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飘来一朵乌云,把阳光给遮住,王淑妃抬头瞧瞧天上:“娘娘还是回去罢,瞧着样子,只怕要下雨了。”
朱皇后从善如流吩咐从人们准备回去,王淑妃走下台阶时候,朱皇后伸手扶了王淑妃一把,两人相视一笑,经过这样一场谈天,感觉更亲密了。
王淑妃算的很准,朱皇后的銮舆刚进昭阳宫,一阵风吹过,雨点噼里啪啦的就往下落,虽然朱皇后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殿内没淋到雨,不过后面的几个宫人还是被雨打到了。
吴女官已经吩咐人去熬姜汤,又命人拿出衣衫来给朱皇后换,生怕朱皇后沾到一点冷意。朱皇后也晓得若自己真生病了,就不能照顾儿子了,因此任由吴女官吩咐众人服侍自己喝姜汤换衣衫。
喝完热乎乎的姜汤,换上衣衫之后外面的雨下的越发大了,宫女们把湘妃帘挂上,隔着帘子听雨点打在瓦上的声音,倒让朱皇后生出几分闲暇来,她笑着命宫女们:“你们也各自听雨才是,就这样在这听雨,倒别有一番意味。”
“娘娘疼你们呢,还笑,还不快些各自去听雨?”吴女官含笑对宫女们说了一句,宫女们才在这殿内各自散开。
吴娟和柳依依席地坐在殿门口,吴娟坐了会儿感到有些困乏,悄悄打个哈欠,柳依依已经凑在她耳边道:“你若想睡就睡一会儿,这听雨渐困,原本就是如此。”
吴娟有些不相信地瞧着柳依依,柳依依拍拍她的手,悄悄地指向朱皇后所在方向,吴娟见朱皇后靠在榻上,一手支着下巴,眼睛半闭,似乎也在睡着。吴娟对柳依依不好意思地笑笑,靠在柳依依肩上,果真开始打起盹来。
柳依依瞧着吴娟的睡容,今儿朱皇后寻王淑妃说话,说的就是关于周婕妤的一切,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秦贵妃?
或者,等不了太久?只是柳依依又想起杜太后,也不知道杜太后,会不会保住秦贵妃?
“这还是今年夏天头一场雨吧?”杜太后也在宁寿宫内听雨,手里握着一块寿山石,在那无意识地摩挲,和王尚宫有一句没一句的说。
“是,这是今年夏天的头一场雨,瞧这样子,今年的雨水只怕会勤。”王尚宫接了这么一句,杜太后已经皱眉:“雨水勤,就要防…罢了,我这改不了的毛病,陛下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乱子,我又何必枉做坏人?”
王尚宫晓得杜太后心结在哪,不好继续说下去,起身拿了件缎子斗篷过来:“虽说入夏了,这风一吹还有些冷,老娘娘还是盖着些。”
杜太后任由王尚宫给自己盖上斗篷,就有一个宫女走进:“王姑姑,仙游宫有人想见姑姑您。”
仙游宫来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王尚宫走出去。杜太后靠在榻上,把手上的寿山石放在手里瞧瞧,这块寿山石做什么好呢?雕个观音,还是做别的?
王尚宫已经缓步走进,对杜太后道:“老娘娘,今儿娘娘和王淑妃,在瑶光阁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说的什么,别人也没听见。”
杜太后不满地瞧向王尚宫,王尚宫已经明白:“老娘娘,臣想,只怕是皇后要对付秦贵妃。”
杜太后唇边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她一个皇后,使这样的手段,也不怕人笑话?”王尚宫应是之后才道:“老娘娘,臣想着,只怕皇后娘娘对付的不是秦贵妃,而是老娘娘您。”
这话让杜太后面上添上几分冷然,接着杜太后把寿山石就那么一抛:“拿去让他们雕个小盆景,要雕好看些,至于皇后,她要对付我,笑话。”
王尚宫已经从地上捡起寿山石,恭敬退下,杜太后慢慢坐直身,看向外面的雨,儿媳挑的不好,还真是让人犯愁。不过,谁怕谁?
“老娘娘说,皇后娘娘要对付我?”秦贵妃话里分明含着不相信,前来传话的不是别人,而是王尚宫。
王尚宫含笑:“贵妃稍安勿躁,怎么说您也是贵妃,仅次于皇后,皇后对您,自然比不得别人,不过…”
这不过后面的意思,秦贵妃已经明白了,秦贵妃的手握成拳:“我对文庄皇后也好,这位娘娘也罢,从来都是恭敬有加,不敢失礼的。”
“这个自然大家都知道,只是人心都是隔肚皮的。老娘娘托我来转告贵妃,说如果皇后娘娘真对贵妃您有了不满,别的老娘娘能帮贵妃,可王淑妃的孩子…”
王尚宫刻意停顿,秦贵妃已经了然:“还请尚宫回去转告老娘娘,对老娘娘的召唤,我了然于心。”
“既如此,贵妃只有这样一个心愿,老娘娘定会努力替贵妃达成。”王尚宫说完后就站起身,给秦贵妃行礼后退下。
此刻雨已停了,太阳重又现在空中,阳光一照,彩虹在天边出现。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出来望天边彩虹。
柳依依正要伸手去指彩虹,吴娟已经把柳依依的手给拉下来:“不能指,我们老家的话说,你要伸手指了彩虹,手指半夜就会断了。”
柳依依噗嗤一声笑出来,故意伸手去指彩虹:“你瞧,我的手指断了没有?”吴娟伸手打柳依依一下,轻秀已经走近吴女官,和吴女官说了两句。
吴女官走到朱皇后榻边,对朱皇后悄声说了两句。朱皇后微笑:“这宫里面,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娘娘,林莞不可信。”能背主一次,当然也就能背叛第二次,这是吴女官的信条。朱皇后笑了:“我晓得,不过呢,要人做事,总要给出相应的价钱。”
说着朱皇后就拍拍怀里的孩子:“绵儿啊,娘告诉你,就算你以后,做了皇帝,也是要恩威并施的,天下没有不出价钱就帮你做事的道理。”
绵儿听不懂朱皇后的话,只望着彩虹格格地笑。朱皇后疼爱地亲儿子的小脸一下,继续观赏着彩虹,直到彩虹慢慢消失。
自从朱皇后和王淑妃在瑶光阁谈过话之后,柳依依一直等待着朱皇后的吩咐,但朱皇后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每天还是照常吃饭睡觉过日子。
眼瞧着端午过去了,又进了六月,太液池的荷花渐渐开放,宫女们每天一早,也要去采了最好的荷花,送到昭阳宫去插瓶赏玩。
这天荷花又送到昭阳宫来,柳依依和吴娟两个把昨天的荷花抱出来,交给宫女带出去,把今天的荷花插好,送到朱皇后面前。
朱皇后瞧着荷花突然笑道:“这荷花不错,不如明儿我们就在太液池上开个赏花宴如何?正好大家也能在太液池上纳凉。”
“娘娘要开赏花宴,该和各位妃嫔们商量,和我们商量,我们也不敢说不好。”吴女官含笑凑趣,朱皇后大笑,吴女官已经命宫人们去各宫请妃嫔们前来。
不一刻秦贵妃王淑妃赵昭容段婕妤等人都已来到,听说皇后要开赏花宴,众人自然全都赞成,还一个个想主意,明儿的赏花宴上,要玩些什么。
“你们一个个的,都想出好主意,只有我,还有几天就临盆了,也不能跟你们玩耍。”王淑妃含笑对朱皇后道。
“淑妃明儿若想去,倒不如请娘娘把御医传来,在太液池边侯着,还有稳婆等人,到时淑妃若万一发动了,就让淑妃在太液池上临产。”赵昭容笑着出主意,王淑妃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话要传到外面去,还不被人说我何等样贪玩呢。”
众人大笑,秦贵妃也跟着微笑,举眼一瞧,并没瞧见柳依依。秦贵妃不由轻叹一声,到底这个宫女,哪点像周婕妤了,竟会让自己数次出丑?
众人商量完了,也就告退。秦贵妃回凤藻宫,她在轿子之上心事重重,也没发现轿子没按平常走惯的路,而是绕了一条近路。
当秦贵妃发现面前就是瑶光阁的时候,秦贵妃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你们,怎么往这边走?”
轿边的林莞立即上前:“贵妃恕罪,想是今儿他们有些累了,奴又没叮嘱,就往这边来了。”秦贵妃正要放下轿帘,突然瞧见瑶光阁门前,有一个人影一闪,仿佛还是那个人,在那含笑对秦贵妃:“姐姐你来了,我等你等了好久。”
秦贵妃啊地叫了一声,这一声吓到了林莞,她顾不得许多就命人把轿子赶紧停下,接着林莞掀起轿帘,对秦贵妃道:“娘娘您怎么了?”
秦贵妃定一定心,瑶光阁前,依旧寂寞,什么都没有。秦贵妃长吁一口气:“没什么,走罢!”
林莞正要吩咐轿子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林莞姐姐请留步,贵妃把东西忘在昭阳宫了。”
秦贵妃循声望去,见走来的是柳依依,刚眼前现出幻影,这会儿又瞧见柳依依,秦贵妃的眉紧皱起来。


、第62章 翻脸
秦贵妃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连连蹬着轿子,命人赶紧把轿子抬起离开。林莞正要转身去和柳依依打招呼,就见秦贵妃的轿子离去,林莞的眉只微皱就了然一笑,上前迎着柳依依:“贵妃的什么东西落在昭阳宫了?”
柳依依把一块帕子递到林莞手里:“方才我见贵妃的轿子离去时候,一块帕子从轿子里掉出来,特地赶上把帕子送来。”
林莞接过帕子,那眉不自觉地皱起,怎么会是这块帕子?柳依依一脸天真地瞧着林莞:“姐姐,这块帕子,难道不是贵妃的?”
这块帕子做工很细致,上面绣的是朵芙蓉花,在芙蓉花的叶子下面,有些突兀地绣了一道云纹。
这是周婕妤送给秦贵妃的帕子,按说她们之间,这样的帕子不该被当做礼物。但周婕妤说,这块帕子是她亲自做的,而且周婕妤还说,她们家乡传说,送了手帕,从此就是闺中最好的姐妹。
因此郑重送来,还要走了秦贵妃的一块帕子做为还礼。既然周婕妤这样说,秦贵妃当然也要把这块帕子好好收起。周婕妤被皇帝赐死之后,秦贵妃就把周婕妤送来的东西统统叫人收起来了,这块帕子,怎会从轿子中掉出来?
林莞在沉吟,柳依依又开口问林莞,林莞急忙对柳依依微笑:“这块手帕,是贵妃的,只是…”
不等林莞说完,柳依依就笑了:“既然是贵妃的,那就请姐姐把手帕收好,我回去了。”柳依依说着就对林菀福下去,转身跑走。
林莞只得到暗示,让秦贵妃的车驾从瑶光阁前走,可没想到竟还遇到这样的事。这块帕子,怎会突然从秦贵妃的轿子中掉出?
林莞百思不得其解,也只有赶紧回去回禀秦贵妃。
林莞回到凤藻宫时,秦贵妃已经换过衣衫正在喝茶,见林莞走进,秦贵妃含笑对林菀:“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我什么东西掉了?方才换衣衫的时候,并没人发现东西掉了。”
林莞手里攥着帕子,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和秦贵妃说这件事。秦贵妃的神色微变,林莞凑近一些,把手松开:“娘娘,这是昭阳宫送来的,说娘娘掉在昭阳宫的东西。”
这帕子,秦贵妃怎么会认不出,她几乎是把林莞一下推到地上,咬牙切齿地说:“你出卖我!”
秦贵妃的突然发怒让林菀震惊,但林莞还是镇定下来:“娘娘,奴并没有出卖娘娘。”
没有?秦贵妃拿起帕子:“没有的话,这帕子怎么会出现在昭阳宫,你是知道的,我已经命你把东西都收拾好。”
东西都收拾好?林莞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拿出一个匣子,匣子上密密上锁,林莞把匣子捧到秦贵妃面前:“娘娘,奴从没开看过匣子,还请娘娘明鉴。”
秦贵妃此刻心乱如麻,双手都是抖的,伸手去开匣子,那匣子被锁住,怎么能开。还是林莞从腰上把钥匙拿过来。秦贵妃颤抖着双手把匣子打开,匣子里面五光十色,放满了当初周婕妤送来的东西,那条帕子,就那样覆在上面,上面的芙蓉花,和当天送来时候一模一样。
秦贵妃把那条帕子拿出来,和林菀拿回来的帕子仔细对比,两条帕子一模一样,甚至连当天周婕妤绣坏的那片叶子,后来被绣娘们重新绣成云纹的痕迹,都是一样的。
两条帕子掉落在地,秦贵妃望着林菀,竟一时说不出话来,难道说真的有鬼,有鬼要缠着自己?难道说周婕妤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所以要报复?
秦贵妃把匣子一推,匣子里面的东西全都掉在地上,玉簪断成了两段。
“姐姐,这根玉簪我很喜欢呢。”周婕妤天真烂漫的声音又在秦贵妃耳边响起。
“姐姐,玉簪断了那天,就是…”秦贵妃用手捂住耳朵,不,不,不是自己。林莞看着秦贵妃的举动,暗自心惊,如果说周婕妤会来寻秦贵妃,那木兰依兰她们会不会来寻自己?特别是依兰。
依兰她,原本不会死的。林莞上前抱住秦贵妃:“贵妃,贵妃您醒醒,这不过是巧合,是巧合。”
是巧合吗?是那个叫柳依依的宫女?自从她出现在昭阳宫,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一切都不一样了。
秦贵妃的手握成拳:“是,是巧合,一个宫女。林莞,我们去宁寿宫。”
林莞应是,命人赶紧出去准备,秦贵妃的手都不敢去碰那两条帕子,指着匣子里的东西吩咐林莞:“赶紧的,这些东西,该烧的烧,该砸的砸,不能留在我眼前。”
凤藻宫的宫人听了秦贵妃的命令,各自忙乱起来,秦贵妃坐在那里,听到轿子备好,请贵妃起驾时候,秦贵妃几乎是飞快地跑出去,中间还差点被门槛绊倒,但这一些,秦贵妃都不在意,一定要寻杜太后,让她为自己做主。
“一个宫女,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秦氏,你太让我失望了。”当秦贵妃来到宁寿宫,求见杜太后并把事情讲给杜太后时,杜太后鼻子里面只冷哼一声讲了这么一句。
秦贵妃的双手在那颤抖:“老娘娘,原本妾也觉得,不过是巧合,可是老娘娘,那块帕子,确实一模一样。”
“再造一块新的帕子,也不是那么难。”杜太后鄙视地瞧秦贵妃一眼,接着笑了:“秦氏,你不会没瞧两块帕子的区别吧?”
秦贵妃当时已经被吓的心惊胆战,恨不得立即把这两块帕子给烧掉,这会儿听到杜太后的质问,秦贵妃当然是回答不出来。
“这种事情,不过是小事。秦氏,倒是有另一件大事呢。”杜太后欣赏了一会儿秦贵妃的手足无措,这才淡淡地说。
“什么大事?”秦贵妃疑惑地问,杜太后微笑:“你的身边,必定有奸细,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么一块一模一样的帕子。宫中的人,知道你和周婕妤情同姐妹的人很多,但未必知道她曾送了你一块这样的帕子,更不会晓得其中细微之处。”
奸细?难道说是林莞?秦贵妃疑惑地瞧着杜太后:“请老娘娘明示,是否是林莞。”杜太后再次微笑:“秦氏,你的心,不够狠。”
说完杜太后就站起身:“我乏了,要歇着,你退下吧。”秦贵妃不敢多说,行礼退下。回去的路和往常一样,秦贵妃却不时望向林莞,自己的身边有杜太后派来的人,秦贵妃是知道的,甚至刻意去忽略这个事实,可这会儿,身边竟然有了皇后的奸细,实在是不能忍。
林莞感到今天秦贵妃瞧着自己的神色有些不对,难道说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可是林莞自觉行事机密,怎么会露出破绽?
到了凤藻宫,林莞扶秦贵妃进殿,刚进殿还没一会儿,秦贵妃就冷哼一声:“林莞,你好大的胆子。”
原本就心里有鬼的林菀先吓了一跳,接着对秦贵妃微笑:“娘娘您说什么,奴不知道。”秦贵妃伸手就在林菀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你和昭阳宫之间来往密切,今儿还故意这样对我,难道就当我是傻子?”
林莞立即给秦贵妃跪下:“娘娘,奴并没有…”
秦贵妃此刻心烦意乱,总有什么东西要奔涌而出,她挥手:“有什么没有不没有的,拉出去,重责二十,再让宫正司把人带走。”
“娘娘!”林莞是真的被吓到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林莞是秦贵妃身边一等一得用的人,此刻见秦贵妃这样发火,殿内立即跪下一片,都是为林莞求情的。
秦贵妃见众人跪下求情,不怒反笑:“好,好,今儿我才知道了,原来你们都是不怕我而怕林莞的。拖下去。”
既然秦贵妃都这样变脸了,有内侍立即把林莞给拖下去,就在院子内堵起口打起来。等打完二十,宫正司的秋司正也得到凤藻宫的命令,带人来到。
秋司正还要按规矩去问秦贵妃,林莞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秦贵妃冷笑一声:“林莞在我身边,素日是最得用的,谁知她仗了我宠爱,私自弄坏东西,还赖在别人头上,被我问出来,口中还不服,这样的事,怎能容忍?因此我先命人责打二十板,再让你们把人带下去,按宫规惩处。”
秋司正应是,但还是对秦贵妃道:“虽则如此,只是臣等…”
“难道秋司正认为,我会白白地冤枉我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秦贵妃的话已经带上几分冷然,秋司正忙恭敬道:“臣不敢,只是这按了宫规,只怕…”
“该怎么按宫规惩处,就按宫规惩处,宫里规矩,可不是设了好玩的。”秦贵妃的声音更加冰冷。
秋司正没有再说,行礼退下。
秦贵妃发这样大的脾气,甚至还把林莞给舍掉,殿内的人没有一个敢再开口为林莞求情,只是收拾着那些东西。
秦贵妃闭上眼,微微叹息,这样发作一场,也能震慑下宫人。只是什么时候,自己也需要这样震慑宫人了?
林 莞被宫正司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昭阳宫,那时朱皇后刚用了晚膳,在那逗着孩子。听到吴女官来禀报,朱皇后的眼微微一眯,就对吴女官道:“你去,和宫正司 的宫正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命她们薄薄惩处,再把林莞放出宫去,也不许说什么林莞是因罪出宫,就说林菀年纪大了,秦贵妃疼她,因此才放她出宫。”
吴女官应是,接着小心地道:“只是,这样一来,未免…”


、第63章 同盟
“我是皇后,皇后洗刷一个人的冤屈,是平常的,再说了…”朱皇后拿着拨浪鼓在儿子面前摇了摇,绵儿伸手去抓,朱皇后的笑更深了:“我既然买了林莞对秦贵妃的背叛,那也要出相应的价钱,否则,谁会为我卖命?”
吴女官了然应是,对朱皇后又行一礼后就退出去办朱皇后吩咐的事。侍立在侧的柳依依已经听到朱皇后的话,面上露出一抹释然微笑,伸手瞧了瞧手上扎出的针眼,这也不枉自己连夜赶出那条帕子了。
宫正司的宫正得了昭阳宫的命令,当然只有招办的。既然林莞已经被秦贵妃责打了二十板子,那连再打都不必了。宫正司等林莞的伤口平复,也就把林莞给放出宫,对外只说是秦贵妃说林菀年纪已大,该出宫另嫁。
秦贵妃身边最得意的宫女就这样消失在宫中,但她的消失带来的反响很大。但秦贵妃无暇顾及别人的议论,因为此时王淑妃已经诞下一位公主。
尽管是公主而非皇子,但秦贵妃还是想起杜太后的承诺,王淑妃的这个女儿,该在自己名下抚养。
“娘娘仁慈,此事之后,娘娘的人望会更进一步。”王淑妃虽然刚生下孩子,但并不代表她对宫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但朱皇后前来探望的时候,王淑妃对朱皇后直言不讳地说。
“做皇后,并不需要依靠人望。”朱皇后对王淑妃微笑,王淑妃浅浅一笑:“可是有时候,人望也是件好事。”
“淑妃如此聪明,当日为何…”朱皇后停下不语,王淑妃已经笑了:“娘娘又何必认为妾会有非分之想?确实这个位置,十分诱人,可是这个位置,有时候也会…”
说着王淑妃的声音微微低下:“娘娘想必已经知道,文庄皇后的死,是有蹊跷的。只是陛下不说,上面有人压着,才会让这件事,久久得不到解决。”
王淑妃的这句话,证实了朱皇后长久以来的猜测,她看向王淑妃:“淑妃和我说这样的话,岂不怕宁寿宫。”
王 淑妃放声大笑,在外面伺候的宫人急忙走进,王淑妃挥手命她们退出,这才对朱皇后道:“我若真怕,也就不会和娘娘说心里话了。娘娘,我出身普通,进宫来也不 大得陛下喜欢,不过是因侍陛下最久,才勉强得以在九嫔之位。这些年冷眼瞧着宫中来来去去,娘娘,我早就知道了,陛下靠不住。”
这番话,换了第二个人讲,朱皇后都要斥责她,怎可以对陛下如此无礼,但王淑妃这样讲,朱皇后只轻叹一声,是的,她们的夫君,皇朝的皇帝,其实,靠不住。
“宁 寿宫,有个大秘密,但这个秘密,陛下很想知道,他一度认为,这个秘密是陈太后死在宁寿宫手中,但照我这些年瞧来,只怕不是。”说着王淑妃唇边现出一抹冷 笑:“若真如此,照了宁寿宫的脾气,早和陛下说了。不过文庄皇后,只怕真是因此而亡的。文庄皇后在怀孕之后,曾经和陛下说过,陈太后只怕死在宁寿宫手 中。”
“你我身边,到底有多少宁寿宫的人?”朱皇后久久不语,等重新说话时候,话里已经带上深深叹息,王淑妃冷笑:“宁寿宫做了 十多年皇后,快二十年太后,宫中的人对她俯首帖耳的不少。娘娘身边,当日明着的是玉秀,这暗地里的人,想来也不少。至于我身边,总是要在我升上淑妃之后才 有了人。不过呢,我也不想去把这人抓出来,宁寿宫爱做这样的事,就让她做罢。横竖花的,不是我的钱。”
朱皇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完之后朱皇后瞧着王淑妃:“那照淑妃瞧来,我们要在宫中安安稳稳地过下去,是否就要…”
“和人闹来闹去,真是脑子都疼了。”王淑妃用手按一下额头,接着抬头对朱皇后认真地说:“娘娘,我们母女全靠娘娘维护,娘娘以后想要对宁寿宫放出什么假消息,来寻我就是。娘娘,我这一生,不求旁的,只求安稳过日子。”
朱皇后握紧王淑妃的手:“那么,我们也只有先剪其羽翼。”
羽翼,自然是秦贵妃了,王淑妃抿唇微笑,宫人已经在外面道:“太后老娘娘驾到。”朱皇后忙放开握住王淑妃的手,整理下衣衫就走出去迎接杜太后。
杜太后见到朱皇后走出来,笑的十分和蔼:“原来皇后也在这里,也难怪呢,算来这是皇后的庶女,你这个做嫡母的,对庶女多加照顾,也是好事。”
朱皇后伸手去扶杜太后:“方才妾见淑妃身子不错,和她多说了会儿话,正打算离开时候,老娘娘就来了。”
“这是宫中难得的喜事,不光是淑妃,若是别人也能多得几个,我这心里就更欢喜了。”杜太后和朱皇后说着话,就走进屋子。
王淑妃已经在宫内的搀扶下站起身,对杜太后行礼:“老娘娘驾到,妾不能远迎,还望老娘娘恕罪。”
杜太后虚扶一把:“快躺下罢,这刚生了孩子不久,哪就能下地。”王淑妃依言躺下,宫女搬来椅子,杜太后坐下后仔细瞧了王淑妃的神色,对朱皇后笑着道:“你方才说的话不错,淑妃身子的确很好。”
朱皇后捧场地笑笑,杜太后已经对宫女道:“我新得的小孙女在哪,快些抱来给我瞧瞧。”宫女们立即去寻奶娘,很快奶娘就抱着孩子走出来。
杜太后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仔细瞧瞧对朱皇后道:“这小公主,瞧着比她哥哥要白净。”
“女儿家比儿子白净,也是常事。”朱皇后微笑着说了一句。宫女又报秦贵妃来了,秦贵妃走进屋里,对朱皇后杜太后都行过了礼,给王淑妃道过恭喜,并没坐下而是侍立在侧,瞧着杜太后怀里的孩子道:“这小公主,瞧着有些眼熟。”
“自然,你和王淑妃和陛下,都是天天见的,小公主生的像他们两个,自然也就眼熟。”杜太后含笑说了一句,陪杜太后来的王尚宫已经瞧了瞧小公主微笑道:“老娘娘,这话不对呢,要臣瞧着,这小公主,倒有些像秦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