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厅上,管家再次行礼,又把日用账都交上,新安郡主接过,说了几句辛苦就让他们下去。奶娘这才抱着绯姐儿来到厅上,见到小外孙女,新安郡主也喜欢的不得了,先赞了几句,抱在手里问过才交给曼娘。
午饭还有一会儿,徐启又问过睐姐儿那日去徐明楠那里的情形,才对曼娘道:“我和你母亲这一路都在商量这事。这姑娘现在瞧来,的确对你弟弟是痴心的。”
曼娘不由吸一口气:“难道爹爹同意她过门?”新安郡主拍拍曼娘的手:“你别太急躁,这自是不会的,我和你爹的意思,只是觉得,现在这种就是最难的情形,只有想法让她知难而退,让你阿弟醒悟,这姑娘再好,也不是个合适的妻子。”
曼娘这才呼出一口气,笑着道:“还是爹爹和母亲想的周到,我也太过急躁了。”新安郡主笑了:“你这不是急躁,任谁听了那样的话会不发火?况且难哥儿又是你从小照顾长大。他为了一个天外飞来的,不知根底,也不知合不合适的姑娘就和你发火,换了我,赶出去都是轻的,总要在赶出去之前,先给他打几板子,才能消了我心中的气。作者有话要说:起章节名比写文还难…
、223登门
曼娘明白新安郡主怎舍得打徐明楠几板子,这明明是安慰自己的话,脸上露出笑容:“母亲待阿弟极好,这件事,实在是我急躁了。”徐启这才开口:“你也不算急躁,赶他出去过些时候苦日子,他才能晓得原先的日子过的怎样。你只是没想到,他会依旧这么过,不肯低头回家。”
做的绝,才能试出对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对方既然做出一片痴心只为徐明楠这个人的样子,那只有让她知难而退,而最要紧的,是要徐明楠自己回来。
新安郡主把和徐启商量的法子说出,接着又道:“这件事后,为免你阿弟心里对不起那姑娘,我已做了安排,让人把他们远远送走,并备了一份嫁妆给那姑娘。到时她拿着这份嫁妆,也能嫁个殷实人家。”
说着新安郡主淡淡一笑:“方才睐姐儿说,一盆名贵兰花,搬到马棚里,活不长。其实你抓只麻雀关在笼子里,就算日日给它喂精美食料,它也不会高兴的。在野外长大的鸟,怎能适应关在笼子里的日子?这些道理,明白的人越来越少了。”
睐姐儿的大眼转了转:“外祖母,您难道说我们家是笼子,可我觉得不是。”新安郡主摸摸她的头:“你在京城的日子,是不是和在龙岩时候不大一样?而你在龙岩,已经被你娘拘着学规矩了。要一个从没学过规矩,只知道市井之事的姑娘进到这院子里做主母,每日面对的都是丫鬟婆子,处理的都是琐碎事情,不能高声说话,有些话说出来就是不合身份。你觉得,她会以为这不是个笼子吗?”
规矩、礼仪,怎样管理丫鬟婆子、怎样应酬往来,怎样才能帮到丈夫、怎样和妯娌公婆相处,这些都是从小宅门闺秀必学的。曼娘看向睐姐儿的眼很温柔,不学会这些,以后出阁,那长长的一辈子要怎样才能过的好?日子是要自己过的。
睐姐儿想起原来在龙岩的日子,不由叹了一声,回京后吃的用的穿的都比在龙岩好太多了,可受到的限制也就更多。两个弟弟还不习惯了一段时间,那要从小在市井长大的,就更不习惯吧?
徐启咳嗽一声:“睐姐儿还小,从小也这么乖,你们也别太拘很了。”新安郡主已经看着睐姐儿:“不小了,都满过十一岁了,两三年前就有人想和我讨近乎,问她的婚事了,只是被我回绝了。我们家这么好的孙女,哪能随便嫁了?”
睐姐儿顿时用手捂住羞红的双颊,曼娘把女儿搂过来:“就是你渐渐大了,你爹爹才说,女儿没有疼够,幸好有了你妹妹。”睐姐儿撒娇地趴在自己娘的腿上,一直乖乖听话的绯姐儿听到妹妹两个字,嘻嘻笑起来,笑的口水都流到睐姐儿手上。
徐启看着面前两个外孙女,果然还是女儿家娇憨些,徐明晋临回任时说孩子还小,再说今年十月他们就任满回京,不但没让徐启带走个孙女回来,连陆哥儿都带走了。徐启不由拍拍膝盖,也只有再等半年了,对新安郡主道:“至于那个姑娘,夫人,我和你说过。”新安郡主笑了:“我知道,这姑娘,若真是能调|教好的,成全了也没关系。”
麻雀飞上枝头成凤凰不是没有,可是要证明给人看,你值得。靠了肚子和徐明楠的情意进徐家,新安郡主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曼娘觉得肩头上的担子越发松了,厨房来回午饭好了,用过午饭林琉玫也带了夫婿儿女前来拜见父母。
睐姐儿姐妹和林琉玫的儿女都去花园玩了,林琉玫才和新安郡主曼娘三人坐下。林琉玫刚坐下打算开口,新安郡主就把商量好了的话说出。
听完新安郡主的话,林琉玫如释重负,顺势靠在新安郡主肩头:“就晓得娘和父亲有主意,哎呀,我这些日子可急坏了。”新安郡主拍拍女儿的手:“你是怕再见不到你阿弟?还是你阿弟就配这么个人?若是真好,真能值得,成全了他们,你也不能心存芥蒂。”
林琉玫抱住新安郡主的肩膀点头:“娘,我晓得,我只是想着,阿弟从来都没吃过苦。”新安郡主捏下女儿的鼻子:“你姐姐有句话说的很对,让你阿弟吃些苦也不是坏事。”林琉玫点头,新安郡主这才对曼娘道:“这件事,还要拜托你五姨母。”
于情于理,陈珍兰都是最合适的人选,曼娘点头应了。这件重要事情有了结果,三人也就开始聊些别的家常。
林琉玫一年多没见自己的娘,叽叽咕咕说了许多事情。听到郎氏被提起,曼娘不由插话:“这位,想来就是姜夫人的堂姐了,我记得她嫁的,该是林家的人。”林琉玫点头:“就是她,嫁了那边阿弟的弟弟,也曾随那边弟媳去过我家,热情的让人有些受不了。我瞧着,那边弟媳,只怕和她之间也是有些不好说的事。”
林家名声清贵,但家里产业不多,又不肯做经商这等俗事,日常除了俸禄就是些田租,未免有些过的紧巴。新安郡主虽不肯认那个嗣子,林琉玫平常也会照顾一二,那位郎氏,想走的只怕是这个门路。
曼娘和新安郡主都是明白人,只浅浅一笑就把这事放下。
此后几日,新安郡主照常去访亲拜友,还进宫了一趟,拜见两宫太后和皇后。这样的不动声色让陈铭远有些奇怪,私下问曼娘:“不是说有了主意,怎么还不做?”曼娘瞧他一眼:“你又去探过阿弟了?”
陈铭远点头:“我瞧着,只怕小舅又要被说服,和她完婚了。不过看在我送去那些书本笔墨纸砚,再加上我给他讲,当初我娶你过门,是如何的风光,他也要奈下性子。”曼娘不由一叹:“辛苦你了。”
陈铭远勾唇一笑:“能为娘子分忧,算什么辛苦?”曼娘瞅他一眼:“贫嘴。”陈铭远不由哈哈一笑,笑声传到门外,睐姐儿的脚步不由停了停,为什么爹和娘在一起,总是这么高兴?上回问表姐,出嫁后会不会像爹和娘那么高兴?表姐只是害羞地笑笑,这是为什么?
冬雪手里抱着东西走过,见睐姐儿站在廊下不进去,笑着问:“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站在这不动?”曼娘掀起帘子:“廊下虽没太阳,却没有放冰,你不热吗?”看着母亲温柔笑脸,睐姐儿这才走过去,对陈铭远道:“爹爹,为什么你和娘在一起,总这么高兴?”
陈铭远愣了一下,接着才笑道:“我闺女长大了,竟然会问这样的话。爹爹告诉你,因为…”曼娘推丈夫一把:“你好意思不,和女儿说这些。冬雪,你手上拿的是给端午节做的衣衫吧,拿过来给三爷试试。”
冬雪笑吟吟应是,走上前道:“大小姐确实大了,今儿去拿衣衫针线房的人还说,大小姐的身量,比起过年时候,又高了。以后只怕两个月就做一回,不然袖口裤腿紧了。”听着冬雪的话,睐姐儿的眉还是没松开,为什么呢,是不是要再长大一些才会晓得?
端午节过,天气越发热起来,徐明楠坐在桃树下,这已经是最凉快的地方了,可还是那么热。用手扇两下风,好让自己别那么烦躁,可还是忍不住想起这个时候,吃个冰碗是最舒爽不过的了。那冰打的碎碎的,放上切好的桃李西瓜,再浇上蜜水,不用吃就能消暑。
端起旁边的井水一饮而尽,不管怎么说,这井水还是有丝丝甜。徐明楠把脑中的念头给摇掉,继续看着书上的字。
门被从外推开,几个小娃娃跑进来,在院子里大喊:“吴姐姐,你家来了客人,好阔气。”徐明楠被打断思路,眉正皱起吴小妹就已从屋子里跑出来:“什么阔气客人?”徐明楠的眉头皱的更紧,门外已经走进一个人,看她的穿着不过管家娘子之流。
徐明楠心里做着判断并没起身,那人看着这乱纷纷的院子眉微微一皱,还是直接对着徐明楠走过来:“表少爷安好。”表少爷?徐明楠抬头一看,认出这是姨母身边得用的婆子,对她点头:“五姨母可好,我…”
刚说了半句,就听到门口传来陈珍兰的声音:“难哥儿,怎么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是姨母,徐明楠忙把手里的书放下,起身走到门口对陈珍兰恭敬行礼:“外甥见过五姨母,只是这里面有些乱,五姨母还是…”
陈珍兰已经扶着丫鬟的手走进来:“我当初随你姨父在外任的时候,什么没见过?”既然如此,徐明楠也只有把那群看热闹的孩子轰走,想了想从腰里摸出总舍不得花的一小把铜子递给吴小妹:“你去杂货铺里买小把芝麻糖来。”
听到芝麻糖三个字,吴小妹的眼顿时发亮,接过铜子就跑了。徐明楠这才面带赧色地把陈珍兰让到桃树下坐着:“屋里窄,又热,还是这里凉快。”陈珍兰已环顾一下这院子,点头一笑就坐下,两个丫鬟和管家娘子在她身后垂手侍立。
这样常见过的场面出现在这个小院子里,徐明楠不由有些局促。猛地想起要给客人倒茶,急忙到灶下寻,从灶眼旁边坐着的壶里寻到热水,拿出茶杯觉得这杯子太破,寻出茶叶又觉得这茶叶不好。
想了想还是把杯子用热水洗了洗,这才倒了杯热水给陈珍兰端过去:“家里茶叶没了,姨母您先喝口热水。”说着话,吴小妹拿着包芝麻糖进来,徐明楠忙把芝麻糖倒进碟子里给陈珍兰送过去。
陈珍兰见他忙里忙外,心里一叹面上神色没动:“我瞧你这日子,虽然清贫些,可过的还算开心。”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遇到传说中的暑期太热电脑罢工现象,我写好的三千字啊,只找回一千多,于是晚了
、224说服
自从徐明楠来到这里,少有听到这样温柔话语,面上不由露出喜悦笑容:“五姨母果然最明白我了。”陈珍兰端起粗瓷茶杯喝了口水才道:“我弟兄姐妹少,你七舅又是个男人,现在和你七舅母过的好。你哥哥姐姐也都各自嫁娶,我牵挂着的,不就是你。”
这句话说的徐明楠眼里的泪都差点落下,对陈珍兰道:“姨母疼我,也明白我要的是什么,我只求姨母一句,等见了我爹娘,替我带句话给他们,就说父母恩义难报。”陈珍兰神色依旧没动,只淡淡地道:“你这父母恩义难报的话,就该骂几句。”
徐明楠眼里已经有泪,听了陈珍兰这话,顿时泪落下:“爹娘都已不要我了,我自然难报恩情,我更不能负了凝雪,若我负了她,她就真没有活路了。可是爹娘身边还有姐姐和哥哥,还有几个侄儿和外甥,纵没有了我,他们也会过的好好的。”
这孩子,陈珍兰在心里叹了口气,见徐明楠已经落泪,伸手拍拍他的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一边是爹娘,一边是情深意重的姑娘,两边都舍不得弃下,可两边偏偏都不对…”徐明楠已经擦一把脸上的泪对陈珍兰道:“姨母错了,凝雪也很想随我孝敬爹娘,可是爹娘容不下她。爹娘没了我,日子还照样过,可凝雪没了我,就不一样。”
陈珍兰耐心听着徐明楠反复叙述对吴凝雪的感情,等说完了才道:“这姑娘,既然你一眼看上了,自然是有好处,你也该告诉我,好处是在哪里?”这话让徐明楠开心,讲了吴凝雪不少好处,聪慧、细心、勤快、贤德、待弟弟妹妹好,对自己也好。总之,吴凝雪在徐明楠眼里,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最好的姑娘。
等徐明楠说完,陈珍兰才点头:“不错,既如此,你让她出来见见我吧。”见五姨母,徐明楠迟疑一下才道:“这不大好吧,我们还没成亲?”陈珍兰双眉高高挑起:“这有什么不好的,我是你的长辈,就算你这会儿要说亲,我帮忙相看也是再平常不过的,更何况你这会儿准定要成亲,那我要见未来的外甥媳妇,有谁说这不合礼法?”
见到陈珍兰,和她说了这么半天话,徐明楠自觉五姨母还是和原来一样慈爱,脑中渐渐有个大胆想法,若能让五姨母去劝说爹娘,让爹娘接受吴凝雪,也不算辜负了吴凝雪对自己的情意。想到此徐明楠点头:“那五姨母宽坐,我进去里面叫她出来。”
说着徐明楠往里面去,陈珍兰环顾着这院子,自己这个外甥,也是从小娇生惯养,能在这样的地方住上这么七八个月,也算他能吃苦。
吴凝雪的眼睁大些,但还是摇头:“阿楠,你我尚未成婚,就见你的家人,这不好。总归要避嫌。”徐明楠若平时也就从了,可今日不同,他伸手去握吴凝雪的手:“五姨母人最好,况且你出去,和她说几句,若得了她的欢喜,到时她在爹娘面前为我们说上几句,你也不用再这样吃苦。看你吃苦,我好心疼。”
方才陈珍兰和徐明楠在外面说话时候,吴凝雪一直在窗缝里偷看。陈珍兰的衣饰一看就不是凡品,气度也非凡,这样的人吴凝雪只偶尔见过一两次,这时要自己上前和她说话?吴凝雪的头低下,徐明楠会错了意,安慰她道:“可是因没有好衣衫,你放心,我五姨母是最慈爱不过的人,她知道我们的事,还没有发火而是和我和颜悦色地说,怎会嫌弃你,快出去。”
吴凝雪心里的紧张越来越深,双手都在抖,徐明楠笑了:“害怕什么呢,丑媳妇总是要出门见公婆的。要知道,娘可是宗室郡主,辈分比当今天子还高。”吴凝雪的手一下从徐明楠手里抽出来,徐明楠感到手空了,转头看吴凝雪,忙安慰道:“不怕不怕,姨母最好了。”
是不能怕,吴凝雪告诉自己,低着头跟在徐明楠身后走出屋,往树下走去。阳光刺目天气又热,陈珍兰依旧坐的脊背挺直,端着粗瓷茶杯的手势都显得极其优雅,身后的丫鬟和婆子也恭敬侍立在那。
原先开点心铺的时候,吴凝雪也曾见过来自己家铺子买点心的丫鬟婆子们,她们的衣着打扮,都远好过其他人,说话时往往也是趾高气扬,给的银子也比别人给的多些。那时自己的爹总是叹息,说没像多认识几个富家管家,不然攀上一家,一年的点心都能卖个三四千两,到时自家就能发财。
而现在,她们就这样恭敬地站在陈珍兰身后,眼皮都不敢抬起来看自己一眼,吴凝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浑浑噩噩走到陈珍兰面前。
徐明楠已经满面欢喜地道:“五姨母,这就是凝雪。”这一声才提醒了吴凝雪,她急忙下拜行礼。吴凝雪从屋里走出时候,陈珍兰就在打量她,生的也算俏丽,但也不算特别出众的美人。小家子气是难免的,这点陈珍兰来之前就明白,所以也不意外。但这个姑娘,为什么会得到自己外甥的垂青,毕竟这样的少女,在京城可以说随便一抓一大把。
心里虽有疑问,陈珍兰却已起身扶起吴凝雪:“快别这样多礼,坐下吧。”吴凝雪应是后坐在对面,徐明楠依旧一脸温柔地看着吴凝雪。陈珍兰略微问了几句,心里大致明了,正准备把来意说出,大门处走进一个八|九岁的男童,见到吴凝雪就上前叫姐姐。
吴凝雪忙对陈珍兰道:“这是舍弟,年纪小,这些日子正在学堂上学呢。”见家里有客人,吴小弟忙给陈珍兰作揖,又和吴凝雪说了几句今日上学的事,就抱起书包往屋里走。
吴凝雪对吴小弟说话时候的神情,再加上他们姐弟相处时样子,陈珍兰就明白了,这种神态,像足当年曼娘对徐明楠,难怪自己的外甥会因此动心,可是有些事,不是动心就能一了百了的。
陈珍兰面上扬起笑容:“令弟很聪明。”提起弟弟,吴凝雪明显放松:“是,我爹娘在世时候,也常说,弟弟很聪明,吴家的希望就在他身上。”那时还开着点心铺,收入虽不高,可也够一家子过下去,也能供弟弟读书。等弟弟再大些,考中秀才举人,那时自己一家,就可以真正扬眉吐气,可惜爹娘没的太快了。
陈珍兰察言观色,轻声道:“令弟在这镇上读书,这镇上先生,纵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况且我看你们住的院子,也很糟糕,供令弟读书的钱,也很吃力。”吴凝雪猛地抬头,徐明楠已经在旁边道:“五姨母,我已经和凝雪商量好了,等我和凝雪成婚后,会努力赚钱供小弟读书的。”
陈珍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明楠:“你姐夫不是说,你要努力读书考学吗?真成了秀才,坐个馆也比现在强。”
这?徐明楠的面微微一红就道:“说的是,等我考上秀才,就和凝雪成婚,那时她日子也能轻松些。”
陈珍兰轻咳一声:“你这主意很好,可那四五十岁的老童生多了去,你真以为你学问已经到了拾朱紫如针芥的地步?”这个?徐明楠再次被问住,陈珍兰低头一笑这才抬头:“其实方才吴姑娘一出来,我就觉得合我的眼缘,就想帮帮你们,况且你们久在外面,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你爹的心肠太硬。”
帮帮自己,徐明楠登时冲到陈珍兰面前:“五姨母要怎么帮?”陈珍兰得了这句话,知道吴凝雪再提反对意见也无效,笑着道:“吴姑娘你休要嫌我说话直爽,虽说我有时也不耐这家里的规矩,但你在家可以不管那些规矩,出门在外应酬起来,别人做,你也只能跟着做。”
吴凝雪虽直觉不好,可陈珍兰这话说的没错,起身应是。陈珍兰这回没让她重新坐下:“吴姑娘和难哥儿,算得上情深意重,可你们成婚后,难道就不应酬了,等日后你爹娘有个山高水低,你们分家出来单过,这管一个大家和这小家,可是全不一样。”
徐明楠看向吴凝雪,半天才道:“这些说起来,也难为凝雪,可…”陈珍兰是不会让他可是下去的:“我见吴姑娘也是个聪慧的,想来学这些也不会很难,倒不如寻个地方,让吴姑娘学个一年半载,到时我再趁机约了郡主到我府上,把吴姑娘请出来,郡主的脾气我最清楚,到时定会喜欢吴姑娘,那时问起,就说出实情,她一定会欢喜成全。总好过你们现在,吃住都是这样,你娘在地下要知道,也不会安心。”
说着陈珍兰就滴两滴泪,吴凝雪没想到会是这样,抬头看向徐明楠,徐明楠却十分欢喜,对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点?若真想到了,那时就该去求姨母,让她派几个人来,教凝雪规矩礼仪,各种应对,到时等学的差不多,再把自己要娶她的事说出,不就成了。
想到此徐明楠就跪下对陈珍兰道:“五姨母果真是疼我的。”陈珍兰笑吟吟地把徐明楠扶起:“你是我的亲外甥,我怎能不心疼你。只是未婚男女又这么大了,总不能见面的,你爹娘现在都还在气头上,索性你去你表哥任所上住几个月。”
陈珍兰的儿子以荫袭入仕,现在山东任职县丞,总要慢慢熬上些年。他当初在京时候,徐明楠和他关系极好,听了陈珍兰这话徐明楠就点头:“好,我就去表哥任所住上几个月,等过年时候再回来。”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很多文里,都很鄙视同进士啊,还把同进士开除出两榜进士行列,认为不考个状元就是不光宗耀祖什么的。但在古代现实里面,同进士也是很难考的,三年开一科,全国总共取三百人左右,其中两百多人为同进士。而取庶吉士,是在二甲和三甲中择优录取。所以,当发榜后,除一甲三人外,其他人又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225安排
徐明楠欢喜,吴凝雪却没有那样高兴,虽然陈珍兰说的很好,学上一年半载的规矩,等到都学会了,把她引见给郡主,然后再办喜事。可这就要和徐明楠分开,这一分开就是几个月,到那时,徐明楠的心会不会变了?
再说,这离了徐明楠,还不晓得她们会怎样对待自己。吴凝雪看向徐明楠,眼里分明有祈求。徐明楠却觉得豁然开朗,长久缠绕着自己的那些烦恼都已消失,看见吴凝雪的眼神,还当她不舍得和自己暂时分开,按住她的肩膀道:“五姨母也是好意,若没有五姨母,谁会帮我想的这么周全。等我从山东回来,立即就来看你。”
这是应下了?吴凝雪想开口反对,徐明楠已经对陈珍兰道:“还想托五姨母一件事。”陈珍兰已经微笑着道:“还有那两个孩子,这你放心,难道我做事只做一半?”说着陈珍兰就对身后的婆子道:“你这会儿就出去外面叫车,把吴姑娘和她弟弟妹妹都送到南头庄子上去。”
婆子应是,吴凝雪扯了扯徐明楠的衣衫,徐明楠会意:“姨母,不如我一起送去。”陈珍兰眼皮一抬:“难道你还以为你姨母我会做些别的事?我是哪种人吗?你送去自然是好的,可别在那里过夜,没出阁闺女的名声,是最要紧的。”
徐明楠如释重负,对着陈珍兰连作两个揖,就催吴凝雪去收拾东西,吴凝雪满心都是反对的话,可当了陈珍兰的面说不出来,只得先进屋去收拾东西。
东西也不多,不外就是几件衣裳,不一会儿就带着弟弟妹妹出来,婆子已雇好了车在外面等着。陈珍兰对吴凝雪道:“明儿我再从家里挑两个教养嬷嬷送去,至于服侍的人。”陈珍兰故意想了想才点了身后一穿绿衣的丫鬟:“你暂时先服侍着吴姑娘。”
那绿衣丫鬟从陈珍兰背后转出应是,又对吴凝雪行礼。吴凝雪后退一步双手直摆,陈珍兰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淡淡一笑就让他们先走,自己这才出门坐了小轿回去。
等出了镇,陈珍兰上了等在那的车,这才催车夫赶快一些,好在城门关前赶到京。车夫应是,丫鬟这才开口:“太太今儿也辛苦了,那个姑娘,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些。这一年半载的,只怕…”
陈珍兰原本闭目歇息,听到丫鬟这话就睁开眼,丫鬟看见她脸色急忙道:“本不该说的,只是表少爷这样的人品相貌,配这么一位,别说以后出门应酬,就是瞧着也不像。”新安郡主和陈珍兰商量的很细致,这件事知道内情的,不过就是那两个将要去教养的嬷嬷。连陈珍兰贴身丫鬟,都以为是真的要调|教好了再成全他们。
陈珍兰看一眼丫鬟才道:“你在我身边日子久了,难免会有些逾矩,这回罢了。要下回再听见,你就自己去领十个小板子。”丫鬟忙应是谢过,陈珍兰这才重新闭目歇息,马车进了京,没有回邱府而是直接往徐家那边来。
新安郡主已经等的心急火燎,听到下人来报陈珍兰来了,急忙迎出去。陈珍兰扶了丫鬟的手进来,见新安郡主亲自迎出不由笑着道:“我这会儿才沾光,来你们家这许多次,你还是头一回迎出来。”
新安郡主啐她一口:“我在这心急火燎,你倒好,来取笑我。事办的如何?”陈珍兰和新安郡主往里面走:“你放心,有我出马,哪有办不好的事。等明儿把那两个嬷嬷送去,等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