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大奶奶是晓得自己婆婆这脾气,见不得容貌极出众的女子,偏偏陈家那位千金,虽然还不到十二岁,生的却跟那画上仙女一样,别说一般男子,就算久经花丛的也很难不动心。此时见婆婆这样说,也只有道:“陈奶奶出身徐家,这教养定是好的。”


、第228章 婉拒
屈大奶奶这么一说,屈太太不由微微一顿,接着就道:“徐家的教养自然是好的,不然一个庶出**,哪能做得了郡王妃?只是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陈家那位千金,相貌生的这般美丽,难免爹娘*重,性子未免没那么好。不然去年七月,也不会和二公主起了冲突。”

二公主娇惯蛮横,险些划伤睐姐儿的脸这事私下早已传遍京城,因二公主是天子*女,众人私下议论起难免要偏向二公主些,说二公主虽蛮横,但睐姐儿身为臣子,对天子之女本就该避让才是,毕竟身份上有差池,长久以来,未免还是会吃亏。

屈大奶奶晓得婆婆嫌弃儿媳几乎是天经地义的,又疼那个小叔子,但这样的话还是让屈大奶奶眉一皱:“行宫的事,陛下已经有了判罚,身为臣子,这样的事还是别议论的好。只是婆婆方才说的,陈家这个千金,也是深得*重的,这门亲事未必会成。”

屈太太若不是为了疼小儿子,睐姐儿这样美貌怎会入了她的眼,听了儿媳这话就皱眉:“罢了罢了,总也要给那小孽障一个交代。哎,天下的人这么多,怎么偏偏就看上她了。”话里虽抱怨着,屈太太还是起身去告诉自己儿子,明儿曼娘要上门做客,让他打扮好了好出来见客。

屈大奶奶见自己婆婆走了,不由摇头叹气,自己这个婆婆,提到别的还好,一关乎到那个小叔子的事,就忘了东南西北。贸贸然就上门去说亲,被回了一次就该死心,可小叔子一哭一闹,她就又回转心肠,要请人上门做客,难道陈家那位奶奶,还会把这说过的话再吞回去不成?明日也只有自己在旁尽量描补,免得得罪了陈家,讨不到什么好处。

次日用过午饭,曼娘也就往屈家来,屈侍郎的父亲曾做过一任知县,并没有在京里任过官,屈侍郎进京后新买的宅子离陈家有些远。曼娘在车上想着心事,这桩婚事横竖是不能答应的,只是也不能得罪屈侍郎,官场之上难免要讲个善缘,也没有嫌这路有些远,只觉得事还没想完,车就停下,冬雪上前掀起帘子:“奶奶,屈家到了。”

屈侍郎所居虽然远了些,但这宅子不小,足足有五进大小,差不多占了半个胡同。曼娘走出车来瞧了瞧,屈家管家娘子已经上前行礼,簇拥着曼娘进门。到得二门处,屈太太婆媳已经等在那,见了曼娘快步迎上,各自说笑见礼后就请曼娘进到厅内,丫鬟送茶上来,屈大奶奶亲自奉上。

曼娘接了茶才对屈太太笑道:“屈侍郎和家父同年,又同朝为官这么些年,本该做晚辈的先上门问安才是,反要长辈下帖来请,倒是我们做晚辈的不是,还望伯母多加包涵。”屈太太哦了一声,就笑着道:“陈奶奶你言重了,陈通政是陛下重臣,想必你平日也事情忙碌,不像我已娶了媳妇,每日家事托于儿媳,闲了时就想寻人说说话。只是这京中我也是初来,没有什么熟人,想到和陈奶奶也曾在别处见过,这才厚着脸皮,下帖请陈奶奶来。”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十分热闹,却没有几句是正经话正经事,等了一会儿,有个管家娘子进来,屈大奶奶上前笑道:“今儿正巧,后花园的墨菊竟开了,这样日子,难得它讨巧,还请陈奶奶移步往花园赏菊。”

曼娘见屈太太只说家常,却不往本来目的上说,心里已在思量,不如等会儿开口说告辞,此时听到屈大奶奶要自己移步花园,明白这才是目的,推辞两句也就和屈家婆媳往花园去。

已是初冬时节,屈家的花园除了几棵没落尽叶子的树木也没什么好看的。屈大奶奶边走边抱歉地道:“刚搬来不久,花匠都没好好整治花园,等到明年开春,再多种几棵花木,那时就更好看些。”

说话时已走到种菊花处,此时菊花大都已经干枯,只有两棵墨菊还在开放。虽只开了两朵花,还打了两个花苞,但在这样冬日,已经算十分难得了。

屈太太婆媳刚陪了曼娘在旁站定,曼娘正准备说几句赞美的话,就从假山上下来一个少年,着一身湖蓝锦袍,腰上系了丝绦,看见屈太太一行忙上前行礼:“母亲好,大嫂好。”屈太太这才笑吟吟地对这少年:“快过来见见你陈家婶子。”

说着屈太太又对曼娘道:“这是我最小的儿子,数他生的小,难免被我们宠坏了,好在*读书,这会儿只怕就是趁太阳好,坐在园子里读书呢。”曼娘明白屈家婆媳的用意,见屈小公子过来对自己行礼,后退一步还了半礼才笑道:“没想到今儿能遇到令郎,倒是没带见面礼。”

说着曼娘眼往屈小公子面上瞧去,见他生的眉目清秀,规矩站在那,但那眼不时悄悄抬起。曼娘不由微微一笑,循例问问他的功课。屈小公子晓得今日要来的是心上人的母亲,昨儿就在那把功课好好理了理,曼娘问起自是对答如流,见曼娘脸上有笑容,屈小公子心里开始踏实起来,就凭自家的出身相貌学识,这京中胜得过自己的又有几个?这桩婚事到时定会成的,心里想的喜悦,屈小公子答的越发顺溜。

屈太太在旁瞧的无比欢喜,等儿子说的差不多了才道:“他一个小孩子家,只晓得卖弄,陈奶奶你别笑话他。”曼娘浅浅一笑:“这个年纪能有如此见解,也算不错了。”屈小公子听到曼娘赞自己,心里越发欢喜,屈太太也为儿子欢喜,屈大奶奶却觉出有些不对,不过没有说话。

屈小公子又行一礼这才往假山上去,屈太太婆媳陪着曼娘往外走,屈太太笑着道:“前几日是我们鲁莽,贸然就往府上遣人去,还望陈奶奶别放在心上。”曼娘浅浅一笑:“都是为人父母,疼儿女的心我明白,说起我闺女的婚事,也实在让我头疼。家母极为疼*她,千叮咛万叮嘱说,给这孩子寻婚事,定要家母点头。”

家母?屈太太不料曼娘会抬出新安郡主,下意识地道:“陈奶奶的生母,不是已经…”曼娘全不以为然:“继母如母,家父既已续弦,我们这些孩子,自然也要恭敬继母。这才是做人的道理。家母疼*我闺女,愿意为她婚事操心,我欢喜还来不及。”

新安郡主那是什么人,宗室郡主,当今天子见了,还要称一声姑姑的人。屈太太自觉能让儿子打动曼娘,但要让儿子打动新安郡主,哪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见婆婆面上露出失望之色,屈大奶奶瞧着曼娘,明白这婚事必要新安郡主点头的话,定是托词,但也不会说出来,只是笑着道:“天下似陈奶奶和郡主这样的继母女,真是难找。”

曼娘也笑了:“都是将心比心,家母过门时候我年纪虽也不小,但家母对两个舍弟的疼*,都是能瞧见的。”徐明楠以郡主子得补锦衣卫,而按一般人的想法,这个锦衣卫的袭职,该是给林家那位嗣子而不是徐明楠这个继子。

屈大奶奶了然一笑,见儿子和曼娘说的热络,屈太太只觉得心口有些疼,等会儿还不晓得该怎么和儿子说这件事,儿子可是心心念念要娶陈家千金为妻。想到这屈太太眉微微一皱就对曼娘道:“我心口有些疼,不能再陪陈奶奶了,还请陈奶奶休嫌我失礼。”

说完屈太太就叮嘱屈大奶奶陪着曼娘,自己扶了丫鬟离开。屈大奶奶等屈太太离开才对曼娘道:“婆婆疼*小叔,真有些要星星就不给月亮。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陈奶奶海涵。”曼娘又是一笑:“老来*子,自然万分疼*,只要出了门不是那样嚣张跋扈的,在家多放纵些也很平常。”

屈大奶奶应是,曼娘也就告辞,屈大奶奶送曼娘到了二门边,见她上车离去也就往里走,刚走了没多远就有婆子过来:“大奶奶,四爷听得太太没有开口说婚事,就闹起来。太太请您去呢。”

做人长媳就是如此,屈大奶奶晓得自己小叔子这一闹又不知道要闹多久,不由叹气,但也要和丫鬟急急往后面去。

曼娘上车后松了口气,不忘让冬雪遣人去告诉新安郡主一声,若以后有哪不愿意应的婚事来问上,就推到自己身上。反过来也如此,冬雪知道这件事事关紧要,索性让丫鬟好生服侍曼娘,自己亲自往徐家去报信。

曼娘下了车,刚站稳就见睐姐儿跑过来,瞧见自己的娘睐姐儿就仔仔细细往她身上瞧,曼娘牵着女儿的手往里面走,打趣地道:“你这是瞧我身上有没有多出什么?”睐姐儿的腮帮子鼓起来:“我听敏表姐说,说有一回她娘出门,等再回来时候,手里多了根簪子,然后敏表姐才知道,她娘给她定下亲了。”

曼娘捏一下女儿的鼻子:“什么你敏表姐的娘,那是你三表舅母。”说着曼娘微一沉吟:“再说,你这么刁钻古怪,谁敢娶你,好不好在我身边一直养着吧。”睐姐儿抱住曼娘的胳膊:“真的吗?一直在娘身边养着,一直陪着娘,太好了。”

曼娘见到女儿面上开心笑容,不由浅浅一笑,这天下哪有嫁不出去的女儿?这样的话,不过说说就罢。

曼娘吃过晚饭,冬雪才从徐家回来,带回来新安郡主的话和曼娘说的也差不多,除此还带了两匹料子:“郡主说这是太后赏的,这个花色平常不多见,让给大**裁衣。“


、229婉拒

屈大奶奶这么一说,屈太太不由微微一顿,接着就道:“徐家的教养自然是好的,不然一个庶出小姐,哪能做得了郡王妃?只是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陈家那位千金,相貌生的这般美丽,难免爹娘爱重,性子未免没那么好。()不然去年七月,也不会和二公主起了冲突。”
二公主娇惯蛮横,险些划伤睐姐儿的脸这事私下早已传遍京城,因二公主是天子爱女,众人私下议论起难免要偏向二公主些,说二公主虽蛮横,但睐姐儿身为臣子,对天子之女本就该避让才是,毕竟身份上有差池,长久以来,未免还是会吃亏。
屈大奶奶晓得婆婆嫌弃儿媳几乎是天经地义的,又疼那个小叔子,但这样的话还是让屈大奶奶眉一皱:“行宫的事,陛下已经有了判罚,身为臣子,这样的事还是别议论的好。只是婆婆方才说的,陈家这个千金,也是深得爱重的,这门亲事未必会成。”
屈太太若不是为了疼小儿子,睐姐儿这样美貌怎会入了她的眼,听了儿媳这话就皱眉:“罢了罢了,总也要给那小孽障一个交代。哎,天下的人这么多,怎么偏偏就看上她了。”话里虽抱怨着,屈太太还是起身去告诉自己儿子,明儿曼娘要上门做客,让他打扮好了好出来见客。
屈大奶奶见自己婆婆走了,不由摇头叹气,自己这个婆婆,提到别的还好,一关乎到那个小叔子的事,就忘了东南西北。贸贸然就上门去说亲,被回了一次就该死心,可小叔子一哭一闹,她就又回转心肠,要请人上门做客,难道陈家那位奶奶,还会把这说过的话再吞回去不成?明日也只有自己在旁尽量描补,免得得罪了陈家,讨不到什么好处。
次日用过午饭,曼娘也就往屈家来,屈侍郎的父亲曾做过一任知县,并没有在京里任过官,屈侍郎进京后新买的宅子离陈家有些远。曼娘在车上想着心事,这桩婚事横竖是不能答应的,只是也不能得罪屈侍郎,官场之上难免要讲个善缘,也没有嫌这路有些远,只觉得事还没想完,车就停下,冬雪上前掀起帘子:“奶奶,屈家到了。”
屈侍郎所居虽然远了些,但这宅子不小,足足有五进大小,差不多占了半个胡同。曼娘走出车来瞧了瞧,屈家管家娘子已经上前行礼,簇拥着曼娘进门。()到得二门处,屈太太婆媳已经等在那,见了曼娘快步迎上,各自说笑见礼后就请曼娘进到厅内,丫鬟送茶上来,屈大奶奶亲自奉上。
曼娘接了茶才对屈太太笑道:“屈侍郎和家父同年,又同朝为官这么些年,本该做晚辈的先上门问安才是,反要长辈下帖来请,倒是我们做晚辈的不是,还望伯母多加包涵。”屈太太哦了一声,就笑着道:“陈奶奶你言重了,陈通政是陛下重臣,想必你平日也事情忙碌,不像我已娶了媳妇,每日家事托于儿媳,闲了时就想寻人说说话。只是这京中我也是初来,没有什么熟人,想到和陈奶奶也曾在别处见过,这才厚着脸皮,下帖请陈奶奶来。”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十分热闹,却没有几句是正经话正经事,等了一会儿,有个管家娘子进来,屈大奶奶上前笑道:“今儿正巧,后花园的墨菊竟开了,这样日子,难得它讨巧,还请陈奶奶移步往花园赏菊。”
曼娘见屈太太只说家常,却不往本来目的上说,心里已在思量,不如等会儿开口说告辞,此时听到屈大奶奶要自己移步花园,明白这才是目的,推辞两句也就和屈家婆媳往花园去。
已是初冬时节,屈家的花园除了几棵没落尽叶子的树木也没什么好看的。屈大奶奶边走边抱歉地道:“刚搬来不久,花匠都没好好整治花园,等到明年开春,再多种几棵花木,那时就更好看些。”
说话时已走到种菊花处,此时菊花大都已经干枯,只有两棵墨菊还在开放。虽只开了两朵花,还打了两个花苞,但在这样冬日,已经算十分难得了。
屈太太婆媳刚陪了曼娘在旁站定,曼娘正准备说几句赞美的话,就从假山上下来一个少年,着一身湖蓝锦袍,腰上系了丝绦,看见屈太太一行忙上前行礼:“母亲好,大嫂好。”屈太太这才笑吟吟地对这少年:“快过来见见你陈家婶子。”
说着屈太太又对曼娘道:“这是我最小的儿子,数他生的小,难免被我们宠坏了,好在爱读书,这会儿只怕就是趁太阳好,坐在园子里读书呢。”曼娘明白屈家婆媳的用意,见屈小公子过来对自己行礼,后退一步还了半礼才笑道:“没想到今儿能遇到令郎,倒是没带见面礼。”
说着曼娘眼往屈小公子面上瞧去,见他生的眉目清秀,规矩站在那,但那眼不时悄悄抬起。曼娘不由微微一笑,循例问问他的功课。屈小公子晓得今日要来的是心上人的母亲,昨儿就在那把功课好好理了理,曼娘问起自是对答如流,见曼娘脸上有笑容,屈小公子心里开始踏实起来,就凭自家的出身相貌学识,这京中胜得过自己的又有几个?这桩婚事到时定会成的,心里想的喜悦,屈小公子答的越发顺溜。
屈太太在旁瞧的无比欢喜,等儿子说的差不多了才道:“他一个小孩子家,只晓得卖弄,陈奶奶你别笑话他。”曼娘浅浅一笑:“这个年纪能有如此见解,也算不错了。”屈小公子听到曼娘赞自己,心里越发欢喜,屈太太也为儿子欢喜,屈大奶奶却觉出有些不对,不过没有说话。
屈小公子又行一礼这才往假山上去,屈太太婆媳陪着曼娘往外走,屈太太笑着道:“前几日是我们鲁莽,贸然就往府上遣人去,还望陈奶奶别放在心上。”曼娘浅浅一笑:“都是为人父母,疼儿女的心我明白,说起我闺女的婚事,也实在让我头疼。家母极为疼爱她,千叮咛万叮嘱说,给这孩子寻婚事,定要家母点头。”
家母?屈太太不料曼娘会抬出新安郡主,下意识地道:“陈***生母,不是已经…”曼娘全不以为然:“继母如母,家父既已续弦,我们这些孩子,自然也要恭敬继母。这才是做人的道理。家母疼爱我闺女,愿意为她婚事操心,我欢喜还来不及。”
新安郡主那是什么人,宗室郡主,当今天子见了,还要称一声姑姑的人。屈太太自觉能让儿子打动曼娘,但要让儿子打动新安郡主,哪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见婆婆面上露出失望之色,屈大奶奶瞧着曼娘,明白这婚事必要新安郡主点头的话,定是托词,但也不会说出来,只是笑着道:“天下似陈奶奶和郡主这样的继母女,真是难找。”
曼娘也笑了:“都是将心比心,家母过门时候我年纪虽也不小,但家母对两个舍弟的疼爱,都是能瞧见的。”徐明楠以郡主子得补锦衣卫,而按一般人的想法,这个锦衣卫的袭职,该是给林家那位嗣子而不是徐明楠这个继子。
屈大奶奶了然一笑,见儿子和曼娘说的热络,屈太太只觉得心口有些疼,等会儿还不晓得该怎么和儿子说这件事,儿子可是心心念念要娶陈家千金为妻。想到这屈太太眉微微一皱就对曼娘道:“我心口有些疼,不能再陪陈奶奶了,还请陈奶奶休嫌我失礼。”
说完屈太太就叮嘱屈大奶奶陪着曼娘,自己扶了丫鬟离开。屈大奶奶等屈太太离开才对曼娘道:“婆婆疼爱小叔,真有些要星星就不给月亮。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陈奶奶海涵。”曼娘又是一笑:“老来爱子,自然万分疼爱,只要出了门不是那样嚣张跋扈的,在家多放纵些也很平常。”
屈大奶奶应是,曼娘也就告辞,屈大奶奶送曼娘到了二门边,见她上车离去也就往里走,刚走了没多远就有婆子过来:“大奶奶,四爷听得太太没有开口说婚事,就闹起来。太太请您去呢。”
做人长媳就是如此,屈大奶奶晓得自己小叔子这一闹又不知道要闹多久,不由叹气,但也要和丫鬟急急往后面去。
曼娘上车后松了口气,不忘让冬雪遣人去告诉新安郡主一声,若以后有哪不愿意应的婚事来问上,就推到自己身上。反过来也如此,冬雪知道这件事事关紧要,索性让丫鬟好生服侍曼娘,自己亲自往徐家去报信。
曼娘下了车,刚站稳就见睐姐儿跑过来,瞧见自己的娘睐姐儿就仔仔细细往她身上瞧,曼娘牵着女儿的手往里面走,打趣地道:“你这是瞧我身上有没有多出什么?”睐姐儿的腮帮子鼓起来:“我听敏表姐说,说有一回她娘出门,等再回来时候,手里多了根簪子,然后敏表姐才知道,她娘给她定下亲了。”
曼娘捏一下女儿的鼻子:“什么你敏表姐的娘,那是你三表舅母。”说着曼娘微一沉吟:“再说,你这么刁钻古怪,谁敢娶你,好不好在我身边一直养着吧。”睐姐儿抱住曼娘的胳膊:“真的吗?一直在娘身边养着,一直陪着娘,太好了。”
曼娘见到女儿面上开心笑容,不由浅浅一笑,这天下哪有嫁不出去的女儿?这样的话,不过说说就罢。
曼娘吃过晚饭,冬雪才从徐家回来,带回来新安郡主的话和曼娘说的也差不多,除此还带了两匹料子:“郡主说这是太后赏的,这个花色平常不多见,让给大小


、230

丫鬟们离的有些远,曼娘却还是觉得耳根有些微微发烫,嗔怪地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样的话。”陈铭远握紧妻子的手:“正因为是老夫老妻,所以才要说这样的话。”曼娘抿唇一笑,任由丈夫握住自己的手。
院门处灯火通明,睐姐儿已经从院子里蹦出来,欢喜地叫声爹爹,就对陈铭远撒娇:“爹爹去了这么几个月,给我带好东西回来没有?”曼娘把女儿拉过来:“你还晓得你爹爹几个月没回来,只晓得要好东西。”
睐姐儿拉着娘的衣襟,笑眯眯地说:“正因为几个月都没见到爹,才知道爹爹惦记着我。”陈铭远已经笑了:“我闺女说的对,爹是惦记着你们,你弟弟妹妹们呢?”丫鬟把帘子挑起,睐姐儿走到桌前给陈铭远倒杯茶,指着窗下,谨慎哥俩坐在椅子上靠着窗呼呼大睡。
睐姐儿把茶递给爹爹,声音也变小些:“阿弟们都等不及您,睡着了。妹妹还小,早就困的熬不住,我让奶娘把她抱下去睡了。”
陈铭远接过茶,摸摸两个儿子,几个月没见,怎么就觉得这几个孩子都长大好大一截?陈铭远回头看眼女儿,少女身形已经初显,现在和自己打听女儿婚事的人也越来越多,还真舍不得把女儿嫁出去。
陈铭远在那沉思,谨慎哥俩听到说话声已经揉着眼睛,慎哥儿先看见爹,急忙跳下来:“爹爹,怎么一直等着您,就等睡着了?”谨哥儿打着哈欠站起身,先恭敬地对陈铭远行礼问安,才道:“姐姐还说,爹爹一到就唤醒我们,谁知道还是没唤醒。”
见他们两个哈欠连天,陈铭远笑了:“你姐姐也是心疼你们,我听说你们课业繁重,有时甚至要做到夜深,今儿难得早睡,也不必等我,横竖明儿我在家。”慎哥儿又打一个哈欠,紧紧拉住父亲的胳膊:“可是爹爹的应酬太多,还没问过我们功课。”
两个儿子这等乖巧,陈铭远心里大悦:“这几日我都不出门应酬,好好陪陪你们。陛下许我过了正月十五再行去衙门。”慎哥儿眼睛一亮:“那爹爹能带我们出去玩了?”陈铭远未及回答,睐姐儿就急忙道:“我也去,爹爹你带他们出去,也不能忘了我。”
曼娘已经把陈铭远洗澡的那些东西都准备好,见三个孩子围着陈铭远说个不停就上前道:“你们爹爹赶了这么远的路,又在御前答对,到现在还没好好坐下,你们又开始缠着他?你们都下去睡觉去,让你们爹爹好好洗澡睡觉歇息好了,明儿醒了,我让丫鬟去叫你们过来。”
谨哥儿点头,睐姐儿嗯了一声:“娘说的对,爹爹该洗澡歇息,明儿一早我给爹爹做早饭。爹爹最*喝红糖粳米小枣粥,熬的稠稠的,再搭上南边来的玫瑰大头菜,切丝蒸的软软的。”不等她数完,曼娘就拍她一下:“记得挺牢,可是呢,这粥只怕也不是你自个熬,还得要厨子熬好了,你端上来就好。”
被曼娘揭穿,睐姐儿的脸微微一红,陈铭远已经道:“有这份心就难得,你们都下去吧,睡的太晚,眼睛就不好看了。”三个孩子齐声应是,行礼下去。等孩子们都走了,陈铭远也去屏风后洗澡,曼娘在外帮他收拾东西,陈铭远不由感慨:“一转眼,睐姐儿就这么大了,吴抚台还和我说,他有个幼子,年纪和睐姐儿差不多大,想结个儿女亲家。我一想,吴抚台在外做官的,女儿离远了不好,就说睐姐儿婚事要长辈们做主,我一人说了不算给推了。”
曼娘给陈铭远理衣衫的手微微一顿就道:“孩子就是这样,小时候愁,长大了还愁寻门什么样的婚事。旁的不说,阿弟的这事,还在急呢。”陈铭远听出妻子话里的担忧,头往屏风外看去:“你也别太担心,我觉着,小舅是从没见过吴姑娘这样的人,才会一往情深。这会儿他在姑母那边住着,再过些时候就明白了。”
曼娘走到屏风后拿着大手巾给陈铭远擦着身子:“但愿如此。阿弟啊,就是在家里被宠的太过了,况且平日又那么乖,谁知道不闯祸就不闯祸,一遇到事就是大事。”回到家里听到熟悉的声音,享受着妻子的服侍,陈铭远不由眯起眼笑了:“孩子吗,总是会这样,他虽然是舅舅,比睐姐儿也不过就大了八岁,岳母他们又是有主意的,看着瞧罢。”
也只能如此,曼娘心里虽着急,可也晓得再着急的话,到时只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还是要慢慢来。
和徐家的按兵不动有些不一样,被接进邱府的吴凝雪很快从最初的兴奋变的不那么高兴。每走一步都有丫鬟跟随,即便自己已经觉得,吃饭喝茶时的礼仪学的很好,可每到吃饭时候,还是能看到丫鬟的错愕,以及两位嬷嬷的念叨。从喝汤到吃菜再到布菜,每一样都要重新学,每一次吃饭都是从最开始看着这丰盛菜肴再到吃几口就被念叨几句,虽然顿顿饭菜都丰盛,可每顿饭吴凝雪都吃的不开心,还没饿了一日吃几个窝窝头就热水来的香。
除了睡觉时候,吴凝雪觉得无时无刻不是在被禁锢,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个问题一直回荡在吴凝雪心上,想见见徐明楠,也会被嬷嬷们拦住,男女大防,姑娘不可轻易出内宅一步,同样男子也不能无故进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