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等人已经走进来,服侍曼娘梳洗上妆,虽说出嫁女儿很多人家不办喜酒,但徐陈联姻,也是一桩大事,往两边道贺的也极多,这日徐家也摆了酒,也有人来道贺。
房里没一会儿就多了不少少女,叽叽喳喳说着话,十六小姐最忙,一会儿和曼娘说话,一会儿和来贺喜的小姐们说话,还要让丫鬟们出去瞧,瞧时辰到了没有,院门可要关紧,不能让迎亲的人这么简单就进了院门。
这些话让曼娘心中微微的慌乱渐渐消去,只是安静等候。迎亲的喜轿到了,新郎进大门了,新郎往内院走来,新郎来到院门口了,新郎做出催妆诗了,一个个消息报进曼娘耳朵里,曼娘的坐姿更加端庄。
这最后一关就是房门,守关人自然是十六小姐,这也是未出阁少女们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能和陌生男子交谈说话的机会。十六小姐大眼一转,要新郎先作一首诗来,题目传了出去,十六小姐看见曼娘神色就笑嘻嘻道:“十三姐姐,你放心,我的题目不会难的。”
屋内的小姐们嘻嘻哈哈笑起来,曼娘不好说什么,只是依旧低头端坐。屋外又是一阵哄笑,接着窗纸被人捅破,早已等候在窗口的丫鬟们有准备,就着窗一推,外面又传来哄笑,看来是有人被推倒了。
哄笑声落,诗从门缝里塞进来,十六小姐接了那诗,打开高声念了这才让丫鬟说诗过关了,开门钱不能少,丫鬟们把话传出去,很快塞进不少红包来,笑闹了个够,门终于被打开,放进来的却只有新郎一人,别人都被喜娘拦在外面。
少女们受了嬉笑,曼娘侧坐在那里,感到心跳的很厉害,陈铭远看着不远处那个穿着喜气洋洋的人,一颗心也快跳出胸腔,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成亲这日了。
喜娘已经笑嘻嘻地扶起曼娘,给曼娘盖上盖头,陈铭远只觉得这惊鸿一瞥还不够,但后面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只有随着喜娘的指示和曼娘一起走出院子,往厅上拜别徐启夫妇,由徐明晋背了曼娘上轿。
这一路陈铭远都往曼娘那边看去,就算蒙着盖头还是能想到妻子的眉眼,没想到自己此时已一脸傻笑,这样的傻笑做新郎的常见,众人也不以为意,新人上了轿,也就簇拥着花轿往陈家来。
进了陈家拜了天地被送进洞房,说吉祥话洒了帐,这才掀开盖头。盖头掀开时候,陈铭远觉得自己一颗心已经跳到喉咙口,当看见出现在面前的,是那张熟悉的,总是带着浅浅笑容的脸,陈铭远的心这才彻底安定,特别是在那双眼的温柔注视下,陈铭远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三年盼望,终于在今日娶得佳人归,这样的事怎不让人得意。
当盖头掀开,众人看见曼娘面容时,有些人还是不免失望,虽然说不少人都晓得曼娘相貌平平,原以为不过是和陈铭远比起来,毕竟陈铭远十分俊美,真的看到时候才发现曼娘相貌顶多只能称得清秀。这让不少人惯常恭贺的话说不出来,郎才女貌在这时根本就不成立。
陈铭远和曼娘压根就没注意那瞬间的安静,只是彼此对视,眼中浓浓情意似能融化一切。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有人开口恭贺,温婉沉静这些词还是能用的,恭贺一番,也就出去坐席喝酒,陈铭远也要去敬酒,看一眼曼娘才十分不舍得地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洞房,要不要写呢?其实曼娘要不嫁陈铭远,相貌也不会被人这样对比,毕竟曼娘也算个清秀小佳人,可是陈铭远长的太好了。于是就。。。
、洞房
屋内的人不管是服侍的下人还是来陪伴新人的妇人,都是曼娘熟识的,陈铭远刚走出去,原来的十一小姐,现在陈家四房的三奶奶笑着走上前:“这会儿人也少,都是熟识的,妹妹先把头上的冠子去了,再宽掉外衣,好松快松快。”
春雨已过来替曼娘把冠子摘掉,曼娘顿时感觉头上一轻,起身由十一小姐帮着把外衣宽掉,还没说话已有人笑道:“三嫂怎地也不叫婶子了?”这一脸调皮的是陈铭远的妹妹雪琳,她今年不过十四,深得全家人宠爱,活泼聪明开朗大方,曼娘没定亲前就和她很熟,此时听到雪琳打趣十一小姐,不由浅浅一笑。
十一小姐比曼娘早出阁一年半,和雪琳更熟一些,给曼娘端了杯茶才对雪琳笑道:“我帮你服侍你嫂嫂,你倒好,不谢我反倒笑我,我不理你了。”屋内的人都笑了,这就是嫁到熟人家的好处,转来转去都是熟人,听着下人们称呼自己为三奶奶,曼娘还有些不适应。
倒是十一小姐握住她的手笑道:“你今儿初来,等以后就好了。”雪琳又咦了一声:“三嫂,你是三奶奶,我嫂嫂也是三奶奶,还都姓徐,怎么分?”十一小姐回头笑道:“瞧瞧,你这丫头,每日不寻点事出来就闲不住。你都说了,这是你亲嫂子,我啊,只是你堂嫂,你还分不清吗?再说,一个是四房的,一个是九房的,下人们难道连这都分不清?”
雪琳又叽叽咕咕笑了,曼娘本就大方,又和众人熟识,新娘子的娇羞渐渐消失,也随众说笑。不知不觉天就黑下来,屋里点了灯,管家娘子来报外面的酒席要散了,这是新郎要回房的信号。曼娘想到这些日子受到的教导,心不由有些发慌起来,还有些口干舌燥,十一小姐瞧了曼娘这模样只是一笑,做人总要经过这一遭,这种事情别人替又替不来的,只对曼娘一笑就招呼着众人走出去。
曼娘手足有些无措起来,让丫鬟们洞房里的东西都收拾下去,又让她们打盆水来给自己梳洗,好借着这些事能让自己镇定下来。刚洗了脸还没擦掉脸上的水就听到门响,陈铭远走了进来。
曼娘的心顿时扑通乱跳起来,去拿手巾擦脸的手就在半空中动都没动,夏露在那捧着手巾也不敢催促,屋内的一切都像凝固了一样,曼娘坐在觉得脸上又开始*辣的,该起身招呼丈夫的。丈夫这两个字又让曼娘的脸更红了下,从此,他就是自己的丈夫了。
陈铭远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夏露把手巾放在那里也退下,屋内只剩的自己和他两个人了,曼娘站起身,觉得声音都不像自己发出来的:“你喝了酒,要喝茶吗?”陈铭远拿过放在那的手巾给曼娘擦着脸:“瞧,水都滴下来了。”
原来自己一直都顶着这张潮乎乎的脸,曼娘觉得现在自己定似刚煮好的大虾一样,从头到脚都是红的。任由陈铭远把自己的脸给擦干净,自觉双颊都红彤彤不能见人,低头给他倒茶:“听说你爱喝龙井,这还是去年留下来的,虽不如新茶,可也…”
话说到一半就断了,陈铭远已经紧紧地抱住了曼娘,热热地呼吸喷在曼娘耳边,手里的茶杯没有摆处,只是空悬在半空。曼娘的唇张了张才小声道:“喝了酒,喝杯茶好一些。”陈铭远笑了,却没伸手去接那茶,而是示意曼娘把茶放到自己唇边。
虽然曼娘晓得夫妻居室,这样是最正常不过得了,可是脸还是红了又红,看着陈铭远把那杯茶喝尽,想把茶杯放下,但手一软,茶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陈铭远把曼娘抱的更紧,身上的酒味不浓,但却让曼娘如喝了最醇的酒一样,双脚发软,头重脚轻。
陈铭远凑到曼娘耳边:“我没喝多少,不敢喝多少。”怕错过了洞房花烛夜,怕自己表现的不尽人意,即便成婚前有人笑着问要不要给他寻一个人教教,陈铭远都坚决不愿。原来心里有了一个人,这心里就全是她,容不下别人再出现在眼前。
曼娘的心跳的更快,好像还有什么事要做,但这时想不起来,只是由陈铭远抱着,一步步被往床的方向倒退而去,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咳,接着一个老嬷嬷的声音响起:“三爷,交杯酒还没喝呢。”
原来窗外还有人,曼娘手忙脚乱地把陈铭远推开,陈铭远虽知道洞房外会有人,但这样出声还是忍不住,冲到窗前推开窗就怒吼道:“你们都给我滚。”站起来的是一个小厮一个婆子,小厮脸上有尴尬神色,婆子可是笑嘻嘻的:“三爷,您和三奶奶喝了交杯酒,小的们就走。”
陈铭远一张脸又红了,曼娘背对着他,心里也在悄悄地骂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么件事,倒了两杯酒在合卺杯里,陈铭远又喝一声:“会喝,赶紧走赶紧走。”说着窗也不关就走到曼娘跟前,接过合卺杯饮尽交杯酒。
等喝完陈铭远又想开始动作,曼娘后退一步指指窗外,陈铭远了然,走到窗前四处望一望,没人,的确没人了。关好窗陈铭远几乎是跑到曼娘身边,曼娘又指指门口,陈铭远明白地打开门看了看,门口没人,院子不大,也没地方可以藏人,这才把门仔细关好走回曼娘身边:“没人了。”
没人了,就可以做些很私密的事了,曼娘方才褪下的红色又开始漫上脸,映着屋内的红烛,这样的娇羞让陈铭远觉得口干舌燥,必须要做点什么才好,伸手把曼娘重新抱紧,感觉到曼娘有霎那的僵硬,努力去想春|宫图上看到的,可是越想就越觉得手忙脚乱不晓得下一步该怎么做,只有在曼娘耳边轻声道:“我会小心的,会很小心很小心。”
曼娘觉得心都快跳出腔子了,舌头都僵住说不出话,只是微微点头。陈铭远觉得手心烫到能烧起来 ,曾经在梦里想过无数次的事,现在就要做了,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疼,还有,陈铭远干咽一下吐沫问曼娘:“我喜欢你,可是,你喜欢我吗?”
这样一句如从天外飞来的问话,让曼娘一霎时不晓得怎么回答,只是咬住下唇,可光咬唇好像不对,于是羞涩地伸出双手环上丈夫的肩。这个动作如给了陈铭远勇气,把曼娘抱的更紧,吹熄了床前的蜡烛就把曼娘推到了床上。
累了这么半日,平常定是一沾床就睡着了,可是现在曼娘身体疲惫脑子清醒无比,过了今夜就是真正的妇人了。还没等曼娘想好怎么做,身边就多了个人,帐子被拉的严严实实,能看见的只有外面那对红烛透进来的光,这样感觉让曼娘心里更加发紧。
陈铭远已经宽掉外面的衣衫仅着中衣,这还是头一次离男子这么近,而且他穿的这么少,曼娘心中有些畏缩起来。陈铭远已经转身来抱曼娘,见曼娘还穿的严严实实,低声说:“穿这么多,脱了吧。”曼娘顿时又感到全身发热,这要怎么脱,陈铭远等了会儿等不到曼娘的动作,不由伸手去摸索她的衣带:“听说女子的衣衫都不好脱,要不要我帮你?”
轰地一声,曼娘觉得怎么做都不对了,强迫自己开口说话:“不用,我…”可是我自己脱这样的话好像也不对,曼娘决定不说话了,咬着牙把外面的衣衫宽掉,又脱掉里面的小袄,只剩下中衣就把被蒙到头上躲进被子里。
这个时候陈铭远已经把中衣都已脱掉,见曼娘藏进了被子里面,也掀起被子进去,伸手摸到中衣就对曼娘说:“把中衣也脱掉吧,这样好睡。”曼娘觉得浑身都软,伸手想去推陈铭远,可是触手所及之处,是赤|裸肌肤,登时把手缩了回来,陈铭远发现,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再说后面的就太简单了。
更何况在旁边的是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任何人能说一句的妻子,这样的想法让陈铭远的手更大胆起来,已经把中衣的衣襟扯开,手伸进中衣里面,触手一片嫩滑,原来男人和女人真的不一样。而且,不光有山峰,还有沟壑,可是沟壑又在哪里?陈铭远有些迷茫地想,唇却在曼娘脸上蹭来蹭去。
曼娘被这种突然而来的陌生触感吓了一跳,还没回神过来就感觉到中衣已经全都敞开,身上也多了重量,下意识想推开,可是这是丈夫应该做的事。唇也被陈铭远的唇堵住,原来这就是双唇相接的感觉,男子的唇比女子的唇要硬一些,隐约还有胡茬戳人的脸。
曼娘模模糊糊地想,耳边只听到陈铭远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好像还带有些不得其门而入的暴躁。曼娘觉得身上越来越热,也有些什么东西需要喷薄而出,握住了陈铭远的手,陈铭远的手心也和曼娘的手心一样湿漉漉的,那手渐渐往下,往一个曼娘平日洗澡都不好意思多看一眼的地方去,那种陌生而奇异的感觉渐渐弥漫全身,接着这种感觉消失,一阵疼痛传来。
曼娘咬住下唇,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发出声音时候睁开眼看向外面,只能看见帐外的红烛在那高烧,原来这就是做妇人的感觉,有一点疼,有一些含羞,还有一些些欢喜,陌生而奇异,但又让人向往。
耳边只有陈铭远粗重的喘气声,曼娘不自觉地把双腿屈起,和陈铭远的腿紧紧相贴,唯有如此,才能让心里的喜悦不漫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对我这么纯洁的人来说,写这样情节真是伤脑筋啊。明天开始双更。
、会亲
曼娘睁开眼时,有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特别是当看见枕边陈铭远的脸时,差点惊叫出声,好在很快曼娘就想明白,自己昨日做了新妇,旁边的男子就将是自己一生一世的丈夫。想到此曼娘的心里满是温柔,伸手想摸上陈铭远的眉眼,但又怕把他惊醒。
他长的真是好看,曼娘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眉眼都带了笑,这种笑让曼娘看起来很美。仔细看了半日曼娘才觉得不对,这帐中都已光亮无比,此时是什么时候了?想到今日还要去给长辈们敬茶,曼娘的脸又红起来,有心想把陈铭远推醒,但又不忍心吵醒他,拿了衣衫想悄悄地穿了叫丫鬟们进来服侍梳洗。
曼娘轻手轻脚穿好中衣,刻意忽略身上传来的微微疼痛,就想掀开帐子下床,但陈铭远占了整个床的一半,要走下去,就必要从他身上爬过去,虽则昨夜那么亲密,可曼娘还是觉得羞涩,小心翼翼地打算从陈铭远脚边绕下去。
猛地手被陈铭远抓住,曼娘一愣,看到陈铭远已经睁开眼,一双眼如琉璃一般,只是看着自己,曼娘心中又觉羞涩,强让自己开口:“都什么时候了,我要去让她们进来伺候梳洗,好去给长辈们敬茶问安。”
陈铭远只是嘻嘻笑着,经过昨夜,只觉得妻子更多添了和平常不同的风情,特别是,这种风情,只有自己可以看见。曼娘被他瞧的脸红,想要说话就被陈铭远一扯抱到怀里:“新婚头一日,起晚了也是常事,我还有些困,你再陪我睡会儿?”嘴里说着,手却又往曼娘衣服里摸去,曼娘紧紧扯住他的手:“别闹,这会儿都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再晚,难道要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去见长辈?”
陈铭远的手被曼娘紧紧扯住,索性直起半边身子靠到曼娘肩头:“难道你不晓得,食色性也吗?长辈们都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定不会怪罪我们。”要说色,也该是他的美色吧,看着陈铭远的脸,曼娘不知怎么就想到这点。
门外已经传来问话声,隔了几层还听的很清楚:“三爷三奶奶醒了吗?若醒了,就请起来梳洗,老爷太太已在厅上等候了。”曼娘的脸登时又红了,狠狠瞪陈铭远一眼这才掀起帐子对外面道:“我们已经醒了,进来吧。”
说完话转身见陈铭远还光裸着,曼娘顺手把挂在床边的衣衫扯下来往陈铭远身上扔去:“快些把衣衫穿上。”说着曼娘就下床,也不管身后传来的闷笑。
房门打开,领头的是两个婆子,一位是陈铭远的奶娘赵妈妈,另一位是曼娘的陪房钱妈妈,两位都是旧识,并没有水火不容的表现,看见曼娘带着身后的丫鬟齐齐行礼,口称恭喜。
曼娘往她们身后看了眼,还好,春夏秋冬四个人依旧各司其职,手上拿了热水等物,示意她们进来,不用曼娘吩咐,春雨已带了小丫鬟拎着热水往屏风后去,赵钱两人径直去收拾床铺。
众人各司其职,曼娘也去了屏风后梳洗一番,重新换了衣衫,这才走出屏风,见陈铭远已穿好衣衫,但领口处似有不平,曼娘走上前给陈铭远整理下领口,陈铭远趁机又把曼娘的手握一下,赵钱两人已把床铺收拾好,拿出新的被褥垫好,回头看见两人不由相视一笑,各自去做各自的差使。
走出房门只见日头高照,曼娘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日起晚了。”赵妈妈满脸笑容:“不晚,还没到午时。”也就是说此时已过了巳时?从曼娘懂事以来,除了生病从没起这么晚过,特别是今日还是自己嫁过来头一日,实在是…。
曼娘低下头,身边的陈铭远却一脸不在乎,看见曼娘这样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说过,长辈们也是从年轻时候来的。”曼娘抬头,狠狠瞪他一眼,全是他的错。陈铭远却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今天天气真好,天是蓝的,云是白的,花是香的,最要紧的是,身边还有自己的妻子,就算被瞪几眼也无所谓。
曼娘对陈家也十分熟悉,拐了几个弯就到了厅前,门口已有个少妇在那相迎,这是陈铭远的庶出兄长的妻子陈二奶奶。陈大太太共生四子二女,长子夭折,陈铭远前面还有个庶出兄长,故此陈铭远排行第三。
据说陈大太太长子夭折和那位陈二爷的生母有点干系,长子夭折之后,那位姨娘也在陈家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当时服侍的人。这些宅院私隐都是定亲后曼娘从徐大太太嘴里知道的,而陈二爷也就在陈家悄无声息长大,该他的不会少,从小也读书识字有下人服侍,但也不会多。
和陈铭远娶妻精挑细选不同,等陈二爷长大,陈大太太只随便为陈二爷娶了个小官的庶女做为妻子。这位二奶奶除了相貌特别出色之外,其它都极其平平。
看见陈二奶奶,曼娘停下脚步行礼:“二嫂好。”陈二奶奶比曼娘早成亲一年,现在还没孩子,虽然面貌出色,但眉间似乎总有些愁苦,在家不被重视的庶出女儿嫁了别人家不受重视的庶出子,日子大抵也就那样,吃不饱也饿不死,聪明些的能攒些私房,等分家后经营那点小小产业不至于衣食无着。
陈二奶奶忙还礼下去:“三婶婶好。”妯娌俩很自然地往前走,陈二奶奶看着曼娘神色,备受宠爱的大家嫡女,嫁给同样备受疼宠的名族嫡子,似乎天生就比自己夫妻多出从容淡定,心里不是没有酸意的,但更感到无奈地是,就算嫉妒也知道,这一切自己得不到。
陈二奶奶收敛心神浅浅一笑:“昨日还是表妹,今日就是妯娌。”曼娘微微点头:“我来这家里的日子浅,还望二嫂多多指点。”不管这话是不是敷衍,陈二奶奶却听的十分入耳,此时已到了厅上,陈二奶奶走进厅就坐回到自己位置,曼娘和陈铭远上前去给家里长辈依次行礼。
都是见过的人,此时再装新嫁娘的羞涩好像已经有些为时过晚,曼娘也和平日一样大方上前行礼,只不过原先口中的舅舅舅母,此时变成了公公婆婆、叔叔婶婶。陈大太太终于盼得儿子成婚,况且曼娘也是知根知底看着长大的,满心都是欢喜,自然不会难为曼娘,接了茶就往茶盘上放了一对白玉手镯。
这对手镯玉色看来和旁的是一样的,但方一拿出来陈二太太就笑着道:“大嫂果然疼侄媳,这对镯子都拿出来,瞧瞧,我也预备了一对白玉的玉佩,这要我怎么放上?”曼娘知道陈大太太有一对白玉手镯,玉色虽不奇,但奇在只要和别的白玉一比,别的白玉就或青或红或黄,只有它依旧是纯正白色。
这样的东西,自然是陈大太太的爱物,今日拿出来做给媳妇的见面礼,意义可想而知。陈大太太已经笑弯了一对眼:“这不一样,你是婶婶给侄媳妇,我这是婆婆给长子媳妇。”陈二太太抿唇一笑,曼娘已和陈铭远到她面前行礼,陈二太太把那对玉佩放上,果然单独看这对玉佩也是极其出色的,但一放在那对白玉手镯旁边,颜色就有淡淡的发青。
曼娘和陈铭远还待往下行去,就听到门口传来哎呀一声:“大哥,你今儿娶新媳妇过门,难道我这个堂叔就受不得新媳妇的礼?”说着陈七老爷就走进来,除长辈们外,旁人都站起身,陈大老爷坐着没动:“七弟你就是这样,有名士风度,我本打算让他们小夫妻行完这些再过去的。”
下人们已把椅子放下,陈七老爷大大方方坐下,手摇一摇:“我晓得的,大哥你也别解释。来来,都继续。”曼娘看见舅舅进来,晓得他是特意早早下值前来,心里一阵暖意生起,转眼已行到陈七老爷面前,陈七老爷却没有掏出什么礼物,只是对曼娘道:“你今儿虽嫁入陈家,为陈家妇,按理该唤我一声堂叔,但舅舅就是舅舅,什么时候都是舅舅,阿远敢欺负你的话,就告诉舅舅,舅舅帮你出头。”
陈七老爷这话刚说完,陈大太太就笑了:“七叔这话说的,就跟我是恶婆婆一样。曼娘也是我们的外甥女,今日又做了我的媳妇,我疼她还来不及,哪舍得给她立规矩这些?”陈七老爷面上还是笑嘻嘻的,起身对陈大太太作揖不迭:“大嫂从来都是宽厚待人的,但我今日不免要多说一句,这家里人多口杂,虽则大嫂是这样想,但难保别人这样想,因此想来想去,还是先把这伤人的话说在前面,免得到时伤了一家子的和气。”
陈大太太又笑了:“这是自然,不过七叔你这样疼外甥女,等以后你侄女出了阁,你可也要一样说话,不然,我这个做大嫂的可要怪你偏心。”陈七老爷哈哈一笑,陈铭远已经开口道:“七叔放心,娶媳妇自然是要娶回来好好相待的,并不是娶回来让她受委屈的。”
陈七老爷拍拍陈铭远的肩:“这才是好男儿,嫂子们,以后你们给侄女们寻夫婿,也要寻这样不会给侄女们受委屈的,不然在家娇养着的,嫁出去就受了委屈,那可如何是好?”
众人顿时又笑了,曼娘的心这才全放下,看向舅舅又是感激,长辈们见过,又要和平辈们各自相见,等见齐了这家里的人,用过午饭,又要去见陈家在京中的族人。
虽说住的很近,曼娘对这些人也都见过,可是这一圈下来,每家都要说话喝茶用些点心,还是累的够呛,等见到十一小姐时,曼娘只觉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我给曼娘开的金手指很大啊。一想到双更要持续一个月,就有点后悔,呜呜呜。
、回门
这也是十一小姐经过的,见曼娘这样就让曼娘先宽了外衣,又让小丫鬟拿来个小杌子给曼娘放脚,这才让她坐下:“好在我这是最后一家,你先踏踏实实歇息一会儿,这新人头几日,要行礼要走亲戚还要…”
说着十一小姐抿唇一笑:“听说今早,你们睡到快午时?”曼娘本在闭着眼歇息,听了堂姐这话一张脸登时红透,用手捂住脸不说话。十一小姐是过来人,笑着拍堂妹的手一下:“人多口杂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人,更何况是这样大事。不过呢,就看婆婆怎么想了,遇到那喜欢你的婆婆,自然是觉得你们夫妻恩爱,老怀大慰,若遇到那刻薄的婆婆,那就要说的格外难听。至于别人,又管不了你什么。”
说着十一小姐看向曼娘:“你呢,哪个婆婆不喜欢?”曼娘不由啐她一口:“十一姐嫁了人,说的话也和原来不一样了,尽来打趣我。”十一小姐捏一下曼娘的脸颊:“什么叫打趣你,我说的是实话。这做媳妇和做闺女是不一样的,恭敬婆婆孝敬婆婆那是本分,可未必你恭敬孝敬婆婆就会对你疼爱。婆婆好了,日子会好过大半,要婆婆不好,纵然夫君再护着日子也不过那样。”
说着十一小姐轻叹一声,曼娘不由凑近她些,悄声问道:“难道姐姐的婆婆?”十一小姐往四周瞧一下才道:“我婆婆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再说我现在又和你姐夫独居京城,倒省了好些事。不过呢,我现在住的地方靠近后面,不是原来那样深宅大院,出入时总能瞧见市井人家是怎么过日子的。”