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婶在这东想西想,程容二人已经在那商量要不要和曾之庆道个别,毕竟也算认识,两人正在那商量,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本以为是人偶然路过,再细听听,却像是在吵架,更听去,那声音有些耳熟。
“竟像是郑大姑娘的声音!”容畦才说出这句,就见程瑞如往那边走去。他怎会这样?容畦眉微微一皱,也往前走。
嫣然这回不敢从花园经过,绕了个大弯,想从另一边的角门进侯府,谁知才走到一半,就碰到了旺儿。瞧见他,嫣然恨不得咬他的肉下来,急急低头往另一边走,想绕过他,谁知旺儿早瞧见她,上前就拦住:“嫣然姐姐,没想到你这不声不响的,就把世子给勾上了,还让世子训了我一顿,我啊,还要恭喜嫣然姐姐,以后再见,只怕要叫一声郑姨娘了!”
“你这满嘴胡嚼些什么?什么姨娘,你倒有几个好姐姐妹妹,想要做姨娘呢!”嫣然的脸色已经变了,绕过旺儿就要往前走,旺儿怎么肯让嫣然离开,拦住她:“这是好事,哪个丫鬟不想当姨娘,从此飞上枝头成凤凰呢?只是我没想到,嫣然你平日一本正经的,背地里,还不晓得怎么对世子呢!”
“你胡说八道!”嫣然伸手就想打旺儿,但又觉得这样的人,打他是脏了自己的手,咬住下唇就又要离开。
旺儿早又拦住她:“嫣然,你可别走,我和你说,这男人喜欢什么,我最知道了,来,我告诉你几个法,准保世子再离不得你!”
嫣然一张脸通红,还想再骂,旺儿的手已经被程瑞如紧紧抓住,接着程瑞如就道:“大天白日的,哪有对人动手动脚的,难道这侯府就没有规矩了?”
旺儿听到侯府两个字,还以为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厮,可觉得声音很陌生,再抬头一瞧,发现是两个眼生的人,那眉立即皱紧:“你吃多了管我的闲事,既晓得我是侯府的人,还不赶紧放开,就你这脏手,也配呵斥我?”
“郑大姑娘,你没被吓到吧?”容畦已经在那问嫣然,嫣然没料到竟是这二位给自己解了围,忙给他们道个万福:“多谢了,我并没被吓到!”
“既没被吓到就赶紧进府去,不然在这外面,还不晓得会遇到些什么人呢!”程瑞如听的嫣然没被吓到,心里不知为何就那么一暖,开口让嫣然回去,但话一到嘴边,就不免带上了刺。
嫣然此刻也不及分辨他话里的刺从何来,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程容两人。
“郑大姑娘,放心吧,我们在外头这么多年,也不是被吓大的!”容畦看出嫣然的担心,出言安慰,嫣然这才离去。
“你,你们敢欺负小爷,小爷定要叫你家破人亡!”旺儿听出这两人只是郑家的熟人,出言威胁!
“要不要去练练?你这样的,我一个人就能打五个!”程瑞如收回看着嫣然的眼,手上使劲,并不听旺儿的威胁。
旺儿虽在侯府伺候,平日不过是跟曾四爷读书,连水都不担一担的人,哪是程瑞如的对手,只觉得骨头都要断了,正准备求饶时候,有个小厮匆匆走过,瞧见旺儿就忙喊道:“旺儿,原来你在这,侯爷寻人找你呢!”
听了这话,旺儿就要挣脱,可怎么挣的开,程瑞如这才松开手,旺儿打个趔趄,又威胁几句,也就匆匆离去。
程瑞如瞧着旺儿离去,这才道:“漂亮的丫鬟,在那样府里,想保住清白,难!”
容畦有些惊讶,但还是道:“总算郑三叔是这府里的大管事,就算有那样鬼魅魍魉,看在郑三叔的份上,也会熄了!”下人们的念头可以熄了,但是主人们的呢?想到方才听到的话,程瑞如不知怎么,心就沉甸甸起来,接着自嘲一笑,现在连自己都不能养活自己,想别的做什么呢?
嫣然匆匆跑进府里,回到自己屋内打了盆冷水洗了个脸才觉得好受了些,坐下来开始想,怎样才能对付这旺儿,让他从此离自己远些?可是这赵家是夫人身边的采买,也是深得信任的,不然的话,这旺儿也不会这样嚣张。
还有那春花嫂,一想到春花嫂,嫣然就想咬几口她的肉下来,这样的人,自己没有廉耻,就巴不得天下人都没有廉耻,都和她一样胡作非为,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偏偏她又是二管事的儿媳妇,要搬到,必得二管事也一块倒了才成。
“嫣然姐姐,你回来没有?方才小姐问你呢!”小丫鬟在外头叫,打断嫣然的思绪,嫣然急忙答应一声,用手拢下头发走出去。
来到曾之贤房里,曾之贤瞧见嫣然就道:“寻你来,也不是为的别事,都说你的针线活好,眼看梧弟也要八岁了,想着给他做身衣衫,特地不用针线上人,想用你呢!”
“这是小事,大小姐把这料子给我,我照着做就是!”听了嫣然这话,曾之贤让月娟把料子拿出。玉色外衫月白色中衣,还有尺寸早由针线上的人给量好了。
“总让你做些针线,放着针线上的人不用,你不会怨我吧?”就在嫣然细细地看着这些时候,曾之贤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嫣然不由惊讶抬头,接着就笑了:“大小姐的吩咐,怎会怨恨呢?”
曾之贤也笑了笑,细细看着嫣然,这丫头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还是别的,总要多看看。月娟怎不明白曾之贤的心事,只垂下眼和嫣然商量着,要做什么式样的衣衫。
小丫鬟已经走进来:“大小姐,夫人遣人送来些樱桃!”曾之贤不由惊讶:“这才二月底,花园里的桃花还开的好,怎么就有樱桃了?”
“这是那几个庄里的想出的新法,冬日就把那樱桃树包的紧紧的,等到了春日又在樱桃树边放了些东西暖着,这樱桃开花本就开的早,结果更早。这是头一茬的新鲜果子,先送了过来,统共也只两筐,夫人把一筐进上,另一筐各自分分。”送果子来的,就是春花嫂,她端着盘子进来,嘴里就在那解释,这一脸着急讨赏的模样,让曾之贤的眉不由皱了皱。
“你们几个越大越不尽心了,怎么不帮春花嫂接过盘子,让她就这样进来了?”嫣然见了春花嫂,眼里不由闪出怒火,当了曾之贤的面又不好发火,只问旁边的小丫鬟!
小丫鬟忙接过盘子,春花嫂脸不由一红:“我这也是怕…”
话没说完春花嫂见曾之贤低头不语,急忙退了出去,心里把嫣然骂了个千刀万剐。
不一会儿嫣然拿着空盘子出来,手里还有个小纸包,春花嫂去接盘子,嫣然却不把盘子好好给她,而是低声道:“下回再让我瞧见你来我们这院里,别说我脾气不好!”
这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春花嫂也不为意,接了盘子和赏钱就轻声道:“你这想爬高向上的心,我懂的,世子年轻英俊,谁见了不喜欢?等以后,我们还要多承你照应!”
嫣然怒了,正想回春花嫂几句,春花嫂已经转身离去,嫣然站在那忍不住跺下脚,真有点什么都不管,做了曾之庆姨娘算了,做了姨娘,看春花嫂还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嫣然,你在这院子里站着做什么?”
、41 琐事
嫣然抬头,看见曾之庆笑嘻嘻走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个抱着花瓶的丫鬟,那花瓶上插了一支盛开的杏花,想是曾之庆见杏花开的好,要送来给曾老夫人赏玩的。想到自己方才的念头,嫣然不由在心里啐自己一口这才对曾之庆道:“方才夫人打发人来给大小姐送东西,我刚把人送走呢!”
曾之庆长长地哦了一声,让丫鬟先抱着花瓶进去才对嫣然道:“送东西来的是春花嫂吧,你放心,管不了三两日,就能让她管住自己的舌头!”这话是什么意思?嫣然的眉不由一皱:“世子,我…”
“别我啊我的,赶紧进去吧,都快到春末了,这日头越来越烈了,在这站着,你也不怕被晒的不好?”曾之庆轻快说完,就往上房去。
嫣然低头细想一想,决定不管曾之庆说什么,自己都不能放在心上,也就进了曾之贤的屋!
“你啊,送杏花过来给我,怎的还在外头和人说话?”曾老夫人见孙子连枝杏花都惦记着自己,心里欢喜无限,见他进来就笑眯眯招呼。
“祖母,我不过是看见嫣然在外头,问问她大妹妹的事罢了!”曾之庆给祖母行礼后就坐在曾老夫人身边:“祖母您瞧,这杏花,好看不好看?”
“好看,这杏花比往年开的都好,你娘那里,你送了没有?”曾老夫人的叮嘱让曾之庆笑了:“娘那里,我打发月华送去了。祖母,这家里有些下人,好日子过久了,嘴很有些不好!”
曾老夫人是人老成精的人,瞧孙儿一眼:“你遇到了什么事,还是别人在背后说你的闲话?哎,你这样年轻英俊的哥儿,有那想着你的,也不奇怪!偏你又是个正经人,有人得不到,想在背后造谣也是有的!”
“娶妻纳妾,也是男子汉本等,不过我们这样人家,就算纳妾也要瞧德行如何,不能一味只看美色!”曾之庆的话让曾老夫人越发欣慰:“说的就是呢!你今年也十七了,我前儿和你娘商量,给那边送了日子过去,那边肯的话,早在九月,晚在腊月,就给你娶媳妇。你娶了媳妇,过两年要纳妾,也要和你媳妇商量着,万不能自作主张!”
曾之庆定亲已久,此刻听到婚期在即,也不觉得奇怪,点头应了,曾老夫人又和孙子说几句闲话,就见红衫走进来:“老夫人,老姨娘已经收了樱桃,还说本该亲自过来给老夫人道谢的,只是偶感一点风寒,不好出门!”
曾老夫人应了:“去和你大小姐说,老姨娘偶感了点风寒,让她去瞧瞧!”红衫应是就出去传话。
曾之贤见那樱桃不错,这个季节这也是难得的,按说该分些给吴老姨娘以显孝道无缺,可又觉得这样做,会不会在曾老夫人心中印象不好?
月娟已经把樱桃收起一些,剩下的洗干净出来,端在曾之贤面前,见曾之贤不拿樱桃,不由轻声道:“大小姐,这樱桃确实好,您…”
曾之贤踌躇一下才道:“月娟,你让人去瞧瞧,祖母那边,有没有送樱桃过去给老姨娘!”月娟了然,刚要走出去就听到嫣然和红衫说话,接着嫣然已经挑起帘子:“大小姐,红衫姐姐来了!”
曾之贤忙起身迎接,红衫笑着把曾老夫人说的话说了,曾之贤忙道:“月娟,装一盘子樱桃,我去探探老姨娘!”红衫忙止住她:“大小姐孝心虔,这是人都知道的,不过老夫人已经送了樱桃过去了!”
曾之贤明白点头,也就让月娟随便拿点子东西,带了月娟往后面去。
嫣然见红衫出来,就笑着招呼她:“红衫姐姐要不忙,就去我那边喝杯茶!”红衫往四周瞧一眼,一指头点在嫣然额上:“你这小蹄子,老老实实告诉我,世子对你到底是什么心。”
这话莫名其妙,嫣然的眉不仅皱起:“红衫姐姐这话,我不明白呢!”红衫凑到嫣然耳边:“方才世子竟和老夫人说起家事,还说以后纳妾的事,世子历来不管这些事的,今儿偏提这些,若和你没关系,我都不信!”
嫣然只觉耳边响起个炸雷,很快就道:“红衫姐姐,这些话,不好乱说的!”红衫细细瞧了瞧嫣然才笑了:“若别人说这话,我只觉得她矫情,可你说这话,我信!”
嫣然虽是丫鬟,可郑家家境殷实,又是伺候过老夫人的有脸面的大丫鬟,等到了年纪,外头聘去,嫁个差不多人家做正头夫妻也是轻而易举。等以后生了儿子,儿子有出息,也会享儿子的诰封。算来算去,比在这府里做个姨娘,慢慢地熬,不定熬不到儿子出头那天就没了。
就算熬出头,熬到儿子出息,如吴老姨娘那样,又如何呢?不过是守着一个诰封,照样不能出去应酬,要做什么,还要等曾老夫人发话!
嫣然想的和红衫想的也一样:“红衫姐姐我们算来也是自小的交情,要说这家里吃用不来,还要靠着得主人们的信任才能得吃用,那我走这条路也没什么,毕竟爹娘生我养我,我也当回报,可说句脸皮厚的话,我们家,也不是那样吃用不来的!”
“不过白说句玩话,你这么严肃做什么?”红衫噗嗤一声笑出来,嫣然的脸不由微微一红,两人又说几句,红衫也就离去。嫣然看着天边彩霞,不由陷入沉思,虽说下人的生杀予夺,全在主人心里,但也要有自己的主意,不能走错路。拼一身为家人博个富贵什么的,嫣然知道,自己做不到,而自己的爹娘也不会让自己去做!
很快曾之庆的岳家就传来消息,把婚期定在十月初八,那天气,算不上很冷,正好办婚事。日子一定下,不光是曾之庆院子里的人,曾家上下都开始忙起来。
嫣然针线好,就被借去和针线上人做些针线活,这也是常事,曾之贤自然会放嫣然去。
嫣然每日也就晨起伺候曾之贤一会儿,就去针线房,总要做到吃完午饭才又回曾之贤房里,日日如此。
针线房的人,靠的是手艺吃饭,就算你嘴皮子再巧,针线拿不出去,也得不到重用,倒比别处安静多了。嫣然每日过来和她们一起做活,渐渐也就熟悉。
因着嫣然是郑三叔的女儿,她们对嫣然十分亲热。见嫣然为人和气,渐渐也就在嫣然面前说些闲话。
这日嫣然正在绣一朵牡丹,就听有个绣娘道:“你晓得赵家的那个外甥,叫什么旺儿的,原先是在四爷身边伺候的。上两个月也不晓得为什么,得罪了侯爷,送去山东守庄子了!”
旺儿?这个名字嫣然想起就恶心,手差点戳到指头上,还好嫣然眼睛快,才没让指头遭罪。嫣然换了一根针,打算绣绿叶时放出说话那个绣娘已经问嫣然:“嫣然姑娘,你们是在最里头伺候的,那旺儿究竟为什么得罪侯爷啊?”
“他们是小厮,又是跟四爷的,这我还真不知道!”嫣然的话并没让这绣娘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另一个绣娘已经道:“虽说不能在四爷身边伺候,可去山东守庄子,也算不上不好的差!”
“哪啊?你不知道,山东那个庄子,全是盐碱地,不但没有好处,一年还要贴进去不少,况且又不是去做庄头,不过是个普通人,哪比得上在四爷身边贴身服侍?”绣娘们恍然大悟。嫣然听着她们的议论,觉得这事差不离就该是曾之庆做的,不由勾唇一笑,没想到世子也会做正经事。
既然如此,替他做这些针线活,就当报答他!嫣然心里想着针下如飞,一朵牡丹将要绣好,瞧瞧时辰也差不多了,嫣然把针线活收好,打算起身离开。
帘子被掀起,月华带了小丫鬟走进来,见是她针线房领头的急忙上前迎接:“月华姑娘,上头又有什么吩咐?”月华平常都是笑吟吟的,今日瞧起来有些暴躁,还有些心不在焉,只对领头的道:“那边说,更喜欢腊梅,夫人吩咐,让在帐幔上多绣些腊梅,好摆出来!”
针线房领头的急忙应是,又让人去接小丫鬟手上抱着的料子,还张罗着让月华坐下喝茶。月华接过茶杯,瞧了瞧那茶,哪里肯喝,在手上拿了拿就放下,抬头却见嫣然站在那里,月华瞧见嫣然,眼竟有些红了。
这是什么缘故?嫣然心里奇怪,但还是上前打招呼:“月华姐姐好!”月华正要答话,低头见那杯被自己放到一边的茶,以后只怕自己连这样的茶都喝不到,月华心里越发有些难受,想骂嫣然几句又是在人前,只是咬一下唇,不理嫣然!
、42
这更让嫣然奇怪,月华不管背后做了什么,在人前那是头一号的好人,从来都是笑脸迎人,哪有现在这样不理人的?不过月华既不理自己,嫣然也没在和她打招呼,对针线房领头的笑一笑也就带着自己的东西走出。
月华和平日不同的举动,嫣然能瞧得出来,旁人怎会瞧不出?等月华又吩咐几句,带着人走出去,一群绣娘就开始议论纷纷,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不过她们平日少到人跟前凑,也议论不出来什么,胡猜一通也就散了。
月华晓得这些人会在背后胡猜,可现在的月华已经不在意了,这些事,挣了那么多年,辛苦了那么多年,就这样完了。完了,月华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只觉得脚步沉重。前面走来一群人,领头的瞧见月华就笑着上前:“夫人开恩,让你回家寻婆家去,这会儿,已经叫来你嫂嫂,在收拾你东西呢!”
“我,我能见见世子吗?”月华近乎绝望的开口,那婆子把嘴一撇:“世子说了,不想见你!”月华不信,但不信又如何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由不得她信不信了。
嫣然回到房里,歇息一会儿也就去曾之贤跟前伺候,刚走出屋就见有婆子领着个眼生的人走进来,往她身上瞧瞧,这打扮像是农妇,曾家虽有庄子,不过都有庄头管着,来回话的也是庄头,不会是这样农妇。这倒新鲜,嫣然往那农妇身上打量了两眼,那婆子已经笑着和嫣然说话:“嫣然姑娘这些日子可辛苦了,既要伺候大小姐又要去做针线!”
“不过帮个忙,算不上什么辛苦!”嫣然浅浅一笑,那婆子还要再和嫣然说上两句,红衫已经从上房掀起帘子走出来:“老夫人说了,月华出嫁也是好事,让她嫂嫂带她回家,别过来磕头了,老夫人这里还有十两银子,赏月华添妆!”
那农妇听完红衫说的,已经趴在地上对着上房磕了个头,这才接过红衫递来的银子,嘴里念佛不止!
月华要出阁?这消息未免太突然了,像她这样大丫鬟,不管是在家里聘还是外头聘去,都是不少人求娶,哪有风声都没有就定下的,况且总也要伺候到曾之庆娶了新人才会打发她,也没有这样急慌慌当即就带走的。
想着今日在针线房遇到月华时她那通红的眼,嫣然不由皱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月娟已经掀起帘子:“嫣然,大小姐正想寻你呢!”嫣然忙应是走进去。
曾之贤寻嫣然来,也没别的什么事,不过就是因天气热了,想着给石安做身夏衫,让嫣然给他送去,嫣然现在每回回家,都要奉曾之贤的命去探石安一次,自然答应下来。
曾之贤问完了脸就红红地道:“你去和他说,我的针线不大好,要他别嫌弃!”嫣然不由抿唇一笑。曾之贤的脸越发红了,月娟在旁瞧见,也笑出声,这让曾之贤的脸红的都不能瞧了。
此时外头传来说话声,月娟走出去,接着提了一小篮桃子进来:“庄上送鲜果来了,这是才得的早桃,这时候吃,最凉爽不过了!”既然曾之贤双颊都是红的,嫣然顺手就接过那小篮桃子:“这桃子,我拿去洗了吧!”
这种事,嫣然从进到府里就没做过,不过曾之贤也没阻止,只是瞧着嫣然走出去才对月娟道:“你说的是,嫣然她,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月娟笑着给曾之贤倒了杯茶:“聪明也就罢了,难得的是妥帖!大小姐,我总是要出嫁的,陪不了您多久,嫣然她…”
“这件事,我心里知道,不过,再看看罢!”曾之贤打断月娟的话,眉已经轻轻皱起,少女心事总是难问的,月娟没有再说,只是给曾之贤打着扇!
“嫣然姐姐,这种小事,我们来做就好!”嫣然拎着桃子出去,自然有小丫鬟急忙接过桃子,要去洗桃削桃,嫣然没把桃子递给她们:“你们去打桶水来,我也来做一次!”
小丫鬟们以为嫣然没做过这样的事,想要试试,自然飞一般地去打水。嫣然见她们打水回来,刚把桃子放进水里,就听到果儿的声音:“你们啊,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还不赶紧接过来?”
嫣然忙抬头对果儿笑:“哎,都说是伺候人的,可这种活,我正经没做过,你也别训她们了,来和我一块洗桃!”
果儿坐在嫣然身边相帮嫣然洗起桃来,果儿是从小丫鬟做起的,洗起桃子自然飞快,嫣然瞧着她的动作就笑了:“果然不一样呢!”果儿哎了一声就道:“方才我去瞧月华姐姐了,她虽不好,可对我没什么不好的!”
“月华她,究竟怎么了,要说嫁,也没有这么快!”瞧瞧紫铃出嫁是什么情形就知道了,不过月华这样,倒有些像青铛当初,可月华比起青铛来,那叫一个谨慎!
见嫣然皱眉,果儿往旁边瞧了瞧才轻声道:“月华姐姐犯的错,差点没把夫人给气死!若不是看在她伺候世子这几年也精心,这回不过是昏了头的份上,月华姐姐只怕就…”
能气到赵氏的,定是大事!嫣然的眉皱的很紧,果儿已经小声地道:“我隐约听说,昨夜月华姐姐,做了不妥当的事!”昨儿夜里,不妥当的事,这太让人引起联想了,嫣然想了想方道:“难道说月华,对世子?”
果儿点头,嫣然不由大惊,要说没丫头想勾搭曾之庆,嫣然是不信的,可要说这个丫头是月华,嫣然也不信。
“嫣然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月华被卖进府里之后,她哥哥嫂嫂做点小生意,日子比原来好过些,渐渐月华也回家去瞧瞧。这回过年时候,月华回去了几天,回来时候东庄的庄头过来给夫人磕头,瞧见月华,见她又稳重又妥帖,想起自家有个表侄儿还没成亲,本就没有爹娘,靠着这庄头过日子的,就想给这表侄儿说这门亲。先去寻了月华的哥嫂,她哥嫂自然应了,这边就商量着,来求夫人的恩典,打算世子一娶了亲就把月华的喜事办了。月华听说此事,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只是抵死不从。可这事,夫人也应了,哥哥嫂嫂也同意了,哪由得她?月华想着去求世子,世子自然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还说月华要出阁,他赏五十两银子添妆!昨儿,世子吃醉了酒,月华照常伺候,等人都走了,她就…”
后面的事,自然不是少女们能听能说的,嫣然差点削到自己的手,果儿接过刀继续削着:“听说世子醉的极了,什么都没做。醒来大怒,悄悄让人报了夫人。夫人晓得,压下不说,还让月华照常做事,就让人寻了月华的哥嫂来,让他们把月华即刻领走,不得耽误!”
悄悄按下,然后把人打发走,而不是闹的满府风波,这也是常事。嫣然不由叹了一口气,月华到底怎么想的,凭她伺候曾之庆这么多年,以后就算不嫁在府里,逢年过节回来磕头,也少不了她的好处,此时做了这样的事,虽说被按下去,可这世上哪有不通风的墙。她夫家听的此事,怎会待她好?
嫣然既想不出来,果儿自然也想不出来,桃子已经洗好削好,嫣然也就端着盘子进去,果儿让小丫鬟过来把这收拾干净,在这府里,并不是不能犯错,而是有些错,怎么都不能犯!毕竟谁也不像吴老姨娘那么运气好!
月华的消失在这府里并没激起多少浪花,很快大家就传着别的事,就像当初那个在曾之庆身边十分得意的丫鬟,从没出现过一样。嫣然也奉了曾之贤的命令,回家时候顺便去探望石安!
郑容两人早已离开,他们的屋子也没住进新人,这整座院子的租金也并不很重,石安已经把这整座院子都租下,曾之庆又派了个婆子过来帮忙打扫做饭。石安的日子,虽不如当初在侯府,却也安定许多,足可以安心读书。
嫣然走进院子时候,听到屋里传来说话声,像是石安在给人写信,嫣然停在门口刚要说话小厮就掀起帘子走出来,瞧见嫣然急忙招呼,婆子已经端过茶来。
嫣然接过茶,捡阴凉处坐下才问小厮:“姑爷在给谁写信呢?”
“不是姑爷自己要写的,而是帮人代写。不但是帮人写信,还有代写状纸啊,代撰墓志啊,都写!”难道说石安竟是靠这些笔墨挣钱?可是曾家这边,每月都送来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