记得我问过你的,用一生孤寂换一世荣华富贵,到底值不值得。玉琳,我也和你说过,我能给她,只有这些!”这话让玉琳再无法说话,只是轻叹一声。
“这个世上,即便是富有四海的天子,也有得不到求不得的东西,更何况你我?”玉琳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半响才道:“爹爹的心还是硬啊!”
“那是因为我的心,已经早就给出去了,现在虽然放下了,可是有些事,还是忘不掉!”那些忘不掉的日子,时时刻刻在吴王的脑中盘旋。
玉琳轻叹一声,接着就道:“可是爹爹,皇后和林姨说了什么,会不会…”
“玉琳,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要你自己去面对,而不是再让我帮着你了!”吴王的话并没让玉琳泄气,她把下巴搁在膝上:“我知道,爹爹,我知道!”
室内再次长长静默,外面下雪的声音越来越大,玉琳听着下雪的声音,唇角开始含笑,只要自己不在意,又有什么事能打击到自己呢,即便,那个不能再想起的名字又浮上心头,玉琳想,自己总有一日,会笑着平静地面对她,而不是惊慌失措或者强直压抑!
林氏第二日回了林家,尽管林氏说了很久,但父兄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劝林氏,吴王待林氏已经很好,那点名分差池又何必那样在意,毕竟林家接受这个事实,已经接受了十多年,总要再等等,等等事情分出个胜负来,再考虑往哪边站。毕竟林家和这两边,都有姻亲联系。
这样的答案让林氏无可奈何,回去的车上那泪就如泉涌,自己的娘家人,终究还是把自己放弃了。
这样的答案让皇后也很不满,可再不满也无法扭转,眼看就要到年下,派去青唐的人也该回来了,就不知道,他们带回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朱老太爷不好再次进宫,让儿媳借进宫的机会询问永乐公主身世这件事,到底该何时发作,怎样发作才好?
皇后怎不明白他们要如何发作,不过这样的皇室秘闻,如果像别的事那样发作的话,很可能会反噬自身,而这绝不是皇后想看到的。思前想后,皇后还是召玉琳进宫。
进宫对玉琳来说,不算什么稀罕事,玉琳参拜过皇后,皇后和她笑着说了几句家常话,已有宫女进来道:“娘娘,吴夫人奉诏来见!”
吴夫人?玉琳的眉不由微微一皱,皇后笑着拍拍玉琳的手:“吴夫人总是你十多年的保姆,为人也十分小心,你为了徐家的事,气恼于她,虽是常理,可她也是受池鱼之殃。上回我听的你去给徐家送贺礼,想着你心总是软的,索性把她请来,给你们做个和事老!”
说话时候,吴夫人一行人已经进来,看见杨墨兰也在的时候,玉琳的惊讶怎么都藏不住,皇后面上依旧笑的恬淡:“吴夫人和徐太太是姐妹,要和,不如把她们姐妹都请进来,一起和!”
“伯母想的果真周到!”玉琳飞快地把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诧收起来,笑吟吟地对皇后说。
“你从小没了娘,这些事,总要我多替你想些!”皇后说话时候并没忘记细细地去瞧她们三人的神色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的真爱,是江山社稷!
第83章 情分
“伯母对我,素来想的周到,多谢伯母!”玉琳并不是没有看到皇后说话时候那没离开杨墨兰脸的眼,玉琳的双手在袖子里面紧紧握成拳,面上笑容并没改变,声音也更加柔和。只有稳住,才不会在皇后面前泄露出来,只有稳住,才不会,玉琳看向杨墨兰,接着眼就移开,才不会让杨墨兰在皇后面前受辱!
杨墨兰心中也同样翻起惊涛骇浪,今日皇后召吴夫人进宫,指明要自己跟随,杨墨兰就觉得必有不对。当看见坐在皇后身边的玉琳时,杨墨兰就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了。而当皇后开口说话时,杨墨兰就更明白了。这京中的有心人果然不少啊。杨墨兰心中叹了口气,面上神情也放平缓,只有不动神色,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而不是让皇后抓住错漏,让女儿受苦!
吴夫人悄悄瞥了眼杨墨兰,见杨墨兰神色平静,这才松一口气,对皇后道:“妾也记得,娘娘对公主,素来十分体贴!”她们三人面色虽平静,但那悄悄交换的眼神并没逃过皇后的眼,皇后对吴夫人道:“记得当日吴夫人待玉琳,照顾十分精细,已逝的吴王妃,也曾多次在我面前提起这事!”
“这是妾该做的,不敢受娘娘赞扬!”吴夫人恭敬依旧,这让皇后心里稍微有些不悦,让吴夫人和杨墨兰起身赐座后才道:“宫中寂寞,两位难得进宫,不如陪我去园中走走!”
“能陪侍娘娘,妾等之幸!”吴杨二人双双站起,恭敬答道,皇后把手伸出,玉琳扶住皇后,已有人在前引导,一行人出了昭阳殿往花园行去。
已近年根,这两日又没下雪,御花园内有些苍凉,皇后随意走了几步就坐下歇息:“也真不巧,这几日没有下雪,不然的话就有雪景可以赏了!”
“今年的雪比往年还要多些,若再下的话,只怕会…”玉琳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没说,皇后笑了:“玉琳出阁之后,和原先也不一样了,也晓得关心这些事了。我见你和吴夫人,还是没什么话说。那些往事不过是小事,你此时有夫有女,难道还在气恼?”
玉琳低头一笑,眼往吴夫人那里看去,吴夫人依旧和杨墨兰低眉顺眼站在那里,听到自己被提起这才抬头看向皇后:“公主已经长大出阁,当日被人托付的事,妾已经做到了!”
吴夫人说话时候,杨墨兰也飞快抬眼看了眼皇后,复又照礼仪低头,绝不露出一丝丝!更加无趣,皇后心中有些许的气恼,玉琳还真是她伯父的侄女,一样的冷血无情,自己的生母就在面前,竟能无动于衷!
想着皇后就开口:“方才没细瞧,这会儿细瞧,玉琳神态之间,竟和徐太太有些像呢!”这是她们母女最像的地方了,杨墨兰只觉得心都快要整个被挖掉,胸口有个大洞一样的空虚,拢在袖中的双手都在颤抖,但还是笑着对皇后道:“那日去朱府赏雪,朱大太太也这样说呢,毕竟妹妹做了许多年永乐公主的保姆,难免沾染了些神态!”
“这说法倒也新鲜,我还是初次听说!”皇后淡淡说完,有宫女前来禀报:“娘娘,于婕妤要求见娘娘!”皇后哦了一声:“到底什么事,她难道不知道永乐公主正在陪我游园吗?”
“于婕妤并不肯说,奴婢也回绝不了!”宫女一脸为难,皇后问过于婕妤在哪里就起身道:“我去见见于婕妤,很快就回来!”玉琳恭送皇后离开,回身时候眼里的泪已盈睫!
杨墨兰看着女儿,眼睛不觉也湿了,但这时还什么都不能说,不管皇后出于什么目的,杨墨兰清晰知道,这件事绝不能被人抓住分毫。杨墨兰轻轻地摇了摇头,玉琳已经明白,吴夫人在旁暗地叹了口气,玉琳觉得喉咙又有些哽咽,低头让泪水咽回去,这才开口道:“听说贵州苦寒,徐太太在贵州时,想必见过无数雪景!”
“贵州的雪和京城是不一样的,那山上,下的也不是雪,拿在手上才知道,下的竟是冰!头一年去贵州,娇儿不晓得,还说可以去赏雪,谁知下下来却是雨。”杨墨兰按捺住内心的翻滚,努力想出话来回答!
“下的竟然是冰,这种雨,我从没见过!”玉琳让自己的声音不露出一点颤抖,杨墨兰已经笑了:“公主万金玉体,那苦寒的地方,自然不能去!”
“公主小的时候,最怕冷了,偏又喜欢雪,看见下雪就要嚷着到雪地里面去,不晓得现在那位小姐,也是不是这样?”吴夫人在旁插话,努力营造出闲谈气氛,毕竟这个时候,亭子外头,看不见的地方,定有眼睛盯着这里!
“小舒儿也是这样的,怕冷又爱雪!”提起女儿,玉琳脸上神情添了些轻松自在。
“柳小姐我只抱过一回,还是她满月时候,只记得她和公主您小时候很像,现在不晓得像谁了。”吴夫人的手悄悄地握住杨墨兰的手,杨墨兰的手冰冷彻骨,感觉到吴夫人手心的温暖,杨墨兰才接口:“是啊,这孩子,长着长着会变模样的!”
“她现在越长越像驸马了,驸马越发得意!”玉琳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这个弧度让杨墨兰的心里大为安慰,又道:“公主和驸马,定会恩爱一生的!”这是一个母亲为女儿婚姻最真切的祝福,也只有此时此刻,借助这样时候说出。
玉琳看向杨墨兰,看的十分专注,这一刻,所有的往事都涌上玉琳的心,吴夫人曾经说过的话也在玉琳耳边,玉琳心里开始释然,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不忍舍弃的,可惜这世上,没有两全之法。她只是做了,当初看来最好的选择!二十年锦衣玉食,众人尊崇的日子,想来也抵得过母亲陪伴。
杨墨兰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了,甚至想伸出双手,把女儿揽入怀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手指甲都要抠进吴夫人的掌心,整个人都僵直了,母女离别前夜,曾痴痴地看着女儿,也曾想过,把女儿留在身边。
可是不知道这样做后,女儿长大,知道身世,会不会怨怅,毕竟她可以得到这世上让人瞩目的荣华富贵。若非造化弄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女儿!
“我和驸马之间,想来不会有什么天意弄人,定会恩爱一生的,多谢徐太太!”久久,或者只过了一瞬,玉琳方才开口说话,说话之时玉琳一阵释然,过去的事就全过去吧,该忘掉的也都忘掉,自己已然有夫有女,父亲虽不良于行,但身体很好。身为公主,更是众人尊崇,又何必去想那些不能想的!
“公主此言,善哉!”杨墨兰也笑了,她的笑和自己真相似,玉琳心中掠过的是这样的念头,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徐小姐和潘公子已然定亲,不知道婚事什么时候办,到时我也好去喝一杯喜酒!”
“原本呢,这哥哥没成亲,妹妹总不好先嫁的。可是侄儿的婚事,一直都没定下来,潘公子已过二十,潘家也想抱孙子!索性就定在来年三月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