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进了厨房,用冷水拍了脸才觉得好受些,听到绿丫的叹气声,晓得她想张谆了,其实自己也想他,只是和绿丫的想不一样。一想到张谆,兰花就想起那几人说的话,嫁人什么的,难道这辈子自己还能披上嫁衣,而不是被人瞧中了,就去伺候,伺候完了回到屋里,依旧是孤零零一个人。
兰花想着想着,只觉得许久没动过的念头竟然动起来,不由暗地骂自己一句不知廉耻。谆哥儿是个好人,绿丫更是个好姑娘,他们成亲以后,定会待自己好的,那时自己帮着他们带带孩子,做做饭,不比嫁人好吗?
可有个人在身边说说话也好,另一个更小的声音在那说。兰花的手停在半空中,掀开锅盖,但不晓得把面条放进去。
“哎呀,兰花姐,你再不下面条,这水就烧干了。”绿丫上前接过面条,利落地放到锅里,用筷子搅一下,接着重新盖上锅盖,推一下兰花:“兰花姐,你还是屋里先歇着吧,这午饭,我来做。”
“不是,绿丫,我只是在想,谆哥儿到哪去了,也不知道一年内赚不赚得到那么些银子。”兰花急急解释,可这解释自己都听着心虚。
“我晓得,兰花姐,你别解释了。”绿丫从柜里拿出两副碗筷,往每个碗里倒酱油倒醋放盐,等面条出锅再滴上几滴麻油那么一拌,筋斗的面条和着麻油的香气,那才叫香。
兰花怎听不出绿丫话里隐藏的笑意,上前帮着绿丫把面条挑起来:“反正,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信不信,我就不知道。”绿丫点头,嗯嗯,真心话。
兰花白绿丫一眼,端了碗到院子里吃面条去了。
风吹在身上已经少了很多寒意,再加上太阳暖暖的一晒,兰花几口把碗里的面条吃完,瞧着这太阳又开始发愣,自己到底要不要嫁人,能不能嫁人,嫁人后会不会和大家都一样,过着互相疼爱的日子?
绿丫上前把兰花手里的碗抽走,见兰花还呆呆地发愣,又是抿唇一笑,这兰花姐,这会儿还在嘴硬,瞧这样子,分明是早已动心了。
兰花想了半日骂自己一句,老刘都没寻人来说亲呢,自己想什么,再说不过是街上人的闲话,谁知道老刘是怎么想的,还是磨豆子吧,明儿的豆浆可要收拾出来。兰花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次又一次,这才站起身要去泡豆子,门被从外面推开,周嫂的声音响起:“兰花,绿丫,你们两个在家吗?”
听到周嫂的声音,兰花的心不由突突跳起来,周嫂不会是来帮老刘说媒的话,不过这街上,再没人比周嫂更适合做这事了。人爽朗又周到,人缘又好。
绿丫已经迎出来:“周嫂子,我们当然在家,快进来坐。”说着绿丫见兰花抱着半袋豆子在那发愣,忙拉一下她:“兰花姐,这豆子我先拿去泡上。”
兰花这才想起自己是要去泡豆子的,怎么又在这想起婚事来,真是越大越活回去,忙抱紧豆子:“绿丫,你先给周嫂子倒茶,我先去把豆子泡上。”
周嫂和兰花打声招呼,也就和绿丫进屋,绿丫刚把茶给周嫂端上,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东西掉地的声音,从窗口一瞧,竟是兰花把那半袋豆子掉在地上,那豆子滚的一地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大家都要求一次更完,那好,从12月一号起,每天六千六,只剩下三天可以闲了。呜呜呜。还是要求土豪们每天一毛钱两毛钱的包养啊。


、第40章劝说

绿丫哎呀了一声,忙对周嫂道:“周嫂子你在这坐坐,我出去帮下兰花姐。”周嫂笑眯眯站起身:“没事,邻里邻居的,我也去帮忙。”说着周嫂帘子一掀就走出去,绿丫拿着扫把撮箕过来,兰花忙接过,把那些豆子扫起来,周嫂已经倒了盆水,先把豆子洗一洗,这才把豆子重新泡好。
等豆子泡好,兰花一张脸也和平日一样,对周嫂笑道:“今儿也不知怎么的,有些恍惚,倒劳累周嫂子了。”周嫂子站起身用手捶下腰:“这不过是点小事,横竖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来来,兰花,我们进去坐,说说家常。”
听到周嫂只说家常,兰花不晓得心里是什么念头,到底是失望还是别的,接着又在心里啐自己,不过是邻人间的起哄,自己就在这辗转反侧的,说出去,丢人不丢人?
周嫂在那讲些家常话,眼就往兰花脸上瞧,见兰花脸色神色变化这才笑着道:“说起来呢,方才我过来时候,遇到刘大哥了,他在你们门口徘徊,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喊他,他就飞快跑走了。”
这话一说出来,兰花的整张脸都红了,绿丫在旁吃吃地笑:“周嫂子,你也没问问?”周嫂回头去瞧绿丫,故意道:“我怎么问啊,难道去问,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原来刘大哥对兰花真的有意?要这么问了,兰花臊了,不让我进门可怎么办?”
兰花一张脸此时红的不能瞧了,犹自挣扎道:“周嫂子,不过是别人的笑话,你就别拿来取笑我。”周嫂掩口一笑,接着神色转为严肃:“这哪是什么玩笑话?你不晓得刘大哥是我们这的一个好人,前年刘大嫂没了,万寡妇就起心嫁他,下钩子下了好几回,刘大哥都没上当。这会儿你来了,也是个好人,这不就是天生一对。要我说,都不是大姑娘小伙子,哪有什么好害臊的,你若喜欢,我就去和刘大哥说,好讨你们一杯喜酒吃。若不能,也就熄了这个念头,你说可好?”
“好啊,周嫂子,这话也只有当着你面我才敢说,我们兰花姐,真正是个好人,要嫁一个好人家,我们也放心。”周嫂话音刚落,绿丫已经拍手笑了。
兰花羞涩低头,雪白的牙齿咬住了唇,这是生平头一次,兰花觉得,还有男人不怀着淫|邪心看自己,冲口就要答应,可再一想到过去,兰花头低的更厉害,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会不会轻贱自己,万寡妇是那样的人,可自己比起万寡妇,又好的了多少?
周嫂正和绿丫说笑,见兰花的眼圈红了,倒吓了一跳,伸手拍拍她:“好兰花,愿意就点头,不愿意就回绝,哭什么?”绿丫倒有些知道兰花的心事,忙对兰花道:“兰花姐,那些都过去了,再说,当初你也是不愿意的。”任凭再有多少个不愿意,可也抵消不了当初的事,兰花想的悲从中来,索性伏到桌上大哭起来。
这让周嫂摸不到头脑,眼看向绿丫想知道为什么,可绿丫的眉头只是皱着并没说话。这谁家还没点**的事,再加上绿丫方才那句,周嫂猜到一点点,忙劝兰花:“你也别哭,谁还没点过去,只要改了,不就是个好人?”
兰花听了这话哭的更厉害了,绿丫叹气,用手抚着兰花的肩:“兰花姐,你放心,就算你不嫁,我也会和你在一起。”周嫂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猜到一些些,可听了绿丫这话又糊涂了,见兰花哭的越发难过,晓得今儿这事是谈不了的,起身叹气:“罢了,姻缘姻缘,总要两厢情愿,既然兰花伤心,我也只有对刘大哥说,兰花不喜欢。”
“不是的,周嫂子,兰花姐不是不喜欢,只是…”绿丫忙为兰花辩解,只是不答应,而这不答应的原因里面,有一多半是为了张谆,绿丫看着兰花,眼神黯淡,周嫂重重地叹口气,又和绿丫说了两句,也就离开。
绿丫转身回到屋里,按住兰花的肩:“兰花姐,过去那些事,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谆哥哥也不说,谁会知道?”兰花抬起一张泪眼:“绿丫,你不晓得,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况且你若真的喜欢一个男子,怎么会忍心瞒他?”这么说,兰花姐是真的喜欢上刘大哥了?绿丫的眉皱起来,不过自己也从没想过瞒谆哥哥,原来这就是真心喜欢。绿丫心里刚生起欢喜,抬头看见兰花脸上的伤心又转为叹息,只是抱住兰花,什么都没说。
周嫂刚从张家出来走了两步,老刘就从旁边出来,截住她:“周家弟妹,这事你和兰花说了没,兰花答应没有?”看着老刘一脸期盼,周嫂叹口气道:“说了,她也喜欢你,可是不肯答应。”
这是为什么?老刘的眉皱起来,周嫂也想知道答案,和老刘站在那分析起来:“她不肯说出来,但我听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过去做了什么事,你说女人悔不当初的不就是那么一件?听绿丫话里的意思,她当初也是不愿意,只是不得不去。要我说,只怕是她当初的男人不学好,为了赚钱逼着她做了些不能见人的事,不然一个寡妇,哪有跟着娘家弟弟的,不都是在婆家守寡?”
这样啊?老刘的眉渐渐松了,若是真的,兰花她算是个苦命人,这样好的人,为什么这么苦命。见老刘神色周嫂忙又道:“说起来,兰花他们搬过来也一年多了,你瞧瞧他们平日深居简出,见人有礼,就晓得这是一家子好人。这人啊,谁还没点过去,只要改了,就是个好人。”
“周家弟妹你说的是。”老刘连连点头:“我也晓得,这女人是艰难的,若性子软些,遇到个不学好的丈夫,那就更难。只是我再不在乎,兰花不答应怎么办?”
周嫂哈哈一笑:“刘大哥,咱们做街坊也十来年了,你从来都是个什么都不在意的性子,怎么这会儿对兰花这么在意?”老刘的脸微微一红,好在他脸黑就算红一下也瞧不大出,只对周嫂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瞧见兰花生的这样爽利,就喜欢上了。”
周嫂难免又取笑他两句才道:“也罢,这难得遇到有情人,只是要怎么才能告诉?”老刘对周嫂连连打拱:“还望周家弟妹周全一二。”
绿丫这里等兰花渐渐止了哭,打了盆水进来帮兰花洗脸,见兰花一双眼都红肿,忍不住又微微叹气,兰花用手巾擦着脸,刚要说话就听见门响,接着周嫂子走进来。
见兰花在那洗脸,周嫂子细细瞧了瞧才笑着说:“原来还没注意,其实兰花你也生的不错,又干净又爽利。”兰花起身招呼周嫂,周嫂坐下后也单刀直入:“你说巧不巧,我这刚出去,就遇到刘大哥,我顺嘴这么一说,谁知刘大哥说,他对你也有意,只是不晓得你为何回绝,还求我再来问个究竟,都是街坊邻里住着,他都这样说了,难道我还不答应,这才又进你家门。”
兰花听的这话,心神不由荡了下,再想到自己以前的事,面上神色变的凄凉:“周嫂子的好意我明白,可是周嫂子,今儿这话我也只能对你说,刘大哥不愿娶万寡妇,不过是不愿把一顶现成的绿帽往头顶上磕。可我原来,比万寡妇也只好那么一点点,除此,我还真说不出响亮话。”
这话和周嫂所想的对上了,忍不住一拍手:“我就是这样想的,兰花,刘大哥还说了,他不在意你原先的事,只要改了就好,这一年多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有眼看见的。”
真的,只要改了就好了吗?兰花眼里闪出希冀,绿丫急忙道:“兰花姐,周嫂子说的对,谁还没有点过去的事,只要改了,就是好人。”这话真好,兰花忍不住拉住绿丫的手:“真的这样吗?”
周嫂已经在旁边点头:“自然是这样的,前头住着的毛家嫂嫂,她原来还是做那个生意的,年老色衰之后,楼里的妈妈嫌她接不来客,几鞭子要把她打死,生病了也不给治,还剩一口气就扔到乱葬岗上,恰遇到毛大哥过来,见人还剩一口气,请医调治后好了,这才带回来做了夫妻。现在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谁还提起旧话?”
毛家嫂嫂兰花她们也认得,今年三十四五,一双孩儿聪明活泼,都送在背后塾师那里读书,日日都经过张家门前的。
见兰花迟疑,周嫂再加一把火:“人啊,不管做过什么,最要紧的是心里干净,你说是不是?”
绿丫在旁频频点头,兰花的脸红了又红这才轻声开口:“周嫂子,这话说的是,可是我还是想亲耳听听,而且,还想把我原来的事给刘大哥说说。”说完兰花低头,脸红的不能瞧了。
周嫂拍一下手:“这就对了,人这辈子,什么事遇不到?有些事总要说清楚明白才好,不然你不肯答应,难道还要刘大哥在那横猜竖猜?”说完周嫂皱眉:“这么着,张家小哥儿不在,不好让刘大哥上门来,等明儿吃了午饭,你到我家里来,你和刘大哥两人,一个窗里,一个窗外,再怎样的贴心话也说完了。”
这话说的真让人害羞,兰花忍不住别转身,不去瞧周嫂,周嫂笑吟吟地又说几句,也就离开去给老刘报信,绿丫送走周嫂走进屋里见兰花还背朝里坐着,上前板住她的肩道:“兰花姐,恭喜你。”
兰花转身过来,双颊如涂满胭脂一样,低声道:“少先说恭喜,总要等明儿说过了,才晓得是真是假?”绿丫掩口一笑,不再取笑兰花,站起身道:“不管是真是假,再过一会儿磨豆子是真的。”兰花噗嗤一声笑出来:“嗯,明儿啊,你陪我去,我这心里才有底。”
作者有话要说:擅长脑补的周嫂。


、第41章事成

兰花努力想说的自然,但声音里还是透出一丝羞涩,绿丫抿唇一笑:“兰花姐,你别和我说,你不好意思吧?”兰花伸手打绿丫一下:“不就让你陪我去一下,去不去,说啊。”
绿丫用手掩住口笑了:“去,当然要去,我啊,可要好好瞧瞧,未来的姐夫到底长什么样子,前来那两回,我可都没仔细瞧呢。”兰花又要啐绿丫一口,可临到了了,又抿唇笑了,心里的羞涩和紧张慢慢褪去,剩下的,是渐渐漫上去的甜,自己这辈子,竟也有穿上嫁衣嫁人的机会,还是那么一个好人,真是从没想过。
绿丫把豆子放到石磨上,和兰花一起推着小石磨转起来,看见兰花脸上那时隐时现的笑容,绿丫也笑了,天儿真好,好的让人的心也变敞亮了。
次日两人卖完豆浆油条,急忙收了摊子,回家胡乱吃了两口饭,绿丫就招呼兰花出门。衣衫是昨晚就找出来的,蓝色大袄搭了一条红色裙子,这衣衫,还是当年初进张家时张谆的叔叔给兰花做的,这么多年,也没穿过两回,如果不瞧折痕,还当是新衣衫呢。
绿丫瞧一眼兰花身上就笑了:“兰花姐,你要不要点些胭脂?”兰花啐她一口:“谁家寡妇点胭脂?”绿丫的眼眨了眨:“要不是没点胭脂,怎么兰花姐你这脸红的怕人,要我说,不如点点胭脂遮一下。”
兰花已经在锁门了,听到绿丫这样说也不理她,只是往前走,绿丫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兰花姐,算我说错,和你赔礼可好。”兰花用手点她额头一下:“你原先没有这么调皮,现在这样,倒有些像秀儿。”
提到秀儿,兰花就觉得失言,绿丫的眉也微微皱起轻叹一声,也不知道秀儿现在好不好,虽说已平安到了流放地,可十四五岁的姑娘家,在那样地方,又没有人庇护,境遇可想而知,纵再泼辣,又能得几时。
兰花晓得绿丫心里的疙瘩,忙拉了她的手:“是我不对,不该说这个,等谆哥儿回来了,若有机会,去探探他们,也是好的。”绿丫悄悄地把眼角的泪擦掉,对兰花点头:“嗯,我一定要好好地过。”有多一半是为了秀儿过的,只有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会有机会帮着秀儿,绿丫在心里悄悄发誓。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周家,周嫂出来迎着,把自己丈夫打发到外面看摊子,自己端来两杯茶,笑眯眯地说:“瞧兰花平日的打扮,还真没瞧出,原来也是个清秀的,看来还是刘大哥有眼光,一瞧就瞧中了。”
兰花规矩坐在那喝茶,由着绿丫和周嫂两个在那说些闲话,门响时候兰花的手一抖,茶都泼出来些,想伸长脖子往外瞧,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只是重又坐回去。
周嫂和绿丫相视一笑,周嫂已经问道:“谁啊。”
“周家弟妹,周老弟在家吗?”当听到传来的是老刘的声音时,兰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速,快的连坐都坐不稳了。周嫂已经走出去:“刘大哥,你周老弟在家呢,在前面看摊子,你进来从这绕过去,免得还要从街上走,多麻烦。”
周嫂嘴里说着,已经招呼老刘进了家门,兰花从窗口看见,只觉得老刘虽还是昨儿那个样子,可是瞧着怎么比平时好看些,接着兰花就想捂脸,太不像话了,哪能这样想?
老刘晓得兰花就坐在屋里,进了家门就问周嫂:“周家弟妹,我昨儿托你问的事问好了没?”周嫂当然不会把兰花从屋里拖出来,只是笑吟吟地道:“兰花妹子就坐在我屋里呢,你啊,正巧,当面问问。”
说着周嫂就进屋,兰花已经坐立难安,周嫂对着兰花耳边说了两句,也就拉上绿丫到里屋说话。
老刘来到窗口,隐约能看到里面一个人影,仔细一瞧还能瞧出眉眼,再想细看就难了,手心也不觉出了汗,低低叫了声兰花,接着就问:“我想娶你,你答应吗?”
绿丫和周嫂进了里屋那会说话,都竖着耳朵在听,等听到老刘这话问出来,绿丫差点笑出来,急忙用手掩住口,害怕惊扰了兰花。兰花只觉得心里有十五个吊桶在打水,脸已经烫的没有办法,老刘得不到回答,又问了第二遍:“我是真心想娶你,从此后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等我们成了亲,你们也搬到我院子里去住,我会待你弟弟好的。”
“那不是我弟弟。”兰花终于有了勇气说出过往,即便这些过往会吓跑老刘也在所不惜。
不是弟弟,外面的老刘分明愣了下,接着就等兰花细细地说。兰花这会儿觉得勇气越来越多,手在袖子里握成拳,轻声说着来由。
这些事周嫂并不知道的,听了兰花的诉说,就望向绿丫,见绿丫脸上的叹息,周嫂忍不住低声问:“这是真的?”绿丫点头,周嫂也忍不住叹气:“难怪了,他们之间情分我觉得比平常姐弟还好,原来是这样。”
相依为命,彼此不离不弃,这样的人世间很少,而最难得的是,一下在张谆身边就有了两个。
外头的兰花已经说到最后:“你瞧,我就是这么不干净的女人,我为了活命,做过很多不愿意做的事,再恶心我也要忍着。你还想娶我吗?”兰花眼里的泪已经落下,脸上的火热渐渐消退,一直没有回音,他一定是不愿意了,毕竟能娶的人这么多,为什么要娶这样的自己。
“兰花,我心疼你。”就在兰花已经绝望,周嫂也哑然时候,外头的老刘低低地说,接着老刘的声音微微提高:“那么现在,你愿意嫁我吗?”
周嫂和绿丫脸上都露出笑容,绿丫如释重负一样,兰花能够得到一个好的归宿,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我也不晓得,一见到你就和见到别人不一样,而听了你那些事,我更心疼你,兰花,你不是那样的人,以后,别想起以前的事了。张小哥儿既认你为姐姐,那他就是你弟弟,就是我小舅子。”老刘的话语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笃定。这样的语气让兰花觉得如天籁一样,从没这样好听,她眼里的泪比方才还要流的更急一些。
“兰花,你愿不愿意?”老刘说完没有听到屋里传来答话声,忍不住再次开口问。周嫂抹一把脸上的泪,掀起帘子走出里屋,见兰花在那只晓得流泪,顺手塞块帕子给她这才走出屋对老刘笑道:“刘大哥,恭喜恭喜,这不说话不就是应了,这杯喜酒,我们是吃定了。”
真的,真的应了吗?老刘只觉得再也没听到过比这更好的消息,想进屋去亲口问问兰花,周嫂子已经拦住他:“刘大哥,你不是来寻你周老弟的,这会儿先过去吧。我这媒人就做到底,等和兰花商量了,下回张小哥儿回来时,你们就成亲。”
老刘对着周嫂连连作揖,总做了十来个,周嫂也坦然受之,见老刘往外面去了,周嫂这才重新回屋,瞧见绿丫正在安慰兰花,就笑眯眯上前:“恭喜恭喜,兰花,你这也算苦尽甘来,刘大哥是个好人,往后你嫁过去,就晓得了。”
绿丫用肩膀撞下兰花:“兰花姐,你就快别哭了,这是喜事,该笑。”兰花点头,可那眼里的泪还是止不住,周嫂见多了,也不再劝,只和绿丫说些这喜事该怎么办的事。
兰花在旁听着,心里的喜悦慢慢地漫上来,自己真的要嫁人了,这不是梦,而是真实情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真是太好了。
周嫂和绿丫互看一眼接着也就笑了,能成了一桩好事,总是喜悦的。
两家也不争什么财礼,过了两日,周嫂带了人过来送了四样首饰,五两折席银,这边回了一双鞋袜,两条手帕,在门口放了一串炮,就算定下婚事。等张谆回来,就请客摆酒,让两人成亲。
街坊邻居们晓得这个消息,总有人要过来贺贺,那几日兰花除了支摊子做生意,也就忙于接待各位邻居。这日也不例外,隔壁的吴嫂王嫂联袂过来贺喜,正坐在堂屋里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吆,这里可真热闹,晓得的,知道是来贺喜,不晓得的,还当是来了什么半开门呢。”
吴嫂的眉就皱起:“怎么是万家那个浪货,说起来,她浪她的,只要不吃窝边草,也就认了,毕竟还有两个公婆要养?”王嫂年纪大些,哼了一声:“她啊,早就想嫁刘弟兄了,这会儿见这边定了约,早看不顺眼了,我就奇了,怎么这两日她那边风平浪静的,原来是要趁这会儿发作。”
里头在说话,万寡妇已经径自走进来,她年纪和兰花差不多大,不过描花戴朵,穿了一身的红,连手里捏着的帕子上都一股香味,一扭一扭走进来,瞧着屋里的人就问:“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人上门来贺喜,怎么连个人都不招呼。”
吴嫂早把脸别过去,王嫂咳嗽一声:“你也说是来贺喜,怎么不带贺礼,再说了,你不通名报信,谁知道你是谁?”万寡妇在那用帕子扇着风,这股香味真能把人呛昏过去,绿丫本打算不理,可人家上门来了也不好拿大棍子打出去,只得搬了凳子过来:“没见过你,也不晓得怎么称呼,先坐。”
万寡妇也不坐下,只是仔仔细细瞧着绿丫,接着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早听说卖豆浆这家有个小嫂子,生的可俊俏了,就是身上带病,今儿瞧瞧,果然如此。难怪会有人要和你家求亲,原来啊,这是想连你也吃了,毕竟你家可是没钱请医调治的,可这嫁过去,有了银子治好了,那就是个怎样的美人,到时…”
说着万寡妇用帕子捂住嘴笑起来,绿丫正在倒茶,听了这话,索性把茶往她脸上一泼:“呸,你当人人和你一样无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既甜蜜又心酸。


、第42章期盼

万寡妇被茶泼了一脸,那脂粉顿时花了,站起身道:“你这小烂货,是不是说中了心事,就在这恼羞成怒,不过我瞧你,还是个…”不等她说完周嫂已经皱眉:“万嫂嫂,你别含血喷人,先不说张家小哥儿现在在外做生意,就说张家嫂子,瞧着还是个没圆房的姑娘家,你就在这说东说西,也不怕烂了舌头,死后做鬼都没人收。”
万寡妇斜斜地看周嫂一眼:“我当是谁,原来是周家嫂嫂,周嫂嫂我可忘了告诉你,昨儿啊,周家哥哥来过了,偏偏不巧,没带银子,从头上拔|了根簪给我。”说着万寡妇伸手就从发上取下一根簪子:“虽是根铜簪,可我瞧着这做的还精细,也就收了。”
周嫂没料到自己丈夫竟也和万寡妇有一腿,气的握紧手中的帕子,强还挣道:“这簪子,昨儿他回来说不晓得吊在什么地方,定是你捡的,拿来给我。”说着周嫂就扑上前要去抢簪子,万寡妇已经闲闲地把簪子别到发上:“你当我是你们,一个个钱财不扣手的?这样一根簪子,连一钱都不到,我哪看得上眼,若非周家哥哥有些本事,我还不让他上我的身呢。”
说着万寡妇又笑起来,兰花本在里面,听万寡妇说的越来越不像话,忙走出来把绿丫推到厨房让她去忙,这里就对万寡妇冷笑道:“你要是来做贺客,那就请坐,若是来吵架的,这外面街可比我们家里的屋子宽多了,随你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