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留宿昭阳宫的日子也不少,秦贵妃王修仪乃至几位低位妃子那里,也常有召幸。一时后宫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和乐融融。
转眼四月已过,连芍药都残了,榴花正红时就到了端阳。
往年宫中都有龙舟竞渡,和民间不一样在于。宫中的龙舟竞渡,只是分了内侍和宫女,彼此滑着好让宫中主人瞧着取乐。据说这是先帝最爱的玩乐。
先帝驾崩皇帝即位之后,这个习惯也保留下来,去年因逢文庄皇后薨逝,自然就没举行。
今年宫中又有了皇后,后宫又这样和睦,皇帝就令朱皇后照了往年的习惯,装饰出几艘龙舟来,再来一次龙舟竞渡。
宫中有专门负责节庆的人,况且人人都想奉承朱皇后,等到端阳那日,不说龙舟被装点的格外华丽,连太液池两边的柳树上,都缠了五色丝线。
朱皇后又诏令为让大家都乐一乐,那日各宫除留下守宫的人之外,都允许到太液池边观看。宫中节庆虽多,也很热闹,但大多时候的节庆和热闹,和宫人们没多少关系。
文庄皇后生前,也曾下过这样的命令,因此到了那日,太液池边早早就有人在那等候。
吴娟和柳依依,是要侍奉朱皇后的,等朱皇后和皇帝从昭阳宫起驾,来到太液池边时,吴娟被太液池边等候着的人吓了一跳,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不过人虽多,却没人说话,这和民间龙舟竞渡时,两岸的人欢声如雷可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女主智商上线的速度有点快。其实是我忍受不了女主的智商不在线了。。。
、第21章 栽赃
所有的人都跪在两边行礼,恭迎帝后。吴娟手里提着熏炉,原本觉得这炉子不重。可从跪着的人群中间穿过时候,尽管知道这礼不是行给自己的,吴娟心中竟还有些忐忑,双腿都有些颤抖。
帝后的御辇在一艘龙舟前停下,这艘龙舟装饰的格外华丽,这是专门预备给帝后乘坐观赏龙舟竞渡的船。至于别人,只有在岸上站着观赏的份。
帝后下车之时,本已站起身的众人又全部跪下,山呼万岁。直到帝后上了船,众人这才站起身,依旧规矩地按次序站在那,等着观赏龙舟竞渡。
帝后仪仗里的随从只有几个上船伺候,吴娟和柳依依都站在岸边等候。
船缓缓地驶进池子中央,在那停下。参加龙舟竞渡的十二艘船看到内廷总管在船头发出的号令,十二艘船争先恐后往太液池另一头划去。
尽管龙舟上有人击鼓,但鼓点并不激烈,皇帝看了一会儿,兴味索然地道:“这龙舟竞渡,真不算有趣。”
“这宫中,毕竟有规矩拘束着,妾很小的时候,曾被家人带着去瞧了一次赛龙舟,那就要热闹了。”朱皇后的话果真让皇帝提起一些兴味:“朕也曾听说宫外的龙舟赛,极其热闹有趣,朕总想着去瞧瞧,只是…”
“别说陛下您,这京中高门大户的人家,也不肯常放儿女去那些地方的。”朱皇后宽慰着皇帝,皇帝又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十二艘龙舟你追我赶,池子上瞧着比平常热闹许多。宁寿宫内,依旧那样平静安宁。杜太后靠在榻上,一个小宫女在给她捶腿。
王尚宫走进,给杜太后盖上一张薄被,杜太后睁开眼瞧向王尚宫:“这两日开始热起来了,也不用再盖薄被了。”
“老娘娘您前儿才说有些不快,连今儿的龙舟竞渡陛下恭请您去,您都没去,这会儿要再冻着了,那怎么办?”王尚宫的话让杜太后微微一笑,接着杜太后就道:“那也没什么好看,宫里的这些玩意,瞧着是花团锦簇引人注目,可要真玩起来,一点都不热闹,既然不热闹,又有什么好玩?再说了,皇帝现在可不愿多看到我。”
杜太后的话让王尚宫无法反驳,接着王尚宫迟疑一下才道:“娘娘这话,未免有些…”杜太后已经挥手让小宫女下去。殿内只剩下殿门口守门的两个宫女和杜太后王尚宫两人。
王尚宫看着杜太后,杜太后神色肃然。王尚宫轻声道:“娘娘,陛下他,一向…”
“真恭敬还是假恭敬,我瞧得出来。原本呢,我也不在乎,毕竟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能这样想也就不错。可是那个田杏儿…”杜太后的语气变的有些冷然。
王尚宫迟疑一会儿才道:“娘娘的意思,可是娘娘,秦贵妃那里,是不中用了。陛下对她,虽然瞧起来恩宠如旧,可到底如何,秦贵妃心中只怕也很清楚。”
“该有新人了。”杜太后的语气那样轻松平静,王尚宫了然点头:“娘娘的意思?”
“上回挑回来的宫女,有一个叫王莺的,瞧着模样生的不错。”王尚宫等杜太后一说完就语气轻松地道:“王莺生的是好,可是性子不好,喜欢攀龙附凤,又爱攀高踩低。”
“攀龙附凤,捧高踩低,这很好!”杜太后的话让王尚宫稍微迟疑一下就道:“娘娘的意思,臣明白了,娘娘觉得,她能…”
“进了这宫里,谁自个想做什么,是做不到的。”杜太后语气肯定的说,抬头望向外面,仿佛能瞧见太液池上的情景。
皇后和自己不是一条心,那要这个皇后做什么?一天两天不能做,那三年五年呢?自己,必然是要掌握住整个后宫,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全。
龙舟竞渡已经结束,优胜者上了帝后所在的龙舟,叩见帝后并得到奖赏。参加龙舟竞渡的不是侍卫就是精选出来的内侍。
当得到第一的那队龙舟走上前叩见帝后时,朱皇后面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一下,队伍中的第三个人,太熟悉了,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他说过,他要科举入仕,而非承蒙父荫。
皇后微微低头,不让自己的眼在那个人身上多停留一刻,众人已经跪下,皇帝勉励几句,该由皇后颁下赐物。
玉秀捧过装着各样赐物的托盘,朱皇后从托盘中拿起赐物,侍卫中领头的已上前一步,跪在皇后面前。
皇后无需亲自递过去,一个内侍已上前给皇后跪下,接过赐物后把赐物转交给侍卫。朱皇后手里托着赐物,眼飞快地往那个人身上瞧去,只扫了一眼,朱皇后就把赐物交给内侍。
内侍接过赐物同时众侍卫一起跪下,再次高呼万岁谢恩。
船上的高呼万岁声音传到岸上,已经站的脚麻来的吴娟悄悄地移动着脚。旁边的柳依依瞧见,不由微微一笑。
众人已经离开帝后所在的船,那艘停了很久的船又缓缓地往岸边行来。将到岸边时候,内廷总管走到船头大声道:“陛下有诏,许众人散去,在这御花园内游玩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再行归宫。”
众人再次跪下高呼万岁谢恩之后,大宫女们叮嘱了小宫女内侍们几句,也就任由他们散去,在这花园内尽情玩耍。
吴娟和柳依依把熏炉交给内侍收好,吴娟就拉着柳依依:“走,我们在这花园里逛逛去,这花园里,我也来过几次了,可都没好好瞧瞧。”
柳依依跟着吴娟在这太液池边走着,这里的一切都是柳依依熟悉的,可也是陌生的。太液池边的柳树,已经能依人手了。
柳依依感慨地伸手去摸下枝条,吴娟就悄声道:“我在家的时候,会用这些枝条编篮子,瞧着这些,可不敢摘。”
御花园内一草一木,只有皇帝和后妃能动,别人,都不能擅动。柳依依听出吴娟话里的郁闷,笑着道:“宫里面规矩大,我们往那边去吧,我前儿记得还有几丛芍药,也不晓得芍药全残了没?”
吴娟点头,两人从太液池边离开,穿花度柳,往芍药栏行去。
芍药栏在牡丹花圃旁边,上个月繁花似锦的牡丹花圃,早已只剩下叶子。芍药栏中还有几多零散的芍药在开着。
吴娟和柳依依两人走进芍药栏,仔细寻觅才寻到几朵。吴娟不由叹息:“哎,都没什么好花看了,依依,你说,人这辈子,是不是很无趣?”
“怎么说这个呢?”柳依依瞧着那几朵芍药,总比没花赏要好一些。
“你瞧,上个月不光这里,连牡丹都还是繁花似锦,这会儿才过了几天,就全残了,连这宫里的人都是…”
说着吴娟悄悄对柳依依附耳:“我听人议论,说秦贵妃已经失宠了。”失宠?柳依依正伸手去摸一朵芍药花瓣,听到这话那手就停在芍药花瓣那,接着柳依依摇头:“这样的话,不是我们能说的,小心姑姑们听见了,罚你。”
吴娟小心地往四周瞧了瞧,声音变的更轻:“就因为只有你和我,所以我才这样说,依依,我觉得秦贵妃,真是说不出的好看,画上的仙女,都没她那么美。”
柳依依唇边勾起一抹笑,竟然忘了秦贵妃,也是生的非常美的。
芍药栏外响起笑声,接着王莺和三四个宫女走进,看见吴娟和柳依依在这里,王莺眼中不由闪出妒火。原本以为到了太后宫中,只要尽心服侍,就能往上爬,并会得到太后的青眼,可是呢,到了太后宫中都那么多天了,只见过太后一面。
而吴娟和柳依依竟然被皇后看中,得以进殿服侍,简直就是不能忍。
王莺冷笑一声:“吆,这是谁啊?不好好地在那服侍,跑这来做什么?想不到也不过和我们一样,做一个普通宫女。”
柳依依不想和王莺纠缠,拉了吴娟就往外走,王莺眼珠一转,指着地上一朵残花就大叫起来:“你们快来瞧,她们两个,竟然掐了花,扔在这地上,快去报告管事的,就算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宫女,也不能这样做。”
这是明晃晃的栽赃,吴娟和柳依依神色都变了,跟着王莺进来的原本就是和她一起的宫女,巴不得别人倒霉,她们好瞧笑话。因此早有人提着裙子就跑出芍药栏去寻人了。
吴娟忍不住对王莺道:“这花不是我们掐的,是自己掉的!”
“呸!”王莺一口啐在吴娟脸上:“我们亲眼瞧见的,你还想赖?方才我们进来时候,柳依依的手还放在这花上呢。”
“胡说,依依只是在摸花瓣,并没掐花。”吴娟的辩解只让王莺冷笑:“是不是的,你说了不算,我们这啊,可是有这么多证人呢。”
说着王莺就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宫女笑道:“姐姐,这两个人,之前把我欺负的可惨!”
、第22章 诬陷
这宫女听到王莺的话,望向吴娟和柳依依,面上笑容变的有几分莫名其妙。吴娟瞧着这笑容觉得特别渗人,下意识地抓紧柳依依的手。
这宫女已经伸手在吴娟脸上打了一巴掌:“好个贱婢,违了宫规,掐了花就想跑,这会儿还装可怜。我们这么多的人,难道都看错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诬陷,吴娟的脸气的一下红了,对那宫女道:“你胡说,我们根本就没有掐花。”
那宫女并没说话,只是冷笑,王莺有样学样,伸手一巴掌打在柳依依脸上,骂道:“谁胡说了,谁看错了,就是你们两个,掐了花,还想跑,宫有宫规,你以为,谁会来救你们?”
“我要去见…”柳依依的话只说了半截,就有一个冷然的声音响起:“这里出了什么事?虽说陛下许你们在这园中任意嘻乐,可也要注意点规矩,哪有这扯着脖子在这嚷的?”
众人抬头望去,见方才那个跑出去的小宫女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着女官服色的人走进来。
瞧见这个女子,大宫女面上露出微笑,上前一步轻声道:“秦司正好。方才我们进这芍药栏赏花,见这两个小宫女,掐了这芍药花就扔在地上,我们出面阻止,谁知她们还说我们诬陷。姑姑来的正好,把这两个小宫女带下去罢!”
秦司正抬头看向吴娟和柳依依。柳依依此刻已经认出此人是谁,她是宫里专管惩罚宫女内侍的宫正司司正。
难怪大宫女会这样欢喜,而且,这位秦司正,是非常注重规矩非常崇敬太后的。秦司正瞧向吴娟和柳依依。
吴娟觉得身上更渗的慌,握住柳依依的手心里全是汗。
这样的神情瞧在秦司正眼里,坐实了她们两个偷掐花被抓拒不承认的罪名。秦司正冷笑一声:“你们两个,老老实实告诉我,掐了花,认了错,那也不过就是挨上几板子的事,不是什么大罪名,若不肯承认,那就罪加一等了!”
“我们并没有掐花,为什么要认错?”柳依依出于直觉回了这么一句,大宫女和王莺面上的冷笑更浓,这样回答,只会让秦司正更为恼怒,果然秦司正已经开口:“现有证人,怎么,你们还要狡辩?”
“是她们几个,诬赖我们。”吴娟的眼泪都吓的流出来,但既然柳依依不肯认错,吴娟当然也不肯认错。
“司正面前,还能让你们嘴硬?”王莺已经忍不住又要挥手打吴娟,秦司正冷冷地看王莺一眼,王莺吓的忙把手放下。
“你们两个,是哪个宫的宫女?”柳依依还没回答,王莺就飞快地说:“她们两个,是昭阳宫新进小宫女。”
迟疑一下王莺又补一句:“和我是一起进来的。”
“月容,你们宫内进来的这个小宫女,太爱说话了。”秦司正并没理王莺,只对月容语气平静地说。
月容的脸色微微有些僵硬,对秦司正轻声道:“新进小宫女,常常如此。”
“好好管教。”秦司正轻描淡写地说了这四个字后就对吴娟和柳依依道:“跟我走吧,我会让人去和昭阳宫吴女官说,按宫规惩罚之后,再让她领你们回去。”
这话让低眉顺眼站在那的王莺面上露出得意的笑,进了宫正司,受了惩罚,到时候想再往上爬,那就是不能了。
谁让她们竟然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王莺心中不无嫉妒地想。柳依依比王莺更明白进宫正司的后果,想都没想就跪在秦司正面前:“姑姑,我们的确没掐花。”
“现有证人,她们这么些人呢,也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你们,跟我走吧。”宫正司的人,个个都有一副铁石心肠,秦司正也不例外,况且比这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她们也都瞧过,秦司正只淡淡说了一句就转身要走。
吴娟比柳依依还害怕,王莺的得意更浓,该,就该这样对待,谁让你们敢欺负我,还笑话我。
秦司正见柳依依不肯站起身,对月容使个眼色,月容已经会意,对王莺点头。王莺巴不得上前拉住柳依依的胳膊:“快些起来吧,敢做就要敢当,哪有做了不敢当的?”
“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地欺负我们。”吴娟怒问王莺,王莺瞧着吴娟,眼珠一转:“这话说差了,我这样牢记宫规的人,怎会看着别人违背宫规?”
月容扫了王莺一眼,王莺忙把柳依依拉起来:“赶紧走吧,这会子还闹什么?”秦司正怎看不出王莺的眉眼官司,不过呢,这件事既然有证人,那也就乐的卖个人情,至于这两个小宫女,谁让她们得罪了人。
在这宫中,做宫女的,想要顺顺当当的,要紧的是不要得罪了人。
柳依依怎么都不肯站起身,吴娟也是一样,秦司正的眉已经紧皱:“不承认也就罢了,竟还要抗拒命令,实在是坏透了。月容,你去寻两个内侍来,把她们捆上就走。”
月容应是,命一个小宫女赶紧出去寻人。柳依依的鼻子红彤彤的,眼泪不知不觉下来:“我们是昭阳宫的人,要罚,也要问过昭阳宫。”
“还懂得狡辩了?你放心,这件事,我自然会去告知昭阳宫管事。”秦司正的声音越来越冷,她能成为宫正司司正,自然不仅仅是公正严明。
柳依依没想到抬出昭阳宫来竟然还是没有作用,眼里不光有泪,额头上的汗珠也下来了。模样瞧着着实狼狈,王莺瞧见柳依依这狼狈模样,唇边的笑容越发得意,该,活该,谁让她竟敢得罪自己。
等进了宫正司,拿出宫规来,审问完了,该打该罚,再罚去做粗活,一辈子翻不了身。王莺得意洋洋想着,已经走进四个小内侍,两个一组,上前把吴娟和柳依依都拉起来,推搡着往外走。
吴娟和柳依依都在挣扎,秦司正示意把吴娟和柳依依的嘴都给堵起来。王莺得意洋洋地拿过帕子,把吴娟和柳依依的嘴堵的严严实实,跟在后面推搡着吴娟和柳依依出了芍药栏。
吴娟和柳依依脸上又是汗又是泪,柳依依更气急一些,这些不分青红皂白就处置,简直是没有一点道理。
刚走出芍药栏不远,就见吴女官匆匆而来,瞧见秦司正吴女官停下脚步:“敢问秦司正,我们宫内的宫女,究竟为何被你抓了?”
“吴女官来的正好,我正想遣人去和你说一声,宫中规矩,宫人无故,不得擅动草木。这两个小宫女,竟掐了芍药花在那丢着玩。这违背了宫规,有人告知于我,于是我这才前来。”
秦司正并不慌乱,宫正司掌后宫刑罚,除皇帝皇后太后这三人可以赦免犯错的宫女内侍,别人一概不能。把人带走再去回禀皇后,也是常见的举措。
吴女官往吴娟柳依依面上瞧去,吴娟柳依依的嘴巴都被堵了,哭的一头一脸都是泪。吴女官在宫中多年,当然晓得这件事的厉害轻重,因此迟疑一下才对秦司正道:“我并无阻拦你们执行宫规的意思。只是我听说她们两人口口声声喊冤。秦司正,这宫中,因了小隙而诬陷别人的事并不少见。宫正宫正,为的就是愿你们公平公正。秦司正,既然她们喊冤,那也该仔细盘问,况且…”
“吴女官多虑了,宫正司自有自己办事的章程,既不会冤枉别人,也不会放过违了宫规的人!”秦司正说了这么一句,就又要往前面去。
吴女官知道无法拦阻,但这两个人是朱皇后瞧中的要培养为心腹的人,和别的小宫女并不一样。况且别的罢了,偏偏又是太后宫中的宫女发现她们两个掐花,还做证人,真是禁不住要让人多想。
“秦司正还请留步,既然她们口口声声喊冤,何不回芍药栏一看,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免得到时冤枉了人。”吴女官的话让秦司正冷笑一声:“和吴女官识得日子也久了,今日才知道,吴女官竟然还会断案!”
“要说起断案来,自然不如秦司正,只是在这宫里久了,耳濡目染,自然也晓得了些。”吴女官不肯退步,秦司正唇一抿,往月容面上瞧去,接着就对吴女官道:“既然如此,那就往芍药栏去!”
众人又浩浩荡荡回到芍药栏,王莺已经上前捡起一朵芍药,对吴女官道:“瞧,就是她们掐的,吴女官,你瞧,人证物证俱全,还有什么可说的?”
吴女官接过芍药,仔细瞧了瞧,也不理王莺,只对秦司正道:“司正在这宫中,已超过三十年了,我辈之中,也算出类拔萃的人,没想到今日,竟被一个小宫女给骗了!”
秦司正原本以为最少也得是王莺现掐了花,扔在地上,然后她们众口一词,诬陷吴娟她们。谁知吴女官竟这样说话,秦司正往吴女官手上那朵芍药仔细瞧去。
、第23章
这一瞧,秦司正面上变了颜色,这一朵芍药,叶子已经枯黄,花瓣已经掉落许多,根蒂处不见掐的痕迹,像是花开许久,自己掉的。
这帮子蠢货,诬陷人也要做的恰好。秦司正心中骂了一句,面上神色没变。
吴女官已经笑了:“不过这也怪不得秦司正你,毕竟她们口口声声,都说是我们宫里的小宫女掐的芍药,秦司正您执掌刑罚,自然要公正无私!”
这句句讽刺着秦司正,秦司正冷眼瞧向王莺,吴女官又叹气:“不过呢,秦司正,别的罢了,今儿还有另一件事,按理这芍药栏内,自当有人天天打扫的,可这会儿芍药下面,竟堆了不少的落叶落花,以致有人造谣生事,诬陷别人。秦司正,这管理芍药栏的人失职,也是宫正司该管的。”
王莺懵懵懂懂听完,觉出不对,急忙大喊:“我们亲眼所见,是…”
“你们亲眼所见,那你指出一朵来,那朵是她们掐下的?”吴女官瞧都不瞧王莺一眼,指着芍药下面的花对王莺冷笑。
王莺语塞,四处环顾想去寻找一朵,但王莺也晓得,只有方才捡的那朵,才最鲜嫩,别的那些,全都衰败不堪。
“秦司正,既然我们宫中的人,并没有擅自摘花,那我也要把她们带走,自去当值!”吴女官才说完这句,四个小内侍就已经把吴娟柳依依松开,堵住她们嘴的帕子也拿掉。
吴娟双眼泪汪汪的就要和吴女官哭诉,柳依依紧紧拉住吴娟,吴娟奇怪地看眼柳依依。柳依依给吴娟使眼色,要她好好地等着,吴娟吸吸鼻子,站在吴女官身后。
秦司正的脸红了又白,接着就道:“既然你们有事,那也就…”吴女官不等秦司正说下去,就对秦司正行了一礼,带上吴娟柳依依离开。
一等出了芍药栏,吴娟就抽噎着道:“为什么不让宫正司的,惩罚王莺她们?”吴女官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柳依依的眉皱的很紧,看着吴女官轻声道:“我想,等回到宁寿宫时,自然就有人惩罚王莺了。”
吴女官赞许的对柳依依点头,接着就道:“这宫里啊,有时候,任凭你怎么小心,有些事都是躲不过去的。今儿啊,算你们运气好,诬陷你们的人事先没做好证据,否则的话,就算是娘娘,也不会因为你们,坏了宫里规矩。”
吴娟听的懵懂不解,抬头问吴女官:“真的是这样吗?可是,这宫里,不该是…”
皇宫,不该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方,能吃到最美的美食,见到最漂亮的衣衫,最精美的首饰,能见到最尊贵的人。天子,该是圣明的!
吴女官读出吴娟眼里的疑惑,伸手拍拍吴娟的手:“你们以后,慢慢就晓得了!”
柳依依点头,吴娟依旧疑惑:“可是,姑姑们在教导我们的时候,并没有讲这些。”吴女官的唇边现出一抹嘲讽,接着吴女官就笑了:“教导你们的姑姑,都是好人,可很多事情,她们是不晓得的。”
这一句让柳依依深吸了一口气,是的,瑶光阁内的周婕妤,和小宫女柳依依眼中的宫廷是不一样的。
周婕妤眼中的宫廷,繁华富丽,世间最好的荣华富贵,垂手可取,陛下是温柔的,太后皇后贵妃,个个都是笑容温和的。服侍的宫女内侍,每一个都是尽心尽力的。
柳依依眼中的宫廷,不是这样的。低矮的房屋,简单的衣衫,粗陋的饮食,还有每日很辛苦地早睡晚起,服侍大宫女,服侍皇后,只有很少的空闲可以得到歇息。
原来,上天让周婕妤在柳依依身上醒来,是想告诉她,天下的事,哪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柳依依的沉默让吴娟感到不安,轻声问柳依依:“依依,你在害怕吗?”
柳依依摇头,瞧向吴女官道:“以后,娘娘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吴女官眼中的笑意更浓,赞许地点头,柳依依,真的很聪明,比吴娟聪明多了。当然吴娟也很不错,有了这么两个人,慢慢的,昭阳宫,乃至整个后宫,皇后娘娘会成为真正的主人,而不是对杜太后俯首帖耳的儿媳。
吴娟有些懵懂,但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听柳依依的,自然柳依依说什么,她也就跟着点头,三人走出御花园,往昭阳宫去。
另一边,月容怒气冲冲地带着王莺等人往宁寿宫走。
走到一条僻静的小道上,月容这才停步伸手打向王莺:“下|贱胚子,竟不提醒我,瞧你一脸聪明相,竟是个蠢货。”
王莺被打,急忙给月容跪下:“姐姐,我…”
“姐姐不用这会儿打她,等回到宫里慢慢和她说。再说脸倘若打肿了,要有人问起,也不好说。”有小宫女急忙为王莺求情。
月容这才放下手,对王莺冷冷地道:“你今晚不准吃晚饭,还有,明儿宫里要有什么风声,别的做不到,要罚你,我还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